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病秧子
小病秧子
《病弱美人被陰鸷影帝嬌養》
文/鹿岑意
“今天明初生日,只是上臺表演一個雜技都不願意,享受了十九年屬于明初的富貴人生,許瓷,你就沒有一點愧疚感嗎。”
春夏交替,京都落了一些雨。
香蘭酒店第十九層舉辦着盛大奢華的生日宴會,衣香鬓影、名流雲集。
今天,許家向整個上流圈正式宣告了他們找到了流落在外十九年的親兒子喬明初。而同一時間,許家為了排解思念幼子之苦收養的養子許瓷,被扣上了鸠占鵲巢的罵名。
二哥許修竹刺耳的話語讓許瓷有些失神。
許瓷不明白為什麽一時間所有愛他的人都翻了臉,明明他已經對喬明初百般忍讓了。
這十九年,他真的真的已經很努力地讨所有人的歡心了。
可是随之而來的陌生記憶,更讓他腦袋鈍痛起來——
原來,他是在一本小說裏。
原來,他之前忍受的所有刁難,只是一個小小的前菜。
小說中,他是個病秧子受,身患心髒病、低血糖、夜盲症、嚴重的過敏反應,還有原因不明的吐血之症,因為他拿的是讓衆人追悔莫及的劇本。
喬明初是許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爺,回到許家就是他從天堂跌落深淵的開始。喬明初嫉妒他、打壓他,許家人為了讨喬明初的歡心,淩-辱他、毀滅他。主角攻更是和喬明初甜甜蜜蜜,無論他如何跪舔,得到的永遠是貶低和打罵。
他被從頭虐到尾,最後走投無路,死在了一個破舊的出租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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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所有人才幡然醒悟,為他們所做的一切痛哭流涕。
而且距離小說中他死亡的日期,只剩下一年了。
回顧完傻逼報社劇情,許瓷微微皺了下秀氣的眉,很不理解。
眼淚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嗎。他要它們有什麽用?
身嬌體弱的小病秧子可受不得虐。
既然事實與結局擺在面前,那他還拼命挽回岌岌可危的親情幹什麽?剩下的一年,留給自己去度過一個美好而短暫的新人生,不好嗎?
許瓷的身體本就虛弱,一步三喘,迎風咳血,常年吃各種藥物,根本就承受不住意識覺醒帶來的沖擊,他雪白的面龐變得更加蒼白,眼尾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桃花粉,嫣紅誘人的唇肉輕咬蓄力,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一個當衆暈倒的笑話。
一位賓客說:“許瓷的身體是不是不舒服,額頭都開始滲汗珠了。”
“看起來都要搖搖欲墜了,自古以來,還沒有名媛少沨爺上臺挑大戲的,他不願意也是正常。”另一位賓客勸說。
許修竹輕蔑地瞧了許瓷一眼,許瓷纖細的身材和病态的容顏在他眼中格外刺目。
許家收養許瓷只不過是看中他的命格罷了,許瓷的命格能夠改變許家的財運。許家每獲得一次財運,就會獻祭掉一次許瓷的健康,不然以前是三流家族的許家也不會迅速地登頂上流圈層,他也不會時時刻刻拿一些小恩小惠來博取許瓷的好感。
只不過如今許瓷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別說好運了,不招致晦氣,都是好的。
許修竹冷笑:“裝模作樣,他就會耍這點兒不入流的小手段。”
原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還會因為二哥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泛起針紮的刺痛感。
許瓷的指骨輕輕蜷縮,頓了幾秒,毫不客氣的反擊:“我裝模作樣,也比你的虛情假意好得多。”
許修竹眼中的嫌惡明顯,像是抓住了把柄,再次話趕話的開火:“許瓷,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
許瓷不再與他對話,轉身就走了。
反正他是快死的人了,不奉陪了。
剛進入走廊。
喬明初擋住了他的去路,話還沒說,眼圈卻紅了,好像被誰欺負了似的:“許瓷,你是很讨厭我嗎,非要在我開心的日子大動幹戈?”
“……”
他拒絕了登臺表演讓所有人當做猴子戲耍的雜技就是大動幹戈?
真的是好大一口鍋。
許瓷沒和他交鋒,他畢竟是許家的養子,到底背負着十九年的養恩枷鎖。
可他忍這一次,下次未必會再縱容他。
他想繞開喬明初離開,視線卻撞到了不遠處的大哥許祟沉,正被柳家公子的柳藝傾挽着手臂,舉止親昵,他們兩個才像是一對情侶。
三人撞了個照面,柳藝傾沒有放開許祟沉,許祟沉也沒有避嫌。
只要他們不公開在一起,就永遠有借口,在許瓷面前打情罵俏,然後再美其名曰為了合作身不由己。
又沒有第四人鑽在他們床底,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多的身不由己。
許祟沉走了過來,高大俊美的他身上裹了一層涼霜。
他一向不喜歡看到許家人家庭不和睦,即便知道錯不在許瓷,可是喬明出在外受了那麽多的苦,他也不好責怪,只能勸許瓷讓步。
許祟沉說:“瓷瓷,明初回家過的第一個生日,你不要讓他不開心。你本來學的就是表演,今天賓客多,你唱兩句也是展示實力了。”
許瓷怔了一下。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讓他無法喘息。
這就是從小到大拼盡全力保護他、寵愛他的大哥說的話嗎?
為什麽又是讓他忍?
都當着衆多賓客的面要羞辱他了,還要讓他忍?
原形畢露……真好,這樣就可以痛快地一刀兩斷了。
許瓷和許祟沉沒有血緣關系,兩人相差八歲。許瓷在幼兒園裏就是最光芒萬丈的小孩,漂亮,優秀,矜持,乖巧,懂禮貌。在孤兒院裏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是不被愛的垃圾,他們容不下許瓷這樣明媚的生物存在。
小許瓷受到霸淩太多了,拳頭和巴掌帶來的痛感刻在了他記憶深處,以至于聽到同齡小朋友稚嫩的聲音,小身板就控制不住地顫抖。
被許家收養後,他很長時間沒辦法正常入學,許家請了私教給他。
許父許母給他的愛看似很多,但總有一層疏離和隔閡在的。
清貴溫柔的許祟沉就成了他生命裏的一束光。
久而久之,許瓷對許祟沉的喜歡就變了,變成了隐而不宣的、難以啓齒的感情。
本以為這場苦澀的暗戀會帶進墳墓,沒想到,他十八歲那天,許祟沉和他告白了。
兩人略帶禁忌的感情,短時間內無法向父母坦白,也不想被世俗非議,一直是地下情。可柳藝傾是知道的,不過驕傲的柳公子一開始也不在乎許祟沉這個人,與許祟沉來往不過是家族利益。
如果沒有意識覺醒,許瓷會努力忽略掉這種不适感。
可是他知道了後面的劇情,許祟沉過一段時間就會和柳藝傾訂婚、結婚,還恬不知恥地讓他婚姻外的小三。
他是什麽很賤很賤的人嗎。
圍觀的賓客不少,顯然都把許瓷在許家失寵的事情當作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許瓷真的是頂級美人,眉眼懶怠,微撩的眼尾掠出了清冷色調,而那份搖搖欲墜的破碎病色,釣欲感濃烈,讓人想一親芳澤。
不少二世祖的心被勾到躁動,若不是這些年許瓷有許家小公子的名頭罩着,這妖冶如三月桃花的小美人,早就被人嚼出了骨頭渣。
許祟沉一直忌諱讓衆人知道兩人的感情。
許瓷心中泛起了十足的惡意,一雙剔透的杏眸閃動着薄厭感,冷聲說:“是嗎,許祟沉,我們分手了。”
許瓷離開,任由身後的衆人議論聲炸成油鍋。
聽着許瓷離開的背影,喬明初暢快多了,他讨厭許瓷的漂亮,每次許瓷出現,他就成了暗淡如塵的背景板,但嘴上還是說:“大哥,二哥,就這麽讓他走了?萬一爸爸媽媽責怪怎麽辦?”
許修竹:“他怎麽走的,他就會怎麽爬回來求原諒!離開許家,他什麽都不是。”
許祟沉心中雖慌,但最終也只當許瓷是在說氣話,畢竟許瓷是被他扳彎的,許瓷不愛他還能愛誰?
許瓷在京都影視學院上大二,他身體很弱,經歷過一場大的情緒波動,已經沒有多少精力了。
從香蘭酒店出來,許瓷打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熱情:“小帥哥去哪?”
“京都影視學院東宿舍區。”
許瓷的腦袋有些失力的靠着車椅,偏頭望向窗外的天空。
遠處濃郁的墨汁浸在浸透在烏雲裏,竟然勾起了他幾分在孤兒院裏的記憶。
記憶裏,他也經常一個人孤零零的望着這種天空。
這麽多年,他其實一直在自欺欺人。
被許家收養,就認為自己有了家人,有了愛,其實別人給予他的多少感情,他都能感受的到,他只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一個被人戲弄、被人拳打腳踢的小黑屋了。
他的爸爸媽媽不愛他,不想要他,為什麽又要生下他呢?
回到寝室,寝室沒有人,室友都出去了,大二的課業相較于大一好很多,又是周六,宿舍內空無一人,許瓷躺在床上就睡了。
這一覺,許瓷睡有點久,下午五點才醒,窩在被窩裏,貪戀着薄被帶來的柔軟觸感。
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一條信息,來自一串陌生號碼。
【是許瓷先生嗎?我有一些合作想和你談談。——郁寒禮】
郁寒禮?
許瓷知道這個名字,但從來沒有與他見過面,兩人毫無交集。
他只是名學生,影視方面沒有任何産出,郁寒禮找他有什麽合作?……
許瓷喉管一熱,咳嗽了兩聲,雪白的雙頰因為劇烈的咳嗽聲浮起了一絲薄紅,病容為他平添了幾分身嬌肉貴的懶倦感,清冷,又勾人。
他在許家失寵後,肖想觊觎他的豺狼虎豹不在少數,人人口中稱頌清霜高潔的郁大影帝也是其中之一。
書中後期,他也确實收到過京都新貴、娛樂圈大滿貫影帝郁寒禮的包養信息,但被他無情拒絕了。
可現在,如果書中劇情不可逆,他這具病軀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活不長,自己都快死了,還奮鬥個什麽勁兒啊。
……既然郁寒禮要包他,他也可以把他當一個不錯的靠山。
因為他不僅需要靠山,還需要一段放蕩畸形的關系,麻痹掉生活帶來的全部痛感。
郁寒禮無論家世還是身段、顏值都是拔尖兒的,被這種稀世孤品睡上一睡,他不虧。
許瓷自棄心想。
想到這裏,許瓷的臉又紅了一點,熱的。
許瓷雪白的指尖輕顫,深吸了一口氣,回了他的消息。
[是的。]
[你定個時間吧,我也想知道具體是什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