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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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怎麽了?”祝也荞看着謝京拙面露痛苦之色,不由分說地抱住了他,顫抖地問:“是不是又想到過去的事情了?別怕好不好?我在,荞荞在。”
她的擁抱一向帶着穩定他的力量, 這次卻讓他更加焦灼。因為他發現, 他想她永遠永遠地抱着他。
他想,她能不能別抱其他人。如果, 她只屬于他一個人, 就好了。
這些想法和那些錯誤的感情相輔相成。
都是在世界上絕對禁止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他怎麽能……
帶領她走錯路呢。
他是她哥啊。
是家長, 是大人, 是謝京拙。
“騰——”的一聲, 謝京拙站了起來:“我沒事。回去吧。”
祝也荞擔憂地站直:“哥,你不用硬撐。”
“沒硬撐,”謝京拙錯開視線:“很晚了,你回學校。”
“好吧。”祝也荞只好點了點頭。回去的路上, 她盡可能地安撫謝京拙,但他好像确實沒有什麽異常。
第二天房子買好,前六個月開窗通風,謝京拙一般住在學校,祝也荞便先住進了他之前的那套房子。
是一個高檔小區, 在17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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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謝京拙幫她搬家。搬完家後祝也荞覺得這是幸福的開始。
哪怕她跟他之間沒有喜歡, 她跟他也是幸福的。
兩人住在一座城市。時不時就可以見面吃飯。
其實已經算圓滿了。
不過,祝也荞沒有想到的是, 自從那天他幫她搬家之後, 兩個月時間, 她跟他都沒有再見過。
因為,他在警校, 訓練任務很重,抽不出時間來見她。
祝也荞當然表示理解。
可是理解之餘,她很想他呢。
九月的一天,祝也荞結束了畢業旅行,在一周後,她就要成立個人的攝影工作室。在這之前,她收到了梁淨也的邀請。
他想在兩天後跟她一起去南城看攝影展。
祝也荞對攝影展感興趣。
但南城離這遠,估計一去得好幾天。
如果,謝京拙回家,見到她不在會不會着急?
思及此,祝也荞先跟謝京拙說在手機上說了聲。
九點半,謝京拙收到了祝也荞的消息:【哥,我這兩天去南城看攝影展,得好幾天。你如果休息回家,自己一個人也好好的^^不過你這兩個月都沒有休息,什麽時候會休息?】
看到祝也荞這條消息,謝京拙滾了下喉嚨。
其實他有休息的時間,只不過沒有回家而已。
因為,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沒有其他辦法了。
只能逼着自己冷靜。
逼着自己別去想她。
這兩個月的時間,謝京拙特別地痛苦。想見面,但又只能逼着自己不見。煎熬,難受,像一條掙紮的魚,茍且偷生,混沌度日。
他甚至不敢想,祝也荞那時候,也是跟他現在一樣的心情嗎?
那她該有多痛苦?
每每想到這個,謝京拙的心髒就隐隐泛疼。
可是,她跟他之間,如果産生了不該有的感情,那就的确只能痛苦。
壓抑吧。
盡量地,把不該有的感情,壓下去。
祝也荞能壓的,他也能壓。
總不能小孩犯錯了,大人也跟着錯。
不能這樣的。
哪怕在想,都先壓壓吧。
嘴裏泛滞澀的苦味,謝京拙給她回消息:【比較忙,你好好的】最後一個字敲完,他将手機放口袋。
幾秒後手機又響了。
妹妹:【可是你都兩個月沒有休息了哎。梁淨也跟我一起去,他說他還有票。如果你也想去可以一起。休息休息呀~跟我們一起去玩】
見到梁淨也的名字,謝京拙不爽地擰起眉頭。
大腦不受控地,在對話框輸入:【你跟他一塊去幹什麽?沒人陪你了?不許去。】句號敲完,反應過來,他又一股腦全删了,重新編輯:【你別跟他去,過兩天我陪你】
心裏窩的火越發濃。
他知道,他不能發這個。
梁淨也是好男生,他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而那個正在做出格的事的人,是他自己。
苦味蔓延在心髒。
謝京拙打完那句“我不去了”,摁滅了屏幕。
兩分鐘後,他仍不放心,跟梁淨也發微信消息:照顧好她。
梁淨也秒回:【^^我會的】
操。
謝京拙壓不下怒氣,直接将手機甩到了床上。
他第一次這麽恨,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祝也荞去南城攝影展的那幾天,謝京拙牽挂她得不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睜眼一閉眼就是祝也荞跟梁淨拙站一塊的笑容。
渾身的燥氣沒地發洩,那兩天謝京拙的訓練都是翻倍,把其他人都驚呆了。
也許冥冥之中,他跟祝也荞是真的長了同一顆心髒。
攝影展的最後一天,謝京拙眉心跳個不停。果不其然,深夜的十一點,梁淨也抱歉地給他發消息:【也荞發高燒進醫院了,人吊完液從醫院回來了,現在睡在酒店,有點不清醒,嘴裏一直喊哥哥】
謝京拙怒氣沖沖給他回消息:【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她嗎你怎麽照顧的?】
來不及想什麽,馬上請假,在淩晨兩點,飛到了南城。
剛落地,手機發來酒店的位置。他都快急瘋了,打了輛計程車趕去酒店。
催司機催了一路。
下車的時候,司機沒好氣:“下次不接你的單了。”
謝京拙都沒聽見他說這句話,一下車就進了酒店,直奔祝也荞的房間。
梁淨也焦頭爛額坐在沙發,一見到壓迫性極強的謝京拙,犯怵道:“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
“人在哪”
“在卧室!”梁淨也連忙給他帶路。
“怎麽弄的?”
“昨天回來的路上吹了風,今天她沒回我消息,我以為她不想出去,就沒再給她發消息了,等到今天我撞見她,才知道她一個人去了醫院。吊針打完了回酒店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現在又有點燒了,我給她用了冰塊,好些了。不過她不怎麽清醒,嘴裏一直喊哥哥。”
謝京拙推開卧室門,大床上,看見了祝也荞。她睡得很不安分,小小的一個蜷在被子裏,露出蒼白的臉,嘴巴毫無血色,一直在動,湊近了聽才知道她真的是在叫哥哥。
“哥哥,哥哥。”她看起來很不舒服,眼睛微微睜開,有水汽盤踞在瞳孔,手撲騰想抓着什麽,又什麽也抓不住,只好死死攥着被子,一遍又一遍地喊哥哥。無助又脆弱,嗓子都喊啞了,都等不來嘴裏那個人的到來。
這簡直比殺了謝京拙還讓他難受。
如果,他能一直陪着她。
她怎麽會在生病的時候還一個人去醫院?
她得有多難受。
眼眶就是那樣紅了,謝京拙在床邊坐下,抓住祝也荞的手,低聲哄她:“哥在,別怕。”
梁淨也咳嗽了一聲:“我先出去了。”
“嗯,”謝京拙說:“把門帶上。”
梁淨也把門帶上。
祝也荞意識不清醒了大半夜,被那雙熟悉的大手抓住,腦子有根弦拉直,她努力睜開眼,看到謝京拙坐在床邊。
月色清涼,他漆黑的眼眶,微微帶了點紅。見到她睜眼,他扶着她起來,讓她躺在他懷裏,焦急地問:“已經去醫院打過針了?”
“嗯,打過了,”祝也荞依賴地抱住他,下巴放在他肩膀,語氣因為難受黏糊糊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問:“哥,你怎麽才來呀。”
謝京拙鼻尖被這句話問酸了。
“對不起,”他問,“你現在還有哪裏難受嗎?”
祝也荞還是不怎麽清醒,憑本能地抱住謝京拙:“難受。哪裏都難受。”她頓了一下,腦袋蹭了蹭他,輕聲說:“生病的時候見不到你最難受。”
謝京拙心髒軟得一塌糊塗,緊緊抱住了她。
說完這句話,祝也荞已經筋疲力盡,眼睛閉了過去。
謝京拙請來醫生給她看了看。
看完之後他才放心,送醫生出去,他回到祝也荞卧室。
她安靜地側躺着,臉色恢複了點血氣,卷翹的睫毛遮住點眼下的皮膚。嘴唇輕抿着,只是手還在不安分地亂動。
這個習慣怎麽還沒有改掉?
以前祝也荞一旦生病就要抓他的手,抓到才乖乖不鬧。原以為四年過去,她早已改變這種習慣。
未曾想,她還是那樣地,需要他。
眼神動了動,謝京拙走到她床邊。看着她這樣乖地睡着,像一個珍貴易碎的瓷娃娃。他坐下來,抓住她的手,唇輕碰了碰她的手心。
女孩的清香氣濃倦,吸進肺裏,身體的熱氣經久不息。可是,不夠,還不夠。
他還需要點她的氣味,才能消解這兩個月來的思念。
如果不是祝也荞,謝京拙不會想到,原來他也是需要一個人來充電的。
視線主動放到她的唇上。
就是這麽一個下意識地動作,謝京拙腦子炸開煙花。
操!他在混賬無恥地想什麽?
謝京拙受不了自己的不堪。
內心席卷來一股罪惡感。
他匆匆放下祝也荞的手,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祝也荞先醒。她對昨天的記憶很少,只記得,自己難受得不行,拖着身體去了醫院。回來後還是很不舒服,後來,後來……
祝也荞眼睛一亮。
後來,哥哥來啦!
她驚喜地搓了搓臉。
謝京拙怎麽會來?
他是知道她生病了,所以來看她了嗎?
嗚嗚,好想他呀。
都兩個月沒見到了。
祝也荞眼圈紅了紅,踩下拖鞋下床,本想去其他房間找找,沒成想謝京拙就睡在沙發上。
沙發其實不算短,但他腿長,得彎着才能放下。
皮膚還是像過去那樣白,冷冷的,五官像刀削的硬挺鋒利,尤其睫毛,濃而倦,右邊的褐色小痣被晨光一點,勾人又攝魄。
祝也荞舔了下嘴,蹲在沙發前,準備叫醒他到床上睡。
剛一湊近,謝京拙就有感應似的醒了。
喜歡的女生五官放大,就在他面前。晶晶亮的眼睛滲進細碎的日光,鼻尖也沾着朦胧的光跡,嘴唇濕潤地鮮紅,看了讓他嗓子癢瘋了。
昨晚的那場夢又萦繞在眼前了。在夢裏,四年前的那場雨,祝也荞朝他吻過來,他沒有推開她,而是主動探開舌尖,将她壓在一堵廢棄的牆前,低喘着,瘋狂地索要她唇裏的氣息。
謝京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樣禁忌背德的夢。
醒來的時候是半夜,他痛苦地抓住頭發,将頭埋在膝蓋上,出去抽了一盒煙才勉強平息欲.念。
第二個夢倒是沒有夢見那麽無恥地內容。
只是,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離他這麽近的祝也荞。
他滾了滾喉結,發現自己難以忍耐。
他好想,做夢裏的事情。
惡劣地想看她的反應,想征服地占有她。他是一個男人,又是氣血方剛的年紀,有着任何一個男人該有的欲望。
那個人如果不是祝也荞就好了。
可是,怎麽偏偏就是她。
他是養她長大的哥哥,怎麽能這樣畜生?
“去床上睡,”祝也荞手撐着臉,彎眼睛:“你睡這裏幹嘛?擔心我呀?”
謝京拙扯了扯T恤,拉開毯子:“不擔心你,我深夜從京市趕到南城?我來旅游的?”
“是他告訴你的嗎?”
“他是誰?”謝京拙睨她一眼:“你跟他關系這麽好了?都能用他指代了。”
“你火氣這麽大幹什麽,”祝也荞沒脾氣地瞪他一眼:“當然是梁淨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一起來的。”
謝京拙就受不了祝也荞在他面前提別的男人。他煩得很:“你少跟我提他,就讓他照顧一回你,他就照顧成這德行。”
“是我自己生病了,不怪他。”祝也荞說。
“怎麽不怪他?我照顧你這麽多年,有哪一次讓你單獨去過醫院?”
“我不懂,我生病為什麽要怪他?我已經是個獨立的成年人了,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那昨晚燒得不清醒,一直叫哥哥的人是誰?”
祝也荞臉驀地紅了,習慣性地抓着他衣角,臉埋在他衣服上,羞惱道:“謝京拙!你怎麽這麽壞啊。”
謝京拙喉嚨隐忍地一滾,輕輕摸了摸她後腦勺:“哪對你壞了?我都沒敢對你壞,”他勾了下嘴角,低低道:“怕吓到我們荞荞了。”
祝也荞當然聽不懂他這話,哼了一聲,語氣假裝兇兇的:“你還怕吓到我呢,你哪怕了,哪怕了?”
“怕,”謝京拙低頭摸了摸她的臉,“覺得那樣不好,不該。”
祝也荞疑惑地仰起了頭,謝京拙的手擦過她的唇畔,之一下,就移開,然後揉了揉她的頭,又讓她靠着他的上身,說:“對不起,這兩個月因為我的關系,讓我們沒有辦法見面。”
“沒關系啊,”祝也荞站直,整個人夠到他胸膛了,嬌小地靠着高大的他。眼眸彎彎:“你忙嘛,我一個人暫時也能過。”
可是他不是因為忙才沒有辦法見面,而是主動地選擇不見她。謝京拙看着笑得這樣明媚的祝也荞,鑽心地疼:“能過,但是過不好,是嗎?”
祝也荞被問得眼圈一酸,她靠在他胸膛,臉貼着他的T恤,聞着那股讓人心安的檀香,悶聲說:“我沒有你,永遠是不快樂的。”
靜了良久,謝京拙說:“我也是。”
離了祝也荞,他連活下去都成了一種奢望。
但人活着,總得有基本的禮義廉恥。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得有數。謝京拙從小就秉持着良好的三觀,他有自己信奉的真理。改不了。
再試試吧。
再把惡劣的感情壓壓吧。
等能把祝也荞當妹妹了,他們就能像以前那樣相處了。同一座城市,周六日就時不時見見,如果幸運在家裏還能黏一起。
多好。
下午,見祝也荞好得差不多了,謝京拙打算回去。
“你都好不容易請假了,不如在這多玩玩呀,”祝也荞祈求道:“我還沒好全呢。”
“少撒嬌啊,”謝京拙笑着揉她臉,眼睛彎道:“體溫正常了。”
“我還難受嘛。”
“不難受,不難受了啊,”謝京拙拍着她的背,輕輕地哄:“拍拍就不難受了。”
“你就會哄我。”祝也荞不開心了。
“不哄你怎麽辦?”謝京拙說:“我現在連自己都得哄。”
她以為他樂意走嗎?
她以為他樂意她跟梁淨也相處嗎?
她以為他樂意不見她嗎?
他不樂意。
他都得哄着自己呢,只要想着把那些感情斷掉了,就能恢複到以前了。才有點樂意地主動避開她。
都疼呢。
最應該責怪的,就是他們是這種關系。
為什麽,偏偏就是兄妹呢。
是最愛,卻又不能相愛。
*
飛機票沒有合适場次,謝京拙選擇坐高鐵回去。祝也荞也在收拾行李,拿了行李箱像是要走。
“你去哪?”謝京拙問:“攝影展不是還沒展完?”
梁淨也:“也荞只對前面幾天的感興趣,我們本來就打算今天回去的。”
謝京拙:“飛機還是高鐵?”
“高鐵,”祝也荞彎唇:“跟你一起。”
謝京拙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出門時才說:“叫的車到了,走吧。”
三人坐車一塊到了高鐵站。
很巧的是,祝也荞跟謝京拙都是7號車廂,梁淨也是16號。
檢票進去,梁淨也一直在叮囑祝也荞:“你身體還沒恢複好,最好是別玩手機,多睡覺。如果睡不着的話,可以多看看外邊的風景。”
祝也荞點頭說好。
謝京拙在一旁臉色淡淡,等梁淨也走了,他遞給她早準備的東西:“暈車貼,吃的喝的眼罩都有,自己拿着。”
祝也荞接過袋子,看到裏面有飲料有礦泉水,飲料是她愛喝的桃子味,吃的是一些糖果,酸梅紅姜和一些愛吃的零食。眼罩也是她平時愛用的那個牌子。暈車貼的外包裝是可愛的小兔——她以前最愛的小動物。
這幾年她不再喜歡這種精致的小東西,這次看到這個暈車貼,她忽然覺得好像又萌生了喜歡。
小兔,是真的很可愛啊。
“哥哥,你真好。”祝也荞摸了摸暈車貼上的小兔。
“知道哥哥最好就行。”謝京拙倒沒有心思跟她邀功什麽的,只要跟她待一塊,他哪次沒有準備這些東西?
這很正常。
動車進站,緩慢地停好。他幫她拎着行李進去,閑閑道:“不像你的那個他,只會動動嘴皮子,其實什麽也沒做。”
祝也荞跟在謝京拙身後進去,陽光明媚的下午,高鐵每個角落都布滿陽光。她笑了笑:“你跟他比幹什麽。”
“我為什麽不能跟他比?”謝京拙找到祝也荞的座位,将行李箱放上去,“都是男的,我能做的他不能做?”
“你們不一樣呀,”祝也荞理所當然道:“他是——”
前天梁淨也跟她表白了,說要追她。
表白祝也荞聽過無數次,沒放在心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只是現在該怎麽樣介紹他呢。頓了頓,她說:“他是我的朋友,而你——”
謝京拙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問:“你們現在什麽關系?”
祝也荞實話實說:“他說喜歡我,要追我。”
謝京拙默了默,哦了聲。
“反正你們不一樣嘛,沒有可比性,你是我哥呀,是家人呢,”祝也荞自以為哄他地說:“我們是最親最親的人。”
謝京拙一言不發去了他的座位。
剩下祝也荞不解地撓了撓臉。
她怎麽感覺,他最近有些奇怪呢?
*
謝京拙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有什麽好值得不爽的?他本來就是她的家人,是最親最親的人。
也不怪她,覺得他跟梁淨也沒有可比性。
可是,當她真的把他跟梁淨也分門別類地區別,謝京拙說不上來,就是不怎麽開心。
這份情緒來得莫名,謝京拙用力壓下去,靠着窗閉目養神。
窗外景色美不勝收,時間嘩啦過去。
再睜眼,謝京拙看到坐在中排的祝也荞,正跟鄰座的男生交談。
他看不到男生的臉,只能感受到他們相談甚歡。
下一秒,男生的臉露出。
謝京拙揚了揚眉稍。
這人他認識,是京大的,叫李峻屹。也算是挺優秀一男生。聽聞他畢業之後,京大校草的名號就落到了李峻屹身上。
但李峻屹不是向來不愛搭理女生,怎麽跟祝也荞聊這麽開心?
謝京拙心裏的煩躁油然而生。
看着他們聊得歡聲笑語,他非常不爽。
*
祝也荞認識李峻屹是去年的事。她還記得他跟她表白時候說的話,很真摯。這次在高鐵上相逢,又是鄰座,兩人都覺挺巧。
是李峻屹先跟祝也荞打的招呼,他很大方:“我說你怎麽拒絕我呢,原來男朋友這麽帥?行,輸給他,不算我的錯。”
“诶,李峻屹?”祝也荞認了半天記起來了,沒仔細聽他說話。
“是我,”李峻屹笑:“你比去年又漂亮了很多。”
特別漂亮。
李峻屹欣賞着她。
祝也荞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穿着條淡藍色長裙。唇紅齒白,一雙杏眼生得勾人,露出的雙肩白皙靓麗,五官不失少女嬌羞,腿長,腰細,身前一點格外突出,蘊含女人特有的風情。
“謝謝。”祝也荞坦蕩地一笑。
兩人随後展開聊天。話題都是由着李峻屹挑,祝也荞随意回兩句,他就又能把這天聊下去。聊着聊着,不自覺也聊了挺久。
到某個站口,祝也荞收到謝京拙消息:【他誰?】
荞:【李峻屹,之前認識,還是你們京大的】
J:【我暈車,你把暈車貼給我送過來】
祝也荞擔憂地起身,拿暈車貼給謝京拙:“你不是從不暈車的嗎?這次怎麽了?”
“不知道,”謝京拙揉着頭:“難受。”
“沒事吧?”祝也荞揉了揉他太陽穴:“這裏疼嗎?”
“疼。”
“那怎麽辦?”祝也荞看向謝京拙身邊的小姑娘,不得已道:“妹妹,我可以跟你換個座位嗎?我的座位在前排,靠窗。”
“好呀,”小姑娘笑眯眯指了下謝京拙:“這個哥哥剛剛就跟我說啦,他讓我跟你換個位置,沒關系的,那我去姐姐座位啦。”
“好,”祝也荞拿一包糖給她:“很好吃的,你試試。”
“謝謝姐姐。”小姑娘拿着糖走了。
謝京拙站起來,把靠窗的裏邊位置讓給祝也荞:“舍得來了?”
“有什麽舍不得?”祝也荞不太理解地問。
“沒什麽,”謝京拙說:“坐。”
“你不是暈車嗎?你坐靠窗的位置。”
“不用,我坐外邊舒服點。”
祝也荞沒再說什麽,也許太陽光這麽亮地照着,坐靠窗真的不太舒服吧。可是她很喜歡陽光,覺得很舒适。
李峻屹久等不到人,假裝路過祝也荞,走近一看馬上認出了她這男朋友是京大的風雲人物謝京拙。
在京大沒人不認識這人。他很牛逼。到現在都是學弟學妹景仰的存在。
李峻屹驚喜道:“謝學長,是你啊。”
“嗯。”
李峻屹:“我之前還不知死活地追過也荞呢,難怪她拒絕了我,也是,你這樣的,才能配上她。”
祝也荞忙否認:“不是,他是我哥。”
“哥?”李峻屹驚訝道:“你們是兄妹嗎?”
“是啊,”祝也荞搖頭:“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謝京拙語氣淡淡:“不是親的。”
“噢。”李峻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了座位。
祝也荞驚訝謝京拙為什麽要補充那樣一句話。說實話,他那話讓她心頭都跟着顫了下。他以前,也沒這樣過吧?
“怎麽了,”謝京拙對上祝也荞迷茫的眼神,“我是你親哥嗎?”
“不是啊……”
“ 那你這麽驚訝看着我幹什麽?”
對上謝京拙銳利的眼睛,她慢吞吞說:“你以前沒說過這句話。”
“随口一說,”謝京拙問:“他以前還追過你?”
話題跳轉太快,祝也荞沒反應過來:“誰?”
“李峻屹。”
“噢,他啊,”祝也荞說:“去年的時候跟我告過白,算追過我吧。”
謝京拙煩道:“怎麽那麽多人追你?這個也追,那個也追,沒完了是吧。”
祝也荞靠在窗邊,樂不可支地歪頭笑:“因為我長得好看呀,性格又好,連心最硬的你都愛我,其他人肯定也會多喜歡我一點點。”
這是實話。祝也荞的确招人喜歡。
謝京拙滑了滑喉嚨,掀眼朝她看去。
女孩子沐浴在陽光裏,皮膚白而軟。側臉弧度勾的清晰好看,一雙眼笑得彎彎的,柔軟的睫毛根根分明地翹起。五官出衆,清純的漂亮。偏偏唇生得魅惑,薄薄兩片沾着亮晶晶的日光,看起來像是在勾他。
謝京拙喉嚨一緊,心髒剎那間跳得亂糟糟。操,好想,親一下。想她的唇腔裏有他的味道。
想她的身上,有他的烙印。
思緒一發不可收拾。
欲.念在放大。
可是,她是祝也荞。
不是別人。
身體的火随着這個認知慢慢消匿。
祝也荞:“你以前不是想我多認識認識男生嗎?怎麽現在我聽你的話,已經盡量在跟別的男生多多接觸了,你怎麽還是不開心?”
她的唇在光裏上下起伏,輕而易舉将消匿的火引燃。
謝京拙恨不得現在就把祝也荞壓在窗上親。
移開眼神,他從袋子拿一個小貓眼罩戴上,嗓音微啞:“頭疼,睡了。”
祝也荞像以前那樣揉了揉謝京拙太陽穴,哄道:“揉揉就不疼了。不疼,不疼喔。”
她的突然靠近,讓謝京拙呼吸一停。
鼻尖灌着她的獨特氣味。栗子香和清香洗衣粉的結合。
小顆粒分子般,“唰——”的蹿進身體。
她在幫他按着太陽穴,手指在他的耳邊揉搓。激得那一小塊皮膚戰栗不止。
眼神專注,睫毛被日光照得微微彎曲,好像羽毛,在他的心上輕輕地撓。
一下又一下。
耳朵捎上絲紅意,謝京拙睫毛顫了顫。放在座位上的大手微微蜷縮。身體繃成一條直線,卻壓根不想叫停。在祝也荞停下時,他還想讓她多揉揉。
少他媽發瘋。
謝京拙警告自己,戴着眼罩,閉上眼休息了。
身體其他部位或許是休息了,心髒沒有。
它還在孜孜不倦地跳着。
還在懷念,祝也荞手指的溫度和氣味。
謝京拙沒辦法控制心髒的跳動,慢吞吞地試圖恢複正常的心跳聲。時間一點點過去,逐漸,有成效地速度減慢。
忽而,眼前落下一片陰影,祝也荞的腦袋偏到了他肩膀。少女毛茸茸的頭發紮他的脖頸,恢複了半小時的心髒跳動聲又響了。
而且比剛才響得還要動蕩。
謝京拙難耐地睜開眼,微微偏頭,看見她迎着日光,臉正對他地閉着眼睡着。睡夢中,無意識地将他的肩膀作為一個支靠點。
她是舒服了,可他,從此刻變得難捱。
女孩子的脖頸細而脆弱,白皙皮膚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臉的也是,細小的毛絨都能看見。被日光這麽照着,左眼旁那顆褐色的小痣,撩撥他的心弦。這顆痣,他七歲的時候就摸過了。
她的這張臉,每一處他都熟悉,又陌生。
眉眼和棱角都張開了,眼睛比過去更大,睫毛更濃郁。唇比過去更薄,顏色更深。臉倒是小了點,五官就顯得大了。一頭瀑布似的長發,尾部卷曲,着藍裙,毫無攻擊性地閉着眼,清麗又誘惑,他只要稍微側側身,低頭就能吻上她的額頭。
謝京拙渾身發熱,心髒像被火燒那樣難忍。微閉上眼,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額頭。
就這麽一秒鐘,唇觸碰到軟綿綿的皮膚,好像緩解了這份難耐,但更多的渴望又被勾了出來。他像在火上炙烤,偏頭離開了。
祝也荞還是那樣安靜地睡着。嘴唇微微抿着,乖得要命。謝京拙沒有辦法不承認,看到這一幕,他作為男人的破壞欲和撕毀欲全被勾了出來。
他想做壞事,想撕碎她的裙子。
在額頭上的那個吻,遠遠不夠。
心髒發癢。
謝京拙手掌微縮,閉上了眼。
不可以。
不行。
不要再讓錯誤的情.欲主導大腦。
那是荞荞。
不是別的什麽女孩。
謝京拙,求求你,別瘋。
欲.念難歇。
謝京拙只好手動将祝也荞的頭靠回座椅。
肩膀上少了她的存在。
謝京拙偏開頭呼吸新鮮的空氣,摒除她的栗子香氣。
祝也荞睡着的時候很難安分,睡得正香呢,脖頸忽然就不舒服了。她迷迷糊糊握住謝京拙的手腕,又朝他靠了過去。
頭倒在他的脖頸,她呢喃:“謝京拙,別不要我。”
為什麽做夢都能夢見他不要她呢。
謝京拙忍不住了,俯身親了親她額頭,低聲道:“沒不要你啊荞荞。”
懷裏的女生安分了下來。
謝京拙安分不了。
被她靠住的胸膛又麻又癢,她現在離他是那麽近。他都用不着偏頭,稍微低低下巴,就能封住她的唇。
漂亮的嘴巴,微微張開,牙齒露了出來。有很多顆牙齒,在她換牙的時候,都是他親自拔的。他的手,伸到她唇腔,水汽暈濕指尖,摸到她搖搖欲墜的齒間,撫摸,然後邊哄她,邊輕輕一墜。
牙齒脫落,血滴在他的指縫。
新鮮的稚兒血跡。
驀地,謝京拙想起她親他的那股血腥味。
也是很新鮮,不難聞。只是很苦,很澀,了無生機。
像是忽然受到什麽沖擊。
謝京拙腦袋一熱,低頭朝她吻去。
還沒有碰到想碰的地方,祝也荞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