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夜的十六
十六夜的十六
謝京拙問：“哪樣？”
祝也荞輕聲應：“就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謝京拙沒想太多, 散漫學她的話術：“一直背着你？累死我你就沒哥了。”
“怎麽就累了？”祝也荞成功被他帶跑偏：“我才八十多斤，很瘦了好不好？”
“誰讓你瘦了，”謝京拙輕松地背着她，邁開長腿：“兩個你我也能背得動。”
祝也荞笑了下, 輕輕又牢固地貼在他身上。
謝京拙生得高大, 肩膀兩側的肩胛股堅硬地突起，闊朗的背脊則往裏陷, 肩寬而腰窄, 渾身上下寫滿安全感。
祝也荞趴着笑, 真像小貓似的軟糯黏着。
前方穿來他的低音：“現在快五月份了, 高三八月開學, 住家的阿姨我已經找好了，你以後每天也得好好吃飯，聽見沒。”
祝也荞焉巴巴地說：“聽見了。”
謝京拙腳步放慢了些。
祝也荞安靜許久，趴在他身上清醒地沉溺。
快到家門口, 她小聲問：“那要是想你了，我能去你們班找你嗎？”
以前晚上回家能見着，兩人如果不是有什麽事，也沒怎麽去過對方教室。
“你會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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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明知故問，”祝也荞閉上眼：“我怎麽可能不想你。是你不會想我吧？你肯定不會想我。”
“懶得想。”
祝也荞語氣郁悶：“看吧, 你裝都不裝一下。”
“單純想念沒有意義, ”謝京拙說：“我想你了就會來找你。”
祝也荞雙頰陷落小梨渦，臉貼着他的沖鋒衣, 清甜一笑：“喔。”
這個晚上, 她又做夢夢到謝京拙。
在夢裏, 他長長久久地抱着她。
祝也荞不願醒來。
可惜不願醒來也會醒，不願分離也會離。
之後的時間可以用一眨眼來形容。
七月份期末考試, 成績出來這晚是濃夏的夜，祝也荞穿了條白色小棉裙，拿手機在客廳走來走去。空調冷風無孔不入地穿插，臉色着急又緊張。
謝京拙在房裏打游戲，說是查到成績就得去他房裏彙報。
手機響了聲。
慢慢：【我們班考得還挺好的，我媽很開心，你快看看你的成績。】
祝也荞舔了舔唇，手指敲開林聽慢發來的那份文件。
數字密密麻麻。
她的學號是22。
祝也荞翻到序號22，眼睛事無巨細地掃過去。
唇角慢吞吞延開。
笑着摁滅手機，她踩着兔子拖鞋跑到謝京拙門前。
快速敲了兩下門，沒人應，估計在打游戲沒聽見。
祝也荞難得考這麽好，很想馬上讓他知道這則好消息，于是手拉上把手，擰開了門。
對面的電腦桌上沒人，屏幕黯淡。
電競椅上搭了件黑色衛衣，寬大帽檐散落堆積。
謝京拙的房間幹淨整潔，大而不亂。空氣飄佛子鉗味道，聞起來心曠神怡。
祝也荞探出頭，掃一圈沒見着人，神色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準備合上門。最左的浴室門推開，響起漫不經心踩在地面的拖鞋聲。
謝京拙上身沒穿衣服，五指骨節透明的長，抓條灰色毛巾擦頭發。水珠順着漆濃的眉睫，劃過深邃清晰的下颌，沿着喉結滴進在突出的那幾塊骨頭。
房間開的暖色光線像是攏在他一人身上，灰色的休閑長褲攏不住那雙修長的腿。
他邊擦頭發邊走出來，赤.裸的背部微彎，硬挺脖頸順着低了低。
上身的肌肉線條格外好看，瘦而勁。
腹肌錯落有致地壘，背側的腰窩還聚着點沒擦淨的水，在祝也荞眼裏看得分明。
謝京拙看見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後，原本悠閑舒适的狀态被打破，随手抓了件搭在椅子上的白色T恤套上，很黑的碎發随之淩亂掃在眉心：“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
祝也荞面頰撒上粉色的粉，眼睛閉死地匆匆轉身，濕潤的嘴唇慌裏慌張道：“我敲過了的，還以為你在打游戲沒聽見就進來了。”
謝京拙穿上這件白T後聞到一縷潮濕的淡味。
“操。”他低頭掃了眼身上的衣服。
袖口點了滴油漬。
是昨天忘記洗的那一件。匆忙中又被他穿到身上。
門口背對着的祝也荞軟聲問：“怎麽了？”
謝京拙走到衣櫃，取下一件黑T：“托你的福，穿了髒衣服。”
她還老實背對着：“我不知道你在洗澡，要是知道肯定就不會進來了。”
“這道理還用得着你跟我說？”謝京拙笑了下，經過門口時扭過女孩子瘦弱白皙的肩膀，低垂濕潤的睫毛：“行了啊，別罰站了。”
“喔。”祝也荞臉色還是緋紅，害怕被他發現她的異常。
好在謝京拙又轉身去了衣櫃，背對着她在找什麽：“找我什麽事？”
聽到這個問題祝也荞興奮起來，抓手機小跑到他旁邊，仰着頭語氣激動：“我這次考到第十名了！終于考進你想讓我考進的班級前十了！”
謝京拙曲手指蹭了蹭她的臉，勾勾唇：“這麽開心啊？”
“開心，”祝也荞彎着唇：“特別開心。”
“很厲害，”謝京拙揉揉她的腦袋，笑道：“暑假想去哪裏玩？我都陪你。”
“不要，”祝也荞搖頭：“我就只有一個願望。”
“什麽？”
祝也荞望着謝京拙：“等你上高三，我們要天天見面可不可以。”
“天天見？”謝京拙随意思考了下：“荞荞，我們教學樓隔得比較遠。三餐時間也是錯開的。你換一個願望行麽。”
“噢，好吧，那我換換。”
“行，出去吧，”謝京拙拿毛巾和黑T進浴室：“我得再洗個澡。”
“好，”祝也荞站在浴室門口：“對不起啊。”
“小磨人精，”謝京拙淡懶揚唇：“出去把門合上。”
“知道啦。”祝也荞轉身出去。
謝京拙合上浴室門，無意瞥到女孩子身上穿的白色睡裙，神色頓了下。
*
祝也荞坐在沙發，客廳的液晶電視在播晚間新聞，女主持人端方得體字正腔圓。她無心欣賞美女，絞盡腦汁在想要許個什麽願望才好。
可惜，最好的願望早就想到。
只是沒有辦法被實現。
至于其他的願望，根本就比不上那個的萬中之一。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客廳的挂鐘指向十點一刻。
謝京拙洗完澡出來，黑T寬松地罩上身，長手肘随意垂落在褲旁。
“哥，”祝也荞看見他便打心底開心：“你今晚不打游戲啦？”
謝京拙倚在門口：“不打，有個事忘記跟你說了。剛想起來的。”
“嗯？什麽事。”
“你等會還在客廳看電視麽？”
“看吧，”祝也荞不知所以：“怎麽啦。”
“我待會有幾個朋友過來，在我們家住一晚。”
“噢。”祝也荞笑一笑：“就這事？”
謝京拙思忖了一會，朝她看過去：“你去穿個外套。”
“為什麽穿外套？”祝也荞語氣懵懂。
“算了，”謝京拙拿出手機：“我叫他們別來了。”
“不是，”祝也荞徹底懵了，踩上拖鞋走到謝京拙面前，眼神無辜：“我沒懂你的意思。”
“不用你懂，”謝京拙放下手機：“他們不會來了。”
客廳左側有一張全身鏡。
祝也荞好奇地過去照照，嘴上念叨：“我很久沒穿這條裙子照過鏡子了，髒了嗎？”
這一照，她才知道問題可能出現在哪兒。
鏡子裏的女孩穿白裙，身體是真的發育得很好。
胸部突出，白色的棉織布料貼着那處，內衣明明穿着，也極其明顯。
腰瘦，盈盈一握的感覺。
裙子本身算不上短。可因為她身高的緣故，只堪堪遮到大腿。
這位置其實也還好，但她腿又長，這麽看下來祝也荞自己都看得面紅耳赤。
頓了頓，咬住嘴唇，她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這條裙子是去年我吵着讓你買給我的，我去年穿着也沒這樣，不知道為什麽今年穿着就……”
謝京拙這個方向擡眼就是鏡子裏的畫面。他當然沒好跟着她的視角看，喉結滾了下，說：“沒事，他們真不來了。”
祝也荞盯着鏡子裏的女孩哦了聲：“那你剛才讓我穿外套，是怕我被他們看嗎？”
謝京拙沒接她這句話，道：“你那裙子今年穿着有點不合适，過兩天我帶你去買新睡裙。”
祝也荞彎眸說好。
謝京拙倏然想到他帶她買新睡裙也有些不合适，而且這幾天他忙，騰不出時間，道：“算了，你跟你朋友去買。”
“為什麽啊？”祝也荞走到謝京拙身邊，拉了拉他黑T，“我想你跟我一起去買。”
“我沒時間，”謝京拙說：“也不方便。”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祝也荞嘴快道：“以前內衣內褲你都是跟我一起買的。”
空氣靜默了默。
一會後，謝京拙說：“以前你小，現在你大了。”
"那又怎麽了，"祝也荞理解這個，可她心裏有氣，悶悶說：“我喜歡小時候。不喜歡現在。小時候我們更親，現在沒有以前那麽親了。”
“什麽親不親的。”
“我不信你不知道，”祝也荞唇色咬得泛白：“小學你經常背我，走路就會牽我的手。現在你都不怎麽背我了，走路也不牽我。”
謝京拙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道：“有些事小時候可以做，大了再做會不合适。”
“我知道，”祝也荞說：“但我不喜歡。”
“由得你喜不喜歡，”謝京拙稍頓，然後揚揚長眉：“上次你去醫院回來崴了腳，不是老子背的你？沒牽你手？祝也荞你現在睜眼就說瞎話是麽？”
祝也荞不知道該怎麽說，她自己也沒理清楚自己的情緒。
這會被他抓到錯處，只好撇開腦袋：“不記得了。”
謝京拙伸手揉祝也荞頭發，這次揉得有點兇：“小白眼狼，我能盼你記得我些什麽。再過幾年還記得我是誰嗎。”
“哪能忘記你啊，”祝也荞頭發被弄亂，眼睛卻彎得眯起來：“你是謝京拙啊，是我哥，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