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小戎俴收
小戎俴收
渡河的行為實在是猖狂,他給白未晞送了一顆白子的事已經成為了司州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以至于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白未晞都覺得別人看他的目光分外有深意。
這一刻,白未晞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要謝謝渡河,要是沒有渡河先生的神來之筆,只怕司州豪右還不能這麽痛快——
瞧瞧,司州豪右已經在說服游雍增兵了,杜望甚至對游溯說: “若是主公願意增兵,下官願破家支持。”
別說地處關中的京兆,扶風,馮翊三郡,就是處于山西的河東和處于河洛的河內,河南,弘農三郡,現在都紛紛來問,游雍的軍隊什麽時候到四郡駐紮。
沒辦法,實在是鬼面軍太tm可怕了,一動手就是滿門被屠寸草不生,相比之下只是收點保護費還知道要可持續發展不能竭澤而漁的游雍政/府,那就是小天使啊。
沒了豪右的暗中捅刀子,在白未晞和崇雲考兩人殚精竭慮地控制下,赈災的事情一步一步地被安排下去,災民幾乎都被控制在了馮翊,沒有南下京兆。
在充足的糧食的供應下,災民們重建了家鄉,已經回鄉準備冬耕了。
而這個時候白未晞才知道,原來之前農戶不願意冬耕宿麥,是因為之前不曉得哪位諸侯王殿下腦袋一拍,想出了個好主意。
“所以,他們強行占據了黔首冬耕的成果,還大言不慚地說若是沒有他們,黔首早就被盜匪們殺掉了”
白未晞不可置信: “冬耕出來的宿麥,一粒都沒給黔首留下”
桑丘心有戚戚地點頭: “對,就是這樣,以至于黔首們都以為冬耕是無償給朝廷耕種,因此并不願意。”
白未晞無語凝噎。
“不過現在好了。”桑丘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現在黔首們都說,哪怕冬耕的宿麥全部上交,他們也願意為朝廷耕種。”
“這都多虧了白先生。若非此次赈災出了成果,黔首們信服雍國,哪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桑丘對白未晞深深一揖: “桑丘代司,涼二州的百姓,多謝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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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晞連忙扶起桑丘: “左丞大人謬贊了,此次行為乃是雍國上下所有人之功,更是仰賴主公仁政明治,白某豈敢貪天之功,以為己力”
“貪天之功,以為己力”背後有個大名鼎鼎的典故——每個華夏學生都耳熟能詳的《介之推不言祿》。
畢竟屈原給了端午一天假,代價卻是“論《離騷》之難背兮,學子直呼第一”,而和清明合并出了一天假的寒食節卻不用背《介之推不言祿》,性價比高了何止幾倍。
說回《介之推不言祿》。
晉文公重耳回到晉國登上君侯之位後,獨獨忘記了給曾經給他割肉以食的介之推賞賜。而對于這樣的行為,介之推認為重耳能重新登上君侯之位是“天實置之”,和人是沒有關系的,因此重耳本就不應該給他獎勵。
如果因為扶持君侯登位就向君侯尋求賞賜,那便是“貪天之功”,國君賞賜這樣的人,是“上賞其奸”,黔首崇拜這樣的人是“下義其罪”,這樣的行為是“上下相蒙”,這樣的人“難與處矣”。
白未晞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想法——他不想居功,不想成為日後被殺的驢,所以桑丘想吹,還是吹游溯吧。
桑丘感受到了白未晞的想法,默默地閉上了嘴。
這時,陳糾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白未晞曾舉薦他當官,但是由于白未晞沒有接受游溯印绶的緣故,陳糾也拒絕了游雍的印绶,以至于現在還是一介布衣。
布衣無法戴冠,陳糾也還是過去的打扮,粗布麻衣,發帶束發,一副和白未晞如出一轍的簡樸。
白未晞邀請陳糾坐下,陳糾則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冊子交給白未晞:”先生,這是學生這些日子以來觀察官吏的記錄,想法都寫在上面了。 “
白未晞收了書冊,卻沒有第一時間觀看,而是問陳糾:”這些日子過得怎麽樣我聽說你在外面不肯接受當地官府的供給,日子過的很是清苦。倒也不必如此,你為官府工作,拿些報酬是應該的。 “
陳糾卻說:”學生已經拿到應有的報酬了。學生不是雍國的官吏,自然不能接受雍國官府的供給。 “
桑丘看的啧啧稱奇。
他倒是聽說了,白先生帶來的這個“學生”在雍國官府的作為。他是被白未晞派下去記錄官吏行為的,白未晞要求他将自己看到的官吏的行為全都記下來,用來判斷現任的官吏能否繼續使用。
消息傳出,四方的官吏哪個不敬陳糾三分他們給陳糾安排了最好的住處,有的甚至還送了孝敬銀子,結果陳糾不但什麽都沒接受,甚至連官府為他準備的住處都沒去,而是自費住在各地的小客棧裏。
而哪個地方的哪個官員對他這位“使者”都做了哪些孝敬,都被陳糾一五一十地記在了本子上,讓無數官吏暗戳戳罵這人就是塊硬石頭。
但陳糾來不只是給白未晞送這份《司州官吏觀察報告》的,他來找白未晞,是因為另一件事: “先生,學生回程的時候看到了很多流民都在趕往長安,學生詢問他們是來做什麽的,他們說,他們是來感謝先生的。”
白未晞一愣: “感謝我”
陳糾點頭: “對,為了感謝先生在這次赈災中為黔首們盡心盡力。”
白未晞不由皺起了眉: “對外不是說都是主公的功勞嗎”
現在的通信并不發達,隔着郡縣,誰知道長安城當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誰現在很多偏遠的地區甚至連司州換了主人都不知道。
白未晞和崇雲考在對外宣揚時都很注意維持游溯作為“雍王”的名頭,願意将所有的功勞都記在游溯的身上,哪怕這貨實際上只不過是垂拱而治,一天到晚啥事都不操心。
但能垂拱而治,放心地将權力全部下放,也确實稱得上是“聖王”了。
而對于這件事,桑丘給出了答案: “是主公讓的。主公說了,赈災一事都是白先生和國相處理的,讓司州豪右出糧的主意更是白先生出的,所以在此事上白先生當居首功,國相次之。”
白未晞: “……”
白未晞語塞: “這件事國相知道嗎”
知道還由着游溯胡鬧
桑丘點頭: “知道。國相說,主公說得對。在赈災一事上,白先生出了很多主意,時時勞神夙夜在公,若非白先生,赈災一事絕不可能處理得這麽快,故而白先生當居首功。”
因為崇雲考就沒處理過赈災,畢竟涼州地處四百毫米等降水線之外,土地本就不适合種植糧食只适合放牧,再加上現在又不是小冰河時期,以至于崇雲考執政雍國快二十年,這還是第一次搞赈災。
第一次接手這種事,崇雲考自己也一臉懵逼,很多事根本不知道怎麽處理。
“這件事與其說是老臣在處理,不如說都是白先生在把關。”
這是崇雲考的原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桑丘也在場。更何況,桑丘也是親眼看到白未晞對于赈災一事是怎樣的上心,西閣的燈火夜夜點到夜半,桑丘和整個雍國的人都看在眼中。
白未晞嘆了一聲: “就算主公不願居功,也沒有将所有功勞都推到臣子身上的道理。”
桑丘卻道: “白先生還是多慮了,主公才不是那些嫉賢妒能的君王。主公心胸宏大,禮賢下士,才不會昧下臣子的功勞。”
白未晞頓了頓。好一會兒,他才笑道: “左丞說得對,是白某狹隘了。”
游溯果然有兩把刷子,白未晞忍不住想,怪不得後期發育完全上了六神裝的游溯能走一路定一路,凡游雍大軍所過之處,不但百姓皆是箪壺攜漿以相迎,就連各路官吏都争相投效,甚至出了著名的《束薪千裏投雍王》。
畢竟現在就連他都開始覺得,游溯當真是一個好老板。
甩開這些雜亂的想法,白未晞開始去想,如果不能阻止黔首自發到長安來,那麽怎麽處理這件事,才能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于是白未晞去找了游溯。
白未晞問: “對于黔首自發入長安這件事,主公有什麽想法嗎”
游溯正在書房裏看兵書,見到白未晞來便立刻将兵書放好,端坐在主位上,一副十分尊敬的姿态。
聽到白未晞是為這件事來的,游溯無所謂地說: “先生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太傅這樣的無所謂,白未晞都忍不住懷疑游溯這人是不是一個只知道打仗,不懂朝政的傻大個。
但在歷史上能終結近百年亂世的人,怎麽看也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糊塗鬼。
那就是真的心大到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了
白未晞嘆了口氣: “主公,來長安的黔首有幾千人。”
言外之意是——你知道的,這是多大的政/治資本。這場秀做好了,對游溯的加成可能比成功赈災還要大。
然而游溯卻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他們是來感謝先生的,先生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白未晞卻搖頭: “不,他們感謝不是臣。”
白未晞擡頭,清淡的目光落到游溯的身上: “他們是來感謝主公的。”
“感謝孤”游溯一愣,随即笑道, “桑丘沒有和先生說嗎孤已經昭告世人,這場赈災是由先生和仲父一起主持的。”
白未晞: “但是主公在宣傳的時候,卻隐去了國相的名字。”
游溯的手頓了一下,才說道: “這是仲父要求的。”
白未晞反問: “那主公便應該知道,仲父為何拒絕在民間揚名。”
游溯不言。
白未晞替他說: “因為國相明白, ‘貪天之功以為己力’是沒有好下場的,所以國相願意将揚名的機會都送給主公。那主公也應該明白,臣也是這麽想的。”
好一會兒,游溯才說: “先生應該知道,孤不是那種人。”
這話說的甚至帶着幾分委屈,像是在控訴白未晞竟然把他和那些生怕被臣子搶了風頭的諸侯相比。
白未晞: “……”
白未晞竟然覺得游溯此時像極了撒嬌時候的二狗。
可怕。
将這個可怕的想法驅逐出腦海,白未晞才說道: “主公應該聽過徙木立信的故事。”
游溯不知道白未晞為什麽在這個時間點提起這個故事,但他還是點頭: “自然聽過。”
畢竟這個故事實在是太有名了。
當年衛人公孫鞅入秦,以法家霸道說服秦孝公,秦孝公決意變法。而公孫鞅主持大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當時秦國的國都栎陽集市南門處立了一根三丈長的木杆,承諾若有人将這根木杆運送至集市北門,便賞五十金。
一開始,黔首都不信有這樣的好事,但有一個人真的将木杆徙木于北門,公孫鞅立刻給了這個人五十金。
從此,黔首便知,現在的秦國政/府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政/府,過去由于秦國政/府朝令夕改而造成的人心不附成為過去式,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秦人人人信賴的政/府。
秦因此而興。
白未晞說道: “主公,我們現在在做的事,就是‘徙木立信’。”
黃河水災對黔首來說是一場天大的災難,但對游雍集團來說,卻是一個掌控司州的契機。
七十餘年來,司州換了太多的諸侯王,以至于司州的黔首對新來的游雍政/府都處在一種“不信任”的狀态當中——
誰知道這個雍王能在司州待多久
也許明年他們就滾了。
也許他們在滾之前還要在司州大撈一筆。
正是這樣的不信任感,導致了游雍初期的政令難出長安城,那時他們遇到的困難比之當年的公孫鞅更甚。
公孫鞅面對的老秦人只是覺得政府會朝令夕改,但白未晞面對的司州黔首可是覺得游雍政/府随時可能滾蛋。
遲遲無法推行的政令讓白未晞都有了幾分焦急,而此時的黃河決堤卻成為了游雍成為司州真正的王的契機。
災難處理的好也可以轉化成政/治資本,只要這場災難游雍處理的足夠完美,那麽他們就會得到司州黔首真正的信服。到那時,游溯便是司州各種意義上的王。
而現在,這場幾千人自發來到長安的舉動,相當于黔首們想要親自為游溯戴上這頂冠冕。
在這個時候,游溯竟然想要別人分享這份榮耀,他腦子被驢踢了
白未晞恨不得揪着游溯的耳朵告訴他: “主公,這份‘信’,只有你自己才能接。”
聽完了白未晞的話,游溯竟然依舊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白未晞的話。他偏過頭,像是在思考。
白未晞簡直要被游溯氣吐血了: “主公在猶豫什麽”
邀名養望的事別人求都求不來,您老人家怎麽還猶豫
游溯回答他: “孤在想一個問題。”
游溯的目光落到白未晞的身上。
白未晞坐在大殿靠前的位置,這個位置日光照射不到,肅穆的大殿像是給白未晞整個人都打上了一層陰影,讓白未晞融化在一片虛無中。
就好像……他不是真實的。
他是一個游溯幻想出來的人,今日他可能在這裏,明日他就可能在別處。他和游雍集團沒有任何的關系,甚至也和任何人沒有任何關系,即便是他名義上的學生陳糾,和他也沒有什麽特別深刻的關系。
或許,唯一和白未晞關系很深的人,是他養的那條奇奇怪怪的狗。
游溯說: “之前先生曾與孤說過,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關系。”
“啊”白未晞一愣。
這句話他确實說過,因為游溯總是用各種各樣的語言試探他的來歷。有時候白未晞覺得煩,就會随便說幾句打發游溯。
“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關系”這句話自己究竟有沒有說過白未晞已經記不得了,但根據游溯的表情和這句話的內容來看,這句話大概是白未晞說的。
但白未晞不太明白游溯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句話: “主公什麽意思”
游溯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句話孤曾想了許久,又和仲父談論了許久,才得出一些結論,先生要不要聽一聽”
白未晞: “……”
不,我不想。
但游溯想說: “孤身上的關系是什麽呢孤是父王的嫡長子,所以生來便是雍國的繼承人;孤是涼州鐵騎的統帥,所以孤使用涼州鐵騎如臂指使;如今孤是雍國的王,雍國的臣民都要匍匐在孤的腳下。”
“但……如果孤沒有這樣的關系呢”
游溯皺起眉,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疑惑: “如果孤不是父王的兒子,孤就無法繼承雍國;如果孤不是父王的兒子,孤甚至無法成為涼州鐵騎的統帥。如果這些身份孤都不是,那麽孤會是誰呢”
白未晞: “……”
還未等白未晞說話,游溯便又說道: “仲父是隴西崇氏的庶子,是雍國的國相。如果他不是隴西崇氏的庶子,那麽他會成為雍國的國相嗎答案好像也是否定的。即便雍國的國相不看出身,但仲父若是沒有隴西崇氏為他準備筆墨紙硯,他連書都沒得讀,又如何成為一國國相”
白未晞: “”
白未晞一臉懵逼: “主公怎麽會産生這樣的想法”
兄弟,你這是悟出了什麽
游溯沒有回答白未晞的問題,而是繼續自顧自地說: “孤又分析了很多人,越發覺得先生說的是對的。一個人如果脫離了他的外在身份,他就不是他了。”
雍王游溯和一個普通農夫游溯很明顯不會是一個人;
雍國國相崇雲考和一個普通樵夫崇雲考也不會是一個人;
脫離了自己的身份,剪斷了自己身上的關系,他們就不再是自己。
“但是,有一個人是不同的。”游溯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白未晞的身上。
這句“但是”成功讓白未晞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游溯明顯看到了白未晞的尴尬,但是他卻并沒有停止說下去的動作,反而繼續着這個讓白未晞尴尬的話題:
“先生是不同的,你剪斷了身上所有的關系,你還是先生。”
“先生是誰呢孤常常在想這個問題。”
白未晞的臉色冷了下去。
“先生是桃林鄉的創始人,是名震司州的先生,更是孤奉如上賓,多加信賴的先生。但是,沒有這些身份,先生卻依舊是先生。”
游溯終于露出了他的目的。圖窮匕見,白未晞卻從未想過,游溯會向他展現匕首的鋒利。
游溯說: “孤這才發現,先生好像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關系。”
他不是游雍的臣子,所以有一天他離開游雍,游雍政/府依舊會運轉。
他是桃林鄉的創始人,但桃林鄉有自己的鄉三老,鄉啬夫,鄉游徼,白未晞和桃林鄉的關系是單方面的——
桃林鄉尊敬甚至崇拜着白未晞這個創始人,但是他們并不依賴白未晞。而從白未晞的角度上看,他和桃林鄉的關系則是那樣的微弱,微弱到他輕輕一扯,就能扯斷他和桃林鄉的關系。
白未晞在崇雲考面前是謙卑恭順的晚輩,但是他和崇雲考的關系卻輕飄飄的如同微風。
白未晞是陳糾的先生,但白未晞自己不肯接受游雍的印绶,卻讓陳糾做游雍的官。
而白未晞和桑丘呢沒相處過幾天的朋友上下級
白未晞和游溯呢沒有君臣關系的塑料君臣
游溯都覺得自己的這個發現有些出人意料: “白先生,孤不明白,為何你在這個世界上的關系竟然如此之淡”
淡到一旦白未晞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也許會有許多人為他默哀,但是他們會悲傷,會惋惜,卻不會為了白未晞痛徹心扉,也不會有人的生活因為白未晞的消失而産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個世界上,白未晞是游離的。
游溯喃喃: “白先生,你不肯接受孤的印绶,是因為整個雍國,都沒有什麽是值得你眷戀的嗎”
所以你婉拒和雍國産生關系,婉拒和雍國的黔首産生關系,也婉拒和雍國的王産生關系。
白未晞嘴角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好一會兒,他才整理好了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那麽難看。他想努力憋出一個笑來,但很可惜,他失敗了,他的臉僵硬到他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白未晞最終放棄了笑出來,維持着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淡淡地對游溯說: “主公想多了,臣只是想将揚名立萬的機會留給殿下而已,這對殿下有好處,也對雍國有好處。”
“那對先生的好處是什麽”游溯竟然執着起來, “先生宵衣旰食夙興夜寐,竟甘心無人知道自己的付出嗎”
白未晞目光微涼: “有很多人都知道臣的付出,臣不覺得委屈。”
“可是孤替先生委屈。”游溯竟然直接拍板,分外地強勢, “孤覺得先生委屈,先生便是委屈。為了不讓先生被委屈,孤會将先生應得的都還給先生。”
白未晞瞬間擡頭,他的目光中帶着幾分尖銳,冷冰冰的,像是打磨了上千遍的利刃。
游溯卻毫不示弱地與白未晞對視,眼底是不甘示弱的倔強。
最終,竟是白未晞先敗下陣來。他沖着游溯拱拱手,說: “主公想怎樣就怎樣吧。”
得到了白未晞的示弱,游溯的臉上重新挂上了笑。他站起身,走到白未晞的身前,和白未晞隔着案幾對坐。
游溯的身體微微前傾,突破了讓白未晞覺得安全的距離,這讓白未晞感受到了幾分冒犯。他不滿地看向游溯,卻聽到游溯說:
“孤也不想做什麽,孤只想先生做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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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怎麽改怎麽改怎麽改,沒瘋沒瘋沒瘋,所以文案到底怎麽改啊啊啊啊啊啊啊
嘤~求個老婆幫我改文案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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