第39章 研究資料（一）
第39章 研究資料（一）
內聯第十三區，斯朗森格正帶着人前往總聯署隊。
突然從遠處發出無數轟亂的垮塌聲，金逸敏愣住，看着遠處明滅閃爍的紅光處。
鮮萊臉色很白，所有人都詫異不止。
“曙光之塔……炸了？”
斯朗森格的聲音裏透着難以置信，鮮萊翻開紙質地圖，确定在那裏狂亂閃光的建築是曙光之塔。
“夏允賢估計得瘋。”
斯朗森格抹了一把汗，好好的地方怎麽突然炸了？
車裏的氣氛很不好，特別是金逸敏，她坐回車裏，藍眼睛愈發幽深：“有霍隊長的消息嗎？”
斯朗森格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提霍尹，心裏對她的戒備沒有完全消下過，擰了眉：“沒消息，估計已經變成喪屍了吧？”
“不會的，”短短幾天，唐百紀愁得頭都灰了，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搖頭，“如果冷森變成喪屍了，霍尹會先殺了他。”
車裏的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又說了更讓人心驚的一句話：“……然後自殺。”
“……”
斯朗森格愣了半天，突然急赤白臉起來：“霍尹他媽的！他媽的這是隊長能幹出來的事？他以前不挺硬氣的嗎？這次怎麽了？不争取一下了？”
“再不濟一起變成喪屍啊！活着總比死了強他不明白嗎！”
金逸敏冷笑：“活着？他倆都變成喪屍？難度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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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斯朗森格簡直要跳起來了。
突然一切變得亂亂糟糟，唐百紀盯着曙光之塔，心裏沒來由的一空。
他的眼睛裏蒙上了曙光之塔倒塌激起的煙塵：“這次的希望很渺茫……”
“渺茫個屁！”
唐百紀那話說得很小聲，但還是被斯朗森格聽見了，他直爽暴躁，罵個沒完。
“上一個喪屍時代持續了幾年？那時候我們的裝備比現在差多了，也沒尋死覓活呢！現在怎麽了？都他媽萎了嗎！”
是啊，現在比當時裝備好多了，唐百紀看着已經開始簌簌下落的曙光之塔，揮不開的陰霾更加濃重。
紅光徹底熄滅，那塊地方突然變得無比漆黑。
沒人能勸得了發脾氣的副隊，次曲從後座上前，抱着斯朗森格的胳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閃爍着，才讓這個激動的人稍微鎮定了一下。
唐百紀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聲音微微發了啞：“如果，現在我們周身都在崩壞，那再強大的物件，也保護不了單薄的肉/體。”
車裏的氣氛變得死沉死沉。
許久，斯朗森格粗重地喘了一口氣，站起來去了車篷上抽煙，次曲也跟着爬上車頂。
*
霍尹在冷森身邊把槍上膛的時候，直升機側了一下，一條軟梯垂下，喬喬的身影才在機艙門口出現。
她的眼裏盛着火，周身卻冷極了，已經完全沒有了熟悉的氣息。
火彈還在絡繹不絕的往下砸，冷森和霍尹眼看着面前的牆轟然倒下。
大部分外聯敢死的隊員已經血肉模糊，大概無人幸免。
等到了直升機上，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喬喬有點可怕。
她十分冷靜，仿佛看不見下面的一片火海，也聽不見起起伏伏的哀嚎聲。
“少校，”駕駛飛機的少年居然還叫她這種稱呼，笑得痞裏痞氣的，帶着一點靈動的嘲弄，“咱們去哪兒？”
喬喬的聲音也滿是漠然：“地面。”
少年染成銀白的頭發在氣流裏動了動，活動了一下脖子：“好嘞，各位坐好了啊，咱們會來一個極速俯沖。”
冷森原本是要問點話的，但這位少年說完話，就操縱着直升機猛地往下去了，他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話音哽住。
好在霍尹拉着他，不然他能直接越過座位砸窗戶上。
還沒等穩住身子，就聽見“轟”的一聲，直升機直接打了一個轉，冷森被搞得有點暈機了，胃裏開始翻滾。
看得出來，整個飛機裏就他一個人沒經歷過訓練，如此颠簸，在場的其他三人淡定極了。
盡管十分不願意，但上了“賊機”，又遇險，霍尹還是強忍着擡槍反擊，發現在下面的是艾賓隊長。
此時每個人都紅了眼，纏鬥只會讓他們的劣勢越來越大。
霍尹也不想戀戰。
喬喬從後面拿了個紅色的方狀物，調好時間，直接往下面一扔：“看戲嗎？還不走？”
艾賓隊長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新一輪火彈開始相互亂砸。
銀發少年搖了搖腦袋，回神，罵了一句：“真是麻煩他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冷森都恍恍惚惚的，因為實在是——他第一次見把直升機開成過山車的駕駛員，并且這位駕駛員以墜毀的架勢降落在地面的。
此時天色更暗了幾分，他們一路從巨大的大廈滑過，停在了寫字樓的“腰”上。
冷森看着快成為架子的飛機，又看了看插進水泥板子的機翼，不知道是喜是悲。
外聯喧嚣的風不比內聯弱幾分，老北風吹得每個人的衣服獵獵作響，“架子”飛機懸着發出沉悶的聲響，搖搖欲墜。
站到地面的時候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看看，完美的迫降，辦公樓，有電腦有供電，”銀發少年嘚瑟極了，擡着手指着周圍的環境，搖頭晃腦的，“茶水間，休息室，玻璃窗視野，我靠，我簡直是個天才，請叫我天才酷克！”
直升機仿佛忍受不了他一般，在又密又自大的語句裏終于不堪重負，直直地往樓下跌去，砸出一片喪屍驚叫。
“……”
這位天才酷克略帶尴尬，撓了撓頭發：“我去把這裏的門弄好，下面的那些玩意兒上來一個就夠嗆。”
冷森心想終于有件正事了，點頭，剛要跟霍尹說U盤的事，就看見霍尹已經把喬喬抵在了辦公桌前。
喬喬偏着腦袋，被霍尹勒着脖子，鉗住肩膀。
兩人的眼睛都帶着赤色，在月光下像兩頭即将拼殺的猛獸。
“布萊恩少校，”霍尹幾乎是咬着牙，聲音寒得錐心，槍口更加大力地抵住喬喬脖子，“你是不是要解釋一點什麽？”
“你來內聯的目的、外聯的欺騙、你出手殺掉施恩、還有這些突然出現的喪屍。”
酷克也是驚了：“霍隊長，你這不合适吧？我們才救了你倆。”
“救我倆？”霍尹冷哼一聲，“若不是為了在冷森身上取得信息，你們怕是連着我們一起炸掉了吧？”
酷克極其震驚，表情十分委屈：“你怎麽能這麽說……”
霍隊長現在不對勁，冷森的眼皮突然一跳。
回想在資料室裏的那個吻，那麽急切那麽絕望，霍尹當時以為自己已經沒命了吧。
他嘆了口氣：“喬喬，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喬喬不說話，她一點也不畏懼随時能要了她命的槍，回頭看着已經完全沒了燈光的曙光之塔。
她的眼裏全是漠然。
酷克臉上的震驚更甚：“你殺了施恩？！”
喬喬的沉默就是默認，酷克突然臉色一白，再也沒有了先前嬉笑的模樣，脫力一般地靠在一個過道的辦公桌前，慌了神智一般地低聲喃喃：“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酷克的樣子也是讓冷森措手不及，看了一眼霍尹，一把抓住酷克的衣領：“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說些五迷三道的什麽話！”
“你現在不能殺我，”喬喬突然開了口，話是給霍尹說的，看的卻是冷森，“是你們當時選擇放棄的，才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
“當時你看見冷森好了，就再也不理會其他的實驗進程了，所有的內聯研究院對新的理論都是反對态度，完全不聽我姐姐的話，還把她送回了外聯！”
喬喬的聲音依舊很冷漠，沒有發怒卻怨恨滿滿。
“從始至終，外聯的喪屍時期就沒有過去過。”
霍尹眉頭緊鎖：“你什麽意思？五年前，是我帶着人，一寸一寸排查，确保沒有被喪屍感染的人的。”
喬喬冷笑，表情才浮現出一絲嘲弄，搖了搖頭：“霍隊長，你們真的覺得，變成喪屍的人不會再變回去嗎？”
“不要拿冷森說，現在這一切，還不能證明你們當時的推想和決策，是錯誤的嗎？”
“……”
當時的喪屍潮是否真的過去了，也不過是內外聯署裏那些決策者才真正知道的事。
喬喬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訴說起一段除了外聯高層，無人知曉的一段突發事件。
兩年前，外聯的某一天，沒有任何征兆，一位研究人員突然變成喪屍，整個研究室裏的人無人幸免，最終調查結果顯示，該名研究員曾是一名喪屍。
廢了好大的警力才平息，外聯損失巨大，伍德·布萊恩教授趕了兩個通宵，都沒有查出原因。
霍尹深吸了一口氣，暫時收了槍，但沒有徹底放回後腰：“內聯對此事毫不知情。”
“你們真的不知情？”酷克難以置信。
霍尹冷笑：“都現在了，我難道還會騙你們？”
“你們不知情……”喬喬的目光變得又遠又長，不是很信任霍尹的話。
喬喬不願意說話了，酷克只好接過話頭。
當時有人提議，得通知內聯一起研究商讨，都已經準備發送消息了，研究人員卻在第八次實驗檢測裏發現了一個怪異的現象。
在那位研究員的一條基因鏈條裏，突發了隐秘的變異。
這條變異鏈條的基因排序混亂且不穩定。
伍德·布萊恩還是提議将這項研究傳送給內聯。
說到這裏，酷克深吸了一口氣，不死心地問：“你們內聯真的不知情？”
霍尹深深地看着他，不打算繼續回答了。
冷森卻聽得認真：“你們外聯的高層有鬼了。”
酷克抓頭發，看向霍尹：“就算外聯不給你們消息，施恩為什麽不給你說？他是你的小隊長啊！”
施恩是霍尹和冷森的痛點，一頓死寂的沉默過後，霍尹深吸氣，看喬喬：“施恩和布萊恩教授……你姐姐有關系嗎？”
喬喬的眸光微閃，竟然多了幾分憐憫：“沒有關系，只是施恩相信了我姐姐的理論。”
當時外聯又出現了好幾個複發的人，被感染的區民越來越多，卻一直等不到內聯的消息。
外聯開始抓捕那些曾經是喪屍的人，新一輪的實驗卻進行得困難，沒有人知道為何會出現基因鏈條突然變異的情況，有些人已經組成了新的家庭，新生兒都成為了研究目标。
他們沒有頭緒，但不能停下來。
直到有人發現了布萊恩教授曾經試想的理論，溯源不得，只能往前走，或許變成喪屍也不是毀天滅地的事。
霍尹毫不留情地抨擊：“天方夜譚，瘋魔思維。”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變成這種東西的不可控場面。
酷克被霍尹的樣子吓得脖子一梗，緩了一下才又開口。
施恩其實是不被信任的，布萊恩教授沒有向他解釋完全現狀，只是在說理論，并且又聯系到了唐百紀。
他們有了更深的交流，那段時間布萊恩教授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偷偷找施恩和唐百紀。
冷森心有不安：“為什麽他倆都不說出來？”
話題突然變得費解且沉重，卡在玄乎其乎的一個點上。
為什麽會突然變成如此畸形的發展？
“我要看U盤。”喬喬行事不比霍尹慢幾分，伸手看冷森。
冷森兜裏有三個U盤，現在的氣氛很微妙，他并不打算全部拿出來。
冷森伸進兜裏：“我找找。”
他不太确定哪一個是布萊恩教授的，從在資料室，他就滿腦袋推，分了三個兜裝。
最後掏出一個來，希望是布萊恩教授的吧，他心裏打鼓，但還是面色不改。
喬喬接過去，絲毫沒有疑心，把U盤接到手裏就往一邊的電腦上插。
還需要密碼，霍尹的眼神一凜。
冷森默默往霍尹身邊走，這幾個人現在十分不愉快，這要是真的拿錯了，喬喬會直接拔槍，把自己擊斃吧？
他趕緊躲了躲，蹭了一下霍尹的身側，在外人看來，是他也在好奇U盤裏是什麽，但霍尹能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
霍尹正在看屏幕，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心裏突然泛起浪濤。
霍尹反應過來有鬼了，伸手抓住冷森的手腕。
喬喬在輸密碼，冷森更加緊張，手忍不住往回縮。
酷克看不明白，撐着桌子看向他倆：“你倆突然怎麽……噫……”
喬喬輸上密碼，面對炸毛的酷克，又看向身邊舌頭糾纏的兩人。
“我靠你倆真的搞一起了啊？！”酷克差點在地上蹦，“現在是反應過來，劫後餘生，要熱情一吻了嗎！能不能松嘴，我們看了東西還要去找教授呢！”
喬喬敲下确認鍵，密碼正确。
霍尹放開冷森，冷老板紅着耳朵和脖子吸氣，把慌張展現在臉上，但剛才的行為将他因為做虧心事兒而紅的臉掩蓋住，緊張的細汗也完全可以看成是霍尹突然的吻造成的。
他的心髒震得手心發麻，恨不得當着兩位旁觀者鑽進地縫。
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捂臉。但在指縫之間，他看見寫着“實驗理論”和“實驗實測推進”的文件夾，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最後一個文件夾的名字，寫了四個字……
——施恩相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