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夜的二十頁

二十夜的二十頁

一天三頓, 一頓四張照片,祝也荞樂此不疲發了一周。

謝京拙前幾天還不怎麽搭理她,慢慢地便肯理她了。

祝也荞乘勝追擊,每天都去主動找他。第二節的下課又成了她和他的固定見面時間。

十二月天氣漸冷, 單薄的秋季校服換成厚實的冬季棉襖。顏色沒有改變, 依舊是青春的藍白色調。

這天周三,下了今年第一場雪。

祝也荞早上坐車上學, 戶外高低錯落的房子紛紛掩一層雪。厚度還不薄, 從家到學校, 好幾個雪人笑眯眯地打量她。

下了第二節課, 她離開座位要去找謝京拙。林聽慢拉住了她:“荞荞, 我好難受。”

“你怎麽啦?”祝也荞擔憂地摸了摸她額頭:“發燒了嗎?”

“你是不是要去找你哥啊?”林聽慢搖搖頭:“你去吧,我不耽誤你。”

“你難受我肯定是陪你呀,”祝也荞坐下,測完她額頭溫度後又拿手貼了貼自己的額頭:“好像沒有發燒。你哪裏不舒服?”

“荞荞你真好, ”林聽慢低眉挽住祝也荞胳膊:“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就是心裏難受。”

“你難受什麽?”祝也荞拉住林聽慢起來:“走,我陪你去醫務室。”

林聽慢不動,咬唇看她。

祝也荞一個頭兩個大,着急道:“走, 去醫務室, 你這麽一直難受可不行,別像我那天一樣站着站着就摔倒, 全校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呢。”

“你有你哥, 誰敢看你笑話,”林聽慢一把将祝也荞拽到座位上, 慢慢吞吞說:“我不用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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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受怎麽能不去醫務室?”祝也荞皺眉:“走吧,待會拖久了不好。”

林聽慢嘆了口氣:“我難受是心裏難受,”停頓兩秒,她快速道:“我有喜歡的男生了,可是那個男生不喜歡我!”

說完,林聽慢不好意思地側開了頭。

這學期班裏的早戀事件層出不窮。

少男少女們的思春期陸續展開。

祝也荞以前沒留心過這些,如今見到林聽慢也被喜歡這件事困擾,才算正式接觸到這一複雜情緒。

“你怎麽就知道你喜歡那個男生呢?”她好奇問林聽慢:“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樣? ”

林聽慢抿了下唇,認真回答道:“判斷喜不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啊,我就是每天都想見到他,如果見不到我就很難過。而且你也知道嘛,我之前一直很大大咧咧。但是喜歡上他之後,我的情緒就很多變了,總是陰晴不定的。”

祝也荞愣住了:“所以你這些天時而開心時而難過,都是因為你那個喜歡的男生嗎?”

她不是沒感受到林聽慢時好時壞的心情,還以為跟學習挂鈎呢。

“嗯,是啊,”林聽慢緩慢靠在祝也荞肩膀,輕聲說:“我開心是因為他多跟我說了一句話,難過是因為看見他身邊有別的女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反正所有情緒都跟他有關。”

祝也荞眨了下眼:“這就是喜歡一個人嗎?”

“我覺得是,”林聽慢點了點頭,然後笑了下:“噢,我看見他心髒還會亂跳呢,根本不受控制地跳來跳去,煩死了。”

祝也荞仰頭頓了頓。莫名覺得她好像也總是發生林聽慢講的這幾種情況。

腦子陷入遲鈍,漫無目的又錯綜地思考。

打結的毛線似抽出來一根,剩下的也很容易理情。

她甩了甩腦袋。

“怎麽了荞荞?”林聽慢注意到一臉正經的祝也荞,笑着去撓她下巴:“幹嘛突然這麽正經。”

“沒什麽,”祝也荞搖搖頭,“我在想一些事。”

“噢~是不是聽完我說的喜歡一個人的征兆,你忽然發現你好像也喜歡上一個人了?”

“沒有。”祝也荞撒謊道。

“喔,那好吧,”林聽慢杵着下巴:“唉,喜歡上一個人真難受。”

祝也荞越想越不對勁。

林聽慢講的那幾種狀況,她的确經常發生。而且,發生的那個人,還是謝京拙。

難道,她喜歡他嗎?

怎麽可能。

她怎麽會喜歡上自己的哥哥。

這絕對不可能。

祝也荞眉頭皺得好深。

可當她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她亂糟糟的情緒順了一遍,不得不承認,仿佛把它們定義為喜歡,才是順理成章。

讨厭見到謝京拙身邊有女生,知道他談戀愛她特別反常,而那句傷人的話,也是見到周檸書站在他身邊,她一時生氣才說出來的胡言亂語。

見到他呢,她就很開心,聞到他的氣味或者睡在他的床上,她才會心安。才感覺自己正切實地活着。

和他見面是支撐生命的最佳力量。

更重要的是,她見到他心髒會亂跳。肢體一旦有接觸,耳朵和臉都會紅。

這不是喜歡,能是什麽呢。

祝也荞無法再欺騙自己。

哪怕再不願相信,她也沒有辦法抵賴。

這明明就是喜歡呀。

她喜歡謝京拙。

非常喜歡,特別喜歡,拿命在喜歡。喜歡他到超越一切的程度。

愛和喜歡是有區別的。

誰家妹妹見到哥哥會心跳加速呢。

只有祝也荞見到謝京拙,渾身血液的速度加快,心髒跟着共鳴般發顫。

可是。她怎麽能喜歡上他。

他們從六歲那年就一起生活,互相見證對方的成長,也互相,為對方活着。

她叫了他這麽多年的哥。

怎麽可以,喜歡上他。

這個世界上,她誰都可以喜歡,但最不應該喜歡的,就是謝京拙吧。

再純真如祝也荞,也知道喜歡上謝京拙是禁忌的。是絕對不應該的。

她和他之間。愛是可以的,喜歡是背德的。

祝也荞腦子沖刷過無數道聲音。

渾渾噩噩一整天。

放學時,林聽慢喜笑顏開:“荞荞,喜歡一個人好幸福喔,我加上他的Q.Q好友了,晚上看能不能試着跟他聊會天。”

祝也荞彎唇:“恭喜你呀,我覺得他有可能喜歡你。”

“為什麽?”

“因為你很好啊,特別招人喜歡,長得又好看,性格也好,”祝也荞真情實意道:“我要是男生,我就喜歡你。”

“幹嘛,”林聽慢捂住臉:“都把我說害羞了。

“害什麽羞呢,”祝也荞心裏裝着那樁大事,分神笑道:“本來就是。”

“你還不回家嗎?”林聽慢說:“今天高三放假,你回家就能見到你哥了。”

這是祝也荞第一次不記得這一茬,因為她還沒做好跟謝京拙見面的準備。

知曉了她大概喜歡他後,她該怎麽樣面對他呢。

頭疼。

局促。

緊張。

心髒從此刻開始頻繁跳動。

*

謝京拙覺得祝也荞今天似乎有些奇怪。說不上哪具體奇怪。

只是憑十幾年來的感覺判斷。

比如放學回家他坐了後座,按一般情況來說祝也荞會跟着他坐後面,可她今天卻一反常态地坐了前面。

比如回家後她一般會笑臉盈盈地拉着他校服衣袖問他東問西。今天卻沉默地背書包進了卧室。再也沒出來過。

再比如,因着他上學緣故,在家吃晚飯是很難得的事,所以吃飯時祝也荞一般嘴就沒停過,不該像現在這麽寡言。

思及此。謝京拙撂眼皮睨向對面的女孩子。

家裏開了空調,她脫了校服外套,單穿一件粉色毛衣。雙馬尾,額前散一點細枝末節的碎發。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低着,正悶頭吃飯。

白膩的脖頸處也有碎發纏繞,整個人看起來安靜乖巧。

“你怎麽了。”他放下筷子,碰在大理石桌面發出一點清脆的聲響。

“啊?”她像是吓了一跳,懵懂地擡起頭,巴結道:“我,我怎麽了。”

謝京拙哂睫,濃密陰影拓在鋒銳眼皮。

“……”祝也荞心髒突突地跳,掩蓋慌亂道:“我沒怎麽吧?你誣陷我幹嘛。”

謝京拙拿了筷子吃飯,懶洋洋哂笑:“你這倒打一耙的功夫練得挺爐火純青。”

“哪有……”祝也荞耳後的皮膚說紅就紅,“我怎麽了啊,我好好吃飯,什麽也沒做。”

謝京拙懶得跟她辯。可沒有祝也荞說話,他無聊,撈了手機擺弄。

見謝京拙玩手機,祝也荞這顆心安定。

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察覺她的異樣。到底是怎麽察覺的哦。

她明明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

祝也荞奇怪地撇了一眼他。

男生坐在餐桌對面,暖黃色燈光耀他臉。一頭蓬松烏發,低着頭能看到發旋。淩厲單眼皮狹長,瞳孔濃郁的黑似點漆。唇薄薄的一層,顏色淡,看上去似乎有點軟。不知道碰起來是什麽感覺。

察覺到腦子裏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祝也荞手裏的筷子沒拿穩,跌在桌砸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謝京拙淡淡看她一眼。

祝也荞連忙搖頭:“沒事。”

“洗了再用。”

“哦哦,好。”祝也荞拿了筷子去廚房。水澆在木質筷子和手心,溫熱。

連帶着臉也熱起來,沸騰騰的。

她有點不知哪來的雀躍,也有很多分從前沒有的緊張。

各種心情混合在一起,像彩虹糖。

底調是甜的。

祝也荞彎了彎唇,拿筷子出廚房,回到餐桌上。

謝京拙吃完了飯,沒離開餐桌,漫散倚在椅子上看手機。

祝也荞拿勺子舀了口湯,知道今晚阿姨有事不在,他在等她的碗筷,加快動作吃飯,一不留神噎住,止不住地咳,嗆得眼淚都出來。

謝京拙放了手機起身幫她拍背,邊拍邊皺眉:“用得着你吃這麽快了。”

男生的手大,拍在背上骨頭像是也酥軟。

祝也荞紅了耳朵,淌出來的淚不是鹹的,是甜的。

她聽話地搖搖頭:“好,我慢點吃。”

謝京拙嗯了聲,拿了桌上的碗筷先去洗。

祝也荞匆匆忙忙吃完飯,抱着自己碗筷去廚房:“以後我也洗碗吧,不能讓你一個人洗。”

謝京拙袖子攏在手臂中央,稀奇地勾唇:“你們老師布置要幫助家長做家務的作業了?”

“沒有,”祝也荞是想多跟他呆一會,攏起袖子走到另外一個水池,“你怎麽就是我家長了,我們差不多大。”

謝京拙拿洗碗布擦筷子,漫不經心道:“既然差不多大你叫我哥是為什麽。”

“那也才大一歲嗎,”祝也荞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其實我也可以不叫你哥的,我只是有禮貌,這麽多年才一直叫你哥。”頓了頓,她問:“等我哪天不想講禮貌了,我就不叫你哥了可以嗎?”

謝京拙洗完碗擦幹淨水,走到祝也荞那,食指和中指曲起毫不猶豫敲了下她的頭:“你是覺得很可以?”

“痛啊。”祝也荞倒吸一口涼氣,癟嘴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瓜。

“還想直接叫我名字,”謝京拙嗤她:“你怎麽不直接讓我叫你姐?”

“這怎麽能一樣,”祝也荞洗完碗,抱它們去消毒櫃,“你可不可以講點道理。”

“有什麽不一樣,”謝京拙踩拖鞋去冰箱拿了罐鹽汽水,食指抵着挑開,“都是你想造反的意思。”

“……”祝也荞改稱呼行動失敗。

仰頭喝了口汽水,尖銳喉結随之滾動兩下,謝京拙想起什麽,朝她揚揚下巴:“寫完作業來我房裏一趟。”

這句話擱以前祝也荞覺得無所謂。

可現在這會不同了,她心髒加快一拍,輕聲問:“去你房裏幹嘛。”

“還能幹嘛,”謝京拙斜她一眼:“上次月考考得有多爛,心裏沒數?”

“哦,”祝也荞垂下頭:“那我先去寫作業,寫完就去。”

謝京拙嗯了聲,他潔癖重,進卧室後拿了衣服先洗澡。

洗澡的時間比較長,洗到一半門外響起敲門聲:“哥,我寫完作業了。”

“進,”他應:“我桌上有套高二的試卷,你先看。”

祝也荞探頭進來。

浴室的燈在亮,水汽缭繞。

謝京拙還在洗澡。

呼吸莫名一靜。心髒不争氣地跳動。

祝也荞想到什麽,摸了摸自己緋紅的臉,穿過小客廳,來到他卧室的書桌前。

桌上有套沒開封的試卷,寫着高二沖刺必備的印刷楷體字。旁邊有支黑色水性筆。

祝也荞去小客廳搬了她的粉色椅子,放到謝京拙那把灰色椅子旁,寫起了試卷。

以前她在他房間寫試卷還算得上認真。

今晚有些認真不起來。

浴室離卧室內有一段距離,嘩啦嘩啦的水聲卻依舊,砸在耳朵上,帶起一陣悸動。

閉上眼睛,祝也荞強迫自己靜下心。

也在心裏告訴自己,今晚的那些開心,是不應該存在的情緒。

她對謝京拙變質的感情,是錯誤的。

不要再任它不管。

她應該理性克制自己的感情。将豆芽苗掐斷。不要讓它生長。

低了低眼皮,祝也荞拿筆寫試卷。

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二十分鐘後,謝京拙洗完澡出浴室。頭發沒擦太幹,拿了毛巾揩掉低落在眼睛周旁的水珠。

他眼皮薄薄的一層,狹長往上微掀,看見祝也荞坐在椅子上,表情嚴肅寫試卷。

雙馬尾拆掉,一頭烏黑直發散落在一動不動的肩膀。

謝京拙扯扯嘴角,走過去揉了下她的頭:“今天這麽乖的。”

“哎,你別——”祝也荞抗拒地抓住他的手,回頭。

男生腰窄高大,套件黑色衛衣,寬大帽檐攏在勁挺脖頸後方。單薄眼皮低低哂着,右眼睛下方那顆淡褐色小痣燒灼。挺拔鼻尖落上室內白晝燈光,在深邃輪廓上捎上點拓翕的影子。

嘴唇潤了些水漬,比剛才顏色要深一些,看起來誘人。空氣浸泡木質香和烏龍薄荷的混合,似絆點苦橙花氣味。

祝也荞嘴裏的話掐斷,心髒錯漏一個拍節。

似乎也沒辦法抗拒。

“別什麽?”謝京拙凝神:“揉你腦袋還得收費麽。”

他這都揉多少年了。

謝京拙因着彎腰揉她頭,臉近在祝也荞眼前。

濃眉黑瞳,唇角微微挑起,冷白的皮膚卓然,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很勾魂攝魄的一張帥臉。

近看更是。沒有一絲瑕疵。

讓人産生想更進一步的惡劣想法。

祝也荞慌了神,二話不說松開他的手:“不收費。我剛寫了幾道題,你幫我看看。”

“你臉怎麽這麽紅。”

祝也荞心髒亂跳個沒完,支支吾吾:“有嗎?”

“不然?”謝京拙拿空調遙控器換了種模式:“你這公主溫度打太高也不行,皮膚還挺敏感。”

祝也荞抿了抿唇角。

是哦,他怎麽會想到另外那層禁忌。

她多擔心了。

“冬天就這樣,”祝也荞揉了揉臉,有些受不了單獨和他呆一個房間:“那你幫我看題吧,我去泡牛奶。”

還沒等謝京拙回話,她便起身出去。

合上門,她靠在牆壁大口呼吸。

心髒卻沒有因此不再瘋狂跳動。

反而,更加猶如實體地聞到他的沐浴露香氣,摸到他手指的高溫,以及,看見他眼睛裏,最完整的自己。

臉皮的溫度上升,祝也荞拍了拍臉。

冷靜了一會,等待氣息平靜。

十分鐘後,她進房前深吸一口氣,端牛奶進去,放到書桌上。

謝京拙在檢查祝也荞剛寫的題,偏頭道:“把你那漂亮電腦搬過來。”

祝也荞沒忍住笑:“幹嘛啊,又諷刺我。”

之前有一次謝京拙帶着她在電腦上做學習計劃。

祝也荞嫌他的電腦不夠美觀,也是,哪有小姑娘的美觀。

祝也荞的電腦是粉色的,還特意裝扮了一番,是挺好看。

謝京拙的電腦呢,黑灰色,簡約沉穩款的。在祝也荞看來就不夠漂亮。

所以從那以後謝京拙帶着她做學習計劃,就用她的電腦。

謝京拙拿走桌上的試卷和牛奶,騰一個電腦的位置出來,哂笑了聲,懶得跟這挑剔鬼搭腔。

祝也荞轉身回去拿電腦。

她電腦輕巧,一只手拎到謝京拙桌上,随後落坐粉色椅子。

謝京拙坐在旁邊:“你先自己總結一下上次月考。”

兩人距離有些近。

祝也荞呼吸慢下來,手握薄荷藍鼠标點進wps文檔:“嗯嗯。”

謝京拙倚在椅子上擺弄起手機:“總結完叫我。”

祝也荞彎唇說好。

登錄在電腦的微信滴答兩聲,點進微信想把它退了。

林聽慢發來鏈接:【急!!!幫我點一下。】

祝也荞便點進鏈接。

兩秒後,電腦上出現大尺度的色.情畫面。

背景是在一張米白色沙發上,男人和女人蓋着一張毛毯糾纏,動作起伏有些大,那張毛毯便露出來一點。

女人缱绻呻.吟不斷,還伴着男人的低沉喘氣。

刺激極了。

祝也荞臉蛋蹭一下子紅了。

謝京拙聽見這少兒不宜的聲音,立即摁滅手機擰眉:“祝也荞你幹什麽。”

“我不知道啊,”祝也荞着急忙慌道:“點了個鏈接進去就這樣了。”

這叫聲太大,她急忙點去點靜音。可鼠标點都點不動。

電腦像是徹底死機,只有情.色畫面在繼續。

祝也荞握着鼠标拼命想叉掉,壓根叉不掉。

随着時間推移,電腦上的二人動作越發激烈,喘氣燒耳朵,毛毯的位置也跟着下移。

有些重點部位沒被遮擋。

祝也荞一邊急得滿頭大汗,一邊臉紅得都要滴血。

謝京拙滑了下喉嚨,拿過鼠标:“我來。”

祝也荞便坐在一邊看着他操作。

奈何病毒太強大,想清除也得好一會。

要是以前,祝也荞看到這些十八禁內容就要閉眼睛了,可今晚她不想閉。

青春期的萌動讓她很好奇。

睜着眼掃電腦上的男人伏在女人身上,□□和喘氣聲不斷。

祝也荞耳朵都紅了,抿着唇偷偷看謝京拙反應。

他好像是司空見慣,面不改色拿鼠标查看各種程序。

祝也荞把視線收回,投放到電腦上。

這一看她都呆了,兩人渾身□□地抱着,身下在交融。

祝也荞腦袋充血,馬上閉住眼,腦袋下意識縮在謝京拙懷裏。

謝京拙也是在同一秒,把她攬到懷裏。

這還是祝也荞第一次真正見到十八禁內容。連碼都沒打的那種。

窩在他懷裏,結巴得說不出話。

謝京拙很快消滅了病毒,電腦恢複正常。

祝也荞還靠在他懷裏,臉色像煮沸。害羞得不像話。

謝京拙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很少教過祝也荞這方面的知識。

印象裏似乎只有一次,祝也荞念一年級。

小區周圍出了一樁低年級女生被性侵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

謝京拙當晚就拿着一張剛打印出來的人體圖片,拿筆一邊勾畫一邊教她:“這兩個地方,任何人都不能摸也不能碰。如果有人提出要碰你這裏,你要拒絕,然後告訴我,明白嗎?”

小女孩可天真,聽話地點點頭說明白了,過一會又睜圓眼睛稚聲稚氣問:“連你也不可以摸嗎?”

“我當然也不可以,”謝京拙說:“剛說了所有人都不可以摸,你不把我當人看?”

“喔喔,”祝也荞急忙道歉:“對不起啊哥。我沒有罵你的意思。”

思緒回攏。

謝京拙覺得有些事他應該得教一教她。

祝也荞身邊沒大人,他哪怕有點不好意思教也不得不教。

主要是,他想教她學會保護自己。

現在,可能是一個比較合适的機會。

滾滾喉結,他低聲問:“你們上學老師有沒有教過這方面的知識?”

“啊?”祝也荞坐直身體,尴尬道:“教過一些。”

“哪就這麽羞了,”謝京拙咳嗽一聲:“臉都紅成這樣。你現在也大了,知道剛那是怎麽回事吧?”

祝也荞慢吞吞說:“知道。”

“不用覺得性是一件羞于啓齒的事,就像之前你們班男生對你講的那些讓你不舒服的話,那是性騷擾,你要學會勇敢地保護自己,知道?”

“知道了。”

“我之前告訴你身體發育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也告訴你,性行為也很正常,是互相喜歡的男生和女生之間會發生的一種親密行為,”稍頓,他斟酌道:“但是女生跟男生發生性關系要考慮清楚,也要學會保護自己,重視自己和珍視自己。”

說完這句話,謝京拙心裏頭倏然有點煩。

燥郁的情緒在擴散。

“喔,”祝也荞小幅度點頭:“我知道了。”

謝京拙壓下莫名的燥氣,揉了下她的頭:“乖,我就怕你不會保護自己。”

他清楚祝也荞長得漂亮,上大學以後追求她的人必定不計其數。

“你教我的我都聽着,”祝也荞說:“我都明白。”

她明白自己以後不會跟別的男生發生什麽。

謝京拙講的那些東西,都跟她沒關系。

不過他這些話倒是讓她回憶起從前的一些事。

大概是祝也荞上二年級的時候。

她當時看了一部動漫,看得一知半解,只對動漫結尾的男生和女生嘴巴親在一起有印象。這個親密動作觸動到祝也荞,因為動漫裏的男女生也跟她和謝京拙一樣天天陪伴彼此非常美好。所以她也想效仿動漫裏的動作表達對謝京拙的愛。

晚上他回來,她笑眯眯抱住比她高一個頭的小少年,嘴巴去碰他的唇:“哥哥,你回來啦。”

還差一點便碰到,他阻止了她:“荞荞,我們不可以這樣。”

“為什麽不可以這樣?”祝也荞仰頭眨巴眨巴眼睛:“動漫裏說接吻是互相愛着的人做的事,你上次說我們不是愛人,但接吻我們也不可以做嗎?我覺得一定可以!”

“不,我們不可以,”謝京拙抓着她肩膀湊近:“我們是兄妹,兄妹之間可以牽手,可以擁抱,但是不可以接吻。接吻是愛人之間做的事。”

“不會吧?一定是你弄錯了吧。”祝也荞不願相信地咬唇:“是你弄錯了吧哥?”

“沒有弄錯,”謝京拙牽上祝也荞的手抱住她:“可是我覺得牽手和擁抱比接吻更親密。”

“真麻煩,”祝也荞那時候不太懂,嘟囔道:“這也不可以做,那也不可以做,誰規定的呀,都沒經過我同意就瞎規定。煩死人了。”

謝京拙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完後又一本正經叮囑她:“不止是我不能親你,所有人都不能親你。除非是等你以後長大了,遇到了喜歡的人,他就可以親你。除此以外,所有人都不可以,懂了嗎荞荞。”

“懂了懂了,”祝也荞笑着說:“可是我只喜歡哥哥呀,我只希望你親我。”

思緒回攏。

十七歲的祝也荞才意識到喜歡謝京拙這件事,原來從七歲就開始了。

十年後的她和七歲那年的她,想法依舊一致。

她這輩子,只喜歡謝京拙。

可是,與七歲那年不一樣的是。

那會可以說是年紀小,不懂事,謝京拙也沒有當真。

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祝也荞十七歲,是成熟的,自主的,有着自己獨立健全的判斷和思維模式。

如果這時候再跟謝京拙說喜歡他,或者像小時候那樣親他。

他一定會清楚她對他的感情是背德的,是禁忌的,是世界上不被允許存在的。

那麽,他到時候會不會為了挽救她,只好離開她?

祝也荞不清楚,也沒有辦法承受這種後果。

她只知道,或許,她現在便該試圖離謝京拙遠一點。看是否能讓自己清醒一點,以此,挽救她和他珍貴無比的長達十餘年的兄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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