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下皆無境海一往(一)

離下皆無境海一往(一)

街道不再人歡馬叫,三人并肩前行。雲暕躊躇三分,“喂喂,江燼珩?你的小弟都能和你平起平坐了,還要什麽丐幫?”

江燼珩懶散地兩手交疊靠在後腦勺很是惬意:“那是很早時候,我相識他們時的确不如現在風光。但後來,他們都像打雞狗血了,各個也都發揚光大去了。”

雲暕思忖片時,“你十五歲便在江湖,雜書記載了這事卻沒說明了你闖蕩了多少年。”

江燼珩打了個哈欠,“九年。”

話還未說完,雲暕已是低笑一聲,沈溯月瞥了他眼:“你倆中間還有個人呢,要不我退後?”

“唉別!”雲暕出聲制止道,“我問這是為何?我才發現啊,我比你大一歲,你得稱我聲哥。那江弟,你可得在江湖間好好照應我這個失散多年的哥啊?”

“自愛請上邊兒,你的江弟不認有這花君哥。”

江燼珩戲谑般地直言,卻未曾看雲暕一眼。

“我還記得有本雜書也寫過的,少主十一歲便被送去未許山青鸾派修身,這是真的嗎?還有還有,您自回景桉又是被城主暗自培養四年。這十年內您是怎麽過來的?”雲暕很是率真,繞着他的諸多問題他一定會找機會讨到答案來,若是對方過于冷漠,唯有死纏爛打才能把這問題解得清楚。

“我要向世子那樣如實回答你嗎?”

“您應當如此。”

江燼珩倏地問話:“你是不是……?知道這些以後要去傳遍天下啊?”

“沒有的事,”雲暕逐字逐句地解釋道,“我就是對這江湖之事很是感興趣。”

沈溯月沒有過多的排斥,“我只能勸你善良。”少主說完,而那雲暕額頭已然直冒虛汗,他這人不論是非對錯,随随便便都能心虛。

江燼珩冷哼一聲,“少主上元節說的那位心上人,怕不是在這期間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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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相識了,只是沒聊上一句,也就我默默看了他一眼而已。”沈溯月感嘆着道。

雲暕對于這種一見鐘情之事倒是沒有太多詫異。“所以,你只是看了一眼就淪陷了十年?”

“或許是因為我虧欠他又因為自身被束縛沒能補償他,所以在這十年裏我會時時念及他。”

有的時候,江燼珩覺得自愛其實是很不錯的。他已經開始拿自己和少主所說的心上人進行了對比。

飯館人多也很鬧騰,江燼珩引領着二人徑直走向館內最裏面那一桌。方桌很寬敞僅加上那三人還多一空座。許洹最先發覺三人的到來,三人清一色地挨着許洹坐下來。

概是因為沈少主才露面不久,沒幾個人見過他的模樣所以氣氛如初歡洽。不過江世子的小弟之中是有兩位東廠裏的人,其中有那麽一位倒是有幸見過少主一面。

他是何以睽,另一位不熟少主的則是遲括。也正是請這飯局有求于人的兩位。

何以睽為三人各自遞茶,“幫主才解決完一案,這又叫來您當真是有愧于您啊!”

在座的六位則是江燼珩所立的丐幫之中最脫穎而出的,而其餘幾位都是成群結隊的混吃混喝。比如許洹飯局內的幾位,老是會去飯莊以給人搭把手的借口然後光明正大的蹭飯。

但許洹心地善良從來都不拒絕。

江燼珩接過茶杯,“我們之間還要什麽愧疚,都老朋友了。”驀地,何以睽喜溢眉梢。兩人落座以後,便沒有太多的交集了,便是各顧自己。“江燼珩,你是拿這些人當小弟還是當朋友啊?”雲暕輕聲試問身旁之人。

這人散漫地品了口茶,“都能與我平起平坐了,還拿他當什麽小弟?”

“那我看他們也都挺尊敬你。”

“那是,這六位都接受過我的關懷,連自己的恩人都不尊敬,那當真才是沒心沒肺了。”

雲暕應了一聲,“那其餘的呢?”

“那都是孽緣。起碼有一半都跟我比過武,後來奄奄一息的時候求我饒他一命。”

“你沒撒謊?”

“有我的時代必是興起,創造興起的人從來不需要吹噓。”

“豪橫,跟對面那人一樣。”江燼珩聽後便順他的視線望過去,對面是為極其豪放的詩人,一心喜愛山水田地沒去做官。也是個不喜王權的才子,他是樂銘,一生都活在無憂無慮之中。

江燼珩瞥了眼雲暕,“看過他的詩你就不這麽說了。”

“他還寫過詩?”

“嗯。還挺多。”雲暕不再叨擾江燼珩,試圖來撩撥一旁甚是安靜的許洹。他從腰間錦囊中拿出來顆蜜棗,遞向他,“公子好啊?閣下尊姓大名?”

許洹含笑接過,“名許洹,公子是?”

“我姓雲,名花君。”

許洹和顏悅色,“雲花君?呃……你好你好。”他吃了口蜜棗,“棗很甜,很不錯呀。”

“我這還有。”說罷,雲暕便把錦囊取下來,毫不保留地都給了他。

“使不得使不得,吃不了這麽多。”許洹一向嘴笨,“這才幾個啊?不至于,慢慢吃。”雲暕這貨硬是把錦囊塞給他。

江燼珩正專心于調戲沈溯月并未注意那麽多,這飯桌上雖然沒上菜但有點心有茶還是蠻細心的。江世子拿了塊桃花酥側過臉看着沈少主,“少主不吃桃花酥嗎?上回吃飯見你差些把整盤都吃光了。”

沈少主辯解道:“那是因為其餘都太膩了。”

江燼珩憬然有悟,“少主喜好清淡是嗎?”話音落下他便咬了口桃花酥,“很甜,比上一次的好吃,少主不妨一試?”

沈少主別過視線,“要吃你自己吃。”

江燼珩撇撇嘴:這又是怎麽了?怎奈他又氣着了。

于是江燼珩手肘抵桌,手掌撐着臉,這一股子火氣硬是把甜意給燒沒了。沈溯月一轉過視線來就看見江燼珩怒視着他。“你看着我做什麽?”

世子不說話。沈溯月擰眉眨眼,“那我吃,別看着我了。”

随即才察覺那一盤桃花酥已經空空如也了,不過自然不是世子一氣呵成給吃沒的,而是這糕點本就不多,但品它甜味的人的确是多。

沈溯月無辜地端着兩手聳了聳肩,“這真不怪我……”

剎那間江燼珩以桃花酥他未吃的那一邊,将這殘餘的大半個桃花酥順勢擱在少主嘴裏,他冷哼一聲,“我也生氣了,這是氣我應有的報應。”

沈溯月咀嚼半天才吞咽下去,“你這人鬧什麽啊?幼稚。”

世子可沒料到他會咽下去,“這桃花酥是不是比上一次的更甜?”

“你老問這做什麽?”

“我特別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吃甜食?”世子殷勤地問道,少主則是耐心地回答。“你知道這有什麽用?我吃不吃甜食和你無關。”

“你的心上人……你覺得他……愛不愛吃甜食?”細細一琢磨,這人很明顯是在套問着什麽,“我看他那傻樣,應該愛吃。”

“吃甜食就是傻了?那你十年內只思念一人也不曾想過有何遺憾嗎?”世子雙瞳剪水,話語中的戲谑傳進了那人的耳中,從此只要出現他的聲音,便是所有的皆大歡喜。

他因為思念一個人經久,如此換來了另一個人的驚悸。最後殊途同歸,兩心相悅。

這般小心翼翼的情思,終是要被察覺。

沈溯月未來得及反駁,飯館內便有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那張長桌被壯漢打翻,女郎尖叫聲震耳欲聾。當那道尖叫聲停下,她只是頗為焦急,“我的……我的錦囊呢?不見了!”她翻尋着,仍是不見蹤影。

飯館的熱氣瞬間被冷風侵襲而撲滅,角落的那扇窗不知被誰早就打開,何以睽走進瞧了個底,那窗臺還留有泥腳印。

這錦囊約莫是被誰偷了去,誰會稀罕一個錦囊?除非這囊子裏藏着奇珍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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