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魈那麽喜歡你,要是看見你碎成這樣該有多傷心啊。”

很輕的聲音。

在靜谧昏暗的洞窟裏也難以聽清。

渾身雪白的青年半身倚靠在青石上,一束光從頂上的口投下,他低着頭,背脊微彎,眸光暗淡,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眼底确是平靜如一潭死水,仿佛已經接受命運的審判。

“它明明不是龍族,每次看見我都要啃我,拜托!我這麽漂亮,這麽光滑的身體,被它這麽啃都不漂亮了,好多劃痕的。”

抱怨的聲音響起,不見其人但聽其聲,聽起來是充滿活力的少年聲。

青年忍不住笑了一下,“呵呵咳、咳咳——”

這一笑,扯到了受傷的內髒。

咳完,青年的嘴唇更豔了,也襯得臉色愈發蒼白,他攤開手,手心一片刺眼的紅。

少年聲擔憂的問:“鏡,你還好嗎?”

鏡擡起另一只手,摸向胸前光芒暗淡的滌塵珠,笑了笑:“別擔心,暫時還不會死。”

鏡面露歉意,“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大意……”

少年罵罵咧咧的打斷他的自責。

“對不起什麽對不起,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錯的不是你,是夢之魔神那個該死的混蛋,如果不是他,就不會有墜獸,沒有墜獸你也不會因為救人心切落入陷阱,現在權能也被搶走,能留個全屍都是幸運的事了。”

光芒暗淡布滿裂痕的滌塵珠飄出一道少年的身影,模糊到看不清面容,他懸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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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來就叉着腰,指着他罵罵咧咧,“有沒有搞錯啊,我本就是因為你才得以誕生,別搞得你欠我的一樣,活了這麽多年我也賺夠了,死了就死呗!”

鏡:“……淨塵你說話好像老頭子哦。”

淨塵無語了:“你怎麽還沒死啊。”

這句話逗笑了鏡,“哈哈哈哈~”

笑夠了,鏡擦了擦眼角的淚,伸出瘦弱白皙的手握住瀕臨破碎的滌塵珠,“淨塵,我時日不多了,但你還可以,聽我說……”

鏡身上湧起一股白光,随着光芒亮起,淨塵心生不好的預感,果然,身體不受控制的被吸回滌塵珠內。

“喂,你這傻子要做什麽!”

只來得及說這句話,淨塵便被封印回滌塵珠內。

鏡身上的光芒不斷湧進滌塵珠內,嘴角彎了彎,眼神柔和:“魈還在等我們呢,只不過要很久才能再見到它了,希望到時候不是見到一只哭鼻子的小鳥。”

光芒越綻越盛,整個洞窟被徹底照亮。

鏡的身體去開始變得透明。

淨塵,抱歉騙了你。

其實他的權能并沒有被奪走,只不過是……碎了。

窗外幽幽月色,偶有風聲而過。

床上時越睡的不安穩,腦袋不停的搖頭。

“啊!”

時越猛然睜眼,從床上坐起來,他背脊微彎,一手捂住臉。

明明只是一個夢。

為什麽他會感到悲傷?

這只是一個夢啊。

透過窗戶進來的月光,時越臉上已然溜滿淚水。

心一陣一陣抽搐的痛。

時越笑容難看的喃喃自語:“呵呵,一定是白天和魈在一起太開心,晚上才會做噩夢。”

“對,這只是一個噩夢。”

他如此安慰自己。

內心卻不可抑制的升起一種感覺。

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人。

床頭的大聖迷迷糊糊的往他肩膀一跳,貼在他的肩頸上蹭了蹭,“啾!”

人類別哭啦,鳥好困哦,鳥陪你睡覺可以了吧,別怕了。

它好像這麽說。

時越哭笑不得,心裏卻暖暖的,“大聖……”

“等等大聖你先別睡,我教你說一句話!”

“來,和我說,我喜歡你!”

“啾啾啾!”

看來鳥還是不能對人類太好了!

“啊啊啊,別啄憋啄——”

第二天早上。

時越帶着大聖去往生堂。

打算尋找博學多識的客卿先生支個招。

怎麽才能讓大聖開金口。

鐘離:“不可能。”

被寄予厚望的客卿先生一口否決時越的妄想。

時越眨眨眼,“啊咧?”

這麽幹脆的嗎?

真的沒有一點可能性嗎?

鐘離:“你不知道大聖是金鵬幼崽嗎?它不是鹦鹉也不是其他能夠學舌的鳥類,自然學不會說話。”

時越低頭和大聖對視,大聖無辜的歪了歪腦袋:“啾!”

時越慌了:“現在去買一只鹦鹉叫它說話最快需要多久?”

鐘離先生非常靠譜的給出建議:“這個看緣分,畢竟不是每只鹦鹉都能學會,但是根據成功學舌的案例,如果每天在早上鹦鹉醒來的半小時,還有它晚上睡前的半小時都堅持多和它說話,從最簡單的兩個字教,學會的概率還是非常大的。”

說完他補充了一下。

“對了,據說話痨的鹦鹉學舌會更快。”

說完這些,鐘離不解的問道:“怎麽突然想教鳥說話?”

時越:“因為我的嘴有自己的想法……”

每次都能說出他都沒想到的話呢。

真棒啊!

鐘離:“?”

似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鐘離笑了起來。

“對了,突然想到一個好方法,能讓大聖說話。”

時越倏然擡頭,眼睛發光:“什麽什麽,快和我說說!”

鐘離嘴角上揚,眼底流出惡趣味:“魈很會教鳥說話,就算不是能學舌的鳥類他也有辦法教會,你可以去找他試試看。”

(遠在望舒客棧的魈突然感到一陣冷意)

望舒客棧。

時越心虛,磕磕巴巴的解釋:“就,就是這樣。”

明明是他說要教大聖說話,結果變成了魈。

“……”魈一言難盡的看着時越肩上的大聖。

帝君,真是惡趣味啊。

他無奈的輕輕嘆氣,嘆得時越垂下的腦袋更深了。

“昨晚沒睡好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時越愣了一下,猶豫後點頭:“有點,做了個不好的夢。”

夢。

時越有些模糊的夢突然變得清晰,他睜大眼睛,圓潤清亮的眼睛倒映魈的身影。

是了。

他怎麽能夠忘了呢。

夢裏最先聽到的那句話。

“魈那麽喜歡你,要是看見你碎成這樣該有多傷心啊。”

時越突然抓住魈的手腕,手指微微顫抖:“你,你知道鏡嗎?”

魈驀地擡眼看他:“時越,你為什麽會知道他?”

莫非……時越真是鏡的轉世?

時越咬住下唇,眼眶濕潤的看魈:“我夢到的,他還好嗎?”

直覺告訴他,鏡可能不在了。

但是時越還是忍不住抱有僥幸的想法。

萬一呢,萬一他沒事呢。

魈搖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

得了答案,時越有些失魂落魄的松開手。

“你也不知道啊。”

他們明明是陌生人。

明明不認識,為什麽還是會感到悲哀呢。

手突然被握住。

是魈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溫暖而又堅定的力量握住他。

魈眼神平淡,仿佛閱遍了所有的悲傷,卻仍留有溫暖:“沒事的。”

嘴裏一遍一遍的說着。

和時越說,也在和自己說。

會過來的。

就像現在,他撐過來了,還遇見了時越。

時越的不安被撫平了,“嗯!”

沒事的,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就算夢是真的,鏡應該也會希望魈和那個少年好好的,不是嗎。

魈:“教大聖說話可以,但是你不能偷看。”

時越不可置信地看他,聲音不滿的拉長:“欸~怎麽這樣!”

魈笑了一下:“就是不能,你先去一樓坐着等一會,等我教好了再喊你。”

時越不死心,抱住魈的手臂搖了搖:“讓我看看吧,求求你了!”

魈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冷酷的回絕:“不行,快走吧。”

時越還想耍賴,結果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推下樓。

他不甘心,卻也沒辦法。

“可惡啊!”

以他們的關系,還有什麽是他不可以看的!

企圖偷溜上去偷聽,也被早已預料到的魈防着,壓根上不去頂層的露臺!

只好氣氣的回到一樓喝果汁。

将擅長耍賴的人送回一樓,魈無奈搖頭,嘴邊卻挂着淺淺的笑意。

想要大聖說話也簡單,不過是給大聖輸送些仙人之力的事。

所以時越看着叽裏呱啦說你好的大聖,驚訝的合不攏嘴。

“我趣,魈你也太厲害了吧!”

這麽快就教會,而且吐字還挺清楚的。

魈:“畢竟鐘離先生都說我擅長教鳥學說話了,怎能不會呢。”

好奇怪啊,感覺魈話裏帶刺。

大聖突然開口:“時越中午好!”

時越:“!!!”

注意力直接被轉移。

他眼睛亮亮的,水潤清澈的眼睛興奮的看魈:“魈真的不能教我嗎?我也想學怎麽教大聖說話!”

魈掐了一把他興奮的臉頰,“不行。”

軟軟的,捏了感覺心情更好了。

時越看看乖乖站着的大聖,在看魈,彎了彎眉:“好吧。”

來日方長,他總有一天一定會讓魈教他的!

……

回到家後,能說話的大聖掀起一陣哇哦。

睡前卯家衆人都圍在大聖身邊圍觀,大聖每說一句,周圍就一陣哇聲。

直到大聖不願意再開口,衆人才解散回房間。

回房間前,卯老爹還想争取帶大聖跟他回屋,但沒成功,大聖撲騰的往時越腦袋上飛,不願意挪窩。

時越頂着亂的和雞窩一樣的頭發,得意洋洋的回屋。

入睡前。

時越:“大聖晚安。”

沒有抱有得到回應的想法。

大聖卻給出了回應。

“晚安,我喜歡時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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