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喪鐘鳴響（二）

第76章 喪鐘鳴響（二）

別墅外傳來槍響的時候，冷森的身上貼着電極片，屏幕上的每一項指标都是平直的。

諾比斯勾了一下嘴角，仿佛很滿意似地走進冷森。

“聽到槍響了嗎？”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窗外，“應該是你家隊長到了吧？”

他瞥了一眼冷森旁邊的監護儀，沒有絲毫起伏，冷森迷茫着一雙眼睛，跟着他的視線往後看。

霍尹将車剎得鳴響，他拿着槍，踏過腐臭難聞的血泥，段子豪正在咆哮着撕咬前來近身的喪屍。

他看見方孜臨身邊圍了好幾個喪屍，但他們好像很怕她。

霍尹朝她開了一槍。

鎖鏈閃了一下火花，應聲而斷，方孜臨沖霍尹咆哮了一聲，段子豪猙獰着一張臉要撲她。

但她沒有進攻，而是往後退了好幾步，沖破門外的喪屍跑掉了。

何維特在遠處的樹杈上着急：“這……這怎麽就走了啊！”

鮮萊：“她還是想找自己女兒吧。”

就算記憶沒有，忘記自己的孩子已經死去，變成一團腐肉，她任何暴躁的撕扯都還想着孟沁然。

“她首先是一個母親。”

鮮萊眨了眨眼：“……就像我父親一樣。”也看向喬喬，“還有布萊恩教授。”

喬喬的唇角繃直，拿着狙/擊/槍，微微斜着腦袋看着瞄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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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克在樹下揮了揮手，鮮萊蹬了下樹幹，落到地上，腰上的槍響了一下，但是她從腿上的綁帶上抽出了兩把匕首。

“你去開窗戶，我去解決周圍的喪屍。”鮮萊率先出去，酷克趕緊跟在她身後。

鮮萊低聲：“你小心點別受傷了，你損失不得。”

酷克也抓着匕首，點頭：“放心，我也會點身手。”

霍尹上了樓，因為射擊喪屍而濺了小半張臉的血。

諾比斯在他打開卧室房門的時候吹了一聲口哨，霍尹在看見冷森的樣子後，沉着的眼眸變得狠戾。

“霍隊長知道自己被外聯的人怎麽形容嗎？”諾比斯絲毫不在意霍隊長殺人一般的眼神，按着冷森的肩膀，把他往外推了一步，“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着爬向你的床的夢想。”

“真可惜。”

冷森的鼻翼動了兩下，因為嗅到血腥味而眼周發紅。

霍尹擡起槍，槍口正對諾比斯的腦門。

“別激動，你那一槍打得可真疼，”諾比斯居然擡起了手，但狠着一只眼睛嬉皮笑臉，“在這個寒冷的冬季之前，所有人都說霍隊長是沒有弱點的人。”

嗤笑傳來：“可是霍隊長你是人啊，又不是喪屍。”

他特地加重了“喪屍”兩個字。

“這段時間啊，我發現你的軟肋好像是……”他垂下手，把綁在冷森腰上的電線給松開了，“誰你都能打幾槍，可冷老板，你恨不得把脖子都送給他。”

冷森循着味道往霍尹身上撲。

酷克在鮮萊身邊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什麽啊……”

鮮萊的臉色很難看，在酷克融鐵欄杆的間隙拿着腐肉壓味道。

她忍着眼淚：“冷老板，徹底變成喪屍了。”

冷森招招都沒有感情，和其他喪屍不一樣，他不暴躁，甚是冷靜，霍尹手裏牽着鐵絲，看起來就下不去手。

“霍隊長這樣太危險了，”酷克鬓角起了汗，耳朵也紅了，鼻尖滾出細細的汗珠，“怎麽着也要綁一下，或者減少攻擊啊……”

冷森的機械手臂被諾比斯接上了，鐵臂鉗住霍尹的肩膀就往下咬，霍尹手指撥動，鐵絲往上彈，打在冷森的脖子上。

紅痕清晰一條。

段子豪在邊上也咆哮着，和喪屍們撕扯，眼睛盯着諾比斯看。

霍尹被冷森撞得在地板上滑了一段，撞倒了椅子也撞倒了梳妝臺，而冷森沒給他喘息的機會，撲上他壓住了，呲出尖牙。

霍尹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諾比斯好整以暇，默默地調試另一臺機器，還要幹擾霍尹：“霍隊長知道孟谷川做得最多餘、最失敗的事是什麽嗎？”

霍尹擡腳磕了一下冷森的肚子，膝蓋頂着的這個人沒有痛感，更沒有表情，霍隊長只得撐着，但也沒有辦法反撲。

“費進心思想要殺掉你，覺得只要沒有了你，實驗進程一定會有質的飛躍，”諾比斯冷笑，“簡直愚蠢至極。”

“如果你變成喪屍了，對他，對外聯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霍尹聽不進他在說什麽，汗水從額頭滑向眉心再到眼窩，染了點血，像是躺在眼睑的一滴血淚，他的手有點抖，問冷森：“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聲音也很低。

“我不想綁你，”他眨了一下眼睛，“血淚”入眼，刺疼，“但如果非要這樣，可能綁着有點疼。”

諾比斯在邊上拍手：“有情調，霍隊長是怎麽做到，別人要殺你，你還要調情的？”

霍尹咬着牙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滿眼殺氣。

他像是狠了心，鐵絲繞在冷森手腕上，膝蓋用力把他頂遠，自己反身攻擊諾比斯。

匕首削掉諾比斯的幾縷發絲，霍尹突然胃部一痛。

諾比斯好歹也是敢死隊出身的，行動敏捷，手狠心黑，霍尹頓時咳了一口血，被冷森撲出好幾米。

“操！”酷克手裏拿着鐵棒，剛進屋就忍不住罵，“我能拿這個敲碎諾比斯的腦袋嗎？”

鮮萊拿着鐵棒的手緊了緊，咬牙：“先去地下室，別忘了霍隊長交代的事。”

霍尹拽着冷森的手臂起身，又被他反扣住。

這時候的冷老板太纏人了。

儀器的數值變得起伏，霍尹看見綠色液體裏的喪屍動了動眼眸。

“……”

“寶貝，”諾比斯趴在玻璃器皿邊上，手指在壁上輕觸，“你馬上就能再睜眼看到這個世界了。”

霍尹的瞳孔收縮一陣。

“他是誰？”

諾比斯聞言轉頭，笑了一下：“我的親愛的。”

“我有一個，”諾比斯的眼珠轉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稱呼，“有一個很愛的人，他叫——埃布爾。”

霍尹被冷森從身後鉗住脖子，重重地倒向一邊的床。

諾比斯像是陷入了漫長的回憶，自顧自話：“他的名字很美，既是生命也是呼吸。”

冷森再一次壓住了霍尹的腿。

“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諾比斯笑了一下，“你不過是被那個，醜陋的女人咬過一口而已，你都沒來得及變異！”

霍尹瞥過臉又看了玻璃器皿一眼，那個被叫做埃布爾的男人，皮膚平滑，沒有任何喪屍皮青紫的樣子，只是眉心有個洞，是子彈所致的。

面對第二次喪屍變異，外聯有太多措手不及。

擊殺感染者永遠都是最先的應急考慮，內聯外聯都不會例外，但外聯似乎并沒有第二套措施，他們也不會處理死亡的區民，而是要在這些人身上找到變異現象，做其他的研究。

那段時間有多少這樣的區民？恐怕只有已經死亡的布萊恩教授知道了。

她是以什麽心态決定背叛外聯的？霍尹能夠理解。

諾比斯罵了很多，不堪入耳，罵完後看着儀器：“不過你很快會醒來了，回到我身邊。”

玻璃器皿裏的液體開始冒出泡泡，儀器發出嘀嘀嘀的聲音。

“你馬上就能看到我了，親愛的。”

“親愛的看我。”

諾比斯的眼睛在綠色液體的光裏發亮，“親愛的”一出口，霍尹就聽見耳邊的聲音，是冷森的聲音。

兩片冰冷的唇貼上了他的唇，十分短促，不足一秒鐘，冷森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雙眼混沌。

但他的眼角是上挑着的。

“……”

冷森做了一個手勢，迷茫的眼珠子慢慢移向了諾比斯，指間微動，指着諾比斯的後背。

霍尹沉了一下呼吸，突然起身，壓制住冷森。

諾比斯正好回過頭來，語氣裏透着誘惑：“霍隊長還在掙紮？和愛人一起奔赴不是件很浪漫的事嗎？你為什麽表現得如此不願意？冷老板可要傷心了。”

霍尹動作利落，鐵絲繞着冷森的手臂往上，将人短暫地束縛住又拽開。

冷森倒在地上，像是惱火地吼叫，拆鐵絲。

“你呢？”霍尹出拳，直指諾比斯咽喉要害，譏諷道，“你愛得有多深？和他一起變成喪屍豈不是更壯烈？”

諾比斯往後一退，輕松躲過霍尹的攻擊，又屈肘，擋住霍尹高擡腿一踢。

霍尹使了全力，對他可沒有對冷森時的處處留勁，一踢差點讓低估他的諾比斯不穩。

“挑釁我？”諾比斯扭了一下脖子。

霍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忍住胃裏的難受防備，嘴上輕蔑：“你和孟谷川就是一樣的人，說是為了愛的人願意變成任何東西，但真要這麽做，你敢嗎？”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諾比斯的表情差點失控，他咬着牙攻擊霍尹：“聽起來你很敢似的！”

“怎麽不敢？”霍尹躲過一拳，直接一個馬步向前錯步，揪住諾比斯的衣領，另一只手拽住手臂，近一米九的人砸地上，聲音又悶又沉，霍尹扯了一下嘴角，笑得冷也邪，“我敢把脖子送給他，你和孟谷川敢嗎？”

“孟谷川好歹是被咬後害怕，後悔的，”諾比斯還有小刀，反手要劃他，霍尹躲的時候鉗制松懈，他要起身，又被霍尹踢了腰一腳，“你他媽連被咬都不敢，連血檢都不敢！”

諾比斯的臉徹底扭曲，我這匕首砍了霍尹面前的空氣好幾下，紅了臉紅了眼。

人亂了就要出錯，霍尹打開他的小刀，這人才想起自己有把槍。

諾比斯脖子上一涼，三根冰冷的鐵絲繞過他的咽喉，冷森手裏拿着槍，從諾比斯背後看着霍尹的臉眨了一下眼睛：“諾比斯隊長在找這玩意嗎？”

霍尹眼看着諾比斯的瞳孔緊縮起來。

而別墅外的樹上——

“霍隊長這什麽意思啊？”何維特十分不解。

喬喬沒收槍，定定地看着瞄準鏡，霍尹避開諾比斯的視線比了一個“停止射擊”“原地待命”的動作。

這是霍尹新鮮教給他倆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