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窺密·洞十八彎
41.窺密·洞十八彎
四人離開了洞廳,耳秋也不可能,把內力全部放在銀劍照亮上,也就省了內力,憑着洞頂的紅膜蟲卵散發出的微弱紅光,尋了來時的路返回。
只是以為的二人并沒有回來,地上的藤編籃子,也成了一地的碎藤,就像是有人故意,一腳踩爛的一樣。
半蹲下拾起一截碎藤的許黴,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如廁這麽久了,都還沒回來,想必也是遭到了窮門怪的攻擊,他們聽不得這怪聲驚耳,對付起來不好受,耳秋,你去尋他們,我們先一步去石河山腳,路上我會用苦伶留下标記,你找到了人,順着标記來找我。”
“長歲,我不放心你。”不是他不願去尋李翎,而是許黴如今修為盡失,幸得苦伶是把上等神武,修出了劍靈,還肯聽他使喚,不然以他如今的武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勉強逃跑或許還夠用,但若是再遇到了什麽詭事,就不一定了。
“有什麽不放心的?打不過我曉得跑的,眼下最緊要的,是他們的命和石河的加固,莫要為我擔心了,快去吧。”站起身的許黴,拍了拍耳秋的肩膀,小聲道:“注意安全。”
“好,長歲……你們也小心。”捏緊了劍柄的耳秋,左右看了看他們,欠首後跑回去尋找李翎和郁作了。
這籃子碎了,許黴也難以再帶走了,只是可惜了一下,便看着茶直和月雨道:“我們也先走吧。”
“好。”月雨點了點。
“嗯。”輕點了一下頭的茶直,回眸瞧了一眼遠去了耳秋,眼裏閃過一霎的晦暗,“黴哥哥,跟我來吧。”
三人并進,許黴也正好有些話,想和茶直說,他看了看茶直,醞釀了一下語氣:“茶小哥,你做向導多少年了?”
“有些年頭了,黴哥哥也許不用拘束于年齡看我。”茶直走在三人的中間,偏前了一點,許黴走在右邊,時不時的,用苦伶做着标記。
“哦,這麽說來,茶小哥對于一隅地,是了如指掌了?”茶直這話是在告訴他,他雖然看着樣貌年輕,但其實真實的年齡,已是超過了十七八歲,這樣也好,他有些問題,正好可以在此時問個明白。
想了想的茶直,瞥了一眼許黴,眸光含笑道:“七年之前,須臾三地,就沒有我不知道的犄角旮旯,名人轶事,黴哥哥想要問什麽,盡管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什麽是七年之前?”正想問關于紅膜蟲卵的許黴,被這個時間段給止住了。
是巧合嗎?
他捏了捏緊了劍柄。
那條蠢蛇來時,正是七年之前。
“這個嘛……”似是問到了他所傷心的事,所以茶直柔和的面上,都蒙了一層悲傷,他的腳步慢了些,幽黑的瞳孔流連在許黴臉上,嗓音低緩道:“我找了一個人,找了許久,無法想象的久,以至于我把整個須臾三地都翻了個遍,找的我近乎都快忘記了他的容貌,才在一個偏遠的村子裏,将他找到了。”
“就在七年之前?”原來是個癡兒啊,許黴點了點頭,怪不得他對一隅地了如指掌。
“嗯,我很珍惜他,但他似乎并不……喜歡我。”說到此,茶直的眼眶裏,蓄積了一點晶瑩。
“為什麽啊?你性格十分讨喜啊。”像茶直這樣既執着又深情的樣子,為什麽會不得那人的心呢?
“讨喜?”黴喜歡現在的他?
小高興了一下的茶直,又聳拉下了眼皮,整條蛇都萎靡了:“不,如果讨喜的話,他就不會一直趕我走了,就在最近,他徹底不要我了,所以,我才會到此當向導,尋些錢財來,繼續找他。”
也不知道他和那人之間,到底扯進了什麽淵源,只看茶直這般在乎那人,想必定是重要之人,許黴也不好诋毀一方,來安慰他,但是茶直擡了擡袖衫,抹了一下眼角,裝作堅強的樣子,看的他着實不忍。
“你別傷心啊,或許可以換個方式相處,把話說清楚了,指不定是誤會呢?茶小哥這般執着,一定可以如願以償的。”許黴知道誤會對于兩個人相處的重要性,一旦說不清,就會越鬧越大,直到分道揚镳。
“是啊,且沒有哪一個人,生來就會對另一個人惡語相向,許是如許兄弟所言,是誤會。”聽了一路的月雨,也道了句。
“是哈……謝謝黴哥哥開導,也謝謝月雨寬慰。”笑了笑的茶直,這才想到了,他和許黴七年相處,幾乎都不曾說過話,說了,都是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來也是好笑,這樣也能相處七年,黴還是喜歡他的,翻屏祟害,定是有隐情。
他搞了這麽大動靜,此時又遲遲不肯現身,想來不是為了別的,是又要折騰了。
“你心情好了就好。茶小哥,我想問的是,你可知道這紅膜蟲卵……”許黴話還沒問完,就被一陣颠簸,晃暈了腦袋,手肘撐在了石壁上,才穩住了身子,不被颠在了地上,洞頂的紅膜蟲卵,也明暗了一下,待他穩定了心神,再擡眼看去時,茶直和月雨都已是不見了蹤影。
他試圖呼喚道:
“茶小哥?”
“月雨兄?”
“茶小哥?”
……
卻都沒有回應,握緊了苦伶的許黴,在原地警惕了一番,石壁裏并沒有怪聲驚耳,洞頂也沒有紅膜蟲卵破裂的痕跡,所以他們是如何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的呢?
這世上可沒有大變活人的戲法。
身後一片漆黑,泛着涼意和陰森,短暫瞧了一眼的許黴,擡步往前走了走,走到茶直和月雨踩過的地,也并沒有任何地下內閣,他又用手推了推石壁,也是推不動的。
人确實不見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在石壁上留了标記,便是朝前方走去,只是這路,并不是平直的,而是微微向下傾斜,且洞廊分岔口極其之多,每走一段路,就有三條分岔口,走來走去,若非這不斷傾斜、深入地下的感知,許黴都要以為,他是被鬼打牆了。
前方呼嘯過來的,是更加陰冷的風,含了地下泉的濕氣,吹的許黴攏緊了衣物,好似不是引他出山洞,而是逼他入地府。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怎麽樣了……我這樣一個瘸子,着實費不着這樣的大禮。”許黴搖了搖頭,走累了靠在石壁上喘笑道:“洞十八彎,受教了。”
耳秋尋找李翎和郁作,把附近的幽道都幾乎找遍了,也沒能找到他們二人,只是在一處幽道裏,聞到了尿騷的氣味,石壁上還有劍痕,地上還有一根殘留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箭矢,看來他們二人,就是來此處如廁,還不小心,遭了暗算。
但地上,并沒有血跡和屍體,說明他二人并沒有遇害,但又不能回到籃子那裏去和他們彙合,而是從這裏逃了出去,只是這山洞蜿蜒,不知道逃去了哪裏,耳秋便在此處尋找标記,以李翎的經驗,是定會在他離開的沿途,做上标記的。
果真,是在石壁之上,看到了尖銳的器皿劃過的白痕,耳秋猜測這是李翎的銀劍所劃,于是,便順着這些标記,追了去。
一間洞廳裏,不似與南山弟子們死去的洞廳蕭條,這裏的紅藤編制成了垂簾,就垂挂在五扇小門般的洞口上,這洞廳內的石壁上,也是垂挂滿了紅藤,紅藤在秋末裏,依舊風韻猶存,葉片五出,呈現楓葉紅色,片片疊加成了一摞一摞的花吊,高矮不一的繞了石壁一圈,像是寧靜致遠的優美之境,洞頂上的紅膜蟲卵,也散發着微弱的紅光流轉,蟲胚在裏內安逸暢游。
洞頂之下,洞廳的中央,擺放了一個石桌子,兩個石圓凳,石桌子上沒有茶水和瓜果,空蕩蕩,只有石桌子的不平整,兩個石圓凳上,倒是沒有石桌子那麽空,之上坐了兩個男子,一個身着墨綠色袖衫,一個身着墨黑色錦衣。
“畢海狐曾和我講過,蛇最是喜歡過河拆橋,看來說的不無道理。”墨黑色錦衣的男子盯着他,冷冷開口道。
“好笑,我和他不過點頭之交,借他美人鄉清酒消愁罷了,你我之事,他管不着,你擡他出來,是怕我壞了你的計劃嗎?”墨綠色袖衫的少年,習慣性的撐手捧臉,幽黑的眸子盯着他,“一身血味兒,換了個殼子,我也認得,怎麽?還嫌軀嵌圈牆而死的不夠凄慘,想要我徹底粉碎了你?”
“蛇的鼻子,倒真是和狗的鼻子一樣讨人嫌。”墨黑色錦衣的男子微怒,把白皙手指裏的樹葉子,扔在了桌子上,“歸參、八月瓜,想暗示他我有問題,也不看看我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他到底是信你一個漏洞百出的陌生人,還是信我一個他看着長大的老實小輩。”
“你還是一樣的愚蠢,怪不得他不喜歡你。”
“你最後這句話,我很是不喜聽,所以勸你莫要開口說第二遍,否則,我會用腳碾平了你的石河。”托腮的墨綠色袖衫的少年眼裏,已然是動了怒意,以至于周遭石壁上的紅藤葉,都在瑟瑟發抖。
“同是獄畜一脈,柏宄,你當真以為我就低你一頭?”墨黑色錦衣的男子,拳緊了手掌,也不懼他威壓的盯上他可怖的視線。
“不怕,你可以試試。”墨綠色袖衫的少年挑了一下眉,冷笑道。
墨黑色錦衣的男子,自然不會朝槍口上撞,他請他一敘,也并不是為了口角之争,拳緊的手掌松開,他輕笑道:“害,我和你也算得上是兄弟,又何必在此自相殘殺?你不喜歡耳秋那小子,我幫你殺了他,也算是我們兄弟相認,我送你的見面禮,如何?”
“見、面、禮……”墨綠色袖衫的少年勾了勾唇,耳秋他确實不喜歡,屢次三番壞他好事,還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真是令人惱火,又深得黴信賴,黴從來沒這般信賴過他,他又何德何能?
借刀殺人,除了這個心頭膈應,也是個好法子。
不過,墨綠色袖衫的少年,幽幽的眸子,從墨黑色錦衣的男子身上,移到了他身後的一個洞廊裏,垂挂的紅藤之後的隐秘處,站了一個人,他的瞳孔裏閃爍了一點猩紅的瘋狂:“想殺他的不是我,是你吧。”
見自己暴露了,黑暗裏的耳秋窺探了秘密,便迅速的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