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淺嘗
緩緩而行的馬車中, 朱弦将懷中福王送的錦匣取出,放到面前的案幾上打開。
錦匣中,躺着半塊青瑩瑩的葫蘆狀玉牌,上面雕着精美的五蝠捧壽圖, 簇擁着半個篆體的“青”字, 除了雕工精湛, 倒也看不出別的。但謝冕特意向福王讨要,福王又鎖得那麽好,顯然這個玉牌有什麽特別之處。
朱弦看不出來,索性直接問謝冕:“這個究竟是什麽, 有什麽用?”
謝冕将玉牌取出,鄭重地放到她的手心道:“這是一半青字令, 你把它貼身收好,以後說不定能救你的性命。”
朱弦愕然,怎麽和救命扯上關系了?
謝冕解釋道:“另半塊青字令留在龍骧衛中,兩半合上後憑此令可任意調動龍骧衛百戶以下官兵一次。”
朱弦吃驚地睜大了眼。福王果然是大手筆, 竟随随便便就送出了這樣一份大禮。她遞給謝冕道:“這個我用不上,還是你留着吧。”
謝冕搖頭,眼中憂色一閃而過:“你收着吧,也許很快就用上了。”
朱弦不明白,謝冕欲言又止, 想了想,還是告訴她道:“陛下這些日子身子越發差了,若有個萬一, 只怕京城會有動蕩。這東西你留着,萬一我不在你身邊,你也有個求救的所在。”
朱弦心頭大震:明德帝今年不過三旬出頭,正當年富力強之際,怎麽會有萬一?但她随即想到謝冕的消息應該是從福王處來的,多半不會有差。
她想到了未嫁時曾偶爾聽到祖父祖母談到過本朝的儲位之争。
明德帝膝下只有兩子,長子誠郡王衛珏今年十五,乃是庶出,次子衛璧剛滿三歲,卻是當今趙皇後嫡出。庶長嫡幼,庶強嫡弱,朝廷之中,擁長擁嫡兩派相争不下,以致儲位至今遲遲未定。若真如謝冕所說,明德帝身子不佳,有個萬一,到時為了儲位之争,必定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宣和三十一年那場因儲位引起的宮變朱弦雖未親身經歷過,但狀況之慘烈,死傷之多,京城中人至今談起兀自色變。要是再來一遍……
朱弦不敢想下去了,她縱懂得武藝,也沒把握能在亂軍中全身而退。何況,謝家多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謝冕見她臉色微白,心知她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之處,不由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鬓發道:“我也是擔心有萬一,只要陛下能及時定下儲位,那些可怕的事未必會發生。”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這些事就算她擔心,也不是她能參與決定的。只能做到未雨綢缪,若真有萬一,保護好自己罷了。她倒是因此想到了另一事,好奇地問謝冕道:“福王殿下是不是……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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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冕輕輕嘆了一口氣,倒也沒瞞她:“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他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那毒陰毒無比,連鄭老都沒什麽好辦法,只能暫時壓制着。”
“怎麽會?”朱弦意外,忍不住問:“以後有辦法治好嗎?”
謝冕搖了搖頭:“鄭老說過,他傾盡全力,最多只能為衛十一延續十年的壽命。”
朱弦怔住: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親王,竟只剩短短十年的壽命了嗎?“究竟是誰下的毒?”
謝冕遲疑了下。朱弦若有所悟:“若是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
謝冕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不方便的,我信不過別人,還能信不過你?只是這件事衛十一确實倒黴。下毒的人是郭六小姐。”
傳說中福王對其情深義重的未婚妻郭六小姐,怎麽會?朱弦大為意外。
謝冕道:“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郭六小姐年紀輕輕就病故了?那也是個蠢的,上了牛妃的當,非但害了衛十一,把自己的一條小命也搭進去了。”
短短幾句話裏面所藏的信息令人心驚,朱弦心中唏噓,沒有再追問下去,只問他:“你和福王之間……”
謝冕道:“我和他各取所需,他需借我之力探聽消息,而我則需借他之力發展實力,以圖自保。”
“我看你們關系似乎很親近?”卻似乎根本沒人知道。
聞言,謝冕目光落在她面上,緩緩道:“我與福王八年前就認識了,那時他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被牛妃坑害,我因緣巧合救了他。”
朱弦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還藏着什麽別的話,她卻偏偏抓不到,不由心裏有些煩躁,心中也不免疑惑:既是舊識,兩人為什麽要在世人面前做出勢不兩立的态勢來?
謝冕看出了她的疑問,神色微冷:“若被府中知道我與福王交好,有人就要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了。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未可知。”
朱弦心頭一震,擡頭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告訴她他在府中的處境,竟是如此兇險艱難嗎?“誰要害你?”她脫口而問。
謝冕沒有回答。她以為他沒清楚,正要再問一遍,謝冕開口了:“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嗎?”他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反問道。
朱弦疑惑,她該記得什麽?煩躁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升起,恍惚間,仿佛有什麽片段飛快地閃過,卻來不及抓住。
謝冕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沒有再說什麽,望向朱弦的目光露出幾分委屈。
朱弦:“……”他一個大男人露出這樣的神色真的大丈夫嗎?可,她無法否認,她的心卻在他委屈的目光下一下子軟成一團,忍不住擡手,安慰般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
等做完這個動作,她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實在不妥,臉一紅正要撤手,謝冕動作更快,一把抓住她手,眨巴着眼睛道:“不夠。”
什麽夠不夠的?朱弦羞窘的心情頓時被他破壞,又好笑又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放手!”
“不放!”他緊緊攥住她手,猛地用力一拉,朱弦被他的力道拉得直接跌入他懷中,額角很不巧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咚”一聲輕響,她“嘶”了一聲,正要伸手去揉。“我來。”謝冕已低下頭,拉開她手,在她的注視下,柔軟的唇溫柔地印上了她的撞紅之處,動作無比輕柔。
“你……”朱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哪有這樣子給人止疼的?
他眉眼蘊笑,抵着她的額角呢喃而問:“還疼嗎?”語聲溫柔纏綿,如春風輕輕撥動她心弦,讓她整顆心都顫抖起來。朱弦的面上不自覺地紅如朝霞,連忙搖了搖頭。她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了,哪還顧得上疼。
他稍稍退開了些,望着她神情柔和,明亮的鳳眼中如有星光搖碎,惑人心神:“可我下巴還疼着呢。”像是撒嬌,又像是暧昧的暗示。
氣氛變得奇怪起來。她心如鹿撞,面如火燒,只覺消受不起,下意識地順着他的話頭結結巴巴地道:“要不我幫你揉揉?”他眼睛一亮,低低地應了聲“好”。
朱弦的心跳得更厲害了,總覺得他似乎在期待着什麽。她咬了咬唇,撇開腦中的胡思亂想,空着的一只手剛剛擡起,又被他敏捷地捉住。她不解地看他,他眨了眨眼道:“不是用手。”
不用手,用什麽?她睜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唇再次印上她的額角,含含糊糊地道:“像這樣。”又順勢向下,在她眼角輕輕一碰,“這樣。”再往下,挺翹的鼻梁,粉嫩的臉頰,含笑的唇角……“這樣,這樣,這樣……”動作輕柔,眼神專注,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獨一無二的至寶。
她的臉燒得厲害,想推開他,又覺得舍不得,只得逃避般閉上雙眼任他細碎的吻紛紛落下。
可眼睛看不見,其它的感覺卻更明顯了。他有力的臂膀緊緊摟住她,灼熱的掌心緊緊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小心翼翼的吻如飛花,如輕羽一個接一個地落于她面上,仿佛綿綿細雨一直落入她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漣漪。
她從不知,只是這般輕柔珍惜的點點細吻,就能叫她丢盔棄甲,無心抵抗。“魚郎……”她心旌動蕩,手足發軟,忍不住低低哼出聲,像是拒絕,又像是求饒。
“念念,念念……”他因她那一聲呼喚如飲醇酒,咬着她的耳朵輕輕喚道,動作越發纏綿溫柔,仿佛想要将她的寸寸肌膚都輕憐蜜愛一番。
不知不覺間,她衣襟漸松,他火熱的掌順勢探入,貼上了她柔膩如脂的雪膚,緩緩向下滑動。粗糙的指腹觸到那綿軟的山巒時,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氣,身子微顫。她咬了咬唇,雙臂宛若藤蔓,柔若無骨地纏繞上他,似痛苦又似祈求地又喊了聲“魚郎”。
謝冕渾身大震,額角密密滲出一層汗珠,連微挑的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殷紅。微顫的手地松松地按着掌下柔滑而富有彈性的肌膚,竟不敢稍動。
朱弦擡起頭,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嘟囔着問道:“怎麽了?”她柔軟的雙臂不知何時已挂在他的脖頸上,整個身子都軟軟地偎依在他懷中。
他低頭看去,懷中的人兒暈生雙靥,目若流波,一張芙蓉面嬌豔絕倫,喘息不定地倚在他的臂膀中,一副予取予求之态。強烈的渴望猝不及防地從心底升起,以勢不可擋之勢席卷全身,洶湧地沖向某處。這一刻,他真想什麽都不顧,順從內心的召喚,将她揉入骨血、拆吃入腹。
可,他不能!危機未解,大事未定,他若克制不住自己,失了保護她的能力,就會将她也置于危險之下。等再無後顧之憂時……他如要沸騰的腦海中終是生起一絲清明,手戀戀不舍地摩挲了下指下柔滑的肌膚,咬牙停住,狼狽地撤退,連唇也不敢再觸碰她。
朱弦愕然,眼神漸漸冷淡下去。
謝冕心中暗暗叫糟,心知她沒有記憶,只怕又要誤解了。可若這個時候跟她提內功禁忌,她要質疑他怎麽會她獨門內功,只怕又要費好一番口舌,這個氣氛下,她多半不會有耐心好好聽他解釋。
他不由懊惱:她再香再軟再可口,自己怎麽就不能多忍忍呢?都忍了這麽些年了。好不容易她對他軟和了些,他可不想兩人的關系再倒退。正遲疑着該怎麽辦,外面忽然一陣熟悉的喧嘩聲傳入,馬車随之停了下來。
這臺階來得可真及時,他心中不由大喜。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荷槍實彈,水乳/交融後,某人驚覺真相,痛心疾首:論那些年送到嘴邊卻被他硬生生放過的肉/(ㄒoㄒ)/~~我究竟是為什麽餓了這麽多年???不行,必須統統補回來!!!
感謝小天使“美人何處”灌溉營養液,(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