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婚前第三十四天
第三十四章 大婚前第三十四天
大朝後, 皇帝特意留了齊瑄下來。
“朕聽人說,昨兒皇後接了兩個孩子過來?”
“是,”齊瑄道, “兒臣前些日子忙得厲害,福盈福瑜已許久未去拜見母後了。”
皇帝擡眼看了他一眼:“皇後思念兩個孩子是真, 想見你怕也是真吧。”
“到底瞞不過父皇。”
見齊瑄沒再往下說, 皇帝輕哼一聲:“你不必說,朕也能猜到, 她說了什麽。”
齊瑄不好說皇後的不是, 只能道:“父皇英明。”
皇帝聞言, 饒有興致的看着齊瑄:“你如今, 倒是活潑許多。”
齊瑄心中一凜, 面上神色不自覺板正了幾分, 又成了從前的模樣。
“朕又沒說你不好,何必成日板着個臉,”皇帝道,“你才加冠多久,倒整日學得和朕一樣了。”
“這可不敢, ”皇帝都放了話, 齊瑄再怎麽, 也得将面上神色松松, “兒臣這不是怕被禮部和禦史臺的各位大人拿住把柄?這兩處的老大人,嘴皮子多利索, 父皇您是知道的,兒臣可不敢招惹。”
“都是一樣的老頑固, ”皇帝轉着手指上的扳指,似随意道, “朕晉封個女人都要管。皇後都還沒說什麽,他們倒先跳出來了。”
齊瑄心裏一跳,果然又聽皇帝繼續問:“你母後那邊,是你說過了?”
齊瑄做出小心的模樣,看了皇帝一眼,才道:“母後昨日的确提了兩句,但兒臣以為,父皇心明眼亮,自是有數的。母後也深以為然。”
皇帝聽了,随意的點了點頭,沒再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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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幾日,皇後用印,給了那位美人七品禦女的分位,仍住在德妃宮中。
“嬷嬷您說,是德妃向皇上進言了?”
李嬷嬷點頭道:“姑娘不如猜一猜,德妃為何要這樣做。”
裴良玉想了想,道:“此事雖是宮中家事,卻已有禦史進谏,若皇上一意孤行,怕是于名聲有礙,此時德妃勸谏,再傳揚出名聲,她便無愧于這個封號。”
“如今二皇子已經入朝,德妃怕是想傳出賢名,給二皇子鋪路。”
李嬷嬷面上露出幾分贊許:“那宮女正得寵,德妃如何舍得放她,自然得留在自己宮中。”
“雖說那宮女本就是德妃擡舉,但她又做出阻人前程的事,就不怕被反咬一口?”
裴良玉問出聲,不等李嬷嬷回答,就自己搖了搖頭:“不對,德妃身居高位多年,又是出身勳貴侯府,她應當不會在意這些。”
屋外,李夫人在門口站了片刻,見裴良玉與李嬷嬷一個說得認真,一個聽得認真,便也沒進去。只又轉頭去問青羅幾個與女史們學得如何。
等她再回轉,裴良玉兩人已經說宮中事,正在閑聊,才走進去。
“娘,”看見李夫人,裴良玉趕緊起身,請她上座,“您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一會兒,往女史那邊走了走才過來。”
李嬷嬷知道,李夫人無事,必是不會過來的,便只同她寒暄兩句,就出去了。
李夫人從袖中取了一頁紅紙出來,放到裴良玉眼前:“你姑姑特意給你送的賀禮,你大伯母讓人一并送到主院來了。”
“我看了看單子,預備直接放到你的嫁妝裏去。”
放到嫁妝裏?
裴良玉拿起單子仔細看了看,也不由為姑姑,或者說沈氏的大手筆咂舌。各種珍貴玩器不說,那一箱子書畫真跡,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娘,姑姑可寫信說了什麽?”
“最遲秋末冬初,沈氏怕是就要有人進京了。”
裴良玉聽了,恍然道:“是了,明年正該會試之年。皇帝借我與太子的婚事,露了意願,沈家怕是想要搏一個先機了。”
李夫人嘆了口氣:“畢竟百年過去,各世家面上瞧着光鮮,內裏都很有幾分衰微之相。”
“沈家早些年鬧過一場,若還想在前頭站穩了,自然得謀求新的契機。”
“你姑丈是本代家主中最年輕的,盼帶沈家破局,下了這麽大的力氣給你送來東西,到底是一家子親戚,你可要好生記得。”
“娘放心,女兒知道好賴,”裴良玉笑道,“說來女兒還得多謝姑丈,幫女兒撐起這個臉面才是。”
皇帝看中裴良玉做太子妃,為的就是她背後的世家。
皇帝想用世家,露了意願,試探一番,倒無所謂,可要是所有世家都高高在上,無人響應,只給皇帝甩臉子,對裴良玉而言,就絕非好事。
如今沈家上京,是此事對沈家有利。但同樣,裴良玉能得到的好處,也半分不會少。
“也不獨沈家,”李夫人想了想,“因姑姑的緣故,咱們李家與朝廷本就近些,怕是爹過些日子,也會叫人送東西來的,我先寫信問一問,李家要來幾個,先把院子備下,總不會錯。”
裴良玉猶豫了片刻:“娘不用再問問外祖的意思?”
李夫人正想開口,就見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急急進來。
“夫人、姑娘,李家舅爺有信來。”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李夫人眼前一亮,利落的拆了信,臉上的笑容便止不住了。
“娘?”裴良玉被母親臉上的歡喜感染,眼中也帶了幾分期待。
李夫人将信往裴良玉面前一推:“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你小舅舅要親自進京,為你送嫁。”
裴良玉聞言,迫不及待的取了信來看。舅舅的信中,不止提到了要為裴良玉送嫁,也提到了皇帝曾親自寫信回李家,請舅舅入朝為官之事。
大舅舅并沒直接應了,卻特意遣了小舅舅進京,這便已是有所偏向了。
晚間用飯時,李夫人便與裴父說起此事,又特地叫寫了好幾封信,用以叮囑小舅舅。等用過飯後,裴父難得叫了裴良玉與她三哥裴琛一同到書房中。
“家中猜測,皇帝之所以引世家入朝,應當是為了制衡勳貴。”
“勳貴?”裴良玉挑眉。
裴琛一聽這話,就知道裴父是要說什麽,忙和裴良玉解釋:“妹妹應知道,本朝勳貴當年都是曾跟着武宗一起打天下的,開國之後,武宗文宗都對他們極盡優容,先帝秉承文宗遺願,自然也對勳貴多有重用。”
“正因此,勳貴勢力逐漸膨脹,寒門身居高位者逐漸減少,便是先帝後宮,三品以上,也多是勳貴女子。先帝怕是也覺出不對,才在挑選繼後之時,迎了姑姥進宮。駕崩前又棄貴妃之子,選了當今這位姑姥養子繼任。”
随着裴琛的訴說,裴良玉心裏已有幾分信了,卻還有不少疑惑:“兄長所說,我是知道的,可與勳貴制衡之事,到底只是猜測,何況如今,真就到了要引世家制衡勳貴的時候?”
裴父輕笑一聲:“汾陽王幾次及時與你送來宮中或是東宮的消息,你應當,也早有疑慮。”
裴良玉眨了眨眼,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汾陽王一個外臣,沒有家人在宮中,卻能那麽快得到宮中消息,即便不算特別詳細,卻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換了那些個有家人在宮中為妃的,豈不是能仔細得如親眼所見?
“本朝勳貴,已形似世家之于前朝。”
見裴良玉一點就通,裴父甚為滿意。
“可……”裴良玉還是覺得不對,“皇帝就這麽自信,覺得自己能掌控世家?”
“世家遵守約定,沉寂百年,并無逾越,即便暗中有為官者,也從不身居高位。且皇帝自小受太後教養長大,自幼對世家風采極為欣羨推崇,既然世家之力唾手可得,皇帝又何需舍近求遠。”
裴父擡了擡眼皮:“何況,皇帝也沒得選,陳家是寒門出身,也一向忠于皇帝,這本才是皇帝的選擇,但……”
不用裴父繼續往下說,裴良玉也能想到:“惠寧太子妃之死,草草了結,又有不少人倒向勳貴門下,寒門一系,早不成氣候。等陳太傅徹底退下來,寒門失了頭領,怕只能是一盤散沙。”
如此就說得通了。
難怪李嬷嬷如此篤定,不管德妃和二皇子,又或是賢妃與三皇子如何,自己也一定會是太子妃,是未來皇後。
并不是因為皇帝愛重齊瑄這個太子,而是因為,她是裴氏的裴良玉。只要皇帝要依仗世家,她的位置,就坐得穩。
不過,這世上,從來不會少了過河拆橋的人。皇帝以世家制衡勳貴,勳貴一敗塗地,皇帝豈非就要轉過頭來對付世家?
裴良玉想到此,便問了出來,但卻只看到了父親與三哥臉上的笑意。
“所以才用制衡二字,世間從來不是非黑即白,”三哥道,“沒有十足的把握,重現前朝的榮光,世家自然也需要一些聰明的對手。”
短短一刻鐘,裴良玉從前的許多認知,被徹底改變。
想明白之後,裴良玉問:“這只是咱們的一家之言,還是?”
裴琛輕聲道:“姑姥借李嬷嬷給家裏傳過信,也是一樣的意思,沈姑丈與外祖來信時,也是差不離的猜測。還有謝伯父,大姐和茵茵婆家等。”
得,白天收到沈氏與李家的信,李夫人與裴良玉還在想着雙贏之事,卻不想,這都是家中早已聯系好了的。除了沈家李家,甚至還有更多。
“所以,”裴良玉簡單總結了一句,“只要世家能制衡勳貴,不威脅到皇權,我在宮中,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有人想法給我摘下來?”
裴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吾妹聰穎,兄不能及也。”
是夜,裴良玉回到自己屋裏,想起分別前,三哥說的那句話,還是忍不住露出笑來。
“你好好的照顧自己,別說是天上的月亮,便是要做女皇帝,哥也幫你。”
做女皇帝,天下姓裴?聽着好像還挺不錯,虧得兄長能想出來。
裴良玉臉上笑容弧度更大了幾分。
文栀見裴良玉坐在桌邊笑得開懷,不由奇道:“姑娘是想到了什麽喜事?”
“也沒什麽大事,”裴良玉道,“只是一時覺得,有兄長真好。”
文栀不知道裴良玉怎會突然有這樣的感慨,卻也并不妨礙她點頭認同。
“公子對姑娘很好。”
裴良玉微微點頭,看了一眼自鳴鐘,見已過了平日歇息的時辰,不敢耽擱,只趕緊上床,蓋好被子。
接下來的兩個月,除了卿卿出門子,也沒什麽大事。
裴良玉忙于聽李嬷嬷與父親的教導,推了好些宴會,只去了零星幾家與謝家、裴家相當的。
後頭二姐敏玉回娘家,她才知道,趙家姐妹也曾辦過宴會,還給她下了帖子,只是她沒去。趙馨娘不高興,指桑罵槐的說了幾句,被二姐連同謝家妹妹怼了回去。給了好一個沒臉。
裴良玉聽過就罷,李家小舅舅就要進京,二房一家子是預備親自去接的,正好裴良玉也借機出門走走。
六月間正是最熱的時候,裴良玉便只挑了一身淺綠色的薄料紗裙,頭發用同色發帶束在腦後,既不會太熱,又瞧着清爽。
裴良玉到時,裴琛與妻子正在樹下乘蔭等她,見她來了,大略看了一眼,便誇贊道:“這身不錯。”
裴良玉拿着團扇稍稍遮面:“嫂嫂今日穿的才叫好看,兄長你自誇嫂嫂去。”
嫂子尉氏笑道:“妹妹放心,已誇過我了,今早上夫君多用了一碗甜湯,嘴裏泛甜,正好叫他再多誇你幾句。”
裴良玉聽了,忍不住看了裴琛一眼,與尉氏一同笑了起來。
三人說話間,裴父與李夫人也到了,五人分乘兩車,往城外而去。
城外有個草亭,名為十裏亭,邊上種着許多柳樹。許多人打南門出京進京,此處都是必經之地。是以裴良玉一家,便與李表舅約在了此處。
夏日炎熱,裴家為了不受烈日之苦,特意挑在早上出門。哪知從早上等到中午,都沒等到表舅的身影。
裴良玉看了一眼父親自顧下棋的模樣,又看了看母親陰沉的臉色,與兄嫂對視一眼,都沒敢開口。
等到日頭西斜,茶水攤都要收了,裴琛打了個呵欠,看見已沒了行人的官道上,遠遠來了個小黑點。
裴良玉眼神好,同兄嫂道:“看那樣子,像是輛驢車。”
裴琛眯着眼,認了一會兒,見趕車人的打扮,瞧着就是普通的莊稼人,便也沒多想,重又看向天邊雲霞。
驢車漸漸近了些,裴良玉眼尖的瞧見車後似有白色的衣角,不由得站起身。
“三妹?”尉氏忙推了一把裴琛。
裴琛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險些跌到地上。
李夫人站起身,走到裴良玉身邊:“玉兒,你瞧見什麽了?”
裴良玉遲疑片刻道:“那車上,好似有白色的衣料。”
普通百姓家,可沒人穿得起白衣。只單說白衣易髒,就已經不符合普通百姓的實用需求了。
裴琛聞言忙道:“娘,不如我過去瞧瞧?”
“不必,”李夫人好似認出了什麽,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咱們收拾收拾,準備回去吧。”
裴琛看了一眼慢慢悠悠撿棋的父親:“咱們不等了?”
李夫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柳眉高高揚起,親自從草亭裏走了出去。
裴良玉趕忙跟上去。
李夫人出身西南,從前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急脾氣,還是兩個孩子都大了,才慢慢改了些。不過瞧今日這架勢……
李夫人闊步趕到驢車前,往板車上看了一眼,認準了人,便毫不猶豫的伸手,擰住了車上人的耳朵。
“哎喲喂!我的親姐姐,快點放手,痛!”
得,不用猜了,這人必然是小舅舅無疑。
“你還敢喊痛,”李夫人聽見鄉音,來不及歡喜,便被氣得火冒三丈,“千叮咛萬囑咐,喊你快些快些,答應得好好的,還不肯讓人去接,結果你就給我坐了個驢車摸摸索索的來?”
“驢車又怎麽了,驢車慢了嗎,這小驢臉,多長啊,”小舅舅反駁兩句,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對上低着頭忍笑的裴良玉,才道,“姐姐,我錯了,外甥女還在呢,給我留點面子撒。”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的放了手。
小舅舅和車夫打了個招呼,那人便又驅使着驢子噠噠噠掉頭。
裴良玉見驢車上空空蕩蕩,表舅渾身上下,也身無旁物,便問:“小舅舅,你沒帶行李?”
“帶了帶了,我特意放在身上,”小舅舅伸手從白衣的廣袖中伸進去,摸了三塊玉佩出來,“都是一樣的,你們三個一個一塊。”
裴良玉幾個趕忙上前接了,給小舅舅道謝。
裴良玉見小舅舅偷偷看李夫人臉色的模樣,不知怎的,就想起去年太後說的,小舅舅幼時捉弄李夫人,反倒被李夫人揍了的事,便忍不住想笑。
“娘,咱們快回去吧,”裴良玉将腦子裏的雜事清了出去,“若再遲些,怕是城門就要關了。”
“很是很是,”小舅舅用官話道,“姐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咱們先進城去,等到了家中,我再好好同你賠罪?”
“成啊,”李夫人道,“等回去了,你也好好同我講講,你的行李,都上哪兒去了。”
“帶行李多累贅,”小舅舅道,“我請了人,替我直接送到裴家了。大抵得明日才到。”
“那你還真是聰明。”
“那可不,”小舅舅像是沒看明白李夫人臉上的氣惱一般,笑道,“就是我忘了多拿兩塊銀子出來,等上船走到半路,才想起來。”
“得虧你沒把自個兒給丢了,”李夫人深吸幾口氣,方才平靜下來,“明兒再找你算賬。”
時辰确實遲了些,小舅舅與裴父簡單見禮,便被塞上了馬車,好懸才趕在關城門前進京。
等進了裴家,還不等用飯,李夫人便喊了兩個小厮來,把小舅舅先拉去沐浴更衣。
等小舅舅再出來,裴良玉才發現,小舅舅暗沉的臉,只是因舟車勞頓,被糊了一層灰,如今洗幹淨了,露出白皙的面皮,加上那一雙鳳眼,和母親李夫人,足有六分相似。
“外甥女明日可空不空?”坐在桌前,小舅舅還來問裴良玉,“小舅舅請你出門,想吃什麽玩什麽,小舅舅請客。”
上頭李夫人聽見:“還你請客呢,銀子到了嗎?”
“瞧姐姐說的,出門在外的,能叫我自己花錢嗎,再者,咱們家在京城有鋪子呢,大哥說了,叫我要用錢時,盡管去提,何況,”小舅舅擠了擠眼睛,“明兒有人付錢,要不姐姐你也一起去?”
“有人付錢?”李夫人警醒了幾分,“你約了誰?”
“姐姐應當問誰約了我,”小舅舅做出一副神秘模樣,卻不肯解惑。
還是裴父拍了拍李夫人的手,無聲安慰了一回,才看向自家小舅子:“明日你要見皇帝?”
“姐夫就是姐夫,什麽都敢猜,”小舅舅臉上笑得更燦爛幾分,“不過這回,你可猜錯了。”
裴父也沒惱,只道:“玉兒還有課業,明日你要出門時,讓裴琛與你一道。”
裴琛?
小舅舅看了他一眼,勉強道:“行吧,我頭回來京城,外甥領我轉轉?”
等裴琛應了,一家子才總算舒舒服服吃了頓飯。
李夫人趕了小舅舅早些回去歇息,才囑咐裴琛:“明兒出門,你多帶些銀子。”
裴良玉奇怪道:“娘,小舅舅不是說,有人請他?”
“聽他胡扯,”李夫人說完,又同裴琛道,“明兒讓你爹身邊的小厮跟着你,若有什麽事,叫他及時回來報信。”
等裴琛應了,李夫人才替自家弟弟找補了兩句:“你們別看他瞧着不靠譜,咱們李家,最有天資的就是他了。”
成了,這話出來,裴良玉兄妹倆,算是心裏有數了。
各世家每代天資最高的人,總會有些各式各樣的不足,尤以少年老成與狂放不羁二者最為常見。
如小舅舅這樣的,和前者不搭邊,怕還得往後者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