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袁姜離擡手一揮,那柄長劍在空中轉了個圈,"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袁姜離說道:“六殿下,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可是我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這個玉璧就當我送給你,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她說完,拿出手帕将身上的血跡擦幹淨。
溫且臣想要在上前一步,卻被侍衛攔着。
侍衛們各個面面相觑,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看郡主的樣子也不是真的要了溫且臣的命,可袁姜離是什麽人?與她作對都沒有好下場,那裏需要浪費口舌。
他們求救似的看了眼飓風。
飓風一擡眼開口道:“放了他。”
溫且臣心灰意冷的看了一眼袁姜離後,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動了動嘴巴,還是作擺,他扔下腰間的玉璧,一轉身毫不猶豫的走了。
她罵道:“溫且臣啊溫且臣,怪就怪你遇見了我,是你太笨,不該愛上我的,從現在開始我們兩清。”
“誰讓你說愛我,誰讓你上對我好,這下看清了我的本性就害怕了?在這個世道上,只要是當官的,那個不是背負着幾百條人命,怪就怪你自己識人不清,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無論她如何說出最傷人的話,溫且臣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她看着溫且臣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雖然自己不喜歡他,可是看着他傷心難過,自己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看他前些日子對我的用情至深都是假的,對他說幾次傷人的話就跑了。”她自言自語,“我看他才是演戲,不過我也不稀罕。”
她沖身旁的侍衛發怒道:“傻愣着做什麽?去把地上的玉璧給我撿回來。”
飓風看着自家郡主嘴硬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袁姜離睨她一眼,哼道:“笑什麽?他不要,我撿回來送給別人不行嗎?”
袁姜離拿着玉璧,用手帕将上面的血跡擦幹淨,放進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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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飓風說道:“齊執華知道自己心腹被抓後可有異樣?”
“回郡主,齊執華知道後,想派些人進來我們的軍隊以假亂真,到時趁人亂的時候,在出面帶走他們從山間的密道逃走。”
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就按兵不動,等着齊執華自投羅網。”
飓風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袁姜離:“你想說什麽?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幹什麽?”
飓風拱手:“郡主,長公主的手下都被殺了,就剩下一個小侍衛,不過他說什麽都不肯走,在那裏抱着一個人形傀儡哭着說,這是他的主子。”
言下之意,就連身為袁姜離的心腹也看不透她,為何非要在去三元川的路上前與長公主撕破臉皮,還要高調地讓北堰人知道公主的随從,全部死在了大宛。
還非得鬧得沸沸揚揚,執意讓北堰的官都知道此事。
袁姜離眼裏露出戲谑:“自然是想看看長公主和李隆一狗咬狗的戲碼了,這次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齊執華又會出什麽馊主意給他哥,難道你不想知道?”
“還有我與齊慕遠在北堰與他鬥了這麽久,旁人雖叫我一聲袁大人,可你想想,在他們心中是向着誰的?”
飓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看着袁姜離,心中有了答案。
齊慕遠還是齊慕遠,一個慣會收買人心的丞相,要是自家郡主在大宛有什麽不測,也只是因為和長公主撕破臉皮,遭到長公主的報複,好進行下一步,讓皇帝把青州拱手讓人。
這不就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齊慕遠一石二鳥之計。
“要是讓長公主和李隆一狗咬狗,齊慕遠知道了,會不會氣得直接跳腳。”袁姜離冷笑道:“齊慕遠這麽會收買人心,引我入計,你說我該不該假裝不知,陪他好好演一會?”
袁姜離眸光暗湧,北堰這地界,水太深,表面上看起來歌舞升平,可背地裏各個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齊執華父子,早晚都是要死在自己手裏。
只要不威脅到堂姐的生命,自己還是能保全他們兩父子的狗命。
如果自己在大宛沒有受傷,齊慕遠勢必會狗急跳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受傷,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将計就計,用公主府這群人的命,讓齊慕遠知道這是一條血路,殺雞儆猴,警告他,這件事,不是他能夠插手管閑事,更不是他能夠置喙得了的。
這樣的消息,不知遠在北堰的齊慕遠知道後會頭痛成什麽樣。
往後朝野上下在提起齊慕遠還會誇他是正人君子,溫潤如玉嗎?怕是都在私底下嘲笑他,連一個女子都不肯不放過,真是小肚雞腸。
齊慕遠多年來苦心經營,才坐到丞相這個位置,而自己就輕飄飄一句話,讓他數十年的努力毀于一旦,他一定會恨死自己吧。
也該讓他們父子嘗嘗這種被人指指點點,身敗名裂滋味了。
齊慕遠自以為自己聰明絕頂,卻不知自己已經落入圈套,任由擺布。
袁姜離吩咐道:“溫且臣那裏就不用派人盯着了,讓他自生自滅吧,算是給他的一個教訓。”
飓風領命退下。而她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想起那日算命說的話,自己手在沾血,勢必亡,若真有這一天,不要讓堂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嘗因果就好,讓她一人承擔就行。
侍衛問她是準備走水路去三元川,還是等飓風回來後在出發?
袁姜離緊握手中的玉璧,思考良久,才冷漠道:“先回客棧,累了,想回去歇息,至于三元川明日再說。”
侍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領命退下。
馬車輪子轉起,碾起地上灰屑,又在一片寂靜無聲,袁姜離總覺得身旁少了些什麽,心裏空落落的。
風雪将她的衣裙刮得獵獵作響,連發絲都被風吹起,在風中淩亂,她卻一點也不在乎,低頭看着手中玉璧,目光幽深。
袁姜離眼底一片猩紅,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溫且臣那雙含淚的眼睛。
袁姜離袖口下的手逐漸收緊,五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是要将玉璧捏碎一般。
袁姜離或許是愛他的,只是她的愛不對等。
她無法否認,溫且臣在這個世道上是難得的真誠。
回客棧後,袁姜離沒進食就回房睡覺,睡前還吩咐了除了飓風,其他人不能進來打擾。
然而她卻怎麽也睡不着,腦海中不斷浮現溫且臣那雙眼睛,眼淚不知不覺就從眼眶滑落,滴落在手背上,冰冷刺骨,卻不及心底寒意半分。
她抱着雙臂,蜷縮在床上,她有些害怕,但更多地卻是期待,想要看看溫且臣,究竟會不會來見自己一面。
窗外寒風呼嘯,冰天雪地,連月亮都藏在烏雲後面,昏暗不明,仿佛永遠也不會露出真容,只能用朦胧月光照亮大地,指引迷途者歸家之路,卻不能點亮世人內心深處黑暗角落裏那盞明燈,為他們指明前進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袁姜離終于迷迷糊糊睡着,然而卻沒過多久又醒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溫且臣那雙眼睛,對房外問道:“現在幾時了?”
侍衛:“還未到卯時,郡主可要繼續歇息?”
沒有聽見心中的名字,袁姜離心中一股怒氣,推開門看得那侍衛一哆嗦。
她站在原地,緊緊盯着那侍衛,目光淩厲,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剝一般,身上散發出來寒意幾乎能把人凍僵,令人畏懼不已。
侍衛緊張說道:“郡主可還要繼續等飓風回來在出發去三元川,還是您在等一個...不...不歸人。”
袁姜離怒道:“我何時說過我要等人?”她走入房間,房門一關,震下來一鼻子灰。
袁姜離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笑容,看着眼前這座空蕩蕩房間,陷入沉思。
片刻後,她轉過身,看向窗外,眼底一片猩紅,似乎随時都會噴湧而出,将面前一切事物吞噬殆盡,化為灰燼。
翌日一早,袁姜離起了床,看上去心情恢複得還不錯,她拿着手中玉扇,準備再去一躺飛鶴觀。
“郡主好久不見。”袁姜離腳步還未踏出客棧門口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順着眼睛望去,是長公主周清如這貨怎麽會跑大宛來了?
長公主帶着一隊士兵死守在客棧外面,各個披甲帶槍嚴陣以待,看這架勢,生怕是別人不知她是北堰的長公主。
長公主周清如冷笑一聲,随後便不客氣地命令屬下把袁姜離給抓起來。
長公主拿出一道聖旨居高臨下道:“你前些日子将我府裏所有的親信都沒有留活口,前夜又押我的随從到大宛的飛鶴觀進行屠殺,皇兄心疼我,特地下令,讓我活捉你回北堰。”
袁姜離那雙桃花眼泛起笑意,“是嗎?不過我還沒到被你抓走的時候。”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長公主周清如眼神一狠,厲聲道:“給本宮攔住她!”袁姜離挑眉,“就憑你們?”她手起扇落,部分士兵便都倒在了地上。
袁姜離看着長公主,随後一怔,什麽皇帝有令,怕不是齊慕遠給她出的謀劃,這次居然連聖旨都有了,真是身高莫測。
長公主見她不肯束手就擒,心生一計,讓屬下将自己的親信放了出來,讓他們去飛鶴觀,以便活捉袁姜離。
袁姜離不知道她打的什麽算盤,只當是因為齊慕遠給了她什麽好處,便沒有過多懷疑
“公主還不讓開嗎?”袁姜離冷笑一聲。
長公主的親信帶着一衆士兵将袁姜離團團圍住,卻遲遲不肯動手。
袁姜離看着眼前的士兵,冷汗先出,雖然她武功高,可面對這麽多人,難免會招架不住,看來齊慕遠心很急啊,恨不得現在活捉自己回北堰。
袁姜離觀察着士兵的動作,他們似乎在猶豫不決,因為長公主吩咐過,不能傷害袁姜離的性命,但是她又不肯束手就擒。
然而,讓長公主沒有想到的是,袁姜離突然輕蔑一笑,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甩出一把銀針,飛快的射向士兵,“我只是替公主清理一些禍害,沒想到公主不但不感恩,還想殺害我。”
長公主面色不悅,怒罵道:“我還要感謝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好笑的話?”
袁姜離漠然道:“公主想給我堂姐下滑胎藥一事我還沒同你計較,你自己到是送上門來了,你只是沒了一些随從而已,何必大動肝火。”
長公主臉色微變,她從袁姜離的話中聽出來了一絲威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