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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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也荞也沒有心思看電影了。剛才她不小心撲在謝京拙身上, 手好像蹭在了他T恤上。也不知道她全身的力量壓到他身上,有沒有弄疼他。

她就記得撲上去的時候,他都反應很大地呼吸急促,好像疼得都低喘了聲。

抿了抿唇, 祝也荞朝謝京拙看過去, 擔憂道:“我剛剛沒撞疼你吧?”

謝京拙好難受。汗水難耐地淌在冷白的皮膚,他耳朵冷淡地挂紅:“沒。”

“那就好。”祝也荞側回頭, 忽然看見他脖子上的汗水。

“怎麽了?不舒服嗎?”她手探他的額頭:“我就覺得你今晚心不在焉的, 是不是生病了?”

祝也荞一靠近, 謝京拙反應更大。他不動聲色起身, 聲線低低啞啞的:“有點不舒服, 我先去睡覺了。”

“好。”祝也荞跟着他起身,走到他卧室門口:“要泡感冒藥嗎?我去幫你泡。”

“不用,你離我遠點就行。”

祝也荞愣了下。

謝京拙看着白裙子的她,喉嚨發熱:“感冒會傳染, 我怕傳染到你。”

“喔,這樣,”祝也荞說:“沒事的。”

“有事,”謝京拙難受得厲害,不由分說關上門:“你早點睡。”

祝也荞在門外:“不舒服就叫我。”

謝京拙嗯了聲以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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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窗簾緊緊拉着, 他去浴室洗了個澡, 換上居家服以後,發現了什麽之後, 謝京拙低低操了聲。

這個事實讓他崩潰, 也讓他痛苦。

脖頸混着汗水往下流, 謝京拙眼睫上的汗珠也滑了下來。

冷硬的臉蒙上潮熱,大口喘着氣, 濃郁漆黑的雙眼聚攏一點生理性的水汽。

很久過去。

突然,門口傳來一句軟聲:“謝京拙。”

……

謝京拙心髒高頻率地跳動着,略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大腦久久不能平息。耳朵似乎都被他的氣息響得失鳴了。

頭發濕透了,嶙峋地挂着潮濕。渾身也都被汗水浸透了。黏糊糊的。

很爽。

謝京拙從來沒有那樣舒服過。

好像,身體的禁锢被打破了一樣。

祝也荞手裏端着感冒藥,不放心地敲了敲門:“我還是給你泡了藥,我進來了?”

謝京拙沒有說話。

祝也荞想起她上次發燒,也是燒的糊塗,她怕謝京拙也燒糊塗了,着急地端着藥推開了門。

卧室微微喘着男人的氣息。性感的荷爾蒙。

有點讓耳朵發癢發麻。

祝也荞怎麽可能想得到那一層,她就端着藥走到謝京拙面前,俯身擔憂道:“怎麽了?為什麽出這麽多汗,哪裏難受?”

“不難受了。”謝京拙另只手擦掉臉上的汗,心裏就一個念頭。

他怎麽忘記關門了。

如果被祝也荞撞到他在做這個,得有多尴尬。

她應該不太懂這些東西吧,他也沒有教過她“自為”這方面的知識。

作為哥哥的,倒是不用這麽言傳身教。

不過,哥哥這個稱呼,也有些諷刺了。

謝京拙本來以為他自制力很好地将對她的喜歡壓了下去,沒想到越壓越烈。他還是,沒有辦法把她當妹妹啊。

放棄和改變喜歡,怎麽就這麽難?

也許,是真的沒有辦法改變了。

他喜歡祝也荞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不可能再有其他變數了。

他就是非常壞地,非常畜生地喜歡上了她。

他反複壓抑和試圖改變了,但最終都沒有結果。

謝京拙沒有辦法,只能選擇認命。

祝也荞去浴室拿了塊毛巾給他:“你不燒,可能是太熱了。你擦擦。”

謝京拙蓋着被子直起身:“我待會去洗澡。”

“你不是洗過澡了嗎?”

謝京拙當沒聽見,看向她手裏的感冒藥:“剛泡的?”

“嗯,挺熱的,”祝也荞放在桌上:“先冷會,你等下喝。”

謝京拙的身體還是熱的,說了聲好。

密閉不流通的房間內,祝也荞聞到點特殊的味道。以往謝京拙的房間都是冷冽的木質香氣,如今這個不好形容的味道有點明顯。

似乎是很淡很淡的腥氣。

她打開紗窗,讓風透進來:“你待會再關。房間太悶了,好像有點氣味。”

謝京拙知道是什麽氣味,他低低問:“難聞嗎?”

“不難聞,”祝也荞搖頭:“你的氣味都很好聞。”

謝京拙感覺身體又有了反應。

他望着她,那股難受勁又上來了。

“你待會記得把藥喝了,”祝也荞揉了揉眼睛:“我去睡覺了。”

謝京拙遲疑了一會,在她走出房門以前,提醒道:“今天你白天穿的那條裙子,俯身有一點點走光,以後小心點,或者別穿了,我再給你買幾條別的。”

“喔,”祝也荞耳熱地呼了口氣:“我都不知道呢。幸好是被你看見了,被別人看見得多尴尬。”

“被我看見不尴尬?”

他語氣好像泛着危險性。

祝也荞咽了下喉嚨,掀眸:“可是你是哥哥。”

“哥哥也是男人,”對上祝也荞明亮的少女瞳孔,謝京拙羞恥和愧疚感油然而生,側頭道:“沒什麽,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祝也荞出去了。合上門,她靠在門框,總感覺謝京拙這幾個月真的太奇怪了吧。總是欲言又止,或者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是她想多了嗎?

祝也荞晃了晃腦袋,回房間睡覺了。

*

第二次的時候,謝京拙也還是像第一次一樣,腦袋裏空白一片。

可是身體一點也不聽話。

到最後的最後,腦袋裏第一次出現祝也荞那張臉。

背德感達到頂峰。

謝京拙雖然知道他喜歡着祝也荞,但這并不能代表他能接受這樣壞的自己。

他到底有什麽臉見她,到底有什麽臉跟她成為相依為命互相倚靠的那個人啊?

此時此刻,心底升起一種強烈的歉疚感。

四年前他還義正言辭地教她,四年後不乖的那個人成了他。多麽諷刺,多麽惡心。

謝京拙覺得無地自容,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痛苦在心底蔓延,在這個普通的夜晚,他深切厭惡上了自己。

*

祝也荞挂念謝京拙,第二天早早就起了,他起得比她還早,在陽臺晾床單和被子。

陽光融在男人深刻峻帥的臉,穿居家的衣服,深藍色的一套長袖長褲,寬松套在高大颀長的身形,頭發有些微微淩亂掃在額頭。

他眉稍以往都略微往上跳,晾床單的時候卻低低哂着,睫毛往下垂,看不太清楚神情。

“哥,”祝也荞向他走過去:“你的被子床單我之前都統一幫你洗過啦,不用再洗一次的。”

謝京拙晾被單的大手一頓,側頭。

祝也荞站在陽光下眉眼彎彎,一雙水潤的杏眸折進明亮晨光,長而密的睫毛被清風吹得輕微地顫,側臉暈染朦胧的光跡。

謝京拙收回目光,滾了滾喉結:“昨晚弄髒了,得重新洗。”

“喔,發熱出汗了是吧?”祝也荞走過來幫他一起晾:“發完熱就好了,待會吃完飯我再給你泡一杯感冒藥。”

“不用泡了,”謝京拙說:“吃完飯就回學校了。”

祝也荞抿了抿唇:“都沒呆多久呢,就又要走了。下次什麽時候回?”

“不知道,再看吧。”

祝也荞不喜歡這個答案,轉身去弄早餐。

煮好了面端上桌。

太陽光從窗臺照在兩人身上,誰也不說話,都在悶頭吃面。

氣氛不知道怎麽就變得這樣了。

謝京拙先打破僵局,說:“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家,能好好呆一段時間。”

“過年還有很久。”半晌,她說。

謝京拙不知道怎麽面對祝也荞,跟她坐在一起吃早餐,他覺得煎熬。只要看見她,他就想起自己的龌龊陰暗。

他真的沒臉。

“乖。”

“你不是說忙完了嗎?你們正常休息的話應該很快就能繼續休了吧?”

“不太清楚。如果我能休息,我會回來。”

祝也荞莫名覺得謝京拙又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她有點數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因為他這個人很少說不知道,說如果,說不清楚。

這些詞語往往帶着不确定性,但在謝京拙的字典裏,很少存在不确定性。

他向來是一個做什麽事都有把握,目标明确的人。

祝也荞想問點什麽,不知道從何問起。或許,只是錯覺呢。

謝京拙如果能回家的話,他肯定會回家啊。

他有什麽理由不回家?

都說了前幾個月只是因為在忙一些事情罷了。

她不用杞人憂天啦。

思及此,她沖他笑了笑:“好。”

謝京拙看着她笑得很乖,心裏揚起非常難受的滋味。

這碗面被他吃得味道苦澀。

謝京拙走之前,祝也荞給他整理了一大袋東西:“你吃什麽感冒藥都挺有效的。但是消炎藥你吃阿司匹林效果最好,這裏有一些感冒藥和阿司匹林,還有一些酒精碘伏棉簽之類的,你手腕那個燙傷的疤痕還有一點,記得塗藥。都放在袋子裏了,你拿着。現在冬天了,學校不像家裏有暖氣,你多穿點,聽見沒有?”

謝京拙嘴裏咬着根煙,接過袋子,推開門出去,苦得舌頭發麻。

祝也荞跟着他到電梯口,想起一點就補充一點:“你日常的訓練就很辛苦了,晚上早點睡,如果看見我給你發的消息,你不回也沒事,等到第二天回我就行……感覺你們學校都沒有好吃的東西,我下午給你買一些郵寄到你們學校的保安室吧,那天我去拍你的時候,我就跟那個保安混熟了喔。”

她翹起唇,洋洋得意:“我跟他說了,你是我哥,你有什麽他都會給你行個方便的。”

謝京拙聽了這話很想笑,但眼睛好像被風迷了迷,他側頭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彎腰抱住了她,沉聲說:“好,謝謝荞荞。”

他抱得用力,好像又不用力,似乎是以前那種虛虛的抱法。祝也荞忽然覺得謝京拙現在很脆弱。

她慢一拍地擡起手,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敏感地問:“你怎麽了?”

謝京拙沒有說沒有怎麽,而是低低地問她:“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幹嘛問這個?”

“沒什麽,”謝京拙松開她摁了電梯,“你回家。”

電梯往上升到十七層,他進去,面對着祝也荞。

門緩緩合上。

看見她認真地說:“你特別好,是我見過的男生裏,我覺得最好的一個,然後,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話音剛落,門徹底合上。

謝京拙咬着嘴裏的煙,沒有為着這句話感到有任何開心,反而,德不配位的羞赧感狠狠把他淹沒。

前二十年的人生裏,他一直覺得自己大概率還算一個不錯的哥哥,雖然也做錯過一些事情,但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最好。

可是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陷入迷茫。

是啊,一個好哥哥,怎麽會對妹妹那樣呢?他能算得上是什麽好哥哥?

他骨子裏都是爛的,整個人都爛透了。

別說哥哥,就連一個人,他都不配當。

*

之後的兩個月,謝京拙不在京市。祝也荞久等不到他回家,便來到他學校,問了人才知道他被派去參加任務。

具體內容不太方便透露。

“那得多久時間?”

沒有人知道。

2月份過年,謝京拙也沒有回。

小年夜那天,是祝也荞四年之後第一次回家,小陳叔開着車來接她回去。

他興高采烈的:“你哥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可能沒什麽時間回家過年,但是你很久沒回來了嘛,他把那以前照顧你的那兩個阿姨都找回來了,把家裏完完全全翻新了一次。這次回家過年肯定很舒心。荞荞,你瘦了吧?在家裏多吃點,外面哪有家裏好啊,是不是?”

“是,”祝也荞摳着手:“他給你打了電話嗎?他都沒有給我打。”

回信息也是只挑重要的信息回。

感覺又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她被抛棄的時候。

但是這次,謝京拙才不是在躲着她呢,他就是因為忙而已。

只是因為忙呀。

他不會躲着她的,也不會再次抛棄她的。

是他說這次重逢,他跟她不要走散了。

他都這樣說了,怎麽可能又抛下她呢。

“你哥不是故意的,別怪他,他給我打電話也就一分鐘,打完就挂了。”

“我知道。”祝也荞看着手機裏謝京拙剛才給她的回信。

J:【對不起,回不來。有重要的事就給我發消息】

荞:【好。哥,新年快樂^^】

謝京拙這會在赈災現場。

到晚上有時間給她回了:【新年快樂荞荞】

祝也荞秒回了:【過完年能休假嗎,想你哥哥】

四個月沒有見面,謝京拙被冰冷的水浸泡的心,看見這條信息鮮活地跳動了。

這幾個月他一直讓自己連軸轉,沒有時間休息,也就沒有時間面對一切。

可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他不能因為沒有臉面對祝也荞,就一直躲着她吧?

她該多無助,多傷心呢。

可是要謝京拙現在回去面對祝也荞,他又打心底抵觸。

他一邊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一邊又拖着日子躲着她。

但是,他跟祝也荞的關系就是打斷骨頭都連着筋,根本躲不了幾時。

*

除夕夜,祝也荞在林聽慢家裏過。

祝也荞有四年沒見過班主任林可渺了。高中的時候林可渺對她不錯,又很負責,是班裏大家一致都很喜歡的老師。

“也荞啊,越來越漂亮了,”林可渺笑着看她:“談男朋友沒有?”

林聽慢笑眯眯:“媽,你怎麽這麽八卦啦,你不應該問荞荞最近學業怎麽樣嘛。”

“你以為她像你,總得讓人操心學業?”林可渺刀了眼林聽慢:“去,把你哥叫來吃飯。”

“他肯定又在房間跟他女朋友打電話呢。”林聽慢一臉嫌棄。

林可渺沒好氣:“那是你嫂子,對人家尊重點。”

“我尊重我嫂子,我是不尊重我哥。”林聽慢吐了下舌頭,在她媽威脅的目光下走了。

祝也荞跟林可渺聊了會。

吃飯的時候其樂融融。

除了很想謝京拙之外,沒有什麽不好的。

吃完飯林聽慢留祝也荞住宿:“反正你哥不在,你家裏也沒人,跟我一塊住吧。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夜聊啦。”

祝也荞笑着答應了。

兩姑娘躺床上。

林聽慢問:“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你哥跟你住一起了嗎?他怎麽過年都不回來?”

“他忙。”

“哪有這樣的哥哥,”林聽慢抓着祝也荞頭發玩:“你前兩年那樣,是不是也是因為他?”

祝也荞低低嗯了聲。

林聽慢腦子裏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倒吸了一口氣:“荞荞,你不會是喜歡你哥吧?”

祝也荞很輕眨了眨眼:“以前喜歡過。”

林聽慢震驚極了,但細想過後,其實沒什麽好震驚的。謝京拙人長得那麽帥,又那麽愛她,荞荞喜歡上他不奇怪。

“那他喜歡你嗎?”

祝也荞搖頭:“不喜歡,他說把我當親妹。”

林聽慢默哀兩秒,心疼道:“荞荞,你好可憐呀。”

“你沒有覺得我喜歡上他是一段很畸形的感情嗎?”

“沒有啊,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只不過是一起從小長到大,哥哥妹妹只是你們的一種稱呼而已。我爸我媽也跟你們一樣,你們這種關系啊,也可以稱之為青梅竹馬呀。多少情侶都羨慕不來呢。”

祝也荞被逗笑了,随後反應過來,說:“可是他不喜歡我。”

“你剛剛說你以前喜歡過他,”林聽慢問:“那你現在,還喜歡嗎?”

祝也荞思索了很久,慢慢地笑了下:“不能喜歡了。”

“也是,他不喜歡你,你也只能把他當哥哥,”林聽慢抱緊了她:“沒事,還有我,我喜歡你。最喜歡最喜歡我們荞荞啦。”

祝也荞笑着窩在林聽慢懷抱:“嗯,好啊。”

手機響了響。她摸了來看。

J:【新年快樂,給你打了一筆錢,新年禮物寄到家了】

祝也荞回消息:【新年快樂!我也給你買了禮物,你什麽時候有空,我給你送到學校去】

J:【寄到門衛室】

荞:【你知道的,就是想見你一面】

荞:【四個月了……上次才三個月呢。】

祝也荞抿了抿唇,打字:【沒關系,我會乖。你忙你的就可以,忙完了記得回家】

謝京拙在學校裏過的年,眼眶盯着她的消息發熱。

半晌,回複道:【嗯】

他不會知道,祝也荞發完那條消息之後,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掉眼淚。于她而言,重逢之後又分開,是非常痛苦的事。

所以初九這天,祝也荞回到京市的第一件事是拎着禮物,到了謝京拙的學校。跟她混熟的保安今天不值班,萬幸碰到了謝京拙那個室友韓磊。

他帶着她進去:“你來找謝京拙嗎?”

“對,”祝也荞問:“他在嗎?”

韓磊記得上次謝京拙的警告,這次學乖:“不知道。”

祝也荞疑惑道:“你們倆一個宿舍的,他在不在學校,很難不知道吧?”

“他不讓我說。”

祝也荞更疑惑了:“嗯?”

韓磊打着馬虎眼走了。

祝也荞拍過謝京拙的日常,如果在學校的話,他現在應該在C棟上射擊課。

果然,她看見了他。

謝京拙站在一群人裏,身形高瘦挺拔得突出。

沒有下課,祝也荞打算等一會,先給手機給他發消息,給他一個驚喜,假模假樣地問:【哥,你在學校嗎?我來看你好不好啊?】

二十分鐘後下課,謝京拙拎起礦泉水走到林蔭下。大概是看見了她的消息,在敲字。

祝也荞等不及去找他了,準備上前,手機蹦進他的消息:【不在學校,你別來】

祝也荞皺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韓磊朝謝京拙走了過去:“你妹妹來了,在找你,她問我有沒有看見你,我可沒回答。”

謝京拙:“她來學校了?”

“對啊,手裏還提着東西,應該是來看你的吧。你下節課要請假嗎?”

“不了,”謝京拙說:“她要再問你,你就說我不在學校。”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收進祝也荞的耳朵。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謝京拙。

他這是,在躲着她嗎?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她不敢相信,最愛的哥哥會躲着她。

為什麽?

明明他們什麽也沒發生。

哦,原來這四個月,再加上之前的五個月,他是不是一直在躲着她?

說要不走散的是他,無緣無故要躲着她的,也是他。

他為什麽要這樣?

祝也荞想不到任何理由。

她鼻尖酸酸的,忍着沒哭出來,不知所措地走掉了。

這一幕落到韓磊眼裏,他指着祝也荞背影:“诶,她走了。我操,剛剛那話,她是不是聽見了。”

謝京拙猝不及防掀眸。大腦空白了兩瞬。

如果祝也荞真聽到那些話,他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心髒瞬間變得慌亂。

謝京拙跑上前抓住祝也荞手腕:“……荞荞。”

“謝京拙,松手。”祝也荞冷靜地語音顫抖。

“不是你想的那樣,”謝京拙抓得很緊:“你別——”

“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祝也荞掰開他的手,紅着眼睛看他:“好玩嗎?我是真的很傻很好騙是不是?你說什麽我都信。明明你都已經抛棄過我一次了,再次抛棄對你來說也很簡單吧?”

謝京拙看到她這樣傷心,心疼得難以呼吸,困難地說:“我沒有想抛棄你。”

“九個月了,這九個月,我們就見了兩次,”祝也荞疑惑地說:“這跟以前我們分離有什麽兩樣?”

謝京拙喉嚨艱難地滾出一句話:“跟以前不一樣。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也沒有精力去猜測,你在想什麽了。如果你不想我們重逢,你那天大可以不要牽住我的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我們重歸于好,但又躲着不見我。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嗎?”祝也荞難過地不争氣地掉了眼淚:“你是我最愛的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謝京拙,你愛我嗎?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嗎?以前我喜歡你,你躲着我,我能理解。可是現在你躲着我,是為什麽?你可以大發慈悲告訴我嗎?”

因為這次是我,喜歡上了你。謝京拙痛苦得說不出話。

“你說話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祝也荞看着他不說話,哭得崩潰道:“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荞荞,你別說這樣的話,”謝京拙難受地去擦她的眼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這段時間我也很煎熬。”

“你的煎熬就是想再次抛棄我,是嗎?你嘴裏說着不想抛下我,但現在不是又在冷着我了嗎?”祝也荞擦幹眼淚,筋疲力盡道:“反正我們也沒有血緣關系,你也不是我親哥,我也不是你親妹。我真的不想強求了。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如果一方不想維系,另外那一方就算是沖破了天也沒有辦法——”

她哭着松開他的手:“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妹妹了,我也不會再把你當作我的哥哥。世界這麽大,我總能找到那個讓我開心的人。”

謝京拙腦子還沒消化掉這句話,祝也荞把手裏提的東西給他:“再見,謝京拙,我們以後別再見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京拙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祝也荞是開車來的,鑽進車裏馬上就開了出去。連影也沒剩下。

謝京拙追到家裏,自然落後了幾分鐘。等他坐電梯上去,便看見祝也荞拿着兩個行李箱出來,就當沒看見他似的,徑直往另一座電梯走去。

謝京拙腦袋有根弦咔擦的一聲就斷了,他難以置信地拉住她的手:“荞荞,你幹什麽?”

“搬走。”

“誰讓你走了?”

“我自己想走,”祝也荞試圖掙紮開他的手:“現在你不是我哥了,我們是陌生人,你沒有資格拉我。”

謝京拙腦袋嗡嗡嗡地響,只能憑着本能緊緊地拉住她。

祝也荞越發用力的掙紮,手腕都掙得紅了。

謝京拙看到了于心不忍,松開了她。

祝也荞拎着行李箱往電梯的方向走。此時樓道沒什麽人,安安靜靜。她進了電梯,按了一樓,門要合上,謝京拙拿手擋住,鋒銳淩厲的眼角微紅:“你別走行嗎?”

這是祝也荞第二次看見他眼眶發紅。第一次是四年前,第二次是現在。

她情緒決堤,難過又不解,哭着跟他喊:“那你說啊,你為什麽躲着不見我?如果你不說,我馬上就走。我再也不會回來了,也再也不會理你了。”

謝京拙眼裏情緒複雜多變,過了半分鐘,他問:“是不是如果我不給你一個解釋,你就真的要走了?”

“是,”祝也荞回應得毫無猶豫:“而且你別想敷衍我。如果解釋不合理,我也還是會走。我再也不想難過傷心了,謝京拙你總是這樣——”她哭腔濃郁:“總是讓我傷心,總是讓我哭。你永遠也不知道我在見不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難過。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我沒有不關心你啊荞荞,”謝京拙眼眶徹底紅了,他進去電梯,心碎地摟住她:“哥哥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以為我不難過嗎?主動躲開你,我也——”他眨了眨眼睛,讓那些霧氣消散,啞聲說:“可是你讓我怎麽跟你說啊,我他媽——”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說不出口,如果你有了女朋友,你可以跟我講,我會走,你用不着冷着我,”祝也荞瘋狂地想着各種可能性:“可是你怎麽會因為有了女朋友就冷着我呢?我想不到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謝京拙緊緊地抱着她:“沒有女朋友,只有你。”

“是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那你為什麽要躲着我呢?”祝也荞在他胸膛流淚,崩潰道:“你知道你離開我的那兩年,我是怎麽過的嗎?我活的都不像一個人了,我感覺那時候我已經死了。每天都吃不下飯,也睡不好,你以為我會在大學認識很多人,開始新生活,可是我沒了你,我連活,我都活不下去啊謝京拙。”

謝京拙第一次聽祝也荞談及大學生活,這些話在謝京拙心裏開了無數槍,将他心髒打得千瘡百孔。

他沒有再抱着她,低着頭對上她那雙哭得不行的眼睛。

兩雙互相愛了十幾年的眼睛對視。

所有世俗的東西,所有禁锢的東西,所有不被允許的東西,都在此刻決堤。下一秒,謝京拙扣住祝也荞的後腦勺,朝她沉重地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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