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終南何有
終南何有
游溯要制衡的究竟是什麽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
游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白未晞的話,而是反問: “孤也有一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先生——”
游溯擡眼看着白未晞,一字一頓地說: “先生是不是也有什麽事情忘記告訴孤了”
話語中隐隐帶着幾分質問,尖銳得像是想劃開白未晞的肌膚,看看這人的心究竟是什麽樣子。
然而白未晞根本沒有被這樣尖銳的目光吓到,他像是平常一樣,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主公在說什麽”
見到白未晞這樣平靜,游溯隐隐感到幾分挫敗感。但是轉瞬他就調節好了自己的心情,畢竟要是真能被他三言兩語就吓得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那就不是白未晞了。
游溯收回了所有故意而為的尖銳,語氣也恢複了平靜: “豪右。”
游溯說: “先生似乎沒有和孤說過,豪右究竟應該怎麽解決,孤不信先生會看着豪右就這樣放肆下去。”
寧負兩千石,不負豪大家,這是自馬奴之亂起就在晉室流傳的童謠。就連小孩子都知道,官府的官說話還不如當地的豪族管用。
譬如現在的游溯,想治國,就要對豪右放任。唯一值得慶幸是的,司州的豪右被鬼面軍揍了一通,武裝力量一落千丈,現在根本沒有游雍叫板的能力。否則現在的游雍就會和齊國,楚國那樣,徹底淪為豪右的代言人。
官府占據天下大義又兵精糧足,如今卻連淮北都打不下來,不就是因為官府現在被江東的豪右把持,導致國策屢屢擱置。
游雍現在不被豪右把持,那是因為現在司涼二州的豪右都不夠強大。但這些豪右遲早會緩過氣來,到那時再想如何打壓豪右的氣焰,只怕已然晚了。
游溯道: “先生有應對之策沒有”
白未晞笑了: “旁人都說,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現在天下還沒打下來呢,主公就想着卸磨殺驢了”
Advertisement
游溯: “狡兔三窟實在麻煩,真等到狡兔身死的那日,只怕走狗也已然成了弑主的惡犬了。”
很好,游溯搞出內閣來,果然是為了限制豪右的。
白未晞問: “所以主公搞出了內閣,不是嗎內閣不是法定機構,任何升遷都靠君王的一句話,是依附于君王而生的藤蔓。而三省六部,便是主公抛出去讓豪右争搶的祭肉。”
“自此天下皆知,寒門學子無法入三省六部皆因豪右貪婪,他們想出人頭地,便只能成為天子門生。主公做的已經很好了,比臣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游溯抓到了重點: “所以先生早就知道,豪右必是禍患。”
白未晞道: “主公可還記得《強國九論》中的第八論”
游溯瞬間開口說道: “《教育論》”
當這幾個字出口之後,游溯瞬間就反應過來: “先生是說,要打破豪右對學識的壟斷”
“壟斷”這個詞還是白未晞自己提出來的,當時游溯看了《教育論》後遲遲沒有給出關于這論的答複。
白未晞道: “臣早已和主公提起過科舉的構想,主公現在有答案了嗎”
游溯皺着眉問: “先生,這樣做會不會引起豪右的瘋狂反彈”
豪右之所以是豪右,就是在察舉制的制度下,豪右壟斷了幾乎所有的官位,使得家家門前豎起幾丈高的閥閱。
若是用科舉橫空出世,那便相當于将選拔官員的權力從豪右的手中拿回來,徹底掌控在中央手中。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偉大的構想,但豪右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失去最大的依仗。游溯擔心,科舉的消息一出來,司涼二州的豪右都會心生不滿。
白未晞卻說: “豪右不滿是必然的,但不會如主公想的那樣反抗的厲害,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掌控朝政的依然會是豪右。”
如果按照歷史的進程,再過幾百年,這些現在還偏安一隅的豪右就會進化成跨州連郡的龐然大物——世家。為了應對這些與皇室共治天下的龐然大物,科舉應運而生。
然而一開始的科舉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世家手中的玩具,平民百姓想通過科舉改變階級先認個世家祖宗再說。
虧得亂世,一位狠人将世家殺得七七八八,導致再到天下一統之時,世家凋零,再無力控制科舉,科舉從此成為了平民百姓跨越階級的利器。
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名為“文官集團”的可怕存在。他們以鄉黨,同科等為聯系,構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直到這個名為“文官集團”的可怕存在叨咕着孔孟聖人,念叨着聖王就該“垂拱而治”,實現“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完美局面,讓天子都不得不低頭。
因為文官集團比世家恐怖太多。世家可以為了利益不要臉,還有談判做交易的餘地;但是文官集團不能。這是一些把臉面,尊嚴看的比生命還重的群體,想讓他們退讓他們寧可死給你看。
文官集團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些學着孔孟之言的士大夫都将忠君愛國刻在了骨子裏,不對高高在上的位置有幻想。
所以權衡一下,還是科舉更有性價比。
因此白未晞勸道: “教育還沒有普及,至少十年之內,雍國的朝政都是豪右把持。黔首之家出來的子弟,哪怕識文斷字,也缺少對天下布局的眼光,無法委以重任。這點豪右們不會看不明白,所以主公大可放心。”
糾結之下,游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交給先生去辦。春耕的事便由尚書令管理,他有經驗。”
白未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游溯口中的“尚書令”指的是誰——崇雲考。
相邦大人被分了權也不見有任何怨言,但此時此刻,游溯卻已然不再稱他為“仲父”。
白未晞直覺有問題: “主公和相,錄公之間發生什麽事了嗎”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游溯對崇雲考的冷淡,白未晞不由道: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然而這一次,從來對白未晞幾乎是無話不談的游溯卻第一次沒有對白未晞說實話,他只是沖着白未晞搖搖頭,說道: “無事,先生多慮了。”
白未晞不由皺起了眉。
******
王團回到家,沖進父親王無造的書房,興沖沖地說: “爹,雍王發了诏令了,你看到了嗎”
等他轉過屏風,看到的就是王無造手持剛剛下發的诏令,一臉思索。
王團瞬間讪讪: “爹,你都知道啊。”
王無造都懶得看他: “不然呢等你給你爹傳消息黃花菜都涼了。”
王團尬笑一聲,才對王無造道: “爹,這次科舉我想……”
“你不想。”王無造粗暴地打斷他的話, “你給我安生在家讀書。”
王團愣了: “爹”
你不是很配合雍王的政令嗎
然而這一次,王無造的臉上卻露出幾分冷酷來: “我說,這次科舉,你不許參加。”
王團不明白: “為什麽爹這可是雍王的命令,明顯是……”
“我說不許。”王無造的聲音徹底沉了下去, “你聽不懂話嗎”
見王團一副不服的表情,王無造思忖片刻,還是怕王團瞎胡鬧,便對他解釋道: “從夏商到春秋戰國,從來都是公卿之家世卿世祿,以子承父業為貴。唯有暴秦竟讓黔首秦吏踩在六國貴族的頭上,這才有了二世而亡。”
“高祖登位,雖未恢複世卿世祿的官制,但到底以察舉制維系了我們豪右的利益。可你看看現在的雍王在做什麽!科舉他是在斷了我們閥閱之家的根!”
封建制的王朝下,最核心的資産是土地;而豪右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地兼并農戶的土地,當然是因為他們上頭有人。
察舉制的制度下,舉主之間相互舉薦對方的子孫後代,通過聯姻,利益交換等方式把持了官吏的選拔,這才有了閥閱丈高的豪右之家。
而科舉制便是用來應對此種情況的。在科舉制下, “舉主”變成了皇帝本人,考生能憑借的只有自己的能力,家世都成了外物,根本無法憑借。
因此,在想辦法找出科舉制的漏洞,應對這個足以動搖豪右根基的科舉制之前,豪右之家只會對科舉冷眼旁觀。
王無造下了最後通牒: “就你那兩把刷子,給我老實待在家。讓我知道你敢背地裏耍小手段,我打折你的腿。”
王團顫了顫,最終只能道: “知道了,爹。”
被王無造警告了一番,王團的臉色直到他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時依舊很難看。
婢女鵲橋迎上來時,看到的就是王團黑着的臉色。
她也不怕,直接笑道: “公子今兒是怎麽了又被老爺訓斥了”
王團瞪了鵲橋一眼: “連公子都敢打趣,本公子看你是月例太高。”
鵲橋癡癡地笑,卻是一點都不害怕。
王團擺了擺手: “去把束薪找來,就說本公子找他有事。”
很快,束薪就從外院趕來了。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身上還有水汽,看起來像是剛剛沐浴過。
但王團知道束薪的為人,一見束薪這樣便問道: “剛剛在訓練”
束薪點點頭: “公子,這種訓練方法果然非尋常方法,公子從哪裏尋來的”
王團低聲道: “這是本公子從一個朋友那裏聽來的,說是雍王用來訓練涼州鐵騎的法子。再過不久,他們招募新軍後,也會将這種方法用在新軍上。你提前訓練過,到時候在考核場上的表現必然亮眼,進入雍王新軍不成問題。”
束薪笑了一下,但轉瞬他便問: “公子,那小人的身份”
王團道: “不礙事。本公子聽說了,這次雍王選擇入伍的軍士根本不看出身,甚至很願意選擇闾左入伍。既然如此,本公子便幹脆派人将你的籍貫改成了扶風貧農,因為家中失田來長安讨飯吃,這樣的身份比闾右更不容易被拆穿。”
聽到王團的保證,束薪頓時放下心來。他問: “公子找小人來,所為何事”
王團道: “本公子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得投桃報李吧”
束薪當場抱拳道: “公子放心,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王團壓低了聲音: “這樣,你……”
******
當雍王政/府要通過科舉招攬人才的诏令傳遍雍國的每一寸土地的時候,知道的人已經不只是司涼二州的人了,更有外地學子聽說此次科舉不限籍貫時,不遠萬裏從家鄉趕往長安。
根據雍王政/府的政令,此次科舉分五科,分別為文,農,工,商,雜。
“文科”考經史子集,這是大多數的學子都熟悉的內容。但相對地,從“文科”出身的學子,日後為官的方向便是進入“翰林院”,為官府修書著史。
“農科”對經史子集的要求不高,更注重是的考生是否通曉農事,在文化方面,只要求考生識得常用字即可。 “農科”出身的學子可以去做鬥食吏,但能不能在鬥食吏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工科”對于文化的要求比農科還低, “工科”只要求考生能做出來工具,是否被官府征用成為官府官吏,就看自己的基本功紮不紮實。
“商科”更是字面上的意思,考經商的知識的。根據雍國官府下發的诏令,這些通過商科的考生将會進入雍國剛剛設立在戶部之下的“商部”,成為商部的一員。
商部具體是做什麽的沒有人明白,但商人也能做官,這無疑是一件讓所有商人都興奮至極的事,無數商人湧入長安,都想嘗試一下商科。
最後的“雜科”便比較令人發蒙了。雜科的意思,就是考的東西很雜,是一項專項考試。具體考什麽官府沒說,但想成為父母官,必須過了雜科。
關于以上五科,官府做出了以下指示:
其一,五科考試時間不同,可以選擇多科報考;
其二,科舉考試對應的人員不只有黔首,就連當官的也可以考。
第二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官府對于第二條的解釋是,第一次只報了某一科的官吏,可以在第二年的考試中繼續報名。
這樣一來,第一年只過了文科,只能著書的考生,如果第二年過了雜科,也可以申請做小吏。
但是這樣一來,就有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已經在雍國做官的成員,到底要不要參加科舉
對于這個問題,雍王給出了指示:對于現在已經在雍國官場為官做吏的成員, “官”無需參加科舉,但是要經歷之後朝廷的統一培訓。
而“吏”則必須參加科舉,只有通過考試才能繼續為吏,不然就滾回家吃自己。
但是現在的“吏”參加是的專門的考試,時間在這次面向全國的科舉之前。
有人曾花重金向小吏們請求考題,本以為會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卻沒想到這些小吏很痛快地就将自己考過過的試題說出去了,臉上連一星半點的糾結都沒有。
因為沒有人要求他們對試題進行保密,監考官甚至還告訴過他們,這次的試題完全可以洩露,畢竟下次考試不會有原題。
于是無數學子對着從小吏那裏買來的習題皺眉無語,心想這雍國科舉的試題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王團從狗窩裏爬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一份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試題。
束薪看着王團手不釋卷,一時間都有些驚訝了: “公子這麽用功”
這還是平時讀書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王團王公子
王團苦着一張臉: “束薪兄,你是不知道啊,聽說這試題是白先生出的……白先生他,他,”
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王團這才放心地罵了出來: “他是人嗎”
束薪: “”
束薪低下頭看了一眼,就見王團手中拿的試卷上,上面那道題是這樣描述的:
【昔年鬼面軍占領長安,攻進漢王宮,首領渡河以黃土抹面,抹一次面,蓋臉半張,殺民一人;複抹面,又蓋臉半張,殺民一人。問:渡河共抹多少次面,殺民多少人】
束薪: “”
這什麽玩意兒
王團差點沒罵娘: “這破題還沒有答案!沒答案!”
王團罵罵咧咧: “希望那白先生有點腦子,知道這次參加科考的才不是那些窮酸鬥食吏,而是本公子這樣的大家少爺,把題出的正常一點。不然本公子,本公子就,就,”
憋了半天,王團罵出來一句: “本公子就再也不崇拜他了!”
束薪: “……”
事實證明,白先生好像不太想要王團這個小迷弟,因為當王團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從文科的考場上爬出來的之後,他憑借着毅力參加了雜科考試,卻第一眼就看到了白未晞出的題:
【現今天子病弱,太後窦氏執政,或有人言此為牝雞司晨之舉,亦有人言女子攝政亦無不可。請考生說出你的想法,并做出不少于五百字的論述。】
王團: “……”
救命!
王團是真的想罵娘了。
朝廷由太後執政,這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如果刨去其他的因素,那麽這道題的答案當然是填“否”。
笑話,雍國都和朝廷打的狗腦子都出來了,朝廷将軍窦其期甚至殺了雍王麟,難道雍王會對朝廷有什麽好臉色嗎
但問題是,太後窦強女,她tm是的雍王的親娘啊!
你娘殺了你爹,你是願意看別人說你娘的好話還是壞話
王團覺得,雍王是願意看着別人去死。
王團想吐血。
這還不如問他鬼面軍首領渡河殺了多少人呢。
當王團面如死灰地離開考場之後,他突然就遇到了一個好消息——因為每個從考場出來的考生,各個都是如喪考妣。
自己的失敗固然令人心揪,但對手的悲痛卻更加讓人快樂。
然而王團的快樂只持續到他回家的時候。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的,當他從狗洞鑽回自己的家時候,身體的一半都還卡在狗洞裏,眼前就出現了一雙蜀錦長靴。
一寸蜀錦一斤金,能将蜀錦穿在腳上的……
王團擡起頭,果然看見自己的親爹王無造正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王團: “……”
吾命休矣!
王團磕磕巴巴: “爹,你也來鑽狗洞啊”
王無造: “……”
王無造深吸一口氣: “你給我滾進書房!”
王團哆哆嗦嗦地從狗洞裏爬出來,又颠颠兒地跟在王無造的身後,一臉忐忑地進了書房。
想象中的竹筍炒肉沒有出現,王無造雖然一直黑着臉,但他問的第一句話是: “考的怎麽樣”
王團: “”
王團: “啊”
看着自家兒子的蠢樣子,王無造覺得自己手癢。他磨了磨牙,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你要是敢丢老子的人,老子就把你的腿打折。”
王團吓得一抖。但很遺憾,王無造沒能吓出什麽好消息來,王團哆哆嗦嗦地說: “不怎麽樣。”
王無造: “……”
算了,親生的。
******
【淮南,壽春】
即便消息傳播得再慢,雍國科舉的消息也在此時此刻傳到了壽春。窦太主季峨山黑着臉将第二次科舉的試卷拿到渡河的面前,咬着牙說: “孤必殺此人!”
被窦太主拍在案幾上的試卷上,清晰地印着那道讓黔首百姓議論當朝太後的考題。
季峨山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的憤怒,她絮絮叨叨道: “孤早知雍國上下狼子野心,雍溯更是狼心狗肺無情無義,但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渡河淡淡: “太主,氣大傷身。”
季峨山要炸了: “你現在和孤說氣大傷身孤問你,孤現在讓你領兵三萬,你敢不敢打雍國”
渡河: “不敢。”
季峨山甚至被這句大實話噎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喊道: “渡河!”
渡河卻依舊平靜: “時候未到,太主太心急了。”
“什麽時候未到孤覺得現在正是時候!”季峨山怒道, “你領兵三萬,從淮上地區直攻河南,游雍在河南駐軍不多,你必然能拿下河南給游雍一個教訓!”
渡河卻道: “太主難道沒聽過游雍在訓練新軍步卒的事嗎步卒交由衛将軍桑丘管理,請問太主,桑丘何在”
季峨山一頓。
桑丘的消息他們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長安周邊眼線密布,桑丘若在長安附近,必然逃不過探子的眼睛。
想到桑丘最開始的封號甚至是“平林将軍”,意為此人擅長林戰,那麽這就意味着桑丘很可能在樹林中訓練新軍。
但哪裏的樹林
沒人知道。
季峨山抿唇: “你的意思是,訓練新軍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河南郡”
渡河: “臣不确定,但臣知道,游雍敢讓這樣的試題流傳出去,就肯定不怕朝廷大軍壓境。”
季峨山終于冷靜下來——現在她正在和楚國開戰争奪淮北,确實無力強行和游雍開戰,雙線作戰。
季峨山平靜下來,語調也恢複了平靜: “孤知道了……你在做什麽”
季峨山低頭,卻發現渡河的面前也是一份試卷,只不過渡河面前的,是雍國第一次科舉考試,那場針對雍國的“吏”所進行的考試。
渡河面前的試卷也是雜科,正是那道問鬼面軍首領渡河殺了多少人的試題。
而此時此刻,渡河給出了這道題答案——
【渡河抹面無盡,殺民無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