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撐腰

撐腰

電梯間內的幹嘔聲不斷。

一聲比一聲凄厲, 嘔的五髒六腑都碎了。

羅嘉從包裏取出了一瓶礦泉水,讓墨衍舟壓一壓惡心的反胃感, 怒不可遏道:“這個許瓷真是沒一點素質!郁寒禮也只配喜歡嘴臭的人!”

墨衍舟森白的指骨擰開瓶蓋,灌了口水。

喬明初微微汗顏,沒想到墨衍舟在這方面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麽差。

他早就察覺到墨衍舟似乎對他有好感,但這種好感虛無缥缈,讓人難以捉摸,他也不清楚這份好感是否能與對方向來秉持公平公正的底線相比。

喬明初是個十分現實的人,今晚許家的家宴他都沒有參加。

對他來說這個商務酒局才是最重要的。

他與許家人相認不久,他與許家人并沒有太多感情, 許家人對他的寵愛他也并未在意,只在意能夠給他帶來利益和變現的東西。

許瓷能攀上郁寒禮已經足夠他咬牙切齒、夜不能寐了。

他第一天回到許家就被許瓷的容貌、氣質吸引, 雖然妒意灼心,但他還是在妝容和說法方式上刻意模仿許瓷。

如果哪天許瓷暴斃了,他說不定可以憑借copy經驗博得郁寒禮幾分賞識。

所以他一定要登上更大的舞臺。

喬明初掂量了幾秒,決定以退為進:“墨影帝,我有一件事沒和你坦白。”

墨衍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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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明初:“我沒有參加《我是演技派》的選拔, 這個試鏡名額是許瓷拿到的。我哥強行讓他把這個名額讓給我,我也是不願意的,可我又偏偏想和他較量一二, 就應下了。如果墨影帝介意我走了後門,我可以退出。”

如果喬明初說這個名額他沒有想要的心思,墨衍舟反而會對他産生偏見, 喬明初的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反而讓墨衍舟生了幾分必定保住他的心思。

墨衍舟盯着喬明初的臉, 他雖記憶受損過,可這張臉就是兒時他被綁架期間見過的天使面龐。

他語氣也溫柔了些許:“不必。一個小小的名額, 搶了就搶了。”

喬明初學着許瓷垂眼的方式,眼睑低斂,假裝臉紅了一下。

他知道許瓷這樣做的時候格外純欲誘人,蕩漾着靈動與甜美,輕聲說:“嗯。”

“……”

墨衍舟看不懂喬明初為什麽突然垂眼,不過他眼皮一耷拉挺暴露短板的,本來的長相是清秀可人,這會兒倒有點像醜男賣俏了。

郁寒禮在包廂的主位,與每個人保持着适當的社交距離。

許瓷回到包廂,坐在他的身邊的座位上。

酒局免不了喝酒。

一群大佬都想趁此機會敬上郁寒禮一杯酒,刷刷存在感。

梁鶴松也是個愛酒之人,每次聚會必定拉着人酩酊大醉。

郁寒禮既然患有失眠症,常年睡眠缺失,就是鐵打的人也會垮掉,所以飲食上還是營養健康的好。

許瓷想了想,便吩咐一旁的侍應生:“給他拿杯奶來。”

侍應生莫名其妙,但很有素養的:“好的,先生。”

一分鐘後。

侍應生為郁寒禮端上來一杯牛奶。

在座的人無不起哄,“小嫂子還是個持家好手啊。只不過郁總在外殺伐果決聲名顯赫,總不能是個怕老婆的吧。”

宴會期間郁寒禮是給足了許瓷面子,可大家到底是名利場老油條,羨慕許瓷的有,更多的也只是覺得郁寒禮對許瓷是一個新鮮。

郁寒禮是一個敢于把野心寫在明面上的人,清冷、克制、嚴于律己,是個十足的事業狂。

郁家家大業大,可是娛樂行業始終發展不起來,也只有郁寒禮在這方面有着天然的嗅覺,工作起來命都可以不要。

這種野心家沒多少兒女情長的。

他們這麽說,也是想提點一下許瓷,別太早拿架子,在外損了金主面子的下場輕則被踹掉,重則銷聲匿跡。

“……”

許瓷聽懂了畫外音,白皙的耳廓紅了一下,也覺得是自己多管閑事了。

而且他光顧着營養健康了,忘了郁寒禮不喜歡奶味過重的東西。

許瓷舔舔唇:“這杯奶還是我喝吧。”

郁寒禮岑薄的唇瓣輕掀,優雅地端起那杯乳白牛奶,手腕輕輕轉了轉。

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綿密的奶液在唇齒間流動,讓柔滑的觸感充盈整個口腔,絲毫沒有被迫喝奶的敷衍。

衆人都驚了:!!!

曾經國內一線大牌天意奶業開出三千萬天價代言費請郁寒禮代言,都被郁寒禮婉拒了。

——當時他的原話是:“喝奶如喝砒-霜。”

不是砒-霜嗎。

這怎麽還細品上了?!

梁鶴松樂不可支:“寒禮,有名酒不品,品什麽牛奶?”

郁寒禮:“我這種俗人喝名貴的紅酒才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怎麽?在座的各位都沒讓老婆管過是嗎?啧,真可憐。”

單身了一輩子的梁鶴松:?

含沙射影誰呢?建議指名道姓。

一衆大佬紛紛中箭:???

不是,被迫喝個牛奶你怎麽好像被獎勵到了幾個億的語氣?

不是,在座的各位沒有老婆你不知道?!

被老婆管的滋味到底是啥啊?想體會!

郁寒禮偏頭看向許瓷,眼尾掠出一絲撩人弧光。

他坐在主位,享受着衆星捧月的尊貴,平直的肩線高大清晖,本該是傲慢的九天月,這會兒清冷的聲線卻帶了一絲刻意的哄:“我喜歡這杯奶。別管他們的閑言碎語,一個個老光棍,是悟不出情侶打情罵俏的甜蜜的,可憐可憐他們算了。”

許瓷:“啊?”

這樣說真的好嗎。

不過送禮物被回饋的情緒價值拉滿了,雖然只是送了一杯并不讨喜的奶。

誰說郁寒禮不會的?

明明就很會撩人!

許瓷被撩到了,莫名其妙難為情了一下,別開眼,裝不在意:“哦。”

衆人堅強微笑:“……”

墨衍舟踏入包廂後,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冷笑。

既然郁寒禮在意許瓷,那他可有好的玩了。

他就要在許瓷身上找不痛快:“我說怎麽沒人歡迎我,原來是郁影帝在這給大家表演伉俪情深啊。現在一些年輕的男孩子稍微有點姿色,不精修技藝,就想靠着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攀上爛魚臭蝦博出位。”

這話一出,整個包廂裏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

這話不是嘲諷許瓷還能嘲諷誰?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

郁寒禮是有行業禁忌的,不拍激情戲是其一,其二就是不與墨衍舟同臺。

圈裏人都知道,只要兩人撞見,墨衍舟必定變瘋狗。

可是如此僵化的關系的爆點十足,全國觀衆都想知道兩人私下的關系。

流量為王,在墨衍舟與沈岸置換資源時,臺長忍不住誘惑同意了。

當然,也做足了這兩尊大佛雙雙解約的準備。

張導剛想說句打圓場的話。

郁寒禮清寒的眸光如同精密的手術刀,切割在墨衍舟臉上,語氣殘忍戲谑:“墨影帝這麽懂,難不成是被爛魚臭蝦點過?”

靜默。

出奇地靜默。

這簡直是絕殺!

落針可鑒的包廂內部。

突然,不知道是誰,沒憋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墨衍舟這嘴臭的傻逼傻眼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衍舟被噎了一下,狹長的吊梢眼藏了火,體內的暴戾因子險些炸開,想把郁寒禮的腦袋擰了當球踢。

羅嘉陪笑:“郁影帝,你這話就欠考慮了。我們墨衍舟出身高貴,才不會從事那種不入流的行業。”

郁寒禮輕笑:“是嗎?那你也得多關心關心自家藝人心理健康了,萬一是你管得嚴,壓制住了他找幹爹的下等渴望呢?他這是提點你。”

羅嘉:“……”

媽的,你說好端端地招惹這個毒舌幹什麽!

墨衍舟一張嘴就失去了主導話題的權利。

別人都被這氣氛尬到頭皮發麻了,都在心中默默祈求他趕快夾着尾巴落座,可他被郁寒禮吊打了多年,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墨衍舟輸人不輸陣,活動了一下脖頸,高大、挺拔的軀幹故意做出幾分閑适慵懶,嗤笑:“看不出來,一向公事公辦的郁影帝也有假公濟私的時候。也會在演技競技節目中加塞新人,以許瓷和你的關系,他還用得着pk嗎?”

“你,就是他最大的作弊神器吧。”

這一系列夾槍帶棒的話如同鋒利的刀片猝不及防紮在了許瓷身上。

許瓷原本舒适的身體這會兒開始抽痛起來,每根肋骨都好似被折斷了一般。

大概是墨衍舟是主角攻,是全書氣運最強的人,他的讨厭對他身體的傷害比那些網絡暴力強多了。

許瓷額頭都開始滲汗珠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作用力在身上,他……厭惡至極。

他快要……疼蒙了。

郁寒禮也察覺到了許瓷的不對勁,許瓷面色慘白的樣子和方才差別太大了,郁寒禮以為是許瓷害怕了,他伸手握住了許瓷的手,指腹輕揉。

郁寒禮一雙眸子冰如寒潭,薄笑反擊:“那是你腦子有病,記憶力不行,我行職務之便的次數将來會更多。”

兩人看似臉上都挂着笑。

可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是騙不了人的。

和大多數相愛相殺充滿羁絆的死對頭不同,郁寒禮和墨衍舟是真的想讓對方死。

兩家人在商場上不對付多年,對對家的厭煩順着基因延續到了下一代,上學期間打個球都想設法把對方致殘,成年後一次次的利益摩擦,讓兩人恨不得設連環套将對方吃死。

當然,這裏面絕大一部分是墨衍舟先犯的賤。

郁寒禮的态度放這了。

張導連忙打圓場,控制戰事:“許瓷本就是選拔出來的參賽選手,是一個區域選拔導演在定角時出了岔子。墨影帝我知道你也是為節目公平性考慮,可是你帶一個喬明初,對其他參賽人員就公平了嗎?咱們各退一步。”

墨衍舟細細地盯着許瓷的變化。

許瓷剛剛好像是一只驕傲的波斯貓,嬌嬌俏俏托着小下巴看郁寒禮怼他。

可是當他把矛頭徹底針對上許瓷後,許瓷由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變成了枯萎痛苦的花枝。

其中是有什麽緣由嗎?

如果是生病,也不會一瞬間有這麽直觀的反應吧。

真是有趣。

許瓷輕輕喘氣。

郁寒禮出聲維護他、觸碰他的那一瞬間,他感覺無形中握住他脖頸的大掌消失了。

現在關鍵角色人物對他的好感、惡感反饋這麽大的嗎?

他可能年幼時就開始遭受惡意,只不過那時候氣運強,身體的損耗也是一點點開始積累的。

可能是許家人并不是書中最最重要的角色,所以日常點滴裏呈現在他身上的病痛并不頻繁。

可墨衍舟不同,他是全書氣運最強的人,對于瀕臨死亡的他傷害更大。

宴會結束後,許瓷疼得胃裏泛酸,不動聲色的避開郁寒禮去了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嘔吐了起來。

席上他沒吃什麽東西,胃裏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的吐不出來什麽,只是幹嘔。

過了一會兒,許瓷強烈的胃痛才平緩了下來,他眼角和眼眶泛着一層薄薄的桃花粉,睫毛纖長濃黑,似乎沾上了幾滴生理性淚水,唇瓣嫣紅似玫瑰,氣質病碎,卻美得不可方物。

突然。

他腳邊滾來了一小卷衛生紙。

許瓷擡眼望去。

是墨衍舟踢過來的。

墨衍舟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睥睨,笑出了幾分興味:“演得不錯,你就是靠着這一身裝柔弱的病骨拿下郁寒禮的吧?可惜,對我無效,我只會欣賞這風水輪流轉的美景,并不會産生一絲喜歡。”

許瓷:“……”

好大的臉。

許瓷站起身來,在洗手臺前洗了洗手,打開了一瓶漱口水,喝了一口,輕輕漱了漱口。

整個動作非常輕緩。

這是他多年經歷過病痛之後保持的習慣,生怕動作大了牽扯到痛骨。

許瓷這才看向墨衍舟,輕輕笑了一下:“你的喜歡是什麽難以獲得的恩賜嗎?”

我會得到。

并且會把它狠狠踩在腳下,視如敝屣。

墨衍舟挑眉:“口氣不小。”

許瓷不再和他糾纏,将雙手放在風幹機下,暖風吹拂着他剔透晶瑩的指節,将附着在上面的薄薄水跡吹了幹淨。

墨衍舟的視線被這雙手吸引。

這雙手漂亮、纖長,是不可多得藝術品。

可是這雙纖薄秀氣的手和許瓷這個人一樣,盈盈弱弱,也沒什麽可以反擊的,只能淪為別人消遣的掌中之物。

墨衍舟他不屑。

許瓷離開了衛生間。

獲得一個人好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表達親昵,給予對方愛意,真心換真心。

可是許瓷做不到對傷害他,或者對他有敵意的人示好,所以他不要好感,只要對方的頂禮膜拜。

站在走廊上。

許瓷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病色殘存的臉上染了三分野:“要回來了嗎?”

“……正好,我有件事要你一起陪我辦。”

晚宴結束後,将許瓷送回學校,郁寒禮去了京都南郊的一個賽車俱樂部。

整個賽道都在因為郁寒禮的到來歡呼。

郁寒禮在大衆面前出行大多數是低調的黑色商務車,很少開他的私人超跑,只不過他站在萬衆矚目的曝光燈之下,出去的那幾輛超跑一經曝光之後就被營銷號和狗仔津津樂道。

很少有人知道,他私下玩車有多野,和清風霁月的人設太割裂

顧絕笑的痞壞,稀奇了:“我草,什麽春風把您這尊大佛吹這裏了?”

郁寒禮眉宇清冷,神色淡淡:“墨衍舟的愛車在這裏。”

“是的沒錯。”

意識到了什麽。

顧絕連連雙手合十求饒:“好哥哥,我知道你和他有仇,但是俱樂部有俱樂部的規矩,他既然把愛車存在這裏,你肯定不能私自砸了。先不說那輛車是他老婆,弟弟我的信譽會在京都蕩然無存的!”

郁寒禮眼尾睨他:“我不幹那沒品的事。”

“那就好……”

“這麽虐心的畫面,怎麽也得當面賞他不是嗎。”

顧絕:“……”

顧絕不想擔責,提議道:“你如果想贏了他的車就跟他PK好了。”

“墨衍舟每周日都要來俱樂部和人競賽pk,過把車瘾。不過明天風雨交加,你可別沖動,北山那個賽道死了不少人了。秦家二少當初為了博美人芳心,和人飙車,現在還在醫院渾身插管子躺着。”

郁寒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絲邊眼鏡,矜貴又斯文,一雙涼眸嫌棄的掃了他一下:“德性。”

郁寒禮不再理會表情誇張的顧絕,望向俱樂部外的天空。

烏雲密布,确實是不易飙車的天氣。

可是越是天氣惡劣,他骨髓深處的興奮就越熱烈。

他要讓墨衍舟後悔,觸他這個黴頭。

郁寒禮去維修區維修愛車。

沒一會兒。

顧絕走了過來,提着一個大袋子,說:“剛剛來了一名同城跑腿,說一名叫許瓷的先生為你送來了一些補品,你倆現在都這麽黏糊了嗎。”

郁寒禮穿着一件白襯衫,雪白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線條修長的小手臂,修長的手掌上戴着一只黑色手套,正拿着工具維修引擎。

他微屈着腰,窄窄的腰肢被勾勒得極好,西裝褲描繪着修長勁拔的大腿,這畫面,出奇地勾人心魄。

他說:“看看送了什麽?”

顧絕打開袋子翻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又翻了一翻,微微汗顏:“……?大哥,哥,好哥哥,我的親哥,你是羊尾了嗎?”

郁寒禮聞言,站直了身體,側眸看他:“什麽?”

跑腿送來的是。

頂級人參、鹿茸、鎖陽、壯陽酒。

顧絕忍不住想笑,故意調侃:“他是在羞辱你吧?你倆發生了什麽,他這麽埋汰你?”

難不成今天在車裏沒做下去……

許瓷以為他不行了,為了兩人的性-福為他購買了壯陽藥物?

錢在哪,愛在哪。

摳門到包養費一分一厘都要計較的許瓷居然會為他花錢,這不是開始把愛放在他身上了嗎?

……他還沒有發動攻勢追求,許瓷就已經淪陷了?

郁寒禮心尖甜蜜了一下,考神從來不怕出低分,改天,他要好好送小許老師一炮。

他薄唇輕掀:“你懂什麽,這是愛的鞭策。他可能愛上我了。”

顧絕:?????

這不是對男性尊嚴的一種羞辱和刺激嗎?怎麽到郁寒禮這裏就成愛的鼓勵了?

誰說郁寒禮不會談戀愛的,你看他一個人把兩個人的感情拉扯全談了,不是嗎。

可以完全抛開許瓷的主觀立場,把這小戀愛整的,有聲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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