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話本誤人

第15章 話本誤人

蕭君月來到武安侯府,看着眼前還不能稱之為樹苗,只能說是半截枝桠的東西時,不确定地問道:“這樣真的能活嗎?”

沈臨淵還在為蕭君月答應跟他回府而興奮中呢,聞言也沒有多想,立馬點頭道:

“方圓百裏所有會種樹的都被我請來了,他們應該還沒那個膽子敢欺騙我!”

蕭君月:“……”

有錢果然可以為所欲為!

他不禁在心底吐槽了句,但嘴上卻沒有說什麽,只是好奇道:“這截樹枝你從哪兒弄來的?”

沈臨淵笑了笑,拿起一旁盛水澆花的木瓢,舀起一瓢清水遞給蕭君月:“這個啊,是秘密!”

蕭君月見狀覺得無奈又好笑的伸出了手,誰知,他剛接住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就被沈臨淵順勢握住了手腕,肌膚相觸間,他怔愣了一瞬,随即,便明白了沈臨淵的用意。

于是他也沒說什麽,帶着沈臨淵一起給那根樹枝澆了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殿下可要記得每日都需來此給它澆水才行,否則它會長不大的!”

澆完水,沈臨淵很自然的松開了對方的手腕,站直身體,轉過頭看向他,一臉的真摯。

蕭君月:“......”

先不說他能不能每日都出宮,就算他不來,難道就沒人照顧它了嗎?

可還沒等他将話說出口,對方便又開口了:“如果殿下不方便的話,臨淵倒是可以代替殿下來做,只是……”

蕭君月看着雖面色如常,但眼裏卻帶着些許狡黠和期待的沈臨淵,心思一轉,便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那就麻煩世子了,不知我能為世子做些什麽?”

沈臨淵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本以為寧香教他的話對殿下應該不起什麽作用,而且聽着還傻裏傻氣的,可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就奏效了。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是有所預謀,他還裝模作樣地沉吟了片刻,然後才開口道:“殿下以後能不能不要什麽事都瞞着臨淵,也不要再……”

“好,我答應你。”沈臨淵話音未落,對方便已打斷了他,十分爽快地就答應了。

這下,沈臨淵的嘴角再也忍不住揚了起來,他朝蕭君月走近了一步,緊盯着對方的雙眸:“殿下這麽爽快就答應了,就不怕我提一些很過分的要求嗎?”

蕭君月無所謂地笑了笑,“因為我知道,只要是我不願意做的,你絕不勉強!”

沈臨淵一時不知是該為對方這麽信任自己而感到開心呢?還是為對方這麽幹脆直接的拒絕而感到苦澀?

他就知道這麽蠢的套路,殿下又怎麽會上當呢?只是這忽上忽下的感覺,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太美好……

而蕭君月見對方眼裏的光芒因為自己的話而漸漸暗淡了下來,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不自覺地便握緊成拳,指甲狠狠的陷入了肉中,一陣疼痛傳遍四肢百骸,但他知道,這點疼痛比起他心裏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麽。

“世子!”

”殿下!”

忽然兩道聲音打斷了沈臨淵與蕭君月之間的沉默,兩人循聲望去,只見寧香和郁塵匆忙跑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沈臨淵眉頭微蹙,有點不悅的問道。

寧香和郁塵對視了一眼,還是郁塵率先開口道:“宮裏來人說是請殿下速速回宮!”

蕭君月聞言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笑了起來,他看着沈臨淵道:“來的是誰?”

郁塵見狀有點不解,世子又沒見到外面候着的人,殿下怎麽會問他不問自己呢?

可沈臨淵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奇怪:“錢公公的義子,葉公公。”

蕭君月聽罷,眼裏閃過一抹了然,随後對着還一臉不敢置信的郁塵輕聲道:“我們走吧。”

郁塵聞言立馬反應了過來,連忙跟在蕭君月身後,而沈臨淵見兩人要離開,立馬叫住了他們:“我送你們出去吧!”

蕭君月頓住腳步,轉過頭看了一眼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門口,葉公公早就等在了外面,見到兩人出來後,連忙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禮道:“奴才見過二殿下和世子。”

蕭君月笑着點了點頭:“有勞公公了!”

葉公公聞言連忙搖頭,“二殿下言重了,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說完,葉公公便側身讓出了位置,郁塵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扶着自家主子上了馬車。

蕭君月不知怎麽了,腦海中不自覺地就浮現出了沈臨淵剛剛不怎麽高興的表情,于是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掀開了簾子,對着外面的沈臨淵喊道:

“世子,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那棵樹就有勞世子多照顧了!”

話音剛落,沈臨淵的臉上便立刻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蕭君月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随後放下簾子,吩咐道:“走吧!”

寧香看着面前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沈臨淵,忍不住在心裏腹诽道,男大當嫁啊!這麽容易就哄好了,以後還不被殿下給吃得死死的?

沈臨淵見馬車漸漸消失在了街角,臉上的笑容也随之收斂了起來,轉頭一看,便見寧香目露擔憂的看着自己,不由地皺了皺眉,“怎麽了?”

寧香連忙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沒什麽,只是覺得之前的方法可能需要改一改了……”

“還是算了吧,也不知道你連夜看了那麽多話本,想出來的都是什麽破招數。”

寧香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臨淵沒好氣地打斷了,眼裏還滿是嫌棄。

寧香聞言心裏真是說不出來的苦啊,她原本以為自家世子是上面的那一個,于是連夜苦讀的都是什麽,“霸道世子追妻的一百零八個套路”,“侯爺的小嬌妻”,“世子的追妻日常”……等等。

可如今看來,她家世子哪能壓的住殿下呀,只要殿下一句話,她家世子還不乖乖躺平了,追妻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追夫或許還容易一些呢……

正當寧香想得入神的時候,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咳聲,她擡頭一看,就見到沈臨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着她。

寧香一噎,随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低聲道:“那個......世子,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比如說,殿下在什麽情況下對你的态度比較溫和一些?”

沈臨淵:“......”

雖說寧香很多想法都不靠譜,但俗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她可以看到一些自己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也說不定。

沈臨淵這麽想着,決定再給她一次表現的機會,于是心裏也開始慢慢回憶起了他與蕭君月那些永遠無法忘懷的過往。

“哥哥,為什麽他們都不喜歡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誰說的,小淵這麽乖,哥哥就很喜歡小淵,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保護你!”

__

“哥哥,我好想母親啊!可他們說母親不會回來了,那要是有一天我想哥哥了,哥哥會不會也不要我了?”

“小淵別怕,哥哥答應你,永遠都陪着你。”

__

“殿下!難道曾經你自己許過的承諾如今都不算數了嗎?”

“世子,兒時的戲言,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戲言?呵,可那些戲言,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一個個畫面在沈臨淵的眼前飛快掠過,可他卻發現,那些畫面的主人漸漸只剩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站在原地,不舍,也放不下......

“世子,世子!”

寧香看着突然怔忪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沈臨淵,不禁喚了他幾聲。

沈臨淵這才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見寧香滿臉焦急的樣子,頓了頓,這才開口:“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寧香聞言心情立刻多雲轉晴,覺得是自己的提議有效果了,連忙趁熱打鐵:“世子,屬下覺得吧,以殿下的聰慧機敏,咱們不宜硬碰硬,或許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寧香越說越覺得這是一個絕妙的辦法,單純而又可憐的小白花與腹黑心機的王爺,這話本總算沒白看,她家世子正好是個芝麻湯圓,只要把裏面的黑給掩藏好了,這不妥妥的本色出演嗎?

沈臨淵看着寧香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樣子,心裏忽然就有點後悔跟她在這裏浪費時間,于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說重點!”

寧香聽着沈臨淵那不耐煩的語氣,不禁撇了撇嘴,不過最後她還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開始認真了起來:

“依屬下的觀察,殿下明顯吃軟不吃硬,所以只要世子适當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弱勢,就一定會博取殿下的同情心,只要他退一步,我們就适時進一步,這樣一步一步試探,就能一點一點瓦解殿下的戒備心理,最後将他拿下!”

沈臨淵聽到這話,不禁挑了挑眉,寧香說得沒錯,哥哥總是那麽心軟,從前是,如今是,以後也會是。

他的心軟,他的遷就,他的寵溺,仿佛是這世間最讓人眷戀的東西,也是他最害怕失去的東西。

寧香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還在猶豫,便繼續添油加醋地勸道:“屬下說得句句屬實,而且現在還有郁塵給我們做內應,豈不是事半功倍?”

聽到郁塵這個名字,沈臨淵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然後冷哼一聲道:“殿下早已經知道郁塵被你收買了!”說完便丢下一臉震驚的寧香揚長而去。

短暫的驚詫之後,寧香趕緊追了上去,着急道:“世子,那殿下有沒有說什麽?”

“郁塵十二歲便跟着殿下,如今已有十一年了,他們看似是主仆,其實早已把彼此當成了家人,殿下心裏又怎會不知郁塵所做的都是為了他,又豈會怪罪呢?”

寧香聽着聽着不知為什麽總有種感覺,覺得世子所說的每句話好像是在對着她說的一樣,于是那一刻,她忽然腦子一抽,竟然沖着沈臨淵的背影喊了一句:

“世子!在寧香心裏,你也早已是我的家人了!”

寧香說完就立馬後悔了,以下犯上,她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嗎?她都不敢擡頭去看沈臨淵的反應,只是垂首靜待他的發落。

而沈臨淵聽到寧香這話,腳步猛地一滞,随即又繼續往前走去,只留下了一句明顯帶着笑意的話語:“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會責罰你了!”

聽着沈臨淵這絲毫沒有威脅力的警告,寧香頓時就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忽然一滴晶瑩的淚珠就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夫人,寧香不會辜負您的囑托的,一定會好好守護世子,守護這個家,直至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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