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小戎俴收
小戎俴收
崇雲考急匆匆地趕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游溯堪稱憤怒的聲音:
“孤管得了他嗎孤是他的什麽人啊!”
“他能聽孤的話嗎孤的話對他來說好使嗎”
“你在他面前都管不了他,孤憑什麽管他啊”
崇雲考: “……”
崇雲考進入明興殿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憤怒之極的游溯和被噴的閉麥的桑丘。聽到聲音,桑丘沖崇雲考擺出一張苦臉,意思是讓崇雲考救救他。
崇雲考先向游溯行了一禮,才問: “主公緣何如此”
游溯冷笑: “仲父不知道嗎”
崇雲考: “……”
聽這語氣崇雲考便知游溯是知道什麽了,他俯身跪在地上,請罪道: “臣有罪。”
不久之前崇雲考也曾如此彎腰下跪請求游溯的寬恕,只是上一次,游溯輕飄飄地揭過,和崇雲考說不是什麽大事,而這一次,游溯卻冷眼看着崇雲考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良久都沒有叫他起身。
地面傳來的冰涼從膝蓋蔓延至全身,崇雲考甚至覺得自己的腿都被凍得無知無覺,但他一動都不敢動,因為他感受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多麽的冰涼。
這是崇雲考第一次在游溯的身上感受到這樣冰涼的目光,比三九天的風還要讓人心冷。游溯從來都把崇雲考當成仲父對待,何時有過這樣不近人情的時候
這一刻,崇雲考忽然間意識到,這個高坐明堂的少年君王已經不再是他看着長大,親開蒙的孩子。
游溯是君王,天下之人都是君王的臣子,君王對他所有的臣子都有生殺予奪的大權,當然也包括君王的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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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雲考的身體壓得更低了: “請主公治罪。”
游溯沒有答話,空寂的大殿寂靜到崇雲考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好一會兒,就在崇雲考以為這份寂靜會持續到天荒地老的時候,游溯終于開口了。游溯問他: “仲父何罪之有”
崇雲考沒有起身,而是就着這樣卑微的姿勢回答: “在白先生找到臣,提出要将國政托付于臣的時候,臣便知道白先生接下來的所作所為必然傷及其身,但臣沒有阻止反而默認,此罪其一。”
“明知白先生有舍身之義,臣不但沒有上書言及主公,甚至還極力隐瞞,此罪其二。”
兩項大罪單拎出來,其實還是第二條比較重要——你可以看着友軍有難不動如山,但你不能瞞着老板啊。
臣子合夥瞞着老板來了個大的,還讓老板不許生氣
那是老板,不是hello kitty。
然而讓崇雲考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的眼中明顯罪二更重,但是到了游溯眼中,卻是罪一更大。
游溯甚至沒有追究崇雲考瞞着他的事,而只在乎白未晞的安危: “所以,仲父,你告訴孤,為什麽你明知道白先生會做出舍身的事情來,還要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崇雲考半晌沒有言語。
又是一陣寂靜。沒過一會兒,崇雲考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沒有擡頭,卻感受到游溯的衣擺落在自己的身邊。
游溯的聲音響在身側: “仲父,你不打算給孤一個解釋嗎”
崇雲考只能重複着那一句: “臣有罪。”
游溯的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桑丘跪坐在一旁,他看着不遠處沉默的君臣二人。明明游溯和崇雲考之間的距離那樣近,近到二人的衣擺都在交疊,但是這一刻,桑丘看到了那條橫亘在游溯和崇雲考之間那條無形的天塹。
仿佛在這一刻,這對在之前還相合的君臣已然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桑丘只感到一陣惶恐: “主公!國相只是為了主公,為了雍國,還望主公恕罪!”
但這個理由顯然沒辦法讓他的主公平息暴怒,游溯甚至更憤怒了: “一句為了孤,為了雍國,你們就冷眼看着白先生去死嗎”
游溯的怒火向桑丘噴湧: “桑丘,孤問你,你是真的沒有辦法阻止白先生嗎!”
桑丘一時讷讷。
游溯的質問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撕開了桑丘為自己披上的虛僞外衣。
他真的沒有辦法嗎
不是的。
再不濟,他甚至可以直接打暈白未晞,把白未晞帶回來。
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做,他只是冷眼看着白未晞把自己困在隔離區,然後急慌慌地對別人說: “白先生要為了雍國去死了!”
崇雲考也好,桑丘也罷,甚至還要再包括許許多多的雍國官吏,他們在乎的從來不是白未晞的死活,而是如果白未晞真的去死,會給雍國帶來多少好處。
桑丘愧疚地低下頭。
游溯失望地看向身前的二人,拂袖而去。
他出了雍王宮,騎上自己的坐騎“先路”,一路疾馳到隔離區。他縱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道路上的行人只感覺一陣風吹了過去,待再擡起頭時,便只能看見一道殘影。
隔離區是在長安城郊一處臨時隔離的村莊,因為疫民進入長安城時曾在這座村莊留宿一晚。當游溯趕到時,便看到這座村莊門前已經被涼州鐵騎包圍得滴水不漏。
此時的涼州鐵騎臉上都帶着一塊用布和棉花做成的東西,游溯知道,這是白未晞搞出來的,他叫這東西“口罩”。
游溯勒馬于門前,呵斥道: “開門!”
然而此刻,這些平日裏如臂指使的涼州鐵騎卻在此時背叛了游溯。他們不但沒有聽從游溯的話打開村莊的大門,甚至還聚到一起,阻攔游溯的前進。
游溯眸色一涼: “孤說,讓開!”
然而守門的侍衛卻徑直在游溯面前跪下,說: “主公,白先生有令,誰都不準進來。”
“白先生的命令”游溯都要氣笑了, “怎麽,白先生說的話就是鐵律,孤說的話就是兒戲”
侍衛低頭: “屬下不敢。”
游溯拿馬鞭指着他: “那就讓開!”
侍衛不讓。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游溯的目光如劍,卻割不破這些侍衛築起的高牆。
就在這時,陳糾從村內走來。他的臉上也戴着口罩,并沒有跨出大門,而是在門內遠遠沖着游溯行禮: “見過主公。”
見到陳糾還陪在白未晞身邊,游溯松了口氣。他對陳糾說: “白先生呢讓他出來!”
陳糾理所當然地搖頭: “先生說了,身在隔離區內的人,除非時疫被消除,否則誰也不能出去,包括他自己。”
游溯: “……”
游溯只覺得自己被氣個半死,但眼前并沒有能讓他撒氣的人,他只能咽下所有的怒火,強裝出一副平靜的表情來: “那你讓白先生出來見孤。”
這一次,陳糾依舊搖頭: “先生說了,他怕将時疫傳染給主公,因此無法拜見主公。”
實際上這句話是陳糾美化後的結果,因為白未晞的原話是: “我要是出去見他,怕是要被他揍上一頓。”
陳糾為了自家先生的面子着想,決定講這句話換個好點的說辭。
說完,像是怕游溯還要繼續糾結一樣,陳糾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游溯: “主公,這是先生讓臣轉交給主公的信。”
游溯沉默半晌,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拿過來。”
侍衛沒有第一時間将信封交給游溯,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來,他将瓶子最上方奇奇怪怪的瓶口對準信封,按了兩下一個機關,便有“水霧”從瓶口中噴出,落到信封上。
等信封全部被“水霧”沾滿,侍衛才将信封交給游溯。
游溯将信封拿到手中,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游溯問: “這是酒”
侍衛點頭: “白先生說,這是純度很高的酒,不能喝,是用來消毒的。”
游溯一愣: “消毒”
侍衛對于這個新名詞也是一知半解,白未晞雖然對他解釋過,但實際上他沒有聽明白,只是學會了“消毒”這個詞,用來對詢問的人裝逼。
但裝逼不能裝到老板的頭上,侍衛只能尴尬地說: “屬下也不知道。”
游溯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他打開信封,也想知道白未晞都給他寫了些什麽東西。
【主公親啓:見字如晤。】
【時疫爆發,世事難料,此誠為雍國生死存亡之際,時疫消則雍國興,時疫泛濫則雍國亡也忽焉。故臣願盡綿薄之力,為主公宏圖偉業之磚石。】
說的倒是好聽,游溯真的是好感動啊。
他冷笑着繼續看下去,就見接下來的幾百字都是白未晞對他的誇贊溢美,從個人品格誇贊到功績彪炳,一副“我都這麽乖了你就別和我計較”的心虛感。
看到這裏,游溯已經不氣了——畢竟他上輩子欠了白未晞的。
前半截信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白未晞對他說自己找到了治療的時疫的藥房,并且向他承諾,自己絕對不會得時疫。
游溯縱然依舊擔心白未晞的健康,生怕這三伏天都要穿狐裘取暖的瓷娃娃就這麽折在時疫裏,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選擇信白未晞的話。
而信的後半截則是白未晞對他的請求——亦或者說是要求。
白未晞向他要了幾樣東西:
第一樣是青蒿。白未晞在信中說,他已經找到了此次時疫的解決方法,主要的藥材就是青蒿,因此想要根治時疫,就需要大量的青蒿。
第二樣則是幹淨的水。隔離區的水白未晞不敢多用,因此需要游溯派人每天運送幹淨的水來。
第三樣是柴。隔離區的人需要将水煮沸才能喝,再加上寒冬臘月,鄉村的茅草屋并不保暖,因此需要大量的柴火。
第四樣是棉花和棉布,這是用來制作口罩的,白未晞還在信中委婉地表示,村落中會針線的人不多,因此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游溯運過來是的指做好的口罩,而不是單純的棉布和棉花。
第五樣則是酒。白未晞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大概就是高純度的酒可以避免時疫的傳播,但必須是高純度,白未晞甚至貼心地畫上了蒸餾設備的圖紙,告訴游溯一定要将酒蒸餾成高純度的再送進來,不然沒有用。
高純度的酒很費糧食,因此白未晞提出可以用葡萄代替,并且委婉地勸谏,雖然葡萄按照市價比糧食貴的多得多,但是現在是戰時,糧食的戰略作用顯然是比葡萄更大的,因此請游溯不要心疼奇珍園裏那點葡萄。
游溯看了只想罵人。
但主公最後還是維持住了作為主公的尊嚴,他沒有像個潑婦一樣罵街,而是十分溫和地對陳糾說: “孤知道了,白先生要求的一切東西,孤都會做到的。”
陳糾向游溯深深施了一禮: “多謝主公。”
游溯擺擺手,只覺得心累,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将白未晞拽出來打一頓,可惜人拽不出來。
游溯只能讓陳糾帶話: “告訴白先生,讓他注意安全,孤……”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樣,游溯的話語頓在那裏。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陳糾以為接下來的話游溯不會再說了的時候,游溯終于開口了:
“孤在長安,等着白先生回來。”
陳糾愣了愣。這一刻,他好像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但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只能将這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壓在心底,對游溯說: “臣會向先生轉達的。”
游溯終于離開了,陳糾也能回去向白未晞複命了。
白未晞在信中沒有和游溯提及過他的近況,實際上現在白未晞的狀态其實有點糟糕。
他不會得時疫這是真的,因為王二狗對他說: “晞晞寶貝,這不過是一種瘧疾罷了,你的身體裏有瘧疾的抗體,是不會感染瘧疾的。”
王二狗的保證讓白未晞有了抗疫的最大本錢,所以當他意識到黔首對被隔離一事是怎樣的抵觸時,他當場便決定和黔首一起進入隔離區。
只要他在隔離區,黔首就會相信他們是會被救助的,而不是被集中到一起,等着被一把火燒幹淨。
但是除了不會感染瘧疾之外,白未晞在這個隔離區簡直沒有一點金手指。
寒冬臘月,鄉村中都是茅草屋,沒有地暖,沒有火爐,白未晞每天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二狗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但對于這個問題,他沒有一點好的解決辦法。
白未晞從小到大生活的星球平均溫度已經達到了五十度,白未晞的基因适應的也是最低氣溫不會低于三十度的世界。但是現在在大晉,即便這個時間段不處于小冰河期,不會發生連淮水都結冰這樣離譜的事,但對于白未晞來說,也還是太冷了。
每日被凍得瑟瑟發抖也就算了,白未晞還要工作。
還!要!工!作!
資本家都知道工人工作的環境不能太冷,但很顯然,地主老爺們不知道這件事,以至于白未晞只能每天在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同時還要處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
白未晞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二狗看着一摞摞的竹簡,心疼地看了眼自家寶貝: “晞晞寶貝,要不你休息會兒”
白未晞卻搖搖頭: “一會兒的吧……走,咱們去見見那個人。”
王二狗立刻瞪大了眼睛: “走!”
二狗跟在白未晞的身後,走出這間其實也沒怎麽太暖和的屋子,來到了風大雪也大的屋外。
雖然外面的溫度真的很低,雖然白未晞現在也真的很冷,但白未晞還是由衷地感謝這場大雪——
在寒冷的天氣裏,時疫傳播的速度是遠比氣溫高的時候慢的。可以說,如果不是這場時疫爆發在冬天,現在被隔離的絕對不止這麽幾個人。
白未晞走到村落的中央,那裏有一個雙臂大開,被綁在柱子上的人,這人還得到了四個彪形大漢輪流看守的絕佳待遇。
看守他的人都是涼州鐵騎,是自告奮勇願意入隔離區的六郡良家子。
而被綁的這人之所以能得到這麽高級的待遇——
一條鞭子揮到了這人的身上: “說,是誰派你鼓動疫民的誰是你的後臺”
風雪未停,這人的棉衣卻已經被扒了下來,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還沾染着血跡的粗布麻衣。麻衣被風霜染了色,如今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但這個看上去就落魄而狼狽的人氣質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他甚至沖着鞭笞他的侍衛嘲諷般地笑了一聲: “沒有誰是乃公的後臺,這都是乃公自己的行為。”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沒有人教導你那你為何要鼓動疫民造反”
魏嘉至今都忘不了那天。
原本那日,他和袍澤一起奉白先生的命令将疫民和與疫民有過接觸的人送到隔離區,眼看就要完成任務,人群中卻忽然驚起一道驚喝: “他們會殺了我們!他們以為我們得了時疫,要把我們和得了時疫的人關在一起!”
人群頓時騷亂起來,無數的哭泣聲傳入魏嘉的耳膜,讓魏嘉無端的煩躁。
誰要殺了他們他們知道什麽
要一把火一了百了是的司州本地的豪右,是白先生據理力争,才為這些疫民争奪出一線生機。明明隔離是為了救他們,救所有人,可他們竟然說雍國會殺掉他們。
簡直是無稽之談!
魏嘉當場便呵斥道: “閉嘴!這是在救你們!”
然而,或許是他的态度太過無禮嚴肅,或許是肉食者們在黔首中本身就沒有一點信譽度可言,疫民的哭泣聲沒有止住,反而更加悲切。
而人群中的那人又說: “之前司州發生時疫,當官的将十萬人都燒死了!十萬人!他們現在也要燒死我們!”
魏嘉還沒來得及破除這個謠言,疫民們卻已經呼號起來:
“我不想死!”
“救救我!我的孩子剛出生!”
“我剛娶了媳婦,老爺們行行好!”
“我只是和那些疫民說了一句話,就一句,我沒有得時疫,放我出去!”
當這句“放我出去”傳入衆人的耳朵中時,像是打開了什麽恐怖的開關,一時間所有疫民都開始重複着這句“放我出去”。
悲歌逐漸成調,魏嘉的心裏逐漸不安起來。
下一秒,他的不安得到了驗證: “既然當官的要殺了我們,不如反了!”
“對,反了!反了!”
“我們要活,我們不要死!”
“我不想死!”
對死亡的恐懼打敗了對階級的恐懼,人群突然開始不受控制起來,魏嘉和袍澤們即便抽出冰冷的鐵劍和毫不管用。
這些被馴服已久的溫順綿羊突然就變成了餓狼,牧羊犬沒法一口氣對付這麽多只餓狼。
就在魏嘉決定大開殺戒的時候,一道如清泉般清澈的嗓音突然傳了過來: “諸位請安靜。”
這道聲音不大,卻奇異的讓沸騰的人群如同瞬間被揚湯止沸。魏嘉擡頭,就看見一身白狐裘的白先生從不遠處走來。他衣袂翻飛,所經過之處,連風都為他停留。
魏嘉和袍澤齊聲道: “白先生。”
聽到“白先生”這個名字,疫民們都冷靜下來。好一會兒,一個人才問: “是桃林鄉的白先生嗎”
白未晞沖他笑了笑: “是白某。”
得到了白未晞肯定的答複,問話的疫民直接哭了出來: “是白先生……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見白未晞只是一個露面就将事态穩定下來,那道惱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他又怎麽樣別忘了,我們就是來長安拜見他,才出了這樣的事的。”
魏嘉被這句話氣得當場橫眉冷對,但這一刻,不用他親自動手,那人竟然直接就被身邊的抓住了。
那人擰動身體半天也沒掙脫桎梏,不由呵斥道: “你們在做什麽!”
他直接被身邊的人揍了一拳頭: “你敢污蔑白先生!乃公剛剛看你四處鼓動,就覺得你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人: “……”
你剛剛罵游雍的時候不是很起勁嗎怎麽眨眼就翻臉
白未晞冰涼的目光在這人身上轉了一圈,這才對疫民說: “此次隔離的命令是白某下達的,為的是控制時疫,不讓時疫蔓延到無法解決的程度,也是為了能給大家最好的治療。”
“白某在這裏對天發誓,讓諸位進隔離區是為了救治,而不是殺死。”
說着,白未晞甚至向前走了一步,對着疫民保證: “為了表達白某的誠意,也為了能更好地處理隔離區的事宜,白某已經決定,接下來的日子裏,白某也會進入隔離區,和諸位一同向時疫宣戰。”
說完,白未晞第一個進入隔離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