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鬧事者(一)
第63章 鬧事者(一)
有關喬喬、段子豪和孟谷川的事,總聯隊把這些現存的隊長叫去開了好一通會。
霍尹沒能走掉——冷森看他的樣子也沒打算走掉,一直開到風沙漸漸小了,都沒開出個具體的方案來。
一個昏迷不醒兩個下落不明,能開出東西才怪,但冷森只能在外面等着,再擔心霍隊長的傷擔心得牙癢癢都得忍着。
當晚何維特就被金逸敏拉着去攔要翻圍牆進來的人了,而且有隊員跑得急促,說拿物資回來的小隊被喪屍給圍住了!
又忙了好半天。
等他倆回去,他還發現次曲不在家。
“我讓她先去鮮萊那,”霍尹開口,“和我們住一起,她也有點不方便。”
糙漢慣了的冷森起初是沒察覺,不拘小節大大咧咧的,被霍尹這一提,倒是想起了次曲時不時局促的模樣,應該還是有點別扭的。
和鮮萊住着也好,她那邊也更安全。
兩人心裏各有心事,多方重合,冷森一直睡不着,用大腿碰了碰霍尹:“你冷不冷?”
外面下着如隆冬時節的大雪,供給的暖氣其實上不太去,而且這溫度比起正常年月低很多,交替完成後測溫計每每都要發出刺耳的警報。
但冷老板體溫過人,本來屋子裏挺冷的,冷森一挨着,這個“火爐”直接秒殺一切沒感情的家電。
“不冷。”
霍尹也睡了好幾天,雖然面上打不起精神,但是也睜着眼睛睡不着。
“那我給你講講,我在蒙玨的小跟班那打聽來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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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尹:“嗯。”
有關孟谷川家裏的事,霍尹也只知道老孟總續弦,那是個年紀很小的小媽,生的女兒也有所聽聞,但也是沒見過。
正常區民,不搗亂不違法的,沒有一個能像記蒙玨冷森那樣時時刻刻關注着。
末了,冷森突然問霍尹:“你覺得他妹妹真的死了嗎?”
“不知道,”霍尹動了動脖子,卻說了個讓冷森驚得說不出話的推測,“如果他妹妹還活着,我猜這個妹妹是次曲。”
冷森:“???”
他哽了一下,差點咳起來:“不是,霍隊長你哪來的依據啊?”
“感覺。”
“……”
他是真的說不出什麽了,又聽見霍隊長的聲音:“如果他妹妹死了,也絕對不是因為喪屍那麽簡單。”
冷森張了張嘴,霍隊長盯着懸在頭頂的燈,眼眸微垂,燈光在他眼下打下一層陰影,半睡半醒的模樣。
“那這好奇怪……”
冷森嘟囔了一聲,腦子裏回憶着第一次遇到孟谷川的模樣。
“我第一次見到孟谷川,”冷森說,“是在我的酒吧裏,那時候我對經營業好,和客人溝通也好,都帶着隔閡,他卻來我這裏淘酒。”
“他說那些酒現在少有了,他想收藏,也說是因為家裏人喜歡,無妄之災之後所有的東西都沒了,我店裏的酒有幾瓶和他家裏的酒一樣。”
“老孟總根本不愛酒,現在想來,那個家裏人,是他小媽吧?”
霍尹不置可否,靜靜地聽着。
後來孟谷川就經常上他的店裏淘酒,直到年底,蒙玨這群混混開什麽過年吃喝會,他才知道孟谷川居然和這些人混得這麽融洽。
冷森側過身子,用額頭抵住霍尹的肩膀:“從那個莫名其妙的過年聚會後,我就感覺他是個老狐貍,商人思維和假面。”
“是我太單純了,初入社會就斷層好幾年。”
冷森嘆了口氣。
霍尹的手覆蓋上他的手背,輕輕地摸着:“可冷老板,這不是你後來沿用他商人思維開酒吧的理由。”
這話很讓人尴尬,冷森真的別的沒學會,學會了摳門和在霍隊長這裏吃回扣,也學會了左右逢源,插科打诨。
他真的是第一家,駐唱歌手想駐唱,得歌手自己掏錢才能唱的。
若不是酒吧的地理位置特殊,霍尹難以想象他要怎麽經營下去。
冷森笑了一下:“還是承蒙了霍隊長的照顧。”
霍尹不敢再給他“承蒙”。
既然現在話頭開了,冷森也就繼續說次曲:“我本來想問一下斯朗森格的,但現在沒機會了。”
他把次曲身上的病症,和那次小姑娘聽見孟谷川名字的反應都說了,越說越覺得霍尹那憑着感覺的推測是正确的。
“該先不讓次曲到鮮萊那去的,”冷森恍然大悟,“還有該帶次曲去查一下,親子鑒定。”
“以前,第一次喪屍時代結束,人人都做過,或許可以去聯隊醫療隊看看。”
冷森眼睛亮:“雖然條件艱苦,但我們的設備還是可以的啊,以前也有庫,現在人少了反而更方便。”
這直接讓冷森前幾天的疑慮打消了一大半,有現成資源還瞎猜個什麽勁。
“有個問題,”霍尹抿了一下唇,“不知道目前的庫到底完不完整,要做好已經損壞的準備,再做鑒定的話,老孟總已經不在世上了,孟谷川不知所蹤。”
剛出現的希冀之光立馬蒙上了陰影。
而且有個東西叫“墨菲定律”,冷森突然冒出這麽個想法,一夜都沒睡踏實,第二天次曲又非常不配合。
不知道怎麽了,僅僅一天一夜沒見,次曲變得不那麽“安靜”了,她拒絕和冷森說話,也開始集中不了注意力,甚至還會控制不住地顫抖,偶爾嘶聲尖叫。
“找心理醫生來看過了,”鮮萊今天特地換了班,但怎麽也哄不好人。
次曲聽到說要帶她去醫院抽一點血,更是要往外出跑。
冷森拽他,還差點被咬,只能用機械手臂圈住她的腰。
鮮萊有點慌,她也是第一次照顧人,之前看着次曲挺聽話的,她也挺高興住的地方多個“妹妹”,沒想她來了自己這裏是這個反應,她都覺得是自己沒照顧好。
“醫生說是應激了,”她說着跺了一下腳,“我沒有做什麽,也沒給她看什麽啊,就問了一下晚飯吃什麽,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怎麽了啊這是?”冷森還是好言好語地哄,“小次曲鬧別扭嗎?這裏住不慣嗎?那待會去了醫院,咱們就一起回去行不行?”
沒想到次曲掙紮得更厲害了。
霍尹走上前來,冷森才感覺懷裏的人顫抖了一下。
次曲在怕霍尹。
霍尹直接單刀直入:“次曲,你其實聽得懂的對嗎?”
冷森控制小的都有點難,聽大個的這話太刺激人了,趕緊叫住:“霍隊長,別對孩子這麽說話,大人都怕呢。”
霍尹這時候卻一點不溫柔不通人性了,對快要哭出來的次曲視而不見,甚至擰了眉頭:“這麽抗拒去檢查?看來你真的有所隐瞞。”
冷森:“???”
搞半天這裏來的應激?
“先別在這說了。”冷森覺得自己快要按不住了。
次曲開始呼呼地喘氣,通紅的雙眼溢出眼淚。
“我說了要你隐瞞的事情不重要另算,要是對周圍的安危有影響,就不是我來問你了。”
“到時候你再哭再鬧都沒人等你。”
次曲的情緒更加難以控制,嗓音微微沙啞,手上比劃得非常亂:不要帶我去抽血不要,我害怕!
她還搖着頭臉上都是淚水,鼻子和臉都紅透了:我的确是他妹妹!我是他妹妹!我不想是他妹妹的!不想的……
“……”
鮮萊在一邊瞪大了眼睛。
到屋子裏只剩下次曲大口喘氣的聲音,屋子裏的三個人都有點懵。
她已經被霍尹打開了一個豁口,情緒輸出得像是開了閘的大壩水,她憋了太久,停不下來:他殺了我媽媽,是他殺的!
你們不要相信他,他是騙子!他真的是騙子,是魔鬼!
他不是好人……
冷森手上脫了力,次曲也沒有就此掙開,蜷着腿跌坐在地上,執拗地擡手解釋,害怕冷森他們不信似地差點祈求。
冷森沉着臉捏上她的手指,停止他近乎自/虐的比劃。
*
走出鮮萊那,次曲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眼睛腫着睡着了。
“如果孟谷川真的殺了次曲的媽媽,”鮮萊在面罩下深吸了一口氣,“那……”
她仿佛被風嗆了一口,她在次曲的反應,和冷森說的事情裏走不出來,聲音艱澀:“那冷老板,你打聽到的東西,都是假的?”
次曲緘口不言成了性,情緒又不好,完全無法再繼續溝通了。
冷森捏着拳打了霍尹一下,語氣頗為無奈:“你說說你,對一個孩子,連威脅到恐吓的,逼她幹什麽?”
鮮萊感覺冷森那一拳打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收腳顫了顫。
要吵架了嗎這是?
男女她還能勸一勸,這倆……她不會勸的啊!
霍尹卻一點沒有要動氣的意思,聲音穿透風沙:“不逼她,她不會說的。”
鮮萊:“……”
有一說一,霍隊長的語氣有點軟,軟得像撒嬌,還有委屈。
冷森只是在邊上往他那邊看,面罩下只能看見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最後也只能在心裏默念幾句“沒有辦法,這男朋友是自己找的”,嘆了一口大氣,向霍尹擡手,想讓他靠近一點。
霍尹一走近就被扼住了後頸,他微微埋着頭,聽見冷森的聲音在頭上響起:“霍隊長吶……”
鮮萊不知道在想什麽,臉上一紅,聲音哆哆嗦嗦:“那個……霍隊,冷老板,我還是回去守着次曲。”
霍尹還是勾着腦袋的,“嗯”了一聲。
冷森扭頭叫她:“有事的話,随時找我們倆!”
鮮萊用跑的,在風裏留下一句“好”。
冷森才捏了捏霍隊長的後頸,突然來了興致,怎麽着也要說兩句教教小孩子了。
“以後不能這樣了,這不是聯隊的事,我得知道,況且……”
這個況且還沒說完,穿着防護服和戴着面罩的唐百紀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你倆在這啊!我找半天了!”
霍尹的肌肉崩了崩,站直了身子,語氣硬得像石頭:“怎麽了?”
他總覺得唐百紀一到,找冷森就沒好事。
還真的沒有好事,唐百紀抓着頭發,有點尴尬:“抽血。”
霍尹:“……”
雖然十分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霍尹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也只能來一句:“去吧。”
冷森一愣:“你不跟着去?”
“不去了,”霍隊長搖頭,“我去查查區民的庫,再去查查監控。”
霍尹還是放心不下段子豪,冷森理解,點頭:“早點回。”
霍隊長在風中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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