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鄰居
第5章 鄰居
“......我知道了。”
沉默了很久,黎近才哽咽着開口:“我會盡快找地方搬,煦呈哥,你別讨厭我。”
鐘煦呈的心髒酸澀不已,怕再多聽兩句對方帶着哭腔的話會心軟,索性把電話挂了。
外頭的天空灰蒙蒙的,半點兒陽光也看不見。
鐘煦呈躲在辦公室抽完了一包煙,等天黑齊了才踏着月色回酒店。
兩天後,黎近把鑰匙寄到醫院,連帶幾張附屬卡和小區健身房的會員卡。
鐘煦呈把東西揣進口袋,下了個早班回酒店退房收拾行李回家。
他的房子是套三居室,工作第一年貸款買的,一百六十平,三房兩廳兩衛,一間主卧一間客房,另外一間隔開兩個區域,一半用來放電腦和他的書,另一半則改裝成小型游戲機室給黎近打游戲。
黎近将卧室和浴室的私人物品都收走了,唯獨游戲區域還留了幾個紙箱堆在牆角,像是來不及搬走,又像是故意留下來試探他的态度。
鐘煦呈懶得去揣測這些紙箱被留下來的意義,打掃了一遍屋子,就下樓丢垃圾。
正值傍晚,小區裏進出的人很多,有放學回來打球的學生,也有下班買菜回家的打工族。
鐘煦呈拎着垃圾袋去垃圾房,一路偶遇了幾個同樓的鄰居。
等他扔完垃圾順路去拿網上下單的菜走回家,就看見單元門前的長椅上蹲了只曼基康。
毛發雪白,眼睛圓潤,柔軟的尾巴圈着自己......
看上去十分眼熟。
不等鐘煦呈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只白色的曼基康,一道熟悉的聲音驀地自身後傳來——
“D仔,回家了。”
有着一頭漆黑長發的漂亮青年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繞着遛貓繩,繩子的一端還圈着一只長毛拿破侖貓。
估計是下樓買東西,腳上還穿着輕便的拖鞋。
看見鐘煦呈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雙眼,庭钺挑了挑眉,抱起貓打了聲招呼,“又見面了,鐘醫生。”
鐘煦呈抓着袋子的長指緊了緊,怔了片刻,才故作鎮定地點了下頭,“是啊。”
見庭钺撈着貓往他所在的單元樓邁步,鐘煦呈眉心微蹙,忍不住開口:“你......住這裏?”
“是啊,一周前定下的,不過出了點意外,拖到今天才搬過來。”
用智能卡開了門,庭钺彎腰把貓放在樓梯上。
見鐘煦呈拎着東西不動,他福至心靈地笑了笑,“你別告訴我你也住這棟樓?”
一句話,瞬間打消了鐘煦呈的猜疑。
“嗯。”
擡手扶住自動關閉的單元門,鐘煦呈跟着他一起進了樓道。
站在樓梯上的曼基康和拿破侖扭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前一後地往上爬。
鐘煦呈怕踩到它們,所以慢慢地跟在它們身後上樓。
期間走在他身後的庭钺沒有再說話。
等他爬到五樓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一路安靜的庭钺才輕笑出聲:“怎麽辦?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尾随跟蹤的變态。”
鐘煦呈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見庭钺抱手挨着他對門的牆,也懵了一瞬。
“你就是陳先生說的新搬來的租客?”
鐘煦呈的對門原本是住了一個律師,姓陳,今年因為工作變動的關系沒續租。
房東不想房子空置,所以卡在他搬走的最後一天找了新租客。
不巧的是陳先生新租的房子因為裝修問題要晚幾天才能搬過去,不能在約定的時間離開。
他原本是打算找鐘煦呈,想把打包好的東西先放在他家,給新租客騰地方,等房子裝修好了再搬過去。
沒想到新租客人很好,不僅沒催他,還讓他拖了将近一周才交房。
因此陳先生沒少在鐘煦呈面前誇庭钺,說他人美心善又好說話。
那時候鐘煦呈還以為他說的是個女孩,沒想到......
鐘煦呈出神的片刻,庭钺已經開門進屋了。
“以後多多關照了,鐘醫生。”
帶着幾分笑意的話漸漸被關上的門壓散,鐘煦呈垂了垂眸,也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開門。
雖然覺得很巧,但這段小插曲鐘煦呈并沒有放在心上。
于情,他并不覺得庭钺住對門對他來說有影響,畢竟被睡的是他,就算是尋仇,也該是他尋,而不是庭钺。
于理,他并不覺得自己的魅力有大到能讓一個年輕漂亮完全不缺伴侶的男人費錢費力折騰,這不科學。
不過近來鐘煦呈還是有些煩惱的。
他和黎近一起生活了三年,很多習慣都刻進了骨子裏,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做晚飯。
他總是習慣性做兩個人的份,然後把其中一份放進冰箱,因為有時候黎近會加班,晚飯總是胡亂對付,然後半夜就會覺得餓想吃宵夜。
偏偏他還很嘴挑,不能随便煮個面填飽肚子,一定要吃熱騰騰的米飯和湯。
鐘煦呈雖然覺得麻煩,但也寵着,哪怕睡熟了被他吵醒起來熱飯,也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黎近因此還特別高興,說他每次睡得很香被吵醒然後起來任勞任怨為他熱宵夜是最愛他的表現。
鐘煦呈對這樣的說法有所保留,但小男友高興,便随他去了。
連續做了三天兩人份的晚飯後,鐘煦呈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并不喜歡吃隔夜的食物,所以每次的份量都會拿捏得很好,剛剛吃完,不會有剩餘。
但現在家裏少了一個吃宵夜的人,這些多出來的飯菜就變得很累贅。
全部倒掉,未免過于浪費。
留着明天吃,他又做不到。
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鐘煦呈對着滿桌的菜陷入了沉思。
正苦惱着,家裏的門鈴忽然響了兩下。
“鐘醫生,你在家嗎?”
外頭響起了庭钺的聲音:“勞煩開個門,我想問你借個吹風機。”
鐘煦呈思考的眉眼松了一瞬,放下筷子起身去開門。
走廊燈聲控燈應聲亮起,照出了庭钺颀長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棉質的灰色長褲,線條極其流暢漂亮的上半身光着,一只手抓着濕漉漉的長發,整個人都籠着一層濕潤的熱霧,一副剛洗完澡的樣子。
“我剛剛洗完澡想吹頭發,但是發現吹風機壞了,你這兒有嗎?可不可以借給我?”
鐘煦呈的視線在他碼得整整齊齊尤帶水珠的八塊腹肌上掃過,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你下次來敲我的門之前,最好先穿戴整齊,我不習慣和衣衫不整的人說話。”
庭钺抓着頭發的動作頓了頓,目光落在鐘煦呈嚴肅漂亮的面容上,像是要說什麽,最後也只是抿起唇角笑了笑:“好,下次我一定穿好衣服再來找你。”
鐘煦呈不再多言,把門打開了些讓他進來。
回卧室拉開抽屜翻出吹風機,鐘煦呈一邊解着纏得有些亂的電線一邊往外走:“你拿回去用吧,我有兩個吹風機。”
庭钺抓着頭發站在客廳的沙發邊,視線正好可以看見飯廳裏那一桌燒好的菜。
“我是不是打擾你吃飯了?”
眼前冷不丁出現一片結實白皙的胸膛。
鐘煦呈眼皮微擡,視線落在了庭钺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濕潤纖長的睫毛。
像某種雀鳥的長尾,柔軟而漆黑,看上去濃密又漂亮。
思緒凝滞了一秒,他故作平靜地回答:“沒有。”
“兩副碗筷,”庭钺接過吹風機,尾調拉長,聲音低啞地發問:“你今天又約了別人嗎?”
鐘煦呈怔了怔,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後,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我不是......”
“那種人”三個字在嗓子眼裏轉了轉,最終還是沒能吐出來。
這種感覺就好比你一直很誠實正直,但是某天被人撞見因為貪心私藏了在路上撿到的一塊錢,從此以後,你都無法對那個撞見的人說你仍舊誠實正直。
因為這聽起來毫無可信度。
鐘煦呈難得地嘆了口氣,還沒說話,庭钺忽然彎了彎唇角,“逗你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連我這樣的你都要看體檢報告,其他人,估計你也看不上眼。”
鐘煦呈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像是自誇,但偏偏無法反駁。
庭钺拿了吹風機并沒有離開,而是就近坐在了邊上的沙發吹頭發。
熱風呼呼,暖黃的燈光下,他漆黑的長發被風吹得時不時揚起。
因為陰影的分割,側臉的下颌線十分明顯漂亮,但并不顯得女氣。
鐘煦呈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忍不住開口:“為什麽留長頭發?”
他的聲音不高,有點像無意識的呢喃。
庭钺卻捕捉到了,關了吹風機扭頭看他,“想知道?”
鐘煦呈點頭。
“那先答應我一個請求。”
庭钺扶着膝蓋仰頭看他,眼睛亮亮臉小小,看起來像只讨要食物的布偶貓。
鐘煦呈還不至于被美色沖昏頭腦,保持清醒地先問:“什麽請求?”
“我明天要去外地演出,大概要一周才能回家,”庭钺頓了頓,骨節分明的長指抓着半幹的長發,似乎也有些猶豫,“我能把貓寄養在你家嗎?”
“或者我把家裏鑰匙給你,你定時幫我過去喂喂它們,看看它們就行。”
想起那一堆數不清的貓爬架貓玩具和自己的房子,鐘煦呈選擇了後者,“我過去喂吧。”
庭钺看着他笑了,“我猜你也是選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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