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逢生

逢生

刀光擦過眼角,尤蘿後退兩步堪堪躲過。

落空的刀砍在一旁的石塊上,發出刺耳的碰撞和摩擦聲。

尤蘿還沒完全站定,眼前兇神惡煞的男人便再次提起長刀朝她砍來。

這樣致命的揮刀力度,她只能步步退後,躲着對方的攻擊。

歸離原的地勢複雜,路又崎岖不平,尤蘿躲過幾次,卻發現無路可退了。

她站在四下封閉的山腳,握緊了拳頭。

那男人歪着嘴發出一聲怪笑,拖着刀擋住了前方唯一的出口,他看着尤蘿,緩緩開口:“你以為自己跑得掉嗎?”

尤蘿将背後的旅包抱在胸前,手伸進包裏,摸到了裏面的匕首。

眼前雖是死路,但也給她帶來了一線生機。

如果不是停在這裏,她根本沒有機會拿出護身的匕首。

“你如果想要摩拉,我可以給你。”尤蘿的心狂跳不止,她咬着唇,努力維持着臉上的表情,“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不至于殺了我吧?”

男人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他像是聽了個什麽笑話,笑得臉上的傷疤都要崩開:“你以為我是要劫財?”

說完這句話,他略微一頓,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刀。

“實話告訴你吧,有人要你死,只要殺了你,我能得到的東西,可比你能給我的那點點摩拉要多得多。”男人扯開嘴角,他露出貪婪的目光,朝着尤蘿逼逼緊閉,“小姑娘,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太天真,連路人的謊話都會聽信。”

連路人的謊話,都會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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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

尤蘿心中一動,下意識将手中的匕首握緊了

男人揮起長刀的同時,她快速彎下腰,将身體一偏,左肩傳來一陣劇痛,她也不管不顧,握着匕首的右手往前一刺,恰好刺上男人的小腿。

“啊!該死!”男人的動作猛然停住,他的小腿處傳來強烈的痛感。

尤蘿趁機從他臂下鑽出,忍着痛,拔腿就往外跑。

男人大概沒有想到尤蘿會有這一招反擊,吃痛的同時,怒火燒上了他的心頭。

“呵呵,果然如斯範大人所說,不是個輕而易舉就能殺死的殘次貨。”他看着尤蘿逃跑的背影,突然陰森森地笑了笑,“但如今也不過是只斷翅的野鳥。”

尤蘿能感覺到血在滲出來,她穿了一件淺色的襯衫,此時肩頭已經鮮紅一片。

她已經跑出死角,眼前道路錯綜複雜,她來不及思考,擡步便朝寬闊的大路跑。

她的呼吸逐漸加重。

奔跑、流血、恐懼……

“呵呵呵,你還跑得動嗎?”

!!!

尤蘿猛地停住腳步,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不,準确來說,他不是人。

他是怪物。

方才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裏依舊是那把鋒利無比的長刀,可是看着他,尤蘿的指尖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幾乎要握不住匕首。

“你……”尤蘿說不出話了。

男人臉上的傷疤如同她所想過的那樣,裂開了。

他的臉上一片血淋淋,傷口從他的左眼眼角一直延伸到右邊嘴角,尤蘿看着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他破裂的臉皮之下,藏着另一張臉皮。

“這就吓到你了嗎?”男人用他那張恐怖的臉朝尤蘿吐了吐舌頭,然後當着尤蘿的面,将他下邊的半張臉皮硬生生地撕了下來。

尤蘿的唇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原來那下面,是一塊沒有溫度的鐵皮。

他的鼻子是鐵皮做的,他的嘴唇失去了怪笑的弧度,他的下巴尖銳鋒利,他的模樣可怖又怪異。

還沒等尤蘿反應過來,男人已經以非人的速度朝她沖過來。

完了,尤蘿心想。

這回是真的躲不掉了。

她幾乎是在同時将匕首揮向對方,哪怕心裏明白這樣的對峙她沒有一點勝算。

但她不甘心,哪有人會像她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

尤蘿閉上雙眼,咬緊牙關,喉嚨裏發出一聲極輕的嗚咽。

嘀嗒,嘀嗒……

想象中的致命攻擊并沒有落到身上,肩膀上的痛感還在一陣陣傳來,提醒着她此時還存在着,還能感覺到痛苦。

尤蘿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紅發男人。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恰好擋住了天邊剛升起來的朝陽,暖黃色的曦光落下來,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不知怎麽的,尤蘿倏然紅了眼眶。

她看到地上的怪物被狼末刺穿,卻還掙紮着想要再次站起來,他低喃着什麽,從嘴裏吐出稻草,最後将頭一歪,再沒了動作。

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下來,尤蘿雙腿一軟,就要摔到地上,迪盧克轉身撈住她,将她橫着抱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還想問問你這個問題。”

懷裏沒有回應,迪盧克低頭看去,尤蘿縮在他懷裏,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尤蘿這個傻子,她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

白術在藥櫃裏抓了一把甘草,還未轉身便聽到身後傳來輕慢的腳步聲。

他擡手将長生睡得耷拉下來的腦袋扶了扶,低頭時看到了身邊正捧着草藥的七七。

“白先生。”七七将手中的草藥遞上來給他,用慢慢的語氣說着,“七七今天中午想早一些回去,可以嗎?”

“七七是有什麽事嗎?白術接過草藥,微微俯身問她。

七七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不是什麽大事,因為七七和城外的小團雀約好了,今天要給它們帶一些食物。”

手中的草藥散發出清淡的藥香味,白術将它們交給剛從外面送完藥回來的阿桂,朝七七點頭道:“那麽七七中午就早些回去吧,等過段時間到了海燈節,我們要去行醫,那時候就要沒空去和小團雀聊天了。”

“好。”七七兩手抓着衣服,滿臉的認真。

白術将萬民堂托信來要的甘草準備齊全,打算叫上七七和他一同前往。

才從櫃臺前走出來,白術就望見了不蔔廬外一道身影。

這個身影有些眼熟,白術挑了挑眉,停住了腳步。

“白先生?”七七跟在白術身後,見他突然停步不動,于是探出腦袋來,看向門外,她抱緊了懷裏的紙袋,語氣裏有些失落,“來病人了呢。”

看來今天要晚些去喂小團雀了。

迪盧克進門時就聽到白術在勸七七回去,說不蔔廬有他在就行,不用擔心。

但七七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要留下來幫忙。

白術無法,轉身看向了迪盧克。

他的懷裏還抱着一位金發少女,看衣着打扮也是個蒙德人,少女長得漂亮,臉小小的,像個洋娃娃,只可惜如今臉色慘白,左邊的肩膀處滿是鮮血。

“快給她處理一下傷口。”迪盧克抱着尤蘿徑直走進內裏的房間,根本沒有時間理會白術在身後讓他注意看路之類的關心話。

白術在木櫃裏拿了藥,快步走進房間,又回頭交代七七去煮些薏梗草來喂尤蘿喝下。

“好在你及時幫她止了血,傷口有些深,你過來幫我拉着點領口,我給她清理傷口再上藥。”白術看着尤蘿肩頭的傷口啧啧道。

迪盧克已經摘掉了染血的手套,他站在床旁,聞言過來幫忙。

他半蹲下來,看到傷口忍不住再次皺起了眉。

“你的手……”白術瞥了一眼迪盧克的手,“沾上血可要洗好久了。”

他不是有潔癖嗎?

迪盧克看着尤蘿慘白的臉,輕輕“嗯”了一聲。

啧,稀奇,傷口已經清潔完畢,白術将手中的藥粉撒上去,果不其然看到尤蘿被疼得龇牙咧嘴。

“看來要醒了,她怎麽傷得這麽重?”白術問。

“出門沒帶腦子。”迪盧克的語氣很不好,連平時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都多了一絲怒氣。

白術更加好奇,他把藥瓶收拾完,又繼續問道:“朋友?”

迪盧克垂眸看着尤蘿緊咬着唇,沉默片刻,回答道:“一起長大的妹妹。”

那就是青梅竹馬,白術恍然大悟。

房門被輕輕推開,七七端着熱騰騰的藥走進來,她坐在床頭,俯下身去看了看尤蘿。

“白先生,她好像醒了。”

尤蘿的确是醒了,但是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她想從混沌的思緒裏找到一點清明,她想努力睜開眼睛看看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但她多次嘗試無果,只有肩膀上的傷口一陣陣疼,每次都能準确無誤地順着神經傳到大腦。

她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溫熱的氣息在她臉上游走,然後她聽到一個軟乎乎的聲音慢吞吞地說她好像醒了。

“嘶……”

這回真是醒了。

尤蘿睜開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僵屍蘿莉,對方正歪頭打量着她,此時恰好與她四目相對。

“還真是醒了。”

說話的主人話中帶笑,尤蘿轉頭朝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看到迪盧克正站在窗邊,他的身旁站着一位戴着眼鏡的長發男人。

迪盧克見她醒過來,才要開口叫她把床頭上的藥喝了,卻沒想到尤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連傷口都顧不得了。

“你……”

“你!你就是璃月的神醫吧!”

綠色的長發,紫色的褲子,還有那條繞在他脖頸間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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