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N-玫瑰吻
N-玫瑰吻
杜青此話一出,圍觀群衆紛紛起哄。
陳锵自是樂意,看着林楚容眼裏蔟滿盛開的笑意。
海邊、沙灘、豔陽與夏日,這些因素構成的美好場景,他還未開始演,心就開始砰砰直跳——
實在是太久沒和林楚容演戲了,這種在真人秀裏演劇本的新奇感,讓他忍不住蠢蠢欲動。
盡管這并不是一出感情戲。
林楚容拿着手卡,正巧擡了頭,看見陳锵已經收不回嘴角,無奈地也跟着笑着搖搖頭。
“玫瑰。”後來在一起,陳锵慢慢開始向他傾吐心聲,說是從《念生》開始,他就覺得他更像是玫瑰。
林楚容不解,問他:“為什麽?”
“秘密。”哪知臭屁的小狗竟然眨眨眼,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陳锵親了親他的耳垂,小小嫩嫩的,他含進嘴裏,又說,“哥,你就是玫瑰。”
當然,後來有無數次,陳锵沉淪在酣暢淋漓裏,也經常要喊他玫瑰。聲音啞柔,泥濘濕漉。
春光潋滟的一片裏,他的玫瑰開在掌心,長在身體裏。
但他心中的玫瑰,從來都不是這出年代戲裏的玫瑰。
也許是當年被關機的陰影太重,陳锵後來并不是很喜歡看這出戲,對這部戲裏的玫瑰興趣也不算很大。
然而今日,既然要和林楚榮演,他一定要不遺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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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給林楚榮丢人。
在一片祥和的氛圍裏,突然有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開始。
是小蔣。
他不知什麽時候摘下了眼鏡,盯着站在導演劃出來的演戲區域裏的林楚容和陳锵,淡淡提了聲:“我還沒同意呢!”
作為和陳锵組成新搭檔的小蔣,此刻提出異議确實無可厚非。
但從情理上來講,韓子勸他:“等會你可以和杜青老師一起演,你不是也一直很喜歡杜青老師的戲?”
奈何人沒聽進去,繼續不依不饒,“如果一定要換人演,那就不要按劇本來。”他指了指一旁手推車裏下一個環節的道具,“兩位老師在港地可都是影帝級別的人物,照常演多沒意思。”
“那你有什麽好提議?”林楚容還是那副外人面前冷靜舒和的模樣,然而陳锵知道他忍耐度有限,怕出事,私下便暗自握住了他的手。
小蔣從道具裏拿出一把玩具水槍,走了過來,遞給陳锵,“我記得劇裏你這個角色是有槍的,灌點水,然後演喜劇吧。”
喜劇?
陳锵抓着水槍的手一抖,下意識地看向林楚容。
娛樂圈裏誰人不知,林楚容從來沒演過喜劇。其實別說喜劇了,就連那種帶有诙諧的家庭倫理劇他都沒演過。
因為不合适。
林楚容也不是沒有努力過,然而當年他曾得罪過港地喜劇圈一位知名導演,對方假意好心地把他叫到片場,演了三十幾集的家庭劇後,當場把他踢出了劇組。之後又當着媒體的面,言辭犀利抨擊林楚容,說他不适合。
是真的不适合嗎?
連林楚容自己也不清楚。
因為在那之後,哪怕他擁有再多的成就,也沒有人敢再來找他演這種類型的劇。
他是個犟種,演不了,那就不演。
世上有的是好戲,他沒必要自己畫地為牢。
但此事終究是個逆鱗,一般有點情商的人也不會當着林楚榮的面,說要他演段喜劇。偏生小蔣這人,非要在此時來這麽一出,而且語氣裏全是挑釁和故意。
節目組的人都傻了,連陳锵也是一咯噔。
林楚容和陳锵從未接觸過內地的圈子,節目組的人對最真實的他們也是不甚了解,不知道這兩人會不會和圈內某些大牌明星一樣愛耍牌。
眼看着林楚容神色依舊深沉,眉頭緊皺,導演開始害怕了,示意攝像頭關了就要出來調解。
哪知,林楚容卻忽然粲然一笑,摸了桌上的道具刀,看向陳锵,說:“來吧。”
啊?
導演屁股還在半空,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原來傳聞中好脾氣的林楚容是真的脾氣好啊。
其實不是。
陳锵往水槍裏灌水,偷偷瞥了林楚容一眼。
他家榮哥脾氣是真的不太好。
只是他特別擅長忍着,對于這種幼稚且不算踩底線的事情,他向來包容。
畢竟這裏還這麽多人,能和陳锵出演戲劇片段,比什麽都重要。
林楚容快速忘掉身旁陰恻恻卻不重要的人,湊到陳锵面前,問他:“想好怎麽演了嗎?”
“或許——”話未說完,陳锵輕輕扣了一下扳機,水流滋地冒出來,跳進林楚容衣領裏。
“陳锵!”林楚容瞬間低聲怒吼,一把搶過來他手裏的水槍,先把人的臉滋了個遍。
陳锵無奈地抹了把臉,任憑他蹂躏了一番。
這才是跳腳的林楚容。
也就只有陳锵能調動出他這些情緒,小插曲很快讓他卸去了緊張,林楚容調整好心情,想了想,說:“要不就試試你最喜歡的土味情話吧?”
“好。”
杜青湊得最前,臉怼在了攝像機上,雙眼冒着紅心,被容醒提溜着帽子,這才悻悻地往後退了幾步。
“Action!”導演煞有其事地喊。
林楚容随即舉起手中的道具刀。
那一年,天臺上刮的是熱烈的風,而此時,海風也是滾燙地磨過皮膚,他心裏寒意漸漸露出。
那時候拍這場戲,涉及到的是共患難的兄弟情,陳锵也是這麽開始演,那日有人造雨,今日只有他水槍淅淅瀝瀝的水花。
他看着面前抖動的刀,聽見林楚容聲嘶力竭地問:“你為何要背叛我?”
垂眸,兩人目光對上,俱是心神一顫。
半晌,陳锵冷聲答:“只是忠于不同信仰,談何背叛?”
他再次扣動扳機,水花滋出的那一刻,他腦子下意識地配上了喜劇的音效:“biu——”
這一聲聲調起伏劇烈,可愛莫名。
原本前段劍拔弩張的悲劇氣氛瞬間打破。
杜青笑得像大公鵝的笑聲傳來,現場開始松動,又聽見陳锵的聲音從收音麥裏傳來:“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我最近心會這麽疼了。”
他咧開嘴,握住林楚容的刀,笑得像個傻子似的,繼續說:“原來是因為,你biu中了我的心。”
嚴格來說,他們演的這一段算不上喜劇。然而配上陳锵這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委屈得像小媳婦似的表情,看起來倒是格外的有喜感。
現場開始笑。
除了林楚榮。
他還沉浸在陳锵剛剛看向自己時的那一眼。
當年拍這部戲,他一點也沒往愛情上去演,包括剛才,一開始舉着刀的時候,他也沒有。或許是因為他情緒拉的太重,手抖得太厲害,陳锵低下頭看他的那一眼,是很慣性的、屬于陳锵才會有的心疼。
他被陳锵心疼了。
林楚榮尚在戲裏,盡管陳锵只是匆匆一眼,可他忽然就覺得心裏那束玫瑰就此破裂開。
陳锵這回并沒有把水滋到他身上。
他卻覺着玫瑰淋了雨,濕答答的,心口被灌滿,那是一種信仰被踐踏之時,有人手捧着真心,将一朵枯萎的玫瑰再度逢春的破裂感。
信仰。
他想起纏繞的香火,想起陳锵每次喊他的那聲溫柔的“玫瑰”。
再往後,陳锵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都是滿腦子混沌。
細膩如陳锵,哪能看不出來林楚榮臉上的笑是故意塗上去的。
他收了道具,随即心疼地握住人的肩,又是招魂一般的一聲:“榮哥。”
林楚榮動了情。
陳锵心中冒出一股隐秘的快感,然而他并不喜歡林楚榮這種沉溺于戲中的模樣,如果不是場景不對,他倒是想親一親他。
玫瑰味的吻。
味道一定很好。
—
後續的游戲環節乏善可陳,兩人再無緣由歸在一隊,等到了午飯時間,八人一個大圓桌,陳锵眼疾手快地坐在了林楚榮身邊。
導演準備了兩百元,八個人共用。
在這家以海鮮聞名的大排檔內,兩百元連半條龍蝦的腿都吃不着。
幾人在那油漬漬的菜單上勾了半天,最後決定點主食配兩道海鮮充饑。
“點皮皮蝦吧。”容醒圓珠筆勾了勾,問大家,“蒜蓉的?”
“辣的會不會更好吃?”韓子有不同意見。
“這兒——”容醒看了他一眼,“杜小青吃不了辣,兩位港地來的老師怕也是吃不了,點辣的最多五個人吃。”他沒猶豫,直接拍板,“還是點不辣的吧,實在不行你們蘸辣椒油吃。”
林楚榮聞言看了他一眼。
這容醒相處半天下來,倒是沒有一開始的那些圓滑油膩感。
至少此時便能看出,他對杜青的了解,不像一開始那樣演技拙劣的樣子。
真真假假混着,林楚榮無言地嘆了口氣。
談論完硬菜,最後點主食。
“我是北方人,我吃面食。”杜青拍了拍容醒,“容老師,幫我點碗面吧。”
導演立刻溫馨提示:“這家店的海鮮汁拌面很好吃喲,也不貴,八元一大碗,不過是純面。”
既然導演開口,容醒便問剩下六人,“那我就幹脆點六碗面試試看?”
說着,他的筆已經在菜單上填了個“8”。
“等等。”林楚榮按住他的手,本不主動搭話的人忽然帶了笑,說,“六碗。”
“你們——”
容醒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陳锵,“都不吃面?”
“都不吃。”林楚榮替陳锵回答。
“為什麽啊?”韓子天真發問,“是因為面吃不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