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幽會
腳步聲越來越近, 朱弦看了看,見裏面無處可躲,幹脆運起內息,小心地攀着窗翻了出去, 躲進外面的花叢中, 恰好避開了進來查看的婦人。
過了一會兒, 就聽到婦人說道:“您別擔心,我檢查過了,沒有別人。”
女子道:“我這心裏突突地跳得厲害,總覺得不安。”
一道陌生的少年聲音忽然響起:“這是怎麽了?”少年應該年歲還不大, 嗓音還有着變聲未完全的粗嘎,聲音低沉, 語氣溫柔。
女子驚喜:“你來了。”
婦人道:“娘子擔心有別人闖進來。”
少年笑道:“這裏我早就清理過了,不會有外人。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語聲溫柔和緩,帶着一種奇異的安撫之力, 讓人聽了心裏十分熨帖。
朱弦心裏一動:總覺得這溫柔的語氣聽着十分熟悉。
女子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麽,少年笑了起來,低聲安慰了她幾句,聲音極其溫柔。
朱弦豎起耳朵,試圖聽清他們在說什麽。魚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帶着一絲緊繃:“念念,我們快走吧。”
朱弦卻是心中好奇,壓低聲音道:“他們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要幹什麽,我們等一下再走。”
魚郎一本正經地道:“非禮勿聽!”
朱弦真想送他一個白眼:“他們這樣偷偷偷摸摸的,肯定沒什麽好事。我們悄悄聽一聽,說不定可以幫到好人,這一點點非禮又算得了什麽?”她義正言辭地忽悠魚郎道。
魚郎不知是被忽悠住了還是不敢反對她,果然不再做聲。朱弦卻能感覺到他的緊張與無措傳遞而來,連帶着她的心都開始一下一下地跳得厲害。
裏面的聲音卻越發低了下去。朱弦想了想,正要貓過去再靠近些。
少年的聲音忽然一變,柔靡多情,纏綿之極,啞着嗓子道:“好人兒,我們好不容易會一次,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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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聲和腳步聲響起,應該是那婦人退了出去。
女子惱道:“休要動手動腳的。”随即嘤嘤的哭泣聲響起,“你就要娶親了,以後還是休要再來見妾身了,免得新人不高興。”
少年道:“娶她是父親的意思,我豈會将她放在心上。在我心裏,只有你才是第一位的,旁人怎能比得。”
女子嗔道:“休要巧言哄人。”
少年叫起撞天屈來:“我對你的心天日可表,若我有一句虛言,叫我天打五雷劈。”後面的聲音含糊了下去,似是被人捂住了。
女子的哭泣聲又起:“好好說話便是,發什麽毒誓,你要有什麽不好,我……”
少年道:“好人兒,只要你懂我的心,我死而無憾。”也不知他動作了什麽,女子嘤咛一聲,哭聲止住,随即有喘息聲和啧啧的水聲響起,少年含糊的聲音響起:“春宵一刻值千金。”
女子嬌喘着說了一句“別”,又被消了聲,接着是窸窸窣窣衣物脫去的聲音。
朱弦聽到這裏終于反應過來,暗叫倒黴。她還以為他們要幹什麽呢,原來是幽會偷情!她頓時失了興趣,貓着腰,運上氣,欲要悄悄遠離。
下一刻,驟覺不對。心底憤怒的情緒驟起,席卷而上,她剛提起的一口氣頓時岔了,內息開始在身體中左沖右突,劇烈的疼痛襲來,她幾欲暈厥。
朱弦覺得自己今日出門一定忘看黃歷了,魚郎胡亂練沒有走火入魔,她只是随便用用內息,居然因為受到魚郎莫名的情緒波動亂了內息。
這孩子好好的怎麽會忽然情緒激動起來?這下麻煩大了。內息亂行,經脈逆轉,輕則半身不遂,重則半死不活。
朱弦顧不得其它,立刻盤膝坐下,默運心法,引導內息歸位。
屋中的聲響還在不斷傳出,拍打聲,呻/吟聲,喘息聲,以及床榻的吱呀聲,仿佛永遠不會停息般鑽入耳中。
魚郎的憤怒越來越強烈,朱弦眼前開始陣陣發黑,她心知不妙,低喝道:“魚郎,冷靜!你想讓我離開嗎?”如果她這時離開了魚郎的身體,她自然不會有什麽事,但留在身體裏的小魚郎不懂內功心法,最終的下場只有走火入魔。
大概是“離開”兩字提醒了魚郎,他的情緒終于慢慢平複下來。朱弦舒了一口氣,總算排除了幹擾,可以抱元守一,調息歸位了。
她默運心法,漸漸天人合一,忘卻周遭的情景。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沸騰的內息終于歸位,她睜開眼睛,露出笑容。這一次,魚郎倒是因禍得福,順利地打通了經脈,內力更上一層樓了。沒想到魚郎這身子竟是練武奇材,只是……她心中苦笑,只怕不得不把第一層修煉的心法傳給他了。
原來魚郎只是會一點皮毛,依着身體的經驗運行或是散功倒也沒什麽,可現在內力初成,再不依心法而行或是強行散功,只怕很快會走火入魔。
她好不容易救了他,當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遭殃。
她心裏嘆了一口氣:娘親要是知道她把本門不外傳的內功心法傳了人,卻是為了救人,應該會原諒她的吧。何況,魚郎是她未來的丈夫,勉強能不算外人吧。雖然她總覺得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對……對不起。”魚郎的聲音怯生生地響起,帶上了哭腔,“都是我不好,差點害了你。”他顯然也吓壞了,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那可怕的劇烈的疼痛他也感同身受。
朱弦壓低嗓子道:“你害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外面的聲音又陸陸續續傳入,那對野鴛鴦顯然已經雲收雨散,正在一邊穿衣,一邊說話。
也不知少年低聲說了句什麽,女子的聲音驀地擡高:“不行,我不同意!”
少年又說了句話,女子只是說“不”,哽咽道:“你怎麽這麽狠心,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麽忍心舍他去寺廟!”
少年柔聲道:“他又怎麽比得上你重要。阿壽,他留在你身邊會害了你,我怎麽能讓你有一丁點的危險。”
叫“阿壽”的女子只是一個勁地哭着說“不”。
少年耐心地勸慰着他,喁喁細語,聽之不清。也不知他又灌了什麽迷魂湯,女子終于哽咽着道了一個“好”字。
這時候,外面傳來清晰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先前那婦人小聲催促道:“時候不早了。”
少年道:“阿壽,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看着你。”
阿壽應了一聲,顯然情緒不高,很快腳步聲漸漸遠去。少年卻一時沒有離開,屋中響起了他來回踱步的聲音。片刻之後,忽然長長嘆了一口氣:“阿壽,別怪我心狠。”
朱弦好奇心起,這個即将成親還來這裏和人私會的少年究竟是誰?聽他和阿壽的對話,似乎兩人還有了私生子,并打算将那個私生孩子送去寺廟。
她剛一動,魚郎察覺她的意圖,急聲道:“不要去!”
朱弦愕然,悄聲問魚郎道:“你認得他們?”
魚郎不說話了。
這孩子,難道還知道為人這遮醜?小小年紀,倒頗有君子之風。真是一點也不像未來的纨绔謝冕啊。
不過,畢竟是他們謝家的家務事,他不願說,朱弦自然不會逼他,屋裏少年卻若有所覺,驀地厲聲喝道:“誰在外面?”
腳步聲響起,然後是推門聲。朱弦反應何等之快,立刻回到窗下,依舊原路翻回了耳室中。
透過耳室半開的窗,很快看到一個清瘦的少年身影按劍搜尋過來,角度問題,朱弦并沒有看到少年的面容,卻見他在她剛剛呆過的花叢前停下,正好背對着她。
朱弦離開得匆忙,并沒有處理幹淨,地上有一片明顯的壓痕,枝葉淩亂。
“铮”一聲,少年長劍出鞘,猛地向花叢中刺去。
他倒是果決,如果她還在原來的地方,怕不要被刺個透明窟窿。
少年刺了幾劍落空後,倏地轉過身來。朱弦心頭一跳,立刻一矮身,躲到了窗邊視線的死角處。
有冰冷的長劍伸進來,将窗戶撥得大開,朱弦躲在窗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他探進頭一看,她根本就沒地方可躲。她暗暗運氣于拳,說不得,只有在對方探進來的一瞬間給他眼睛一拳,好叫來不及看清自己。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遠遠地傳來小厮的喊聲:“五少爺,五少爺!”
魚郎喜道:“抱琴在找我。”
朱弦暗暗叫糟:抱琴來得真是不巧,這樣一來,哪怕少年沒看到自己,也會因此懷疑是魚郎躲在這裏。但不管怎樣,總比當面撞上來得好。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了下,不更今天就沒有小紅花,一排小紅花裏少了一朵不好看,強迫症的我……
緊趕慢趕,終于在12點前趕出來了,求表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