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P-容忍
P-容忍
可不只是陳锵，林楚容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
他整個人被陳锵極具技巧性的鎖住，動都動不得，交纏在一起的大腿，是全身最為發燙的地方。林楚容只覺得熱氣不僅往上冒，還在往下湧。
再這麽下去，他是真怕出事。
奈何厚重的逃生通道大門外，還有源源不斷的腳步聲，在難以透氣的密閉空間裏，林楚容終于壓抑不住，重重地喘了一聲。
便是這麽一聲，他終于無法避免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與荒唐。
這下，他再也管不了那麽多，手肘發了力，使勁地推了推閉着眼的陳锵，“......你起來。”他軟膩得一塌糊塗的聲音落進陳锵的熱意裏，像披着堅硬外殼卻即将融化的巧克力糖，陳锵被他弄得實在頂不住，鉗着人的身子稍稍松開。
林楚容像一尾魚，驟然從他堅實的懷抱裏溜出，他想靠到更角落的地方，卻有些力不從心。
腿軟了。
他憤憤地剜了人一眼。
因為兩人身子的剝離，門被輕輕地往外推了推，陳锵還限于水深火熱中，忽然被林楚容一提溜，魂飛天外的心終于回了片刻。
他不敢講話，只得眼神意會，問林楚榮：“要走嗎？”
“......走！”林楚容眼眸微阖，又睜開。
下一刻，兩人瞬間像兩只逃生的野鳥，以從未有過的敏銳速度從逃生通道一路疾馳到地下車庫，找到石英，拉了車門迅速上了車。
石英坐在副駕上頻頻回頭，看着還莫名怔愣的兩人，欲言又止，半天終于把話憋了回去。
直到車輛越過人海，來到新家的外面，陳锵抱着車上的枕頭松開，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林楚容，有點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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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他這才對剛剛在門後面發生的那一遭有了點實感。
實話說，有點爽，但是又莫名不爽。
他何時能和林楚容如此親密過？在無數個彷徨确認感情的日夜，陳锵不止一次幻想過，他能把林楚容擁進懷裏的場景。
不是平常的擁抱，而是那種完全發自內心的渴望，會迸發出黏稠甜蜜心情的擁抱。
而他剛剛終于如願以償。雖然是以不厚道的方式，可那種身體生理上的愉悅感，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會隐隐激動，可又想起剛剛林楚容的反應——
陳锵看得出來，他很排斥。
是因為榮哥不喜歡他嗎？
想到這種可能，陳锵雀躍的心情一下跌至谷底，原本就不敢述之于口的喜歡這下更是被徹底打擊到。
他猜測、不斷地想探尋林楚容的真實想法，平日裏總是莽撞的人生平第一回知道什麽是克制。因為喜歡，所以不敢問，小心翼翼地捧着心裏的這朵玫瑰。
兩人各懷心思，回了家。林楚容迅速洗了個澡，抹去一身的汗濕與粘膩，這才将那些旖旎的心思慢慢沖刷掉。他換上睡衣，後知後覺發現陳锵到現在還沒跟自己講過一句話。
這臭小子。
林楚容提了笑，繞過書房，走到他緊閉的房門前，敲門的手未落，卻忽然垂下。
他不會是——
因為和男人親密過度，生理性不适，才會到現在還沒緩過神吧？
林楚容剛才一點也沒往這上面想，可這時，他才猛地記起，陳锵從十幾歲就和其他正常男生一樣，喜歡看漂亮性感的女孩。
他是直的。
這念頭一出，猶如潑頭冷水，林楚容原本還有些燒熱的心一下涼了半截。
陳锵剛才那一系列極為不正常的反應，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說得通。
半晌，林楚容又扯出一個笑，暗自給自己洗腦，幸好陳锵不知道他喜歡男人，要不然這回估計得嫌棄他了。
然而內心驟然的落空與難受卻是怎麽也收不住，林楚容往後退了幾步，垂眸思索了好一會，正想轉身回房，陳锵的房門竟然開了。
眼神對上，兩人都是有點懵。
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
林楚容像獲得赦免，提了腳便飛速沖向電話，“我去聽！”
“按免提。”陳锵沒有穿鞋，光着腳慢騰騰地跟在他身後，聽見林楚榮喊了“英姐”。
石英打電話來，不出意外都是關于兩人的事情，開免提方便過一人聽完還要複述給另一人聽。
然而石英這通電話，卻是給林楚榮的。
“剛才在車上，我看你倆狀态不行，也就沒提……”石英話裏依舊有猶豫，“楚榮，我看你今天倒是出門了，感覺如何？”
“我準備戒煙了。”林楚榮屈起右腿，半靠在電話櫃旁，“陳锵幫我作證。”
陳锵抱着手臂，跟着他并排靠着，聞言眉毛一挑，聲音穿過聽筒：“英姐，我會監督榮哥的。”
“行！”石英語氣愉悅了許多，“你能這樣想，說明應該好很多了……這樣，你最近想不想出來工作？沒有強迫你，就完全看你心意。”
林楚榮沉默，靜了好一會，說：“好。”
“你要是還想再休息一段時間也沒事……公司……啊？”她還在絮叨，冷不丁被林楚榮一聲“好”釘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問，“……你這是答應了？”
“嗯。”
“那這邊積攢了好多通告，還有采訪。”石英高興得迅速抱起桌上厚厚的一打文件，飛速翻動着。
林楚榮打破她，“英姐，有沒有戲拍？”
石英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問：”你想拍戲？你的狀态ok嗎？”
林楚榮話中有笑，“可以的，如果能拍越久，越好。”
他想暫時離開陳锵一段時間。
好讓自己能暫時回歸到真正的林楚容狀态裏。
可這話落在陳锵耳裏就變成了變相的逃避。他萬念俱灰的想，林楚容或許是真的不喜歡他，甚至排斥和他過度親密的接觸。
他是喜歡男人，可他沒能喜歡上陳锵。
他終究只能是林楚容的弟弟。
石英那邊已經興高采烈地和林楚榮講起來最近的影視邀約，她翻了翻郵箱，問：“你自己有沒有特別想演的題材？”
林楚容手勾着電話線，想了想，問：“有沒有感情戲的劇本？”
“什麽？！”石英愣了兩秒，突然拔高聲量，“你說什麽？！”
陳锵本來還懶散地靠着，聞言也是一驚，人瞬間彈起身，看着林楚容淡淡的眉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沒聽錯吧？你不是之前能不接感情戲就不接？今天是怎麽回事？”石英覺得荒唐極了，“不是愚人節，不要捉弄我啊！”
“沒有。”林楚容冷冷回道，“我想好了。”
石英噎了幾秒，半晌才有些艱難的開口：“那你想拍大概什麽樣的？青春初戀？”
“都行。”林楚容看了眼面前已經呆滞住的陳锵，補充了一句，“記住，要同性題材。”
這一聲卻是徹底打醒了陳锵。
他終于忍無可忍似，一個大跨步便到林楚容面前，滿臉的晦澀與憤懑完全收不住，沒能顧得及太多，他直接按斷了石英的電話。
“嘟嘟嘟——”
石英的聲音變成忙音，林楚容一怔，“陳锵你做什麽——”
然而他擡眼，去看面前少年人剛剛成熟起來的眉眼，卻被他臉上似哭似笑的神情擎住，林楚容原本一大籮筐斥責的話瞬間噎在嘴邊。
為什麽陳锵這模樣，會他隐隐覺得事态不太對？
他看起來怎麽好像很難受？
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棄了的小狗一樣，咬着牙，橫着眼，強忍着那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林楚容心緒開始莫名發慌，他推了推已經湊得越來越近的人，想起來不久之前他們才如此親密地碰在一起過，那種緊張的情緒又很快湧現。
他覺得害怕，又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期待。
林楚榮咽了咽幹澀的喉，氣焰驟然落下，在這場對視裏，他落了下風，率先繳械投降，移開了眼。
“你——”
他組織着語言，卻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
只好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的人。
因為常年練武術，陳锵的身板要比他厚實得多，就着這個姿勢，隔了半米不到的距離，用幾個小時前一模一樣的方法，把他再度圈進了自己的領地裏。
這回光線并不昏暗，林楚榮終于能清楚地看見陳锵的表情，也能看見他陰影一般把他整個人圍住的身。
陳锵一把握住了林楚榮推自己的手腕，指腹搭在凸起的腕骨上，不自覺地摩挲着，喊他：“榮哥。”
林楚榮顫了顫，一股荒謬卻又有了點實感的猜想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可是怎麽可能？
陳锵明明喜歡的是女孩。
他會不會，只是因為剛剛的突發事件，才把這一切混淆了？
林楚榮抿着唇，低頭看着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好一會才輕輕地應了聲：“嗯。”
“對不起。”陳锵開口的第一句便出乎他意料，“對不起。”
嘴裏是這麽說，他卻拉着林楚榮的手，輕輕一發力，兩人又貼得更緊了些。
“我……”陳锵也跟着斂眸，看向林楚榮白皙的指尖，“我知道不該左右你想拍什麽戲的想法，所以我必須為剛剛一時上頭的做法向你道歉。”
“榮哥，對不起。”
他聲音裏有委屈，也有顫抖，格外小心，又格外珍惜似的，說：“可是我控制不了了。”陳锵微微低頭，去攫林楚榮因為驚訝而迷蒙的眼，“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榮哥。”
陳锵低頭，唇角輕輕蹭了蹭林楚榮發抖的指尖。
那一刻，少年一腔沖動被融解，在萬籁俱寂的這天午後。
他說，
“林楚榮，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