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洞廳·紅藤殺人

39.洞廳·紅藤殺人

紅膜蟲卵許黴怎能不認識?這是窮門怪的遺卵。三百年前,仙山百門清剿窮門怪,雖是把大部分都封壓在了石河山腳,但它們的卵,他們卻是無法清剿幹淨,原因在于,他們遺卵之多,之頑強,一個地洞,一棵樹木,便可以承載數許遺卵。

這給他們造成了不少的麻煩,唯恐遺卵破出,為害一方,曾一段時間裏,派遣無數修士下山歷練,這歷練的任務,便是清剿這蟲卵。可後來,他們發現,這些尋到了的蟲卵,都成了死卵,紅膜暗淡無光,如一層水膜覆蓋的灰,裏面的蟲胚,也是蜷縮着的如一湯蒼綠色的渾濁異物。

這個發現,讓仙山百門緊急之下,在太元山召集了一次仙門雲會。

他們猜疑,是這窮們怪被封壓了,導致這些遺卵沒能得到孵化,因此成了死卵。

但窮門怪的卵,是否需要孵化,尚不得知,這個猜疑也不可不信,只是,他們有一個更為可信的猜疑,那便是石河之戰,葬命弓弦拉,一箭射死的窮門怪首腦,它的隕落,導致了窮門怪群龍無首,故而被逐個擊破,最終封壓于石河山腳三百年之久。

而能拉得動葬命弓的,當年,也只有兩個人,一個人是西涼顏當之無愧,另一個便是如今修為盡失的許黴,那把葬命弓,也正是許黴所拉。

只是如今的許黴,可拉不動這葬命弓了。

這山洞裏的遺卵,理應該是呈現一片暗淡無光的灰綠,可眼下,卻是紅膜蟲卵,散發着勃勃生機,若是真如第二個猜測不假,那麽,翻屏的食眼蛇便是有了追溯,必是窮門怪無疑了。

可同時,也讓許黴不得不懷疑,當年那一箭,真的把窮門怪首腦殺死了?

可它若是沒死,想要卷土重來,近十年的動靜,也是夠它厚積薄發的了。

許黴再也拉不動葬命弓了,這把弓可殺獄畜,是上等神武,若是大戰拉開,西涼顏必定得用它,只是……

清嘉峰失神一箭,當真是意外?

許黴好似知道那一箭的用途是什麽了,不是為了殺誰,也不是為了陷害清嘉,而是為了“确定”,确定它那一雙詭異的眼睛,能夠迷障可以拉開葬命弓之人的心神,這樣,即便卷土重來,它也無所懼怕。

“回去?”洞廊裏的陰風,忽地又大了起來,似有把耳秋擔心的聲音都掩蓋的程度,“末江尊,是發生了什麽嗎?和這洞頂的紅膜蟲卵有關。”

“是,茶小哥給了我一些暗示,雖然我不知道他從何得來,又為何要幫我。”說到這的許黴,也覺得茶直實在神秘至極,可紅膜蟲卵他都曉得,定然還曉得許多事情,“但是,回去看看,不就知道這山洞裏,到底隐藏了什麽秘密?”

“他告訴你的?可信?”聽是茶直告訴的,耳秋有些警惕,“既然要回去,他又為何讓我們走呢?說不通啊。”

如果不是戲弄他們,那就是有什麽需要他們離開一段時間的必要。

陰風更劇烈了,撇了撇腳踝的許黴,感覺還可以繞山頭跑三圈,足夠他造的了,于是,便是把藤編籃子放在了牆根處,腰身彎下的同時,這塊漆黑的石壁內,又發出了陣陣水聲。

“當然是要我們走了,我們不走,那吃了歸參的人,又如何動手?”輕笑了一下的許黴,覺得那日在土地廟裏說的話,也只有耳秋聽進去了一半,“這籃子放這裏,李翎回來了,自會在這裏等我們。耳秋,我問你,你覺得他們是為何會腹痛?”

“中毒。”耳秋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那洞口的觀察,他看的很仔細,那分明就是中了沼澤的毒氣,“但與南山的弟子,不至于認錯歸參的解毒藥性,再加上他們每月都會服用一次‘百毒解’,這是仙山百門都知道的事,此藥他們只內服,不外售,理應不會中毒的。”

“沒錯,歸參沒問題,但是,他們過于自信了,低估了相繇唾液的毒性,你瞧那飛天殘肢,是具有腐蝕性的,這麽多帶了腐蝕性的食物入肚,不将他們肚爛腸穿才怪。”這裏的漆黑的石壁上,已是沒了紅藤,不過水聲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奇怪,好似之前的水聲湍急都是幻聽,其實,是藤曼縮爬空洞發出來的聲音。

“這樣的話,那即便是紅藤入腹,他們也沒救了。”腐蝕性可不是簡單的腹絞痛,耳秋自然知道這一點,只是,許黴口中所說的“吃了歸參的人,又如何動手”是什麽意思?

“末江尊,您懷疑郁作?”耳秋對郁作沒有感情,若不是看在許黴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會同意他進山。

“哈。”這些聲音駛來,許黴嘴角吐笑一下,看向耳秋示意朝回走,“只是這會兒去如廁,未免太過巧合了些,有些疑點,但不能一口咬定就是。”

“什麽?”陰吹呼嘯一口,把火把吹的猛地一閃,耳秋便将火把舉低了些,和許黴并排着回走。

“他們二師兄死了,月雨號脈卻沒有號出中毒的跡象,說明毒素埋藏的深,顯現需要時間,這會兒他們中了怪聲驚耳,亂了氣脈,必然會加劇毒素蔓延,到時候若是紅藤入腹不起作用,他們行走之下,毒素會漸漸浮現全身,最終成為一具蒼綠色的屍體。”

許黴的瞳孔,看向他手裏的火把,“嗡——”的一聲,被身後的陰風一口吞滅了,洞廊裏陷入了森冷的黑暗,除了“簌——簌——”的藤曼縮爬之聲,就只剩下許黴的聲音:“他們中毒而亡,山洞十八彎,我們也不一定察覺得到,但別忘了,茶小哥和月雨還沒事呢,一切皆有可能,但這麽匆忙的想要毀屍滅跡,你猜是為了什麽?”

二人拐過一節幽道,手中火把早已扔了,目下昏暗了一會兒,伸手不見五指,耳邊藤曼在石壁內縮爬的聲響更劇烈了,若是李翎在場,定是頭昏腦脹了,将手觸在石壁上,憑着來時的記憶,往前慢跑的許黴,突然擡了一下頭。

那層膨脹的紅膜蟲卵,竟在微微鼓動,青綠色的蟲胚不約而同的翻湧,将那層沉寂的紅膜,觸碰的微微泛起了紅光,讓那一層膨脹的紅膜,看起來如同一只只附骨的螢火蟲,不過瑩亮着的,是紅色的光芒。

光芒雖然微弱,但卻可以勉強照路,不平整的地面,映襯着一層詭異的紅色光芒,許黴道了句:“這紅光亮的也正是時候。”也不用再觸碰石壁行走,但也不見得,這是什麽好事。紅膜一旦破了,以它們覆蓋的層度,他們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故而行走這段幽道的時候,極其的小心。

“掩蓋毒發與歸參有關的猜疑。”耳秋微扶着許黴,護着他走道。

猜疑歸參有問題,是茶直随口一提,但那一灘蒼綠色的嘔吐物,和那二師兄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具蒼綠色的屍體,怎能讓人不把懷疑的目光,瞄向歸參呢。

“聰明。”許黴誇了耳秋一下,又道:“人啊,想要排除自己的嫌疑,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讓他們,都變成那地上一堆骷髅骨裏的一份子,畢竟,死人可不會說話。”

“可如何讓他們變成死人,而不會引火燒身呢?”耳秋被誇的嘴角忍不住輕揚,但又覺得這個猜測有些說不通,“箭殺留下的痕跡,可是暴露無遺。”

“他不會用箭的。”許黴搖了搖頭,眼神示意耳秋看石壁,“你仔細聽聽這石壁裏的怪聲,可有什麽不同?”

“更匆急了些。”耳秋仔細聽了聽,瞳孔忽地一亮,看向許黴道:“較之前的水聲湍急,這回的,更似藤曼索命。”

“對的,而且,這是回溯之聲,逆流而上,說明了什麽?”許黴腳下跑的更快了些,因為他們再拐過一個幽道,就回到了洞廳,他的耳邊,除了藤曼縮爬的劇烈響動,已是傳來了細微的打鬥聲。

“本該是離開了的,又不得已回來。”這樣,就用不着他動手了。

“沉不住性子……”許黴點了點頭,已是拔出了苦伶,看向耳秋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耳秋,瞧你在太元山呆的時日定然也不短,那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可否知道。”

“您問。”耳秋也果斷的拔出了銀劍,小跑間道。

“如今太元山,除了西涼顏,能夠拉動葬命弓的,可還有何人?”許黴嚴肅認真道。

如小門般的森黑洞口,猛地貫來兩把淩厲的銀劍,劍鋒駛在暗黑洞裏,披了勁風銀光,一劍靈活自如,斬下石壁上箍緊人脖頸的紅藤後,又是一個劍氣旋波,回到了耳秋手裏,耳秋握緊了銀劍,将內力注入裏內,使得銀劍微微泛起持久的銀光,使得紅膜微光之下的洞廳,更加亮了些。

見了亮堂的銀光,那些紅藤,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拖着半身不遂縮回了空洞裏,就連地上翻滾的殘藤,也似斷成了兩半的蚯蚓,仍能夠蠕動,匆忙的爬上粗粝的石壁,鑽進了空洞裏逃之夭夭。

而許黴的苦伶,則是在斬斷另一半壁紅藤的情況之下,沒能回到他的手裏,而是一劍,紮進了茶直側耳的石壁上,正正紮着一條垂死掙紮的紅藤,兩端像章魚觸手一樣動着。

“黴……哥哥……”輕靠在石壁上的茶直,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對于耳側那條掙紮的紅藤,就像沒有看見一樣,他的眼睛,從苦伶一個劍波駛進了山洞裏,就開始泛起了一層薄霧,直到許黴瘸着一條腿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他的眼尾才徹底紅了開。

他就知道,他的黴會回來的。

只是那夜雨磅礴,沖淡了他停留的氣息,那人還敢妄圖離間他們,真是死不足惜。

靠在石壁上的少年,被吓得輕輕抽泣了起來,漂亮狹長的雙眸,滴落着顆顆圓潤的淚珠,盯着許黴一張可憐兮兮的稚嫩臉龐,我見猶憐,當是看上一眼,許黴就心軟的像是要化了。

幸好,幸好苦伶一劍及時,不然,不敢想象。

“別怕,躲我身後來。”走近的許黴伸出一雙手臂,輕輕抱了抱少年單薄的身子,少年又是輕抖了一下,許黴便覺得他還是心有餘悸,無論如何,都還是個孩子,怎麽可能不害怕呢?他的手掌在茶直背後拍了拍,輕聲安撫道。

“嗯,謝謝黴哥哥。”兩只手掌瞬間捏緊成了拳頭,忍了好辛苦,他才忍住了,沒有将許黴瘋狂的擁進懷裏,僅是輕輕的,将額頭頂在他的衣物覆蓋下的鎖骨上,小心翼翼的,嗅聞他的氣息,眼角的微紅卻只增不減。

“咳——咳——”在許黴和耳秋還未趕來時,已是和紅藤惡戰了一會兒的月雨,嘴角咳出了瘀血,臉上經歷了好幾處擦傷,青紫上挂着血珠,身上的衣物也撕爛了,有被紅藤在地上拖拽的痕跡,不過都被他斬斷了,只是紅藤實在太多了,火把撲滅後,短暫的失明讓他只能靠聲音辨別紅藤的方位,因此,即便他再是厲害,也難逃被一鞭甩上石壁,差點砸碎了背骨的慘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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