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幽道·紅膜蟲卵

38.幽道·紅膜蟲卵

經茶直點破,與南山弟子也覺得了不對,若真是食用的問題,那他們都腹痛了,月雨為什麽會安然無恙?茶直說完一句話後,月雨又明顯的慌張,想不出對詞,清瘦男子便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扯彎了腰,盯着他面色青硬的逼問道:“月雨,難道是你下的毒?你是何目的?!”

“我就說,這一路的師兄弟們,我都認識,唯獨你月雨,我不認識,鐘黃說你是晴山峰的弟子,本事大,我們才安心一同來往,豈料,竟是你搗的鬼?”清瘦男子話裏含了恨意和悔意。

此話一出,與南山弟子們開始議論紛紛,對月雨無端猜忌。

“我沒有,若是我下的毒,你們此刻腹痛,我又為何留在此處讓你們猜疑?想法子救你們?而不是逃之夭夭?”月雨真切的搖了搖頭,高挑男子細細思索了一番,也覺得他沖動了,便是緩緩放開了他的手臂。

月雨偏頭看向茶直手裏的那塊綠色玉佩,眼神含了黯淡,沉聲道:“向導手裏的那塊玉,那是我與南山的行牌,茵陳玉令。”

茵陳玉令,許黴倒是有幸在施望於手裏見過一回,玉塊圓潤,呈現半透明的綠色,玉的一面雕刻了繁茂的茵陳草,另一面雕刻了一個“南”字,由紅繩編繞,系在腰間,寓意着治病普天,撒血不辭。

舉着火把走近些的許黴,他的左手無法拿着,垂眸瞧着茶直遞在他視下的綠色玉佩,便是道了聲謝後,仔細端詳了起來,和當年在施望於那裏見過的一模一樣:“這樣說來,這裏的骷髅骨,都是與南山的弟子……原來是這樣。你們掌門曾經就派人來采掘過靈株,只是來的人,都葬送在了這個山洞裏,所以采掘靈株的事情擱置了許久,這回是迫不得已而來。”

也就是施鐘黃口中的開戰。

那麽月雨的可疑點,許黴也便猜到一二了,想必與南山掌門也是和蠻無極的想法有些異曲同工,只是蠻無極派的是一個乞骸骨,與南山不敢讓普通弟子送死,又不敢派門尊打草驚蛇,所以就讓一位山內大能喬裝同行,豈料,除了他,其他弟子都難逃一劫。

也因此,他認得山雲玉牌,就不足為奇了。

“許兄弟猜的不錯,鐘黃與你說的,都是真的。”月雨點了點頭,眸光盯着茶直手裏的茵陳玉令,“不過,這茵陳玉令可否讓我帶回山中,拿回去給死去的弟子們豎碑。”

許黴讓開了步子,左手随意的點了一下,看着茶直笑了一下,又看向了月雨:“這本是你們的東西,自然得物歸原主。”

“給。”被許黴溫柔的笑,看的指腹有些熱了的茶直,便是将茵陳玉令還給了月雨。

“多謝。”接過茵陳玉令的月雨,小心翼翼的将它藏進了袖子裏。

“我這路上,還折了些紅藤來,治療腹痛或許有些功效,月雨兄看看,可有幫助。”許黴将左手上環挂的籃子,遞到了月雨的面前。

“紅藤清熱解毒,可入腹痛之藥引,我真是急慌了,單是思索着包囊裏的解藥,竟是忘了觀察這洞內,或許也藏了藥材。”月雨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急蠢了,接過了籃子,感謝萬分道:“多謝許兄弟提醒了,我這就試試。”

“好。”見月雨收了籃子,許黴又伸手攔了一下,尬然的笑了笑,“不過,這籃子,我走時可否歸還于我……”

“哈,本是你的,我取了紅藤就好,這籃子就這會兒歸還許兄弟了。”月雨點首,将紅藤從籃子裏取了出來,便是把籃子還了他,“多謝。”

“多謝。”收回籃子的許黴也向他掬了一躬,月雨便轉身去檢查紅藤的藥性了,而許黴,則是移開步子,和身旁的茶直勾唇輕笑了一下,像是沒有看見茶直想要吞人的眼神,背過了身,垂眸觀察着地上的骷髅。

紅藤一根一根的,随意搭在骷髅身上,有粗有細,和他籃子裏的紅藤區別不大,僅是顏色更深沉了些,像是放進暗紅的墨水裏浸泡過一樣。這些骷髅,雖然年久了,但一直存放在山洞裏面,不曾經受風吹雨打,故而骨架都是完好的,沒有散做一地。

除了白森森的瘆人了些,這本沒有什麽疑點,只是那些纖細柔韌的紅藤在骷髅的肚子上,無意間編織成了一個網,恰好可以将肚子掩蓋,密密匝匝的紅藤之下,唯有破碎的衣料、一些碎屑的藤枝和枯萎的紅葉,也是看不見什麽別樣的東西,可許黴就是感覺,這密密匝匝之下,藏了什麽東西……

不過,這些骷髅是與南山早一派的人,估計算得上是長輩了,他擅自去動,不好不好,于是,就将目光環顧四周,發現這裏的骷髅都是這樣,肚子被築巢了。

這也是明明瞧見洞廳裏有紅藤,許黴卻不提示月雨用這裏的紅藤,而是把外面洞廊裏的紅藤給他,許黴是覺得,這裏面紅藤的顏色,暗紅的有點過分了。

“嗡——嗡——”

金紅色的火把腰閃了一下,火光昏暗了些,這處洞廳裏,四面八方有五個洞口可以進入,只是不知道哪一條才是出口,不過,吹的火苗腰閃的,正是從茶直身後的這個洞口裏吹來的。

“黴哥哥,出口正是我身後這條,不過……”茶直微擡起狹長的雙眸,眸光裏含着深深的水波,啓步走在他的跟前,傾身附在他的耳邊,在對面的三人看來,就是踮腳輕靠在了許黴的懷裏,如同一位溫柔嬌嫩的女人,輕聲細語道:“不要擡頭哦,也不要回來。”

“啊?”氤氲清冷的氣息缭繞在耳邊,可卻令他紅了耳垂,癢癢的,腳後跟要想後退,卻被他生生忍住了,冷怔了一下,肩膀突的一震,微微側下頭來,“什麽……”

“什麽人啊,他一來我們就腹痛難忍,看來不是月雨師兄的問題,而是他許黴的問題吧。”這個男子,便是在洞外瞪李翎的男子,此刻看到了許黴,更加不喜了。

“向導方才不是說了嗎?跟着許黴的那個穿黑衣服的小子,也有問題,我看就是他們搞的鬼,如今去石河山腳的,還能有是清白的?我看啊,就是想除了我們,獨占了石河山腳的靈株,或是那裏不止有靈株,才想殺了我們滅口,自己獨吞。”清瘦的男子憤憤着,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的不錯了,坐下的弟子們,也都紛紛點頭。

“血口噴人誰呢?怎麽肚子痛得腳都站不穩了,還能在這裏狗叫啊。”李翎一甩拂塵,抱着雙臂冷哼道:“怪不得三百年來都沒個長進,只能靠着藥物增進修為,身子廢成這般模樣,活該。”

“就是,我一個普通人,要不是聽了你們的,那什麽歸參可抵擋毒氣,誰會吃那玩意兒啊?我沒找你們算賬就算了,你還想栽贓給我?服了。”郁作也學着來了抱着雙臂,冷哼道。

“你!我和你講話了嗎?主人都沒答話,你倒是積極的很,跟狗叫也沒什麽區別。”清瘦男子本想站起來和他動手,卻因為腹痛,跌坐了回去。

“郁小哥說的沒錯啊,這事和他關系本就不大。怎麽,還想打我啊?來啊,論劍我還沒怕過誰,何況你,我就是一只手跟你打,也能把你打的滿地找牙。”瞧着這垂死掙紮的清瘦男子,李翎也難得沒了同情心,冷嘲熱諷道。

清瘦男子還欲說些什麽,就被許黴攔住了:“哈,這位兄弟還是少說些話吧,上個這麽罵我的,已是成了一具倉綠色的屍體,你該不會也想吧?”

動了怒的清瘦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剛開唇,又被許黴堵了回去:“我想你也不會,我也不想再爆出口了,有失高雅。那麽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不礙諸位的眼了。”輕笑了一下的許黴,向沉默的耳秋、撅嘴的李翎和幫着李翎怼人的郁作,挑了一下眉,歪了一下頭,“我們走了。”

“好。”那三人立馬跟了過來。

只是路過清瘦男子的時候,李翎瞥向他,粗聲“哼”了一聲,将清瘦男子氣得想爬起來提劍捅他,然後大步的朝許黴跟去了。

“茶小哥,有時間的話,可以來太元山山腳找我,那裏有家百年客棧,名字叫‘紅葉樓’,我離開石河山腳後,會去那裏安置一段時間,你若來了,答應給你的東西,我不會食言的。”許黴舉了一下左手上環着的籃子,嘴角的笑更顯真誠了些,雖然不知道茶直貼耳的那一句,是何用意,但想來不會是壞事,“謝謝。”

“不用謝,黴哥哥,我會去找你的。”茶直歪了一下頭,腦後散亂的發更加亂了,但卻不紮眼,反而覺得平添了一些淩亂的美。

“那、好。”被他的眼神燙到的許黴,惶急的進入了洞口,離開了。

黴,原來那七日,都躲在了紅葉樓嗎?

他欣喜的勾了勾唇,若是黴不喜歡蛇身的他,他也不介意躲在這些軀殼之下,和他親密。

離開了洞廳,四人可并排的洞廊,又漸漸窄成了只能二人并排了。洞廊幽深,時而有陰風駛來,似鬼哭狼嚎,凄冷蕭瑟,茶直提醒他莫要擡頭,那定是黑不見頂的石壁上,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藏着不想讓人發現,且帶了危險性,但若是不想他發現,直接不告訴他就好了,畢竟,洞頂如此漆黑,他就算是想看,也看不清什麽東西,茶直不提醒,他也許都忽略了洞頂。

可他偏偏提了,又告知他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長歲。”

身後傳來一聲叫喊,将沉思的許黴吓了一跳,回頭見是郁作,又沉下了一顆懸起的心,看郁作捂着腹部,一臉欲言又止的,許黴疑惑道:“怎麽了?”

“我、我肚子好似也有些不舒服了……我……”郁作瞳孔迂回,似有些難以言口。

“什麽?你也腹痛了?”見他臉色不對,許黴立馬伸出了手,“手伸過來,我給你看看。”

“啊?郁小哥你沒事吧?剛剛還好好的啊。”聽說郁作肚子不舒服的李翎,關心則亂道:“不會是被他們傳染的吧?”

“沒有沒有,我就是……我就是想解手了,可能要耽誤點時間,故而不好意思開口。”郁作躲開了許黴的把脈,扭捏作态道。

“哎呀這樣啊,我還以多大的事呢,吓死我了。”李翎扇了扇手,看着郁作責笑道。

“是啊,解手而已,讓李翎陪你一起去吧,我們在原地等你。這種生理要求,就不用害羞了,都是大男人怕什麽,去吧去吧。”本來也沒手可把的許黴,收回了手,朝他們笑笑,扇扇手,讓他們走。

“嗯嗯,下次不會了。”郁作嘿嘿笑了兩下。

“好,我陪他去。”李翎拍了拍郁作的肩,哥倆好的摟着走了,“正好我也有點感覺了,就一起去了吧。”

“嗯嗯。”忽然忘了,“耳秋想去嗎?”

“不想。”他要是走了,許黴一個人在這裏他怎麽可能放心。

“哦哦,那好,那麻煩耳秋,幫我打個亮。”許是這條洞廊頂更低了些,那二人走後,将手中的火把舉得更高的許黴,隐隐約約的,可見得洞頂上,有一層不平整的膨脹,膨脹呈現暗紅色,但卻不像是石壁能隆突的樣子,更似一層薄薄的紅膜,一個接着一個的,如同紅糖餅一樣,緊貼在洞頂的表面,密集的像水面起了一層大小不一的水泡,又像是豬皮淋油,冒起的一層鼓包,看着有些密集難受,讓人想要用手指戳破。

再加上耳秋的火把舉起,金紅色的火光更亮了,那些膨脹紅膜的裏面,似乎還有一條肉肉的青綠色的蟲子在裏面蠕動,似被火把的熱燙烤到了,蠕動的有些頻繁,游擠着紅膜裏的營養液……

“歸參……八月瓜……歸參……八月瓜……”怕火苗破壞了膜,所以,許黴探看清了薄膜裏面的東西,便立馬收回了火把,這些東西,令他的心跳有些急促,腦子裏不停回想着那兩個疑點。

“末江尊,這洞頂之上……”覺察洞頂不對勁兒的耳秋,主動開口問,卻還沒問完,許黴卻一下子頓悟了。

許黴一臉凝重道:“是紅膜蟲卵……不對,他是讓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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