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內讧·一劍紅腹
43.內讧·一劍紅腹
紅膜蟲卵暗了一下,李翎和郁作就走散了,他尋人沒有尋到,反而找到了劍鋒在石壁上留下的标記,順着這些标記找來,不遠處,他便是聽到“紅藤”和銀劍的打鬥聲,猜測不是郁作,便是許黴他們遭到了攻擊。
于是拔出了銀劍,毫不猶豫的飛跑到了三個分岔口前,瞧見的,便是許黴一個人,被無數的“紅藤”揮鞭攻擊,而茶直、耳秋和月雨,已是不知了去向。
“末江尊,我來了。”李翎朝許黴大喊了一聲,三兩步就闖入了幽道,為許黴獨擋了半面“紅藤”,二人在幽道裏配合的天衣無縫,将“紅藤”殺的措手不及。
“走。”趁着它們替補的間隙,許黴挽回苦伶靠在背上,轉身看了一眼洞口,确認沒有危險後,左手按了一下李翎的肩,二人便是跳出了幽道裏,朝另一條幽道逃出。
只是“紅藤”并不打算放過他們,所以怪聲至身後來的尤為猛烈,在紅光微弱的幽道裏,更顯得回聲震耳,李翎更是整顆心髒都在發顫,突然想到他們割來的紅藤,他袖子裏也有,就掏出了一小節,拿在鼻尖嗅聞,澀苦的氣味才将他好受了起來。
“你怎麽來的?郁作呢?”許黴的額上布了一層細汗,是殺“紅藤”殺的,握劍的右手還有些發抖,也提着他右腿的褲子,好讓他看起來跑的快些,雖然這并沒有什麽作用。
郁作竟然沒跟回來,難道是要魚死網破了?
“郁作?我和他走散了,也正在找他呢,無意間找了末江尊留下來的标記,想着他不見了,看到這些标記,也定然會來和末江尊彙合的,對了,末江尊,耳秋、向導還有月雨呢?”醒神後的李翎,又把紅藤藏進了袖子裏,幽道雖然兇險,但他也沒跑的離許黴太遠,他此次下山的任務,本就是護許黴的安全,也自然不會嫌棄他是個瘸子,拖累了逃跑的速度。
“走散了……你們不見了,我讓耳秋去尋你們,你們沒尋到,他自然也沒回來。當時洞裏一個震蕩,茶小哥和月雨兄也是不見了。”許黴微微皺起了眉頭,如若這一切當真是郁作的算計,那麽放李翎回來的目的是什麽?怕他死的太好看了?
還有茶小哥和月雨兄,不見的太過玄乎了,月雨兄是對山洞的不了解,許是誤碰了忌諱,那麽茶小哥呢?
他那麽一個精明的人,看似對此地了如指掌,又怎會遭了當?
或許,他并不是被迫遭當的呢?
“尋我們?我們并沒有碰到啊,這可不好辦吶,山洞蜿蜒羊腸道,人分散的這麽開,一時半會兒定是聚不齊了啊。”想到就連向導也不見了,李翎對郁作的擔心,再上了一個層次,他一個普通人,僅是會些箭術,沒有內力的加持,怎麽可能是這些“紅藤”的對手啊。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許黴棕色的瞳孔反複思慮着,這麽分散人群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逐個擊破嗎……
“簌——簌——”
“轟咚——吧唧——”
身後的怪聲又是一陣的猛烈,逃跑的二人也是将這個幽道,跑到了盡頭,出了洞口,又是三個分岔口,只是這回,許黴并沒有憑着直覺,選出一個洞口無畏的飛跑,而是和李翎一起,背對背,被困在了洞廳之內。
那三個分岔口,以及他們來時的幽道裏,“紅藤”像觸手一樣,從高低不一的空洞裏鑽出來,粗壯如成年男子的小腿,又像紅藤一樣長而韌,一上一下的在幽道裏晃蕩,就像無數只鬼手在索命。
“敵若紛至沓來,我則先禮後兵。”眼神在三個分岔口裏,來回看的許黴,小聲的和身後的李翎道。
“末江尊,這是什麽意思?”李翎的劍尖指着幽道裏的“紅藤”,已是有浴血奮戰的血性了,“按兵不動嗎?”
“那當然了,你看哈,它們‘藤’多勢重,我們寡不敵衆,裝死等他們來援助,比自己逞強弄個半死強的多啊。”許黴是聽勸的,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逞英雄只會丢小命,聽他徒弟的躲至衆人之後,才是長命百歲的良方啊。
“可、可是末江尊,它們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頭上一濕的李翎,已是察覺了不對,擡眼看了一下,更是寒毛倒立。
不知什麽時候,洞頂已是爬滿了“紅藤”,或者不是爬的,而是那一層膨脹的紅膜蟲卵,已是到了孵化的時期,紅膜破裂,無數成條狀的綠色蟲子,曲曲繞繞的,渾身裹滿了黏糊糊的蒼綠色黏液,紅膜上的一層血塊漿糊,也似蛋液一樣,搖搖欲墜在洞頂,和蟲子糾纏在了一起。
時不時的滴落下來,比人吐的一口痰還惡心。
“太惡心了,裝不下去了,殺。”這一洞頂的蟲子,要是落在了身上,光是想想就夠了。
“哦好。”李翎點了點頭。
被惡心透了的許黴,和李翎随便選了一條幽道殺了進去。
這裏的“紅藤”雖然多,但困不住許黴和李翎的劍,許黴在末江峰時,自創的劍法也是不下十套,所以,即使被左腳拖了後退,他的劍依舊快的李翎記不住招式,耳邊只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地上便是躺了無數“紅藤”,二人合力之下,這條幽道不一會兒就被清空了,只能看見地上蠕動的殘藤,在試圖重塑。
胸膛劇烈喘息的許黴,得此間歇的機會,松了一口氣,只是兇煞的“紅藤”都沒能把他奈何住,半蹲着起身,剛走了兩步,卻被地上的殘藤給絆摔在了地上,膝蓋狠狠的磕到了。
“末江尊,你沒事吧?”正在觀察進來的洞口,被紅藤封住了,連只飛蛾都飛不出去的李翎,忽地聽到身後有膝蓋磕地的聲音,這才猛地回頭看去,看見的,便是頭發淩亂、一身泥漬的許黴,雙膝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撐着苦伶,努緊了嘴,努力的試圖站起來的狼狽。
“我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跪着休息一下,這東西無窮無盡的,得尋個法子離開才行……”許黴苦笑了兩下,嘴硬道。
他試着站起身,可左腳無力,卻是失敗的又跪了下去。
他無數次痛恨他這條瘸腿,今日更甚。
瞧着許黴難能站起,李翎就想着過去,拉他起來,卻不想眼前一花,許黴身後的幽道裏,跑出來了一個渾渾噩噩的青年,他獨目猩紅,像是得了紅眼病一樣,兩側的臉頰炸開了幾道紅痕,皮肉都翻卷了,步伐不穩的朝許黴身後奔去,由于幽道裏還殘存着怪聲,所以跪地喘息的許黴,并不能将虛晃的腳步聲辨別。
那身量和容貌,已然不是耳秋的模樣了,而像是中了蠱,李翎看他一眼,便覺得那人很不正常,再一眼,又瞧見那人身後,竄出來了郁作,他手裏舉着他那把金色大弓,弦絲拉開,箭尖直直的對着的,卻不是搖搖晃晃的那怪人,而是地上站不起來的許黴。
“郁作……”李翎睜大了眼睛,他這是要幹什麽?!為什麽要把箭尖瞄準末江尊?
郁作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弦松開的瞬間,李翎大喊了一聲,并朝着許黴沖了過去:“末江尊,小心身後!”
早在李翎驚恐的盯着許黴的後背時,他就聽到了身後詭異的腳步聲,又聽到李翎呢喃“郁作”二字,他便是肯定了,這身後襲來的,必然就是郁作無疑,想來是趁他虛弱之時,要了他的命。
嘴角勾起一抹笑的許黴,劍尖杵地,擦出了火花,大拳眼收歸胸前,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厲,随着左腳甩出,将身子猛地向後一蹬,大拳眼推遠,劍尖在空中劈出一道半月,朝身後狠狠刺去。
聽到劍刺入血肉的聲音,許黴的後背,也撞上了身後之人的胸膛,耳邊傳來一聲悶哼,話語堵在喉間道不出,但他的手,卻是怕許黴摔了,擡起虛扶着他,不過,被許黴左腕頂住劍柄端,再次加深了劍捅入的深度,給不得不跪在了地上,手也難能再擡起。
“師……師……yu……”
以為一劍捅傷的是郁作,卻不想這身後之人的聲音,卻是耳秋。
“耳……耳秋!”聽着磕磕巴巴幾個音節,卻把許黴聽的心顫,喊出耳秋的名字時,已然是帶了顫音和驚恐,劍入腹中,不得随便拔出,許黴狼狽的爬出他的懷,反将他顫顫巍巍的抱在懷裏。
當他看清了此刻的耳秋,一張臉已是不成人樣了,橫七豎八的血痕,将臉弄得皮開肉綻,右眼不知道怎麽了,猩紅的就像在血池子裏泡過的一樣,呆目的沒有一絲神情,唯有一只左眼,盛滿了淚水,模糊的看着抱着他的許黴,因為腹部一劍,血濕了一大塊,也使得他喉間瘀血溢出,連哭聲都哭不出來。
“耳秋……耳秋……對不起,對不起,耳秋,我不知道是你,我不知道是你……”許黴哭不可遏制,左手顫抖的在他傷口處徘徊,手指上都是耳秋的血,卻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沙啞着嗓音喊道:“月雨……月雨……他可以唔,他一定可以救你的,你堅持住,我去、我去把他找回來……”
洞口的“紅藤”被一箭射毀了,本以為那一箭是朝許黴射去的,當郁作松開弦之後,箭矢卻直直掠過李翎的耳側,射死了偷襲他的“紅藤”,和身後封洞的“紅藤”。
“紅藤”轟咚一聲碎落,消失不見的茶直和月雨,這才出現在了洞口。
他誤會郁作了?
怔愣了一秒的李翎,将郁作看了一眼,便是跑到了許黴身旁,離近了,他這才看清了,被許黴一劍捅傷的,是耳秋。
郁作收了金色大弓,也快速的蹲在李翎身旁,焦急的看着受傷的耳秋,李翎問他為什麽不攔住耳秋,為什麽要一聲不吭的射出那一箭,他說他來的時候,并沒有遇見耳秋,而是從洞口竄出來,就看見有“紅藤”要傷害李翎,他才不顧一切的,射出一箭的。
聽他委屈巴巴的說完,李翎也無話可講了,沉默的盯着受傷的耳秋。
洞口處面色冷硬的茶直,幽黑的瞳孔将郁作凝了一眼,便是快步朝許黴跑去。
許黴也是心急壞了,淚流滿面的求着對面的李翎,求他把耳秋扶好,他顫抖的右手在衣袖裏翻翻找找,把湖水藍的袖子弄得血跡斑斑,許是越心慌,越容易做錯事,袖子也和他對着幹,怎麽翻,也翻不到他想要的藥,愣是把許黴急得氣急攻心,這才讓他在袖角找到了藥丸。
掰開耳秋的唇,把藥丸喂進他的嘴裏,藥丸接觸了唾液,很快就化在了他的口內,許黴這才安了一點心,淚花花的眼睛又看向郁作:“郁作,借支箭給我。”
“好,長歲,給。”郁作也不拖沓,立馬就抽出了一根箭。
“耳秋,你忍住,這顆眼睛不能要了,我給你拔出來,一會兒,一會兒就不疼了啊……”許黴握着箭,用袖子反複的擦拭幹淨,盯着李翎道:“師侄,幫我按住他的頭,別讓他亂動,再睜開他的眼皮。”
“為什麽要拔他的眼睛啊末江尊,這、這會要了他的命的……”李翎聽話的照做,但這般殘忍,且他懷裏的耳秋,已是快沒了氣息,再這麽下去,是必死無疑啊。
“如果不拔了他的右眼,那麽他的左眼也得瞎。”月雨打開他的包囊,在裏面尋找着藥罐子,拿了藥,他走近了,将蹲在耳秋身後的郁作請開了,自己蹲在他身後,等許黴一箭刺入,将耳秋的右眼拔出時,迅速的用藥粉給他止血,繃帶包紮,再是運內力清除他體內的毒素,和為拔他腰腹一劍,做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