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小戎俴收
小戎俴收
一時間整個明興殿內都沒有人說話,因為綠竹璧這句話說的實在是無懈可擊。
沒毛病,按照道理來講,綠竹璧作為天子使,應該是游溯這個諸侯王向綠竹璧下拜貴迎天子诏令的。
但是讓游溯去跪拜天子诏令這可能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都僭越到這份上了,游溯傻了才會折辱自己的臉面,去成全天子的顏面。
因此游溯也不接這個話茬,只是淡淡地問: “使者此來長安,不知道天子有何吩咐”
綠竹璧: “雍王殿下難道不知道嗎”
游溯: “……”
游雍重臣: “……”
當然知道,但是兄弟,你講幾句體面話會死嗎
游洄已經要被氣的揍人了,好在這時綠竹璧十分有眼色地說了一句: “既然雍王殿下都知道了,本使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殿下拿去自己看吧。”
說着,綠竹璧直接将一份鎏金帛書拿了出來,在衆人目瞪狗呆的目光中,十分淡然地來了一句: “誰來接過去”
衆人: “……”
見根本沒人來接這道诏令,綠竹璧反而笑了: “怎麽,天子诏令是毒蛇猛獸嗎”
衆人: “……”
白未晞起身走到綠竹璧身前,接過了這一紙诏令。他還算是給朝廷面子,腰彎很的低,表面上看上去煞是恭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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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璧沖他笑笑: “你是白先生嗎在下聽過你的名字。”
白未晞道: “正是白某。”
綠竹璧問: “不知散了會,可否和白兄小酌幾杯在下有些話想和白兄談談。”
他倒是自來熟,這就叫上“白兄”了。
眼見游溯的雙眼都要冒火光了,游洄趕緊說了一句: “綠竹……使者,不如先讓白先生将诏令遞送主公”
你別拉着我阿兄的心上人說東說西了,沒看見我阿兄的醋壇子都要打翻了
綠竹璧顯然沒有意識到這麽複雜的愛恨情仇,但他還記得自己的使命,于是他放手将這份诏令交給了白未晞。
白未晞則是拿着诏令遞給高坐明堂的游溯。游溯打開诏令,掃了一眼,就交還給白未晞: “白先生宣讀吧。”
“諾。”
白未晞展開诏令,按照上面的內容念道: “成帝崩殂,天下始亂,爾來七十有六年矣。觀生靈塗炭,遍野哀鴻,朕深痛之。”
“今有皇叔溯,平西羌,定涼州,絕鬼面,安司州,臣民安居樂業,朕甚慰之。故令皇叔溯繼位為雍王,統司涼二州,以安民心。再加皇叔溯為征西大将軍,為我晉室開疆拓土!”
诏令很短,短到令人窒息。
“皇叔溯”游溯喃喃着這個稱呼,只覺得這個稱呼确實是非常非常的有意思。
因為如果不是游溯和當今天子季涓流是一個母親的話,只從季氏一脈來論,游溯确實是天子季涓流的叔叔輩。
但是,他們是同一個母親啊……
這句“皇叔溯”當真是充滿了奇妙的韻味。
白未晞擔憂地看了游溯一眼,生怕游溯拂袖而去。
好在沒有,游溯比誰都知道,該如何當好一個王。他用微笑着的表情,輕輕地說了一句: “替孤多謝……陛下。”
“陛下”兩個字他咬的極重,像是用這種方式在發洩不滿。
因為他知道,臨安宮裏病重到起不來床的少年天子根本沒有心力拟出這一道诏令,這道诏令出自誰的手簡直不需要猜。
游溯艱難地維持了體面,便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憤怒,留下一句“招待好天子使”後,便拂袖而去。
一場好事卻最終以誰都不開心為結尾——綠竹璧也不開心,因為說好了散會後要和他小酌幾杯的白未晞追着雍王溯離開了。
“主公!”白未晞跟在游溯身後。游溯的步伐太大,白未晞甚至要跟不上。
聽到白未晞的聲音,游溯逐漸放慢了腳步。他停在那裏,等着白未晞追上來。
白未晞擡眼看了看游溯的神情,一眼就看出游溯眼底的暗湧——他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很難過。
沉默了一瞬,白未晞忽然發現,他似乎沒有什麽話能和游溯說了。此時此刻,不論怎樣的安慰都顯得那樣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憋了半天,白未晞也只憋出來一句: “主公想開點。”
聽到白未晞的這句話,游溯頓時笑了出來: “白先生,你……”
游溯努力将話說的委婉一些: “你可能不太會安慰人。”
白未晞聞言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不是可能,是真的不會。”
“也沒人安慰過臣。”白未晞帶着幾分尴尬, “這個真的沒人教過臣。”
這下子輪到游溯愣住了: “沒人安慰過先生嗎”
就是雍王麟那樣冷肅的人,有時候都會軟下語氣,安慰自己的孩子。游溯和游洄都曾感受過雍王麟充滿柔情的父愛。
白未晞竟然說,他沒有被人安慰過
白未晞點頭: “沒有,從來沒有過。”
或許是覺得也許自己比游溯更悲慘的經歷能夠安慰游溯,白未晞毫不猶豫地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臣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主公知道嗎類似于善堂,專門撫養沒有了父母的孤兒。”
“臣被分去的那個孤兒院……總之情況比較複雜,主公就當成裏面的人都不會安慰人吧。”
實際情況可能要更糟糕一點,因為白未晞幼時所在的孤兒院是在一個非常炎熱的星球。那個星球的平均氣溫達到四十度,最熱的時候能夠達到七十度,因此被稱為“祝融星”,并不是一個宜居星球。
甚至恰恰相反,祝融星是異族繁衍的溫床,導致祝融星常年戰亂不斷,赤地千裏都是正常情況。
聯邦根本找不出志願者前往祝融星撫養孤兒,仰賴兒童救助中心的援助,一批專門撫養孩子的人工智能被送到了祝融星。這些人工智能将代替人類,撫養失去父母,無力生存的孤兒。
只是祝融星的磁場十分特別,聯邦新科技的人工智能根本無法在祝融星起到作用。能在祝融星正常工作的人工智能,只有最古老的那一款。
因此白未晞就是被這樣一個十分古老的人工智能帶大的——白未晞叫他“阿爹”。
“阿爹”的語言庫中只有匮乏的詞語,他不能像新款的人工智能那樣說出俏皮話來逗孩子開心,也不能做出“撫摸” “擁抱”等動作。
“阿爹”就是一個冷冰冰的機器,忠誠地執行着芯片給予他的任務。除此之外, “阿爹”什麽都做不了。
被“阿爹”撫養長大的白未晞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人,因為他摔倒了, “阿爹”只會告訴他“站起來”,他不想吃飯, “阿爹”也只會冷冰冰地說“現在是用餐時間”。
“阿爹”無法溝通,導致白未晞也缺乏和別人溝通的經驗。即便後來白未晞離開了祝融星去星都上大學,認識了許許多多的人,也交到了許許多多的朋友,但是他還是學不會和人溝通。
曾經他最好的朋友沈吟今對他說: “晞晞,你知道嗎,你就像一個冰塊,我甚至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因此此刻,白未晞只能略帶尴尬地說: “臣确實不太會說話。”
但白未晞确實成功地将游溯的注意力拉回來了。此刻的游溯已經不再去想他遠在臨安的母親對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态,他滿心滿眼想的都是,他的白先生怎麽小時候受了這麽多苦——
并且選擇性忘記不久之前白未晞還在說他是武安君公孫起的後人,從小和師父在山裏長大。
畢竟這鬼話游溯就沒信過。
“白先生,你……”
白未晞将左手手臂遞到他的面前,當着游溯的面拉上了長長的廣袖。
一處文身出現在白未晞的小臂。
這是一幅秋水蒹葭圖,不得不承認,這幅圖繪畫的很是用心,游溯甚至能從上面看到游魚躍出水面泛起的點點漣漪。
這處文身從肘部蔓延到手腕,覆蓋了白未晞的整個小臂。
白未晞道: “這是我小時候被……嗯……壞人抓到的時候,小臂上留下了一處傷疤。當時醫,醫者說會留疤,我哭着對‘阿爹’說我不想留疤, ‘阿爹’聽到了,就在小臂上給我紋了這處文身。”
紋的時候是真疼啊,疼的白未晞哭爹喊娘。但很可惜,他的爹娘都在和異族的戰鬥中戰死了,他要是真把人喊出來了,只怕第一個吓哭的就是他自己。
他小臂上的傷疤是被異族的爪子抓到時留下的。
那時也不知怎麽的,明明孤兒院的選址在安全城內,卻遇到了一群異族。異族大搖大擺地走進孤兒院,不知道生吃了多少孤兒。
白未晞被一只異族的爪子劃了一下,好在當時孤兒院的安保人工智能救了他。但異族的爪子有毒,白未晞即便保住了性命,在當時的醫療水平下,他卻沒辦法消除小臂上的傷疤。
但異族留下的傷疤實在是太醜了,密密麻麻溝壑縱橫,看着就讓人反胃。一向不在意自己外表的白未晞也受不了這麽醜的傷疤,哭着對“阿爹”說他不要這個傷疤。
但“阿爹”的智能有限,他在聽到了白未晞的訴求後,直接選擇了能達成白未晞訴求的唯一方法,在白未晞的小臂上繪出了這個文身。
白未晞笑笑: “當時覺得挺疼的,但是後來熬過去了,就覺得也沒什麽大不的,多大點事。”
游溯略微有些心疼地撫上白未晞的文身——或者應該說是傷疤更确切一些。
這個紋身是凹凸不平的,游溯甚至能感覺到粗糙又堅硬的觸感。游溯甚至想象不到,什麽樣的傷口才能造成這樣的傷疤。
好像他被西羌人的尖刀劃過整個胸膛而形成的那道疤,也沒有這道傷疤可怖。
游溯問: “你當時一定很疼吧。”
這甚至不是一個疑問句,因為游溯知道,白未晞那時候一定很疼。
但是白未晞說: “也還好,我都記不得了。”
他沖着游溯笑: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嗎過去的傷疤再疼,那也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只要讓自己不再受傷就好了。”
他就這樣站在陽光下沖着游溯笑,陽光跳躍在他的臉上,連一絲一毫的陰影都看不見。恍惚間,游溯忽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所有人都這樣喜歡白先生。
因為他的白先生呀,身上沒有任何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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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被白先生輕飄飄地哄好了,甚至連一個下午都沒用上,于是一股小道消息逐漸在司州大地上傳播。
“我聽說,那天主公和白先生親了。知道為什麽白先生輕輕松松就能哄好主公嗎還不是因為獻身了。”
“何止是親上啊,我聽說他們那天連衣裳都脫了,差點就睡了。結果沒想到,虎威将軍去了。”
“對對對,知道為什麽虎威将軍又被打發出去剿匪嗎就是因為他那天壞了主公和白先生的好事。”
“……”
聚賢樓內人聲鼎沸,各種離譜的八卦不絕于耳,綠竹璧一臉複雜: “在下可算知道為什麽歷朝歷代的君王都不敢殺史官了。”
白未晞心有戚戚: “若是當年夏日之陽怒殺董狐,只怕他留名的就不只是‘趙盾弑其君’了。”
白未晞口中的“夏日之陽”便是春秋時期的趙宣子趙盾,其父“秋日之陽”趙成子趙衰便是當年跟随晉文公重耳颠沛流離,最終助晉文公稱霸中原的“六卿”之一。
趙盾在晉襄公時代執掌晉國大權,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執政。晉襄公死後,囑咐趙盾扶持太子夷臯為晉公,但趙盾卻以太子夷臯年幼,主少國疑為名,力主晉襄公之弟公子雍為晉公。
然而當一切都談好了,趙盾甚至和秦國的秦康公定過盟約,言稱要迎立在秦國為亞卿的公子雍為晉公,最終卻因為太子夷臯的母親穆嬴在靈堂上哭的撕心裂肺而改了主意,最終決定尊重晉襄公的意願,立太子夷臯為晉公,史稱晉靈公。
穆嬴因此深恨趙盾,甚至還參與過晉國內部的反趙聯盟,可惜最後無功而返。然而穆嬴和晉靈公想弄死趙盾的心卻一直未曾更改。
先是派出殺手刺殺趙盾,結果殺手看到趙盾勤于政事後,感動地自殺了;
後是晉靈公設宴派出刀斧手欲殺趙盾,趙盾被家臣提彌明拼死保護,在晉國隐姓埋名,欲圖流亡。
此時,趙盾的堂弟趙穿讓趙盾不要離開,趙穿自己則是直接帶着甲士在桃園殺了晉靈公。
太史董狐得知此事之後,在丹青上書寫了“趙盾弑其君”。趙盾與其理論,稱弑君的人是堂弟趙穿而不是他本人,結果被董狐一頓噴。
然而挨了噴的夏日之陽面對史官也只能捏着鼻子認輸,繼續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然……
綠竹璧笑得猖狂: “野史上就要記載,趙盾能上位,是因為和晉襄公,公子雍,殺手,提彌明甚至是堂弟趙穿都睡過了。晉靈公要殺趙盾,是因為趙盾嫌他太小,不肯讓他睡。”
白未晞: “……”
白未晞語塞: “綠竹兄,你怎麽也和這些人一樣,胡說八道起來。”
綠竹璧聳聳肩,他坐在白未晞的對面,卻不是正襟危坐,而是十分随意地盤腿而坐。道袍鋪散在席面上,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問白未晞: “白兄,這麽端坐着不累嗎”
白未晞: “……”
白未晞: “不累。”
他們現在是在一家酒樓中,因為前幾日的明興殿上,白未晞曾答應過和綠竹璧小酌幾杯,今日他是來兌現諾言的。
所以白未晞想不明白: “綠竹兄,這裏靠窗,随時會有人看到。”
“怕什麽”綠竹璧毫不介意, “他們就是看到了又能如何難不成要向雍王殿下參在下一本,說在下坐沒坐樣”
白未晞: “……”
兄弟你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
待小二上了酒,綠竹璧親自為白未晞斟酒,問: “白兄能喝酒嗎聽說這酒名喚‘大夢歸’,說喝了這酒的人,就沒有不醉的。”
白未晞看着酒爵中尚且渾濁的酒液,十分張狂地來了一句: “這才哪到哪。”
就這個時代能制作出什麽高純度的酒來,和酒精味的飲料能差到哪去
見白未晞豪爽,綠竹璧大笑起來,他端起酒爵敬了白未晞一杯酒: “白兄,來!”
白未晞陪着綠竹璧喝了一杯,剛放下酒爵,就聽到綠竹璧問: “在下曾聽聞,雍王政令不出關中不知白兄可能為在下解惑”
白未晞: “……”
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因為雖然“雍王政令不出關中”這句話裏摻了點水分,但其實也沒有摻太多,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錯的徹底。
因為确實,游雍現在在司州能控制在手中的地盤就只有“三輔” ——曾經的京兆尹,左扶風,右馮翊,現在的京兆郡,扶風郡,馮翊郡。
因為這三個郡的地盤基本上都在關中,地形上都在渭河平原,地形一馬平川,涼州鐵騎可輕易遍踏。
兵大爺随時都能打進來,三輔的豪右當然要消消停停的。
但除此之外的司州四郡,河東郡在山西,弘農郡在南陽盆地,河內郡在河北平原,河南郡則在河洛地帶。這些地方都在關外,涼州鐵騎想去打一遍,耗費的心力不止一星半點。
因此在漢王薨逝後,游雍對這些地方傳檄而定,便沒有派兵攻打過。沒被打過的地方,當然不如揍過的地方聽話。
但要說這些地方一點不聽話,那也不是。政令能通行到什麽程度,全看對當地的豪右影響是不是特別大。
白未晞沒有立刻回答綠竹璧這個問題,而是反問: “綠竹兄問這個做什麽不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出不了雍國的地盤”
綠竹璧聞言直接笑趴在地上。好半晌,他才掙紮着趴到案幾上,對白未晞說: “我都問這個了,當然是知道後果是什麽。”
他壓低聲音,對白未晞說: “白兄就沒想過,是在下根本不想離開雍國”
白未晞眯起了雙眼。
綠竹璧道: “你們不是都在想在下為什麽會失期兩月有餘嗎白兄可想聽聽在下的理由”
白未晞想了想,還是說道: “願聞其詳。”
綠竹璧道: “當時在下遵天子之命入雍國,到達雍國的第一個城市便是新鄭。實不相瞞,在下在幾年前曾去過新鄭一次。”
新鄭歷史悠久,有“黃帝故裏”之稱,上古時期為有熊國的國土,後來又成了祝融氏之國,夏商時期更是成為京畿地區,繁華異常。
西周時,這裏是郐國;東周時,周幽王欲與申國開戰,便令王叔鄭桓公将鄭國東遷,新鄭變成了鄭國的國土。到了戰國時期,新鄭又成為三家分晉後韓國的都城。
大晉建國之後,新鄭也被分封給諸侯鄭王,因地處河洛平原而繁華一時。
但歷史如此悠久的古城,前幾年綠竹璧在新鄭見到的,卻是賣兒鬻女,遍野哀鴻。兩千石名存實亡,新鄭被豪右占據,豪右肆意兼并土地,将農戶都變成自己的私産。
而當時司州的主人漢王卻為了得到司州豪右的支持,而允許豪右的惡意借貸買賣,絲毫不管普通黔首的生活是怎麽樣的水深火熱。
新鄭的良田遍及千裏,其上耕種的佃農卻餓的面黃肌瘦,簡直是地獄級笑話。
但是這一次,當綠竹璧到達新鄭的時候,他看到的卻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新鄭。
無數豪右在安平元年的鬼面軍之亂中死傷殆盡,剩下的豪右中有大半被抄家,理由是參與進了此次京兆史氏謀反的事。
他們的田地被收歸官府所有,官府則将土地分給無地的佃農或者現有土地不夠維持一家生計的農戶,朝廷對這些官田收取十稅三的賦稅,并承諾耕種滿五年之後,這些土地就是他們的。
在這個以土地為核心資産的時代,有了土地就是有了一切,于是新鄭的黔首臉上開始有了笑臉,再不如以往的麻木。
在游雍肅清吏治的政策下,即便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辦法徹底消滅,但起碼官吏不敢肆意壓榨黔首了。
整個新鄭的風氣煥然一新,讓綠竹璧忍不住停留了一月之久。
之後通往長安的路上,綠竹璧都是一路走一路停,到處去看司州的風土人情。越接近長安,他看到的東西就越讓人心驚。有時候綠竹璧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眼,不然為什麽司州的黔首,過的比朝廷的還要好
朝廷這些年的吏治他都看在眼中,太後窦強女和相邦窦采兒是一對多麽出色的姐弟他也清楚,否則他根本不會答應朝廷的命令,接受朝廷的印绶,前往司州跑這一趟。
但所幸他來了,否則他将錯過這天下勝景。
綠竹璧輕聲問: “在下看雍國還缺不少鬥食吏,不知主公和白兄看不看得上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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