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紀晏燦的手掌摩擦着他脖頸,掌心的溫度比其它地方都要高,大手往他的脊背順去,拇指和食指撚起一塊皮肉,不停搓弄。

烏晴也顫栗,他覺得自己那塊皮膚已經紅透。

紀晏燦不單單是簡單的撫摸,而是一寸一寸地往下,仿佛要打下烙印。

烏晴也腿軟,他想要往前走但就是被定在原地,動不了,周身被紀晏燦的氣息包裹住,在他面前,烏晴也一直沒有反抗的餘力。

紀晏燦的調情手段一流,只要他想,他随時能讓一個人硬起來,不顧場合。

随心所欲慣了,根本沒人能管得住他,同時還在跟紀明钰搭話,“什麽人?二姐見過嗎?”

“沒注意,一個小玩意兒。”

是在說甘渾,也是在說烏晴也,根本不值得注意。

紀明钰坐在沙發上,看向他們是仰視,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紀晏燦站在烏晴也的身後,兩人站得很近,烏晴也平視前方,面無表情,他位置稍前,遮住紀晏燦正在作惡的手,雖然是視覺死角,可就算她看到又或者察覺到也不會多說什麽。

烏晴也只不過是她父親接回家的一個小玩具,紀晏燦想要逗弄玩那就逗弄,沒人會将一個小玩具放在心上。

管家見紀晏燦下樓,前來告知紀老太爺馬上就到,過會便開飯。

紀晏燦才将手從他的衣領裏抽出。

烏晴也往前走一步,跟紀晏燦拉開距離。

衆人朝餐廳走去。

烏晴也一點都不喜歡回老宅用餐,每次回來,他感覺自己被密密麻麻的絲網包裹着,一層接着一層,透不過氣。

紀正平坐下,他們幾人才落座。

今日加上紀正平,餐桌才五人。

紀正平有五個孩子,三兒二女,大夫人體弱多病,生下一兒一女後不久便撒手人寰。

至于當年傳言,說紀正平和大夫人伉俪情深,事實是大夫人離世兩年不到,二夫人就被擡進紀家,也就是紀明钰的母親。

紀晏燦是紀正平第三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可如今,紀正平的身邊還只是一人。

不算家族辛密,但也沒有人會在紀正平面前搬弄是非。

紀家用餐時一直都是食不言,連餐具的碰撞聲都會盡量避免。

可要真說紀家家風嚴謹,也不盡然,紀宴燦的花邊新聞能趕上如今一個在娛樂圈活躍的流量。

他手下的四方傳媒還有一個渾稱,說是紀晏燦的後宮,而他如同那土皇帝一般,專為他挑選嫔妃。

紀晏燦一笑了之。

本人不甚在意,一般很少會買斷有關自己的八卦,他本就是話題中心,說給手底下的人點流量又怎麽了。

不用豈不是白白浪費,作為傳媒公司的老板覺悟很高。

而紀明钰之所以開了家降露,是因為同她商業聯姻的丈夫出軌,婚是離不了,但紀家的人可不是那麽好欺負。

紀明钰跟他沒感情,但也不能容人這般打臉,他在外面包一個,那她就要養一群,而後因着紀家的面子,降露的規模越來越來大。

誰能想到這個不茍言笑的女人曾經能幹出這樣的事。

一頓飯烏晴也如同嚼蠟,食之無味,這樣的飯吃多只會胃疼。他最近一年都沒拍新戲,每個月會回來吃兩頓飯,今天應該是人最少的一次。

大抵其他人有事纏身,又或者單純不想回來,随便找個借口就能搪塞。

烏晴也不行,他還沒有自由。

紀家的飯桌上還有一個規矩,不得提前離席,待到紀正平放下筷子,代表這頓飯總算結束。

紀正平照例詢問紀明钰和紀晏燦公司的事情,聊的不深入,點到為止,繼而又是關于孫子的學業問題,最後才是烏晴也。

他開口問道:“你喜歡男人?”

烏晴也今天第二次被問這個問題。

他有點意外,楊年年之前竟然沒将自己的性向告訴紀老太爺。當初他說要當導演,無人反對,于紀家而言他做什麽都無足輕重。

他的大學不在深市,遠在北城,就在他慶幸脫離了紀家的控制,楊年年主動找到他,提出要當他的經紀人。

那時烏晴也剛上大學,拍的片子都是和周圍同學一起弄的作業,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學生,怎麽會需要經紀人。

烏晴也覺得莫名其妙,直接拒絕,可是沒過多久,徐叔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他楊年年是專業人士,事情交給她負責沒有任何問題,烏晴也無話可說,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紀老太爺對他有恩,他該報答。

楊年年說是他的經紀人,但更多是一位監視者,以楊年年的水平放在他身邊屬實是大材小用了。

烏晴也也是那時候知道自己根本逃離不了紀正平的掌控,他的那點天真幻想徹底破滅。

其實自己跟紀家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他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讓紀家絕後。

他的性向重要嗎?

烏晴也一時間走神,等回過神,氣氛怪異。

紀正平正盯着他。

烏晴也難得沒有恐慌,一個念頭從他腦袋裏升起,紀正平老了。

一雙眼睛已經變得混濁不堪,看人已經沒有當年的精神氣,僅靠一個眼神就能将人定住。

上了年紀,臉上皮肉松垮,不夠緊繃,人的氣勢就弱了幾分。

烏晴也垂下眼睛,剛要答話,身側的紀晏燦就出了聲,“爸,他是我養大的,他喜歡什麽樣的我能不清楚?”

他斜睨,紀宴燦靠着椅背,可能是全桌人最沒坐相的那一個,似是察覺不到此時古怪的氛圍,伸出長臂搭在烏晴也的椅背上。

養大的。烏晴也反複咀嚼這三個字,心中冷笑,他還真是不心虛。

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紀宴燦時的場景。

那時他剛到紀家沒多久,而紀宴燦從國外留學回來,四方還沒交到他手上,回國後紀宴燦就住在老宅,每天招貓逗狗,無所事事,神龍見首不見尾,對于家中多出的一小孩并不好奇。

而烏晴也他因為文化課跟不上,本該在上高中的年紀休學了一年。

徐叔找來各科老師專門輔導他的文化課,基礎太差,并不是短時間就能彌補的,烏晴也每天待在自己的屋子裏,鮮少出來,他只聽家裏的傭人說小少爺回來了,但二人從未正式見過。

烏晴也戰戰兢兢地學習,生怕學的不好,又被趕出去,難得一次周測,有明顯的進步,徐叔給他放了一天假,雖然出不去老宅,但可以四處閑逛。

那段時間正是降露風生水起的時候,也代表紀明钰夫妻二人關系最差的階段,公司的事紀明钰都應接不暇,至于兩個孩子,她不想讓人好過,肯定不會将孩子送到夫家,大兒子被她送到國外,小兒子,也就是現在餐桌上這個随母姓的大男孩當初才七八歲,年齡太小,如果只讓保姆照顧紀明钰又放心不下。

思來想去便将紀嘉玉丢在老宅,他有個薩克斯的老師,每周會來老宅授兩次課。

烏晴也之前見過那個老師,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身材欣長,每次授課聲音溫柔,脾氣很好,耐心十足,饒是調皮搗蛋的紀嘉玉也會将課好好上完。

沒來紀家之前,烏晴也壓根不知道還有薩克斯這種樂器,他見過那個年輕男人吹奏薩克斯的模樣,低沉悠揚的樂聲從管弦中飄揚而來。在烏晴也的眼中,他身上仿佛鍍着一層光,讓人無法靠近。

周日下午是穩定的授課時間,烏晴也路過琴房時并沒有如往常一樣聽到管弦樂,突然沒了樂趣,比起在老宅屋內待着,他寧願在室外找片空地,一個人坐一天都沒事。

紀家裝潢華麗,每件家具都是實木做的,離得近了還能聞到沉木的幽香,烏晴也雖然不識貨,但也知道都是些好東西,要比他前十幾年住的地方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心底的最深處總是隐隐對此處有一種莫名的抗拒。

他沒想到會在溫室玻璃花房見到那位老師,他并沒有見到對方的正臉,憑借一件衣服,之前來上課,穿的是同一件。

如今薩克斯立在花盆邊,而它的主人雙腿跪在地上,兩手撐在地上……不僅如此,他還将頭埋在……

那個男人烏晴也以前從未在紀家見過

烏晴也莫名,不知道他們是在做什麽。

男人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還有些狠戾,拽着老師的頭發,将他整張臉擡起。

少了遮擋……映入烏晴也的眼簾,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下意識往後退卻一步。

而那個男人似乎有所察覺,擡眸,往前看去。

花房玻璃三百六十度透明,為了花房更好的視覺感官,它周圍的灌木叢有意減少,隔着一層玻璃,烏晴也根本無處遁形。

巨大的沖擊讓烏晴也一時間忘記逃跑,就呆呆地立在原地,跟那個男人在這樣的場合下對視了。

男人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似乎還帶着嘲諷。

……(略)

那明明應該是吹薩克斯的地方。

烏晴也木讷地轉身,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漫無目的朝別處跑去,而身上某個難以形容地方變得僵硬,別扭,是他十五年來,身體第一次出現這種異樣的感覺。

他不知道是什麽,有種無法言喻的害怕遍布全身。

只想跑快點,再跑快點,将剛剛腦海中的場景甩出去。

事與願違,往後十年,那一幕時常入他夢,夢境旖旎,對象卻換了人。

烏晴也後來發現自己喜歡男人時,他想,紀宴燦絕對有一份功勞。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有沒有姐妹在看~

這篇文真想放飛自我,感覺普遍的雷好像都會有點,就沒排了。

我也知道自己寫文的缺點,太平加太緊,放不開,就想努力改變一下文風,也算是一個新的嘗試吧。

同樣很感謝大家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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