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歧

分歧

梓游獨自一人往走廊深處前進着。

他很快找到了第一處事發點。

牆壁上濺滿密密麻麻的血點子，幾個醫務人員和本樓保安都倒在血泊中。

梓游蹲下身，細細檢查了一番現場。

保安的槍械都被擰成了麻花狀，落在保安的腳邊。

由于麻花結非常均勻整齊，梓游推測，這些槍是由行兇者用異能擰的，而不是純手工。

從槍口處沒有硝煙味來看，保安們一槍都來不及開，槍就報廢了。

梓游在心中簡單模拟了一下事發景象。

行兇者出現後，一照面就廢了保安的槍械。

這一招很可能是遠程異能，如果是中近程異能，保安至少有時間開上一兩槍。

綜合起來看，有點像念動力異能。

梓游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屍體。

盡管巨大的出血量已經到了死亡線，但這些人只是昏迷，還有微弱的呼吸。

腰部和脖頸處的白大褂有長長的裂口。

但衣物破損處邊緣很整齊，像是用非常鋒利的金屬冷兵器造成的砍痕。

綜上，行兇者是念動力異能的設想登時被梓游推翻。

二級念動力異能者實力有限，這一階段的念動力還比較‘散’，念力無法化出堅固尖銳的形狀。

通常來說，他們現階段進攻時造成的傷口，應該會類同于鈍器砸擊。

結合這兩處痕跡，行兇者是金屬異能者的可能性更高。

普通異能者不可能帶着冷兵器度過門口的安保檢查掃描，但金屬異能者卻可以直接進來。

大不了進來後，再找些金屬材料現捏一把刀。

并且，金屬異能者也有破壞槍械的能力。

梓游又注意到，白大褂上裂口的血跡已經有點幹涸了。

這不像是被砍了一刀源源不斷出血的樣子。

他撕開白大褂，果然發現白大褂下的皮膚卻沒有絲毫傷痕。

顯然，這些傷者已經受到過了治愈異能的救治。

……嘉流常常經過這條走廊，他也是治愈異能者，不會這麽巧吧？

梓游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他循着從血泊中踏出的那些散亂的血腳印，匆匆往深處趕去。

*

那種不詳的預感果然實現了。

梓游順着血腳印一路找到了本樓前臺大廳，目睹了被砍了七八刀的嘉流。

那人的金棕色馬尾散了開來，人半靠在牆上，雙目緊閉，殷紅的血線順着蒼白的臉蜿蜒流下。

那張原本清俊柔和的面孔此時蒙上一層慘白、黯淡的陰影，昭示着生命的流失與死亡的到來。

嘉流身邊有一個正在流眼淚的年輕醫生，似乎是手術事故中的主刀醫生助手，

二級異能者正越過嘉流，向她逼問主刀醫生的下落。

看現場的動手痕跡，極有可能是二級異能者一開始要殺主刀醫生助手，但嘉流路過上前阻攔，被砍的人就成了嘉流。

梓游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他之前對嘉流開玩笑的話。

——“醫生的異能概念是治愈，說明醫生是宇宙無敵大善人！”

不會吧醫生你竟然來真的啊？？梓游震撼而萎靡地想。

梓游前來的腳步聲雖然細微，但異能者往往耳力敏銳，行兇者已經聽到了。

大漢調轉身，手握長刀，紅着眼睛看向了梓游。

然而他看到梓游并非醫生，純屬路人，竟然秉持着冤有頭債有主的精神，并未第一時間動手。

這其實是給梓游一個掉頭逃走的機會。

但梓游看了眼嘉流，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走，留了下來。

——他賭身為治愈異能者的嘉流還沒死透，還有救活的希望。

大漢見此也不含糊，直接開打。

面對如炮彈般沖來的鐵塔大漢，梓游故作驚慌，雙手微微發抖，宛如像新人菜鳥一樣動作稚嫩地端起了眩暈|槍。

下一秒，眩暈槍被隔空擰成了一條新麻花，徹底報廢。

梓游丢下槍拔腿就跑，大漢立即追上去。

正當大漢的注意力完全被梓游所吸引，且面朝梓游，後背空防大開之際，他的身後那條走廊拐角突然沖出了一個清潔型小機器人。

小機器人經過了梓游的改造，還被梓游盜取了操|作權限。

現在，小機器人原本扁平的吸塵器嘴巴赫然被改裝成了一把熱能光束槍。

而光束槍的高度，被相當陰險地安裝至與尋常人的腰部持平。

下一刻，熱能光束槍爆發，灼熱的光束橫掃走廊，腰斬所有站立之人。

設計者本人梓游提前利落滾倒，毫發未傷。

嘉流和助手醫生都坐着，也沒受傷。只可憐助手醫生清醒地看見致命光束擦着頭皮飛過，一時吓懵了。

只有大漢來不及閃躲，硬吃了一波熱能光束的腰斬。

——這一波是梓游的小詭計。

方才梓游以自身做誘餌時所持的是一把威力一般般、不值錢的眩暈槍。

這槍是他撬了醫院每層都有的安保櫃偷拿的。正好拿來誤導大漢，順便騙個技能。

梓游真正從儲物櫃裏翻出來的那把自帶的那把真家夥槍并不在梓游手上，而是交給了小機器人。

然而，理論上二級異能者也是血肉之軀，這波暗算完全足夠擊殺敵手。

但實際上，梓游錯算了一點，金屬異能在實戰方面是一種可攻可防的戰鬥系異能。

臨危之下，大漢将身體表層部分金屬化，硬抗下了那波熱能光束。

當然，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金屬化的腰部皮膚被熔化成鐵水，在取消異能後，那一塊的血肉已經燒焦熟透了。

梓游一看人還活着，頓時暗叫不好。

果然，大漢一挺過來，頓時立馬報廢了小機器人連同熱能槍。

不僅如此，他還舉刀向梓游橫砍過來。

梓游暗罵自己這回虧大了！

他畢竟只是一級異能者，雙腿此前受過重創，現在活動起來并不靈活。

而且，他之前有是有點戰鬥經驗，但沒那麽豐富，讓他去跟二級金屬異能者打近戰肉搏？他不要命了嗎？

他邊踉跄躲閃邊含恨道：“嘉流，你到底死了沒？沒死的話，你要還我雙倍人情！！！”

還好，梓游此前設計戰術的時候，就深知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還準備了三個備用的小機器人。

他匆匆忙忙下了指令，讓備用小機器人從數條不同的走廊裏竄出來投擲催|淚|彈。

人的注意力和反應力是有限的，金屬異能者固然天克小機器人，但哪能一瞬間防住四面八方？

總歸最後漏打了一個，讓最後一個小機器人得逞成功。

在催|淚|彈爆發後濃濃的催淚煙霧和爆炸聲中，梓游毫無心理負擔地光速抛下|體面。

他借助催|淚|彈短暫的遮蔽視覺效果，猛然撲地抱住大漢的腿，雙手按在那家夥的膝蓋上，發動粉碎異能。

下一刻，他感到掌心之下變得空了。

對手的膝蓋關節連骨帶肉，碗口大那麽一塊都碎成了粉末。

與此同時，凄厲慘烈的嚎叫聲自大漢口中發出。

畢竟除了無痛覺之人，還有誰能夠能忍受這種殘腿之苦？

梓游再接再厲，趁着大漢失去平衡摔倒之時，他翻身壓在大漢身上，雙掌按在大漢頸椎處。

然後，他再一次發動異能，破壞了大漢的脊椎和脊髓。

——脊椎和脊髓的摧毀意味着人體會癱瘓，徹底失去操控身體四肢的能力。

——這個高度，足以讓大漢高位截癱，脖子以下全癱瘓。

梓游松了一口氣，他抽空擦了一把額間的汗水，不想一個疏忽間就收到了大漢最後的報複。

大漢穿得的防彈衣鋼板夾層液化并被塑形成了六把金屬尖刀。

眨眼間，這些尖刀将梓游紮了個穿。

梓游大罵一聲，火燒火燎地從大漢身上蹦了下去。

他四下尋摸合适的補刀武器，很快就在邊上找了根非金屬材質的麻繩，就地勒住了大漢的脖子。

繩子越勒越緊，大漢無力地晃頭掙紮着。

當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時，才知萬萬不可以貌取人。

黑發少年外貌漂亮，看似孱弱，誰知下手如此毒辣，使用的異能也如此駭人。

梓游眉目冷酷，就這樣目睹着掌下大漢的生命漸漸垂危。

他一點都不手軟，也絲毫不因為殺死一人而感到惶恐內疚。

殺人者，人恒殺之，此人本就當殺，何苦心慈？

遠處，嘉流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咳、咳咳！梓游，不要殺他。”

他醒轉了，卻因為肺部被刺穿，一邊咳血一邊吃力地說話。

梓游一點都沒有松手，他才不聽嘉流的。

大漢是二級異能者，戰力那麽強，只要他喘過氣來，必然會反擊。

而梓游跨階作戰，怎能輕敵？

嘉流的咳血聲愈發急促，令人心悸，但梓游仍然意志不改。

直到醫院的安保隊伍終于趕在最後一秒過來，梓游盯着那些人遲疑了一下。

當他判斷大漢已經徹底失去翻盤能力後，才慢慢放開了手，留了大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