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N-新世界
N-新世界
杜青是真的很高興，手中的紅球捏在手裏，半天都沒放下，跟在林楚容身後亦步亦趨的，看得陳锵眉毛挑了好半天。
他抽到和小蔣一組，年輕人到底積極性是好些，擡了他放在一旁的兩個行李箱就要跑。
被導演及時攔下，“稍等，年輕人不要心急，”他摸出張小卡片，“這節目規則還沒開始念呢，就想着要跑。”
陳锵默不作聲地擠開了杜青，靠在了林楚容身後側。
導演眼可尖，半開玩笑又意有所指道：“請大家按照新的分組順序站好，不要找錯自己本次出行的搭檔了哈！”
被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頂過來，陳锵聳聳肩，毫無愧色地一把攬住林楚容的肩，開始狡辯，“可是導演，有些動作是習慣使然，改不來了。”
“锵哥，”小蔣慢悠悠舉起手，語氣幽怨，“雖然你和林老師關系匪淺，但哥也不能就這麽狠心留我孤零零一人啊。”
“你看——”
說着他指了一下已經跑到容醒旁邊的韓子，“他早就棄暗投明了。”
這話說得有點無厘頭，get到笑點的陳锵嘴角揚了揚。
林楚容淡淡瞥了眼陳锵，又順着聲音，不經意朝小蔣那看了一眼。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出個金絲眼鏡帶着，還站在他和陳锵一人一個的行李箱前，原本斯文的外表忽然多了點說不明的感覺。最後這番話又帶着黏黏稠稠的腔調，聽不出來太明顯情緒。
然而林楚容還是莫名感覺到一絲不對。
他向來很敏銳，對某些事情感知力強于常人。這下，他也管不得杜青了，順着陳锵攬自己的姿勢，往他那靠了靠。
陳锵沒有想到林楚容會忽然的主動。
但這招對他極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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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的規則哪有林楚容重要？他鐵了心就要跟他站一塊，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擋不了。
然而不需要天王老子，出了門，迎面而來四輛車，陳锵再怎麽不樂意，也不得不和林楚榮短暫分開。
閩地這幾年發展迅速。
縣城早已不是以前那樣坑窪老舊的灰蒙色調，統一的店面裝潢，老式騎樓風雨歲月洗刷後被重新撚開出新生的痕跡。
這是他的家。
他曾經生活了十四年的故土。
陳锵手指在車窗玻璃邊緣點了點，小蔣随即湊過來，氣息離得很近，問：“哥，是不是有點悶？要不要讓師傅開一下車窗透透氣？”
陳锵被吓了一跳，思緒抽離，語氣算不上好：“不用了。”
“噢。”小蔣悻悻地坐回原位，摸了摸鼻尖。
這時，陳锵放在兜裏的老古董手機震了震，他摸出來，按了半天的解鎖鍵，這才滑到聊天頁面。
【榮哥：感覺如何？】
【榮哥：車裏無不無聊？】
他失笑，心情提了幾分，回道：【可無聊了。】
想了想，又問：【哥呢？車上怎麽樣？】
林楚容半天沒有回複，陳锵只好收了手機，又看向整潔的街道外。
其實早幾年，陳锵曾給林楚容的聯系方式備注過特別隐秘的“老婆”二字，林楚容數次掙紮無果，只得由着人去。直到有一次上訪談節目，他被要求爆料給林楚容的備注，陳锵手哆嗦了半天也不敢拿出來。
最後，是這部瀕臨死亡的手機再次拯救了他。
因為它雙雙死機了。
節目組還沒來得及收手機，跟拍PD原本就覺着車內氣氛莫名有些冷，被陳锵手機這麽一拿出來，随即樂道：“這樣，咱們先收手機吧。”
她拿出來小布袋，遞給車後座離得極遠的兩人，“來吧，速戰速決，兩位老師請。”
小蔣很配合，摸出手機不帶留戀地就丢了進去。
然而陳锵壓根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他猶豫片刻，拒絕了，“下了車再說吧。”
聯想到他剛剛回信息時帶着笑意的表情，小蔣忍不住問：“锵哥是在等林老師的信息嗎？我能看——”
“不是。”陳锵不喜歡被打探，更不喜歡這種沒有邊界感的做派，“也不能。”他這回算是徹底冷了臉，再次拿出手機，也沒管冒着紅點的機器，開始埋頭刷起熱點新聞。
此時要是天樂在，一定會急得頭冒三丈火。
如果遇到不負責的節目組，陳锵剛才這一通被胡亂剪輯，一定會被網友們追着網線罵。
耍大牌。
然而正因為擔心會“耍大牌”的林楚容，天樂才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上了另一輛車。
他壓根沒想到，平日裏溫和沒脾氣、最擅長活絡氣氛的陳锵，在節目開始沒幾分鐘，就讓局面僵化了下來。PD見他是這種反應，也沒敢吭聲，扭回頭去，對着身旁的攝像師讪讪一笑。
陳锵倒是沒想那麽多。
跟着林楚容這麽多年，他也早被浸出一身硬骨。不谄媚、不趨炎附勢，只要保持禮貌客氣和尊重，就不需要管太多這個圈子內不成文的規則。
得罪的人自然不少。
但欣賞他們的同樣也不少。
林楚容也曾無數次在媒體面前公開表示，自己從不講假話，從不做誠心之事。他如此，素來坦蕩的陳锵更是如此。
比如此刻，他原本還覺着這個叫小蔣的年輕人性格不錯，但離開了人群堆，只剩下一個不怎麽拍攝的攝像頭之後，人的本性就會暴露無遺。
這人，想攀上他。
不管是哪種攀，他陳锵一定不會讓他如意。
而且——
自家正牌男友還在呢，他可是個守男德的人。
這麽想着，車已經在緩緩減速，不多時便拐進一條林蔭道裏。
又往前不到百米，林蔭道盡頭，蔚藍色的海港就這麽迎上擋風玻璃。
“好漂亮！”一下車，陳锵就聽見那對特別有緣分抽在一組的情侶在感慨，“以後度假都可以來這了！”
他長腿一邁，沒幾步就走到林楚容面前。
碰巧有海風吹來，林楚容額間碎發輕輕飄動，陳锵下意識就伸手替他攏好，“榮哥。”
“嗯？”林楚容攥住他指尖。
“你怎麽不回我信息？”陳锵原本繃了一路的臉瞬間軟了下來，“我等了你好久。”
林楚容無奈，“可是手機被收走了啊。”
說着他瞄了眼陳锵還鼓着的褲兜，“你的怎麽還沒被收？”
“這就是猛男的好處了。”陳锵得意一笑，終于把手機遞給了導演組。
然後就被林楚容呼了一下腦袋，“你這一天天的，網上都學些什麽奇怪的詞？就你？”他止不住覺得好笑，“愛撒嬌的猛男？”
“不是，我跟我老——”
“咳咳咳！咳咳咳！”天樂在一旁聽了好一會，急忙制止，“你倆——”
他指了指衣領上的領夾麥，“別以為拍不到，收着音呢！注意着點啊！”
好像是差點露餡。
陳锵吐吐舌，那邊布置好場地的節目組已經在點名。
“陳老師——”
“林老師——”
“來了來了！”陳锵拉着林楚容小跑過去，跟其他幾人并排站在一起。
态度很端正，就是不怎麽守節目規則。
導演無奈，摸出來新的手卡。
節目第一站安排在閩地并非巧合，而是導演故意安排。再三斟酌，又和編劇溝通後，導演做了考量，認為每一組cp都要跟着對方走一走成長地，才能更加了解彼此。
然而林楚容到二十歲之前，生活都是飄蕩的。
最後便決定第一站在陳锵的成長地方拍攝。但漁村太小，也怕粉絲太多，影響當地人生活，權衡利弊，拍攝點最終定在了縣城海邊。
陳锵有失落，但更多的是坦然。
家門就在眼前，林楚榮也答應過他，如果他想回家，他可以随時陪自己回去。
這就夠了。
陳锵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但這笑意還沒散去，就聽見旁邊有人在起哄：“抱一個！抱一個！抱一個！”
他疑惑地回神，看見方才就如膠似漆的情侶CP在大家的起哄聲中，男生單腿下跪，親吻了一下女生的指尖。
這是在做什麽？
他不過開了一會小差，就直接進入求婚環節了？
林楚榮聲音在耳邊響起：“抽簽演戲呢。”
他一眼就看出陳锵在走神，估計對于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還渾然不覺。
頓了頓，林楚榮又補充道：“和你的新搭檔一起演一段，片段從導演組準備的神秘箱抽取。”
陳锵瞬間瞪大了眼，有點抗拒道：“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戲份吧？”
“我不能跟你演嗎？”說着神秘箱已經推到了陳锵面前，他犯難地求助林楚榮，“哥。”
“先抽吧，陳老師。”杜青湊了過來。
陳锵眼一閉，心一橫，一下便抽出來一張很長的手卡。
“這是——”杜青見他不看，便接了過來，“這不是林老師之前拍的那部年代戲嗎？”她眼神亮亮的，“玫瑰那個。”
說起玫瑰，某些被塵封很久的記憶複蘇。
“都是十八年前的戲了……”林楚榮一時也有點恍惚，念起來手卡，“你為什麽背叛我……只是忠于不同信仰……”
陳锵也是滿臉惶然，看着又變成那朵薄日裏玫瑰的林楚榮，半天沒吭聲。
這時，杜青卻是一拍掌，語氣興奮地道：“我覺得咱們不要按照游戲規則了，這出戲，如果是林老師和陳老師來演，肯定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