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尊試煉

第2章 帝尊試煉

瑤池周圍一片寂靜,白澤發現他的小弟弟盤着腿,托着腮幫子,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墨”。

白澤清清冷冷地喚。

墨言一下回了神。他立刻直起身,從袖子裏掏出一樣東西,得意地朝白澤晃了晃。

“兄長你看,我從北海新得的夜明珠。”

白澤掃了一眼他手裏的漂亮珠子,“聽聞北海有巨妖,以寶珠修魔道,時常興風作浪。你這珠子,是它的?”

墨言一拍大腿,得意地跳起來。

“嗐,兄長你不知道,那就是一只八爪魚,只是體型大了點。它怕別人搶了它的這顆珠子,時常作怪吓唬人。我試了試你新教的術法,把它變作拇指大,送給九龍子做了寵物。”

“兄長,我是不是很厲害?”

墨言雙手抱胸,露出一口白牙,沖白澤笑得眉眼彎彎。

白澤瞧他神情只覺有趣,嘴角微揚,從池子裏慢慢向他靠過來。

墨言差點兒就以為他看錯了。剛剛,他的哥哥是對他笑了嗎?天知道能見白澤笑一回有多難!

白澤伸手,揉了一把墨言蓬松柔軟的短發。有些時候,他這弟弟實在是傻的可愛。本想再誇贊他幾句,但想起明日之事,便又沉默了。

瑤池邊種滿了白昙,正當子夜盛放之時。明月高懸,夜風微涼,潔白柔軟的花瓣輕輕顫動,偶有幾片落入池水裏,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同池中人一重又一重的心思。

“小墨,你能憑一己之力收服北海巨妖,足見你修為已夠,今後自保無虞,為兄亦能安心前往試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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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斂起笑容,問道:“兄長,帝尊試煉,你非去不可嗎?”

“非去不可。”白澤答得斬釘截鐵。

墨言又問:“何時動身呢?”

白澤:“明日一早。”

墨言的眉頭擰起來,急道:“這麽快?可明日是我五百歲生辰,過了明日,我就成年了。你答應要陪我一起過的,不作數了麽?”

這話裏滿滿的委屈,幾乎要将白澤溺斃。但畢竟是他食言在先,這無可厚非。他撫了撫墨言的臉龐,放柔了語調,說:“小墨,對不起。”

白澤從不輕易道歉。墨言認命地低下頭,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那一頭白澤又道:“小墨,帝尊試煉,你不準插手。”

聞言,墨言擡起頭和白澤對視,雙手緊攥成拳,腮幫子鼓得比炸毛的河豚還大。

白澤扯了扯嘴角,伸手戳一戳墨言鼓鼓的臉頰。戳第二下時,墨言偏頭躲開了。于是白澤背過身,往瑤池中央走。但尚未離開多遠,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側過身補了一句:

“也別打歪主意。”

墨言什麽都聽不進去,轉身就走。

白澤重新靠回了瑤池邊,這個夜晚此刻又變得靜谧與安詳。

明月依舊皎潔,卻不見了星辰,獨享無邊孤寂。

白昙還在盛放,悄悄飄零的,也不知是誰的憂傷......

神歷一萬三千五百四十年八月初一,帝尊白止親臨轉輪臺,衆仙神齊拜,送大殿下白澤去往試煉之地。

臨行前,白澤在那神仙堆裏望了又望,卻始終沒看見墨言的身影。

他今日還沒來得及同小墨說一句生辰快樂,到底有些遺憾。小墨沒來送行,也不知是在幹什麽。可嘆白澤身在轉輪臺,心思卻已經飄回了昆侖山。

這一日的昆侖山寒風凜冽,雪下得比往常更大一些。明一哈口氣搓了搓手,準備去殿前灑掃。剛一踏進殿前的小院,就見墨言雙手抱着膝,下巴擱在膝蓋上,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棵光禿禿的梨花樹下。發上、肩上皆已覆了薄薄一層雪,頭卻歪着一動不動。

“小殿下,你怎得坐在這裏?若是受了寒,又平白惹大殿下心疼。”

墨言不答,只是委屈地想,兄長要是真心疼自己,今日又怎會抛下他,連一句道別也不曾有。

明一又問:“今日大殿下下界試煉,各路仙家都聚在轉輪臺送行,小殿下怎麽不去?”

因為哭過,墨言的眼睛有點紅。明一的話好紮心,他維持着剛才的姿勢,依舊不答。

往年今日,都是白澤陪他一起過的。去年,他們一起在這樹下埋了兩壇忘年酒,前年他們去了凡界放河燈,大前年他們栽了身後這顆梨花樹,大大前年......

可是今年今日,白澤撇了他去那勞什子試煉,實在可氣。還要去送他?怕是他這半神半魔的小怪物往那轉輪臺上一站,那些個仙仙神神背地裏就能用眼神把他活剮,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越想越氣。

墨言起了身,抖落一身雪花,憤憤踢飛了腳下一顆硌人的小石子,徑直往殿外去。

三百多年來,白澤雖也下界,但每次只離開幾日便能回來。可這次不同,白澤并未許諾歸期,還不許他插手。白澤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很快就回來?會不會遇到連白澤也解決不了的困難?會不會受傷呢?

墨言心裏着實沒底。他迫切地想要找個朋友聊聊這事兒。而他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在三途川。

三途川彼岸客棧,是三界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跑堂的姜老頭,便是墨言唯一的朋友。從前他一個人四處流浪讨生活,會從客棧裏接一些讨伐妖獸的賞金單子。跑堂的姜老頭有一個和墨言年紀相仿的瞎眼小孫子。他看墨言孤苦伶仃的,生了恻隐之心,總瞞着老板娘,把難度低賞錢多的單子偷偷留給他。

墨言甚為感激,每次來都給姜老頭帶些靈藥。只是藥用了無數,神醫仙官也都問遍了,他孫子的眼睛總不見好。

此時客棧裏人不算多,墨言上了二樓,坐在角落的一桌。他脫下兜帽,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放在桌上。

姜老頭見了他,先打過招呼,待得空時拎了茶點,上樓來與他說話。

一見姜老,墨言便問他孫子的眼睛怎麽樣了。姜老搖了搖頭,說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起色。

墨言便将胸前包裹推給他,“這回給你帶的仙草,興許有用,你試試。”

姜老接過後打開一看,是一株千年裘草。大喜過望,問道:“這可是神醫谷治眼疾的神藥,蒼梧那老頭子舍得給?”

墨言笑說:“這你別管,收好就是了。”

姜老又問:“小石頭,方才見你悶悶不樂的,你這趟來,也只是為了送藥麽?”

小石頭是墨言的乳名,因他小時候沉默寡言和塊兒石頭一樣,母親紅瑤便給他取了這麽一個小名。

墨言神情恹恹,搖了搖頭。他為着白澤的事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姜老頭心中一合計,猜測到:“诶,你是不是想打聽帝尊試煉吶?”

“你知道?”墨言一下來了興趣。

姜老頭:“略知一二。”

墨言:“快,說來聽聽。”

姜老頭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腿,喝一口水。“這帝尊試煉,是每一代帝尊繼任者皆要經歷的考驗,闖過去的,便是衆神之巅、名正言順的帝尊。沒闖過去的麽,有死在裏頭的,有瘋魔的,還有失了修為的。”

一番話下來,墨言聽得膽戰心驚。“竟然如此兇險?”

姜老擺擺手,“那倒也不是,只是試煉者修為越高,試煉難度越大。因人而異。”

天上地下就沒幾個打得過白澤的,照這修為,那難度得是地獄級別。墨言這麽一想,徹底急了。“不行,我得去幫他。”

姜老立即勸道:“小石頭,你可千萬別沖動。正所謂因緣造化,一切皆有定數。白澤這樣的,九重天幾千年也出不了一個,自有上天庇佑。你若是瞎摻和,仔細擾了你兄長的因果!”

墨言略有遲疑,姜老說的不無道理。但古往今來,陰溝裏翻船的英雄遍地都是,神明之上再無其他,天道又豈會偏愛一人?至于因果,他擾的,自然由他來抗。

姜老又繼續道:“再說了,試煉之地有上古禁制,非天選之人不得進吶。”

墨言:“上古禁制?也就是說,破了那禁制,便能進了?”

姜老知道墨言是半神半魔的體質,破不了禁制。但他一時不慎,勾起了墨言的念頭,于是支支吾吾不肯再透露更多。“啊……嗯…….那也沒有那麽簡單的事,那禁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的。哎,總之你就別動那歪心思了。”

楠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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