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穿
朱弦閉着眼睛, 感到拳風撲面,心中不由大惱:他還有完沒完,讓不讓人好好睡!直接一拳迎了上去。
拳頭與拳頭相碰,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感覺到了指骨的劇痛, 然後耳邊傳來孩童的呼痛聲。
孩童?她猛地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就見對面一個十歲左右,生得壯壯實實,眼小嘴闊的男孩一邊甩着手, 一邊在呼痛。旁邊還有幾個孩子在哄笑:“許繼祖,我家五弟都還沒喊疼, 你在這裏哇哇叫,丢不丢人啊。”
她一眼掃過去,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院子外的空地上,四周花木蔥茏, 景致頗佳,七八個年齡大小不一的男孩子圍成一圈,看向她這個方向,興奮地拍手哄笑。
對面那孩子許繼祖被一衆小夥伴笑得臉下不來,一聲低吼, 揮舞着拳頭又向着朱弦撲了過來。
啧,腳步虛浮,破綻百出。朱弦顧不得思考眼下是怎麽回事, 不屑地撇了撇嘴,就這樣的,再來十個她也不懼。
眼看許繼祖一拳就要打上來,朱弦正打算側跨一步從容避開,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孩童聲音:“你還來做什麽?”帶着氣憤與委屈。說熟悉,因為這熟悉的語氣她前兩次也曾聽過;說陌生,則是聲音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她吓了一跳,身子頓時沒控制好,一個踉跄,被許繼祖一拳打在肩胛上,重重地摔到在地上。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
怎麽回事,難道又……
她看向自己,果然,又變成了小小的孩童,卻比上一次看到時大了些,看來她再一次變作了魚郎。再……她愣了愣,她什麽時候變成魚郎過?
曾經遺忘的記憶從腦海深處一下子複蘇,她已經連續三天在沉睡後變成了魚郎,只是前兩次,醒來後她就全忘掉了。
她驀地想起謝冕告訴過她的話,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個魚郎真的就是謝冕嗎?她竟然會在夢中變成小時候的謝冕,實在太過神奇。難道是因為自己在現實中被那個混蛋氣狠了,所以才會在夢中想要欺負他一把?
腦海中,魚郎懊惱的聲音響起:“對不住,我沒想害你挨打的。”
四周有人,她自然沒法應答他,卻有些驚疑不定:這個脾氣軟軟的魚郎真是小時候的謝冕嗎?不會吧,明明魚郎又天真,又正直,比謝冕要可愛一百倍。
或者是因為現實中那家夥實在太可惡了,她才會在夢中臆造出這麽一個乖巧得讓人心疼的小魚郎?
她卻沒時間細思了。許繼祖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呸”了一聲:“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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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沒有做聲,眼睛掃過四周圍觀的男孩子們,發現其中有兩三個都長着謝家人标志性的鳳眼。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孩子身上,瞳孔微縮。
孩子也是十一二歲的模樣,瘦削的臉,狹長的鳳眼,眼中偶爾閃過陰沉的光,正是謝昆的年幼版。
站在謝昆旁邊的男孩和他差不多年紀,華服玉飾、明珠墜發,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在一群孩子中顯得容貌分外出衆。漂亮的鳳眼閃閃發光地望向她,閃動着隐隐的敵意。
“這是我二哥。”見她注目男孩,魚郎的聲音響起。
二哥,那個死于趙王之亂,被除族的謝顯?朱弦忍不住又打量了對方一眼,倒是好相貌,可惜目光不正。這些人聚在一起,是在欺負魚郎嗎?
見她久久不答,只顧着看謝顯謝昆兄弟,許繼祖臉色一變,獰笑道:“看來五表弟還是沒有學乖,既然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撲過來又是一拳。
朱弦哪會再被他打中,一個翻滾,脫出他拳勢範圍,敏捷地跳了起來。許繼祖一拳撲空,還沒來得及收住拳勢,朱弦已靈巧地轉到他身後,順勢一推。
這一推使的是巧勁,借了許繼祖撲過來的力。許繼祖頓時直直跌了出去,撲通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可比朱弦剛剛重多了,他的嘴重重砸在地上,連牙都差點磕掉,吃了一嘴的土。
四周頓時靜寂一片,誰也沒想到人高馬大的許繼祖對上年幼力弱的魚郎會吃這種虧。
許繼祖龇牙咧嘴地擡起頭來,眼睛充血,神情兇惡:“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幫我揍這個小子!”
兩個比魚郎高了大半個頭的男孩聞聲跳了出來,呈左右包抄之勢,撸起袖子就向朱弦揮來。朱弦微微一笑,看着兩人即将合圍,驀地一矮身,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兩人的拳頭一下子落空,收不住勢,頓時都狠狠地招呼到對方身上。
旁邊又傳來一陣哄笑聲,謝顯笑道:“陶六陶七,你們倆在玩對打嗎?”哄笑聲更響。陶六陶七漲紅了臉,顧不得身上疼痛,又向朱弦追來。
朱弦用魚郎的身體到底不如自己的身體般得心應手,一開始只是跑來跑去,躲避兩人的追擊,跑了一會兒後,漸漸察覺體內有一股氣息流轉不息,非但沒有失力,反而越跑越有力。她心頭吃了一驚,驀地站定腳步。
陶六陶七追得氣喘籲籲,見她停下,心中大喜,一個出拳,一個出腳向她攻來。這一次兩人吸取了教訓,都往一個方向出招,再無誤傷的可能。
朱弦笑眯眯地沖他們扮了個鬼臉。兩人一愣,不明所以,攻勢卻毫不停歇。
朱弦的笑容更燦爛了。魚郎年幼,力敵自然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但勝在身形瘦小,腳步輕巧。她體內氣息流轉,身子輕輕一旋,閃到陶六一邊,手搭上陶六揮出的拳頭順勢一扭,小擒拿手已經用上。
陶六只覺手腕一疼,不知怎的,只覺有一股勁氣牽引,身子被帶得滴溜溜轉了半圈,一拳不偏不倚,恰好砸在與他齊頭并進的陶七腰眼處。
陶七一腳剛踢出一半,措不及防被他一拳打中軟弱處,頓時保持不住平衡,撲通一下栽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他頓時怒了:“你做什麽打我!”
陶六一臉不知所措,左手抓住自己剛剛打人的右手,茫然道:“見鬼了,我也不知怎麽回事。”一眼看到朱弦笑眯眯地站在一邊,怒道,“一定是你這小子搞的鬼!”怒氣沖沖地一掌向她揮去。
陶七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我可不信邪!”話音未落,“啪”一聲,左臉上挨了一記清脆的耳光。
陶六猛地縮回手,一臉不敢置信:他明明是打謝五這小子的,怎麽被這小子的手在手臂某處一碰,他出掌的方向就全變了?明明沒有感覺到有多少力道。
他不信邪的又是一掌揮去。
“啪”,又一聲響起,陶七右臉也挨了一下,倒是對稱了。
陶六覺得邪門極了,望向陶七,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
陶七連挨兩耳光,氣得暴跳如雷:“你休要推給別人,一次猶可說,這都幾次了,你是不是氣我把你送給小茉莉的金戒指弄沒了,借題發揮!”
陶六一愣,怒火高漲起來:“原來那個戒指是你弄沒的,害我在小茉莉面前失信,叫她不理我了。”
陶七目光閃爍,神色不屑地道:“不就一個金戒指吧,又不值什麽。”
“你還敢說!”陶六見他一副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心頭大怒,一拳打了過去。
陶七剛剛被打的火氣還沒消呢,見狀飛起一腳迎上:“我就說你剛剛是故意的。”兩人扭打在一起,乒乒乓乓打得熱鬧無比。
朱弦笑得眉眼彎彎,悠悠閑閑地退出戰圈,圍觀衆人個個目瞪口呆。
許繼祖臉色鐵青,對縮在一邊不敢上前的小厮吼道:“你們是傻的嗎?還不把他們倆分開!”
小厮們反應過來,一哄而上去拖陶六陶七兩個,卻哪分得開。那兩人正打得興起,連小厮們都挨了好幾下。
許繼祖惡狠狠地盯着朱弦,忽地露出一絲獰笑:“謝五,你好,好樣的!”拍了拍掌,不遠處,忽然傳來幾聲犬吠聲,和他的掌聲應和起來。
朱弦心裏一個咯噔,驀地寒毛直豎,緩緩轉過頭去。
她身後十步遠處,不知何時,靜靜地蹲坐着兩只一人多高、身姿矯健的獵犬,綠油油的眼睛閃着獸性的寒光,冷冷地盯視着她。
不會吧,這許繼祖竟如此大膽,要放犬咬人?魚郎的兄長可還都在呢!
朱弦的目光掃過作壁上觀,幸災樂禍的謝顯,閃現着陰狠與興奮之色的謝昆,以及低下頭,不讓人看清他面上神色的另一個鳳眼孩子,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魚郎的這些兄長,沒有一個幫他的。
這些人,竟如此欺淩一個孩子!
毛骨悚然之感自脊背蹿出,她緩緩後退,掌心汗湧,目露戒懼地看着兩只獵犬。朱弦自己在涼州也養了好幾頭獵犬,深知這種大型獵犬的厲害。以魚郎這具身體的靈敏度和力量、速度,對上這種體型的獵犬根本沒有勝算。
獵犬興奮地低低咆哮着,嘴角流下長長的哈喇子,顯得即可怕又惡心。
忽然,一聲唿哨聲自許繼祖口中響起,兩只獵犬興奮地低嗚一聲,驀地蹿起,向她撲來。
極度的恐懼感自心中升騰而起,幾乎叫她不能動彈。這是魚郎的情緒,自心底最深處升騰而起的,對眼前兇猛動物的極度懼怕。
朱弦心中大急,顧不得別人起疑,急聲道:“放松,不要怕。”
也不知是她的話起作用了還是魚郎自己克服了害怕之心,恐懼的心理漸漸淡去,朱弦驟覺身上束縛一松,僵硬的肌肉骨骼終于可以動作。
兩只惡犬如風馳電掣,已近在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朱弦一個錯步,動作靈活地避開惡犬兇猛的一撲,随即撒腿就跑向謝顯他們,邊跑還不忘凄慘地叫道:“哥哥救我!”她也不跑直線,忽左忽右地不斷調着路線,看似雜亂無章,卻每每于間不容發間甩脫獵犬的兇猛的撲擊。
謝顯幾個原還在嗤笑着作壁上觀,卻見朱弦幾個轉折下來,被繞得暈頭轉向的惡犬剎不住車,驀地直直向人群撲來。
孩子們頓時失聲驚呼,四散開去,亂成一團。趁着一片混亂,朱弦身形一轉,腳底抹油,向遠處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的疑問在三穿中應該會得到部分解答吧O(∩_∩)O
感謝小天使“楓葉飄飄”,“秦政”,“黎曉”,“初七是個大晴天”,還有兩位數字君(數字id的在後臺顯示名字是空白的)灌溉營養液,感謝小天使“将央”,一下子70瓶,開心,麽麽噠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