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突變
突變
——“這個世界是一幕盛大的演出，高高在上的神明憑着趣味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命運。”
——“我們的奮鬥和追求毫無意義，人人都是供神明取樂的提線傀儡。”
*
當聞意疾在天臺上吹了一整夜風的時候，梓游正在呼呼大睡。
早上，金棕色高馬尾醫生例行查房。
于是，他撞見了狼藉一片的事故現場。
當時，病房有一個只剩半邊的洗手池、斷開的水管，以及滿地水漬。
梓游對着已經去世的洗手池，模樣手無足措，表情相當窘迫。
小學生也站在邊上，面色凝重。
見醫生來了，他們一同轉過頭去，看向醫生。
金棕色高馬尾醫生：“你們病房的洗手池壞了？”
梓游：“……呃，是的，我不小心把它弄壞了。”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小朋友偷懶往洗手池裏丢雜物，結果下水道就這樣堵住了。”
“本來我們病房奉行誰污染誰治理的原則，問題在于小朋友不會清理下水道！”
“那只能我去清理，但我手頭也沒有合适的工具，也想稍微偷偷懶……”
金棕色高馬尾醫生面色複雜，替他補上後面的話：“于是你想用異能粉碎堵住下水道的雜物，然後操控不當，把洗手池也粉碎了。”
小學生牽住了醫生的衣角，仰頭賣萌：“醫生，幫幫忙！大早上我還沒刷牙！”
梓游也跟道：“醫生，幫幫忙！”
醫生嘆了一口氣，食指點了點洗手臺。
神奇的事發生了。
附近散落的粉末（洗手臺的遺骸）懸浮起來，自行重組複原為原本的陶瓷形态。
也就一個眨眼的時間，洗手臺居然就完美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小學生發出耶耶耶的快樂歡呼，去刷牙了。
梓游驚訝道：“好厲害。醫生，你也是異能者？你的異能……”
醫生道：“嗯，異能千奇百怪，種類紛繁，而我和你一樣，同屬于絕對概念系異能者。”
“不過，區別是，你的概念是毀滅，我的概念則是治愈。”
梓游震撼道：“你說你的能力是治愈，那你怎麽做得到修複洗手臺？洗手臺明明是死物，不是活人！”
醫生：“因為我的治愈概念所包含的比較寬廣，生物與非生命物體都在其中。”
梓游：“……”不得不說，有點點大愛無疆的味道。
眼看醫生修好了洗手臺打算離開，厚臉皮的梓游開着輪椅迅速纏了上去，口吐彩虹屁：“嘉燃醫生，謝謝你過來幫忙！有你在，實在太好了！”
一看醫生沒趕走他，梓游立馬一路跟到走廊上。
他積極道：“醫生醫生，你還有時間嗎？我還有一些事不太清楚，比如絕對概念系異能者是什麽意思？”
“你能幫我解釋一下嗎？幾句話也好，拜托了拜托了！”
出于某種考慮，聞意疾給梓游的異能教學進度實在是賊慢，逼得性急的梓游四處找新的學習資料。
金棕色高馬尾醫生聽到嘉燃這個稱呼，他微微垂首，眉峰蹙起。
但他最後沒說什麽，只是邊走邊給梓游解釋道：“絕對概念系異能是非常少見的一種異能。”
“絕對概念的意思即為：你的能力是以概念的形式生效。”
“所以，當你的能力完整發動之後，将會享有超越其他異能的第一優先級，無視敵我雙方的等級，百分百生效。”
“比如，現在有個防禦系的王級異能者，他的體表皮膚極為堅韌，等級再高的異能者和異種也很難對他造成有效傷害。”
“但你過去，理論上，只要你能打的中，你就可以造成傷害。”
其實金棕色高馬尾醫生解釋到這裏，就已經足夠了，但他看着興沖沖的梓游，還是多補充了幾句。
“絕對概念系異能者具有非凡之力，也受非凡之苦。”
“因為他們的概念能力其實是自身心與意志的外顯形态。”
“假若心與意志發生了偏移，那麽所擁有的概念異能也會萎縮乃至徹底消失。”
“但如果心與意志太純粹強烈，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通常也伴随着異能者性格的激進，使其非常容易走上末路。”
“梓游，你懂了嗎？”醫生補充了很多話，不過他的重點只有最後幾句。
梓游大聲道：“我懂了！醫生的異能概念是治愈，說明醫生是宇宙無敵大善人！”
“傍晚的時候我還要過來謝謝醫生，送好吃的到你的休息室！”
金棕色高馬尾醫生：“……”
他揉了揉太陽穴，道：“……算了。好吃的就不用送了，醫院的規章制度裏，醫生不能收病人的禮物。”
梓游如善從流道：“那我送錦旗吧！上面寫上嘉燃醫生的名字。”他居然又喚了一聲嘉燃。
屢次被叫錯名字，金棕色高馬尾醫生終于忍無可忍道：“你認錯了人了，我不是嘉燃。”
他微微低頭，注視着梓游。
在那雙總是寬和平靜的焦糖色眼眸，首次浮現出了不悅。
梓游：“什麽？呃，對不起，醫生，我不是故意喊錯你名字的。這個名字是我從別人那裏知道的，怪我沒多核實就這樣叫你了。”
梓游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所以聞意疾連醫生的名字都說錯了，怎麽好意思背地跟他吐槽醫生做事很邪性！？
金棕色高馬尾醫生道：“……行了，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我叫嘉流，下次不要叫錯了。”
梓游：“好的，嘉流醫生！”
嘉流注視着梓游，似乎想起了什麽事。
然後他忽然對梓游說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話：“很高興能有機會認識你，梓游。”
*
又過了幾天，梓游的腿傷已經将近痊愈，只是還暫時無法長時間站起來行走。
他已經和聞意疾約好了，會轉學到學園附近的高中求學，現在開始預習那些學校的相應課程了。
誠然，梓游認為聞意疾對他隐藏了很多事，似乎別有所求。
但多日下來，梓游認為聞意疾人品可靠，是一個可以部分信任的引路人，所以梓游願意跟着聞意疾離開。
在梓游邊寫日記邊思索未來之時，走廊外忽然傳來了嘈雜驚恐的尖叫聲和奔跑聲。
梓游讓小學生躲在房間裏別出來。
然後他自己從房間儲物櫃拿出一把自備的槍，又翻出幾個催|淚|彈和手|榴|彈，悄悄打開門去看走廊的情況。
——外面已經亂的不可開交了，到處都是奔逃的人群。還有人邊跑邊喊：“殺人了！殺人了！”
又跑出來幾個人，衣服上都帶着飛濺的血跡。
附近檢查室門口有個老大爺原本坐在椅子上邊挂吊瓶邊排隊等檢查。
他看到了這場面，卻因為腿腳不便，想跑都跑不掉，瑟瑟發抖地坐在椅子上。
梓游喊道：“喂，殺人的是誰？人數多嗎？”
飛跑的人頭也不回地喊道：“就一個，是病人家屬，還是二級異能者！”
“他老婆出了手術事故，躺在危重症監護病房裏沒幾天好活了，他沖到診室裏找醫生撒氣！”
還有一個醫生也補道：“關鍵是給他老婆做手術的那個醫生嫌丢臉沒來上班，這一周都請假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無差別亂殺，我是配藥室的，差點沒了，我冤啊！！”
“有命在你還嚎什麽？你沒看見剛才那個志願醫生攔了一下，就被戳了個對穿，現在肯定涼了！”
邊上，椅子上挂吊瓶的老大爺似乎已經躺平了，他停止瑟瑟發抖，長嘆一聲，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他又把眼睛睜開了，疑惑道：“小夥子你還傻站着幹什麽，有兩條腿還不曉得趕緊跑路？”
隔壁的那些病房都聽到了動靜，大多不敢出來，鴉雀無聲，房門緊閉反鎖。
本來梓游也應該回到病房裏，把房門反鎖起來。
但他印象裏，嘉流醫生好像也是外地過來的醫療志願者，現在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他有點擔心。
稍稍猶豫了一下，梓游拔了老大爺的吊針，卸下了固定住的走廊椅子，把老大爺連椅帶人拖進了自己的病房。
然後，他提着槍，揣着手|榴|彈往最混亂之處過去了。
如此行事，梓游也有底氣在身。
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就曾和一級和二級異能者打過交道。
這個等級的異能者戰鬥續航時間不久，且畏懼普通槍械，如果戰術設計得好，除掉這個等級的異能者不算難。
何況梓游也是異能者（雖然才一級），他有自信，即使真的和行兇者打上照面，也能全身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