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前被差遣來帶話的教徒匆匆來到了教中的宴客廳。

屋裏姚旭和蕭子鴻談古論今,意外還挺說得上話。

先前舒淺大體說好了交易的內容。姚旭缺人不算缺刀,蕭子鴻什麽都缺,倒是也沒缺因為加了需要木匠這個選項後折價的刀錢。

于是契約簽起來極為方便。一式兩份,兩個人都簽了字,還按了手印。

一切處理好,兩人還閑聊了幾句,教徒的話才傳到。

教徒進門禀報後,将舒淺的話傳給了姚旭:“如今教主該已上山。若是蕭公子留下用飯,我這就讓人準備。”

蕭子鴻在姚旭身旁喝茶,自然是全部都聽到了。

姚旭确實有留下蕭子鴻吃頓飯的想法。

但是教主又不在,吃飯給空氣看呢?

他微微皺眉,卻還是看向蕭子鴻,算是客氣詢問了:“蕭郎要是方便,留下用飯?教主天黑前就回來,若是飯點等不到,我們就先用着。”

蕭子鴻沒有應下,反倒是拿着茶抿了口:“二當家很聰明,該是猜到了教主的想法。”

姚旭挑眉。

蕭子鴻心中感嘆着崇明教教中的茶水竟然比外頭還好上一點,嘴上說着這回的孩子走丢一事:“教中丢了人,教主順着路去找人,還支開了不少教中人。她是在懷疑那孩子是被熟人拐走的。”

崇明教人員水平參差不齊,也不曾徹底隔開教內教外,人心難測,出這麽一次事不是不可能。

姚旭清理過不少教中人,可他不可能清走大部分人,也不可能弄明白每個人的心思。

他對蕭子鴻起了一層警惕,面上不動聲色笑笑:“教主年紀尚小,蕭郎怕不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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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鴻朝着姚旭,卻是笑了笑:“我帶來的兩個下屬都會武,又不是教中人,很适合搜山。山中到底還是有猛獸出沒,教主年紀尚小,又是女子,一個人帶着那孩子一家前往山上總是不妥的。”

帶話的教徒被派出來時還不知道舒淺和畢山遇到了,以至于此刻姚旭和蕭子鴻也并不知道畢山跟着一道上了山。

姚旭心中對舒淺确實有點擔心,眯細起眼看了片刻蕭子鴻。

片刻之後,他終于開口同意了:“走吧。”

兩人當即起身,決定就此前往去尋找舒淺,一塊兒搜山。

…………

崇明教在崇明山上,但并沒有霸占掉整個崇明山一片。

這座山其實算是地理位置極為優越,也可以被稱為“易守難攻”的山。上山和下山的路都稍有限。

無論是攻山,還是要帶着一個人爬山,這人再怎麽擅長爬山,都會選擇上山下山簡單些的路,否則會有性命危險。

崇明教所在的位置較為特殊,算是山上少有一些平坦地。教中找不到草娃,那草娃能被找到的地方,只可能在山上。

若是山上也找不到草娃……那可不是什麽好情況。

舒淺順着山路朝上爬着,緊緊跟在畢山身後。

畢山對這個山上算是輕車熟路,他閑來無事時經常帶着幾個人上山來打些野味。山上天氣好的時候視野清晰,天氣不好的時候那可是霧氣彌漫,隔開一點距離就誰都看不見誰。

今天天氣是正好的,他哪裏都看得到,原本就熟悉的路,此刻走起來就更是輕松。

“這山我常來。那竹林裏頭兩戶人家我可熟了。過年時候上來挖兩條冬眠的蛇,煮了喝湯,那滋味哦……”畢山禁不住想起了那些個野味。

舒淺後知後覺想着:這山上還有蛇呢。

“不過蛇也得看。有的蛇毒,那不能随便抓随便吃,砍死才要緊。否則被咬了一口,走兩步人就沒了。”畢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這一刻還是細心得很。

舒淺對山上的蛇認知多了一條:山上有劇毒的蛇。

草娃爹此刻跟着緊,他上山少,基本是在田裏勞作的,此刻也就能跟着四處看。

舒淺不僅看,還要打量着哪裏可以藏人:“畢山,你知道這山上哪裏方便藏人。你們上山該也有那種可以暫時住一會兒的洞,或者小屋子。避雨可用的。”

畢山略詫異,沒想到舒淺看着是個姑娘,對這些是都清楚。

他想了想回話:“山上确實有幾個山洞,若是遇到了事,就能在那幾個洞裏頭躲一躲。屋子也是有的,不過那屋子裏什麽都沒有,還沒洞裏安全,基本上是荒廢了的。”

舒淺聽了有洞有屋子:“先去找屋子。”

畢山聽了這話,當即就帶着舒淺朝着屋子那個方向去:“為什麽要去找那屋子?草娃自個也不會就朝着那屋子裏去啊。”

草娃爹也很是肯定:“是,我一直不讓草娃上山。三年前王申家的娃,就是上山被蛇咬死的。”

畢山聽了一樣唏噓:“那個娃哦,我也知道,确實是命不好,救都來不及。”

舒淺聽着草娃爹的話,問了一聲:“尋常教中的孩子都會在竹林裏燒飯,那上山也常來?”

畢山嘿笑一聲:“可不是。”

“別的孩子能上山,草娃身體不算弱,他爹卻一直不讓他上山。現在有個人告訴他,帶他上山玩一趟。你們說他會不會上山?”舒淺慢慢吞吞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這個猜測剛說出口,旁邊兩人聽了便頭皮發麻。

很有可能!

草娃本身在家裏就被放在心尖尖上。他的爹娘兩人都害怕他一不小心就和第一個娃一樣沒了,以至于對他做很多危險一些的事都不放心。

這孩子又要強,希望能夠成為像畢山這樣的人。

要強,卻連上山都不給上,他當然心中有所不甘。

若是有人引誘他上山,他怎麽可能會不上山?

“那,草娃不是自己走丢的?他就是跟人上山玩忘記了告訴我們?”草娃爹心中帶着一絲揣測,微微放心了一點,“嘿,那回頭我可要打他一頓,讓他好好長個記性。”

舒淺垂下眼,沒回話,心中揣測卻是一個熟人拐了孩子。

她才來教中,若是沒有證據,是絕對不能開口說這個猜測的。說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寒了太多人的心。

三人在畢山的帶路下,很快就走到了山上的小屋子那兒。

這小屋子絕對可以被稱為是廢棄的屋子。

窗戶上連窗紙都沒有,就一個“口”字狀态。門是有的,不過這門破損得厲害,根本起不到門的作用。小屋子前頭雜草叢生,地上還堆放着不少零碎的木塊,該是以前造這個小屋子剩下的。

畢山帶頭先往屋子裏走。

他還是秉持着自己的想法:“這屋子裏根本就沒人會來……嗯?”

畢山用力推開門,驚愕看向了屋裏。

屋裏那滿是灰塵的床上,竟是真躺着一個人。

這人正是睡着了的草娃。

舒淺跟着進屋,看見屋內草娃安分睡着,随即皺起眉頭打量起屋子四周。

而同時進屋的草娃爹一看到自己兒子,一直熬在眼眶裏的淚水止不住狂流,沖上前甚至一時間不敢去觸碰自己孩子:“草娃!草娃!你醒醒,你怎麽睡這兒呢!”

床上的孩子沒有動彈,沒有絲毫的反應。

草娃爹試探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在确定還是有呼吸聲的時候,忙松下了口氣。

他一邊哭,一邊咧開嘴傻笑:“混崽子,回去就打你一頓,讓你往山上亂跑。”

畢山見人找到了,松口氣後看向自家教主。他見舒淺在看四周,跟着也看起了四周:“教主,您在找什麽?”

舒淺指向了地上:“腳印。這裏都是灰,我們從土裏踩過來,都會有腳印。”

畢山看向地面,确實都是腳印。

舒淺看着腳印,和畢山繼續說自己發現的問題:“除去我們三個人的,還有一個成年人的腳印。沒有草娃的腳印。草娃不是自己來的,是被這個人抱着或者背過來,放在這床上的。”

畢山手握向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刀,臉上表情沉了下去:“還有一個人在這個山上。”

舒淺點頭。

草娃現在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孩子睡得是沉一點,可一般不會睡得那麽沉,像是對外界沒有反應一樣。這孩子怕是被下了藥。

舒淺研究了腳步,确定這腳步的主人不在屋裏後,慢慢走出了屋子。

她這一刻有些後悔,怎麽先前在練武場旁邊的屋子裏,就沒撿出來一把武器,給自己适當防身用?

在屋子門口,她深深嘆了口氣。

忽然,邊上隔開一段距離的樹叢裏有響動。

舒淺下意識看向了那個方向,很快就和一個人對上了眼。

不是很眼熟,似乎在教中并沒有見過。

那人在看見舒淺後,雙目瞪大,當即扭頭背對着她撒腿開始跑。

舒淺眉頭緊皺,大聲朝着屋子裏喊:“畢山,人找到了。跟着我去追!”

屋裏的畢山聽到這話,急忙沖出來。

舒淺此刻已沖向了那人跑走的方向,朝着那人快速跑去。

畢山見舒淺這麽沖動,心下大急:“教主,您不要親自去。我去!”

舒淺哪裏管畢山喊什麽。

一時間,這邊便成了一個人在最前頭跑,舒淺在後頭追,而舒淺後頭,畢山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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