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皆程抵海亂殺窮無(一)
皆程抵海亂殺窮無(一)
正是昨夜,江培坐在首席之位上,俯視着一切凫趨雀躍。冥冥之中,幽幽火光燃盡。
不同凡響的事情,永遠摧毀在了無人問津的時代。
他最期待的人,他曾将那個人舉為心中無可替代的信仰,終是沒能見到他此時的盛況。
“哥,你不用擔心我,我此去定不會一去不複返,我定然帶着光輝榮耀再回家門!哥,你別忘記等我。”江培還是少年時,站在江府門前,一副風華正茂的模樣,心中想着闖出一番天地。
江自勤還是略顯不舍,但他不想感情用事,囚着江培的理想之途,永遠再無驕陽似火,滅盡用武之地。
江自勤玩笑似的拍着他的後背,“你小子,你哥我還怕你跑了啊?我可巴不得你不在家呢。”
江培知道他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冁然一笑,不動聲色。
“此去一程,無論勝敗,你的一切,哥都會欣然接受,指望你一心走正途,前方無邪路。”
江培莞爾而笑,“哥!放心,有你,必是我無從邪路走的最好借口。”
江自勤盼着打發他走,“趕緊啓程吧!晚一步,沒飯吃。”
“怕什麽?”江培聽他一心只想趕自己走,就有點兒來氣了。
“怕你搶不過人家的生存之道。”江自勤挑眉一笑。
江培一聽,樂了。“成!哥,那我走了啊,沒事我會給你寄信的!可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了!”他着重強調,覺得自己就是個例外。
可他也的确是個例外,從稚子之心一路長成穩重之人,順風順水,其中不乏他兄長予他的一切庇佑。算是他們那一帶家鄉裏最為值得羨慕的人選。
有他,必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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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自勤目送着賢弟的離開,當真不舍。
看了好一會兒,人影都找不着,他才緩過神,發現旁邊站着審谛他的妻子溫閏。
他有些驚慌失措,“怎麽?我的夫人?”
溫閏臉頰突兀稍紅,握着拳抵在唇邊,“咳咳咳……”
“怕是風寒,趕緊回屋。”江自勤小心翼翼地環住她,走向廂房。
庭院之中,江燼珩自幼勤奮,舉劍練習,沉醉其中。
“唰!”揮出之劍,是酣暢淋漓,是寤寐求之。
江自勤安慰好溫閏以後,便走出廂房,庭院內,徑直走向江燼珩。江燼珩一見江自勤,瞬息停止揮劍,“爹,娘親怎麽樣了?”
“小子,你爹來看你,你不問候,你問候你娘?”
“您這不好好站在這嗎?”
“說的也是。”江自勤忍俊不禁,頃刻又擰眉看向江燼珩,“你說誰有事兒呢?爹告訴你,你娘親好得很。”
江燼珩不再說話,這種父親白送也沒有人要。不然就要,年少不知家君好,年長思念家君好。
“噗!”江燼珩啞然而笑。
江自勤不茍言笑,但內心甚是狂喜。有時,忽然覺得記憶中的每一幀都是無限希望,永遠流淌在記憶裏,成為無法與他人提及的絢麗。
“哦!”江自勤倏忽想到些什麽事情。“小江子,雲家今晚家宴,還是不去嗎?”
“不去,我在那無人問津,還是您和娘親去吧。”
江自勤還想挽留,可看着他那堅定的神色,就知道一定不能将這頭倔驢拉回來。
索性他也不讨沒趣。
“那就好好練吧!練得連口飯都忘吃。午時的飯菜你是一口沒碰啊。”
江燼珩逃似的退後一步,“嘿嘿”一笑,以往那個看起來很是有正形兒的人,忽然顯得腼腆起來。
還未入江湖,他對待一切都會是非凡較真,堅持真理是他回憶之中的耿耿于懷。他當年沒有現在的佛系,一切都準備得充分,可是一場突然而來的滿門抄家,讓他不願再那樣對待凡間,他想給曾經的自己留些餘地。
雲家,鬧騰得不可想象。
雲忍招呼着來客,看向江自勤與挽着他胳膊的江夫人。“伯父!伯母!我是雲忍吶!”
江自勤哈哈一笑,“記得記得。”他遞過一壇名酒,雲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來。
雲勉正在湖邊玩着木棍,江自勤感嘆: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屁孩玩的東西。
他遠遠就望見了雲勉,緩過神來,安撫溫閏道:“你先去和女娘們談笑風生吧!我去和他單獨待會兒。”
溫閏點頭應好。
江自勤和雲勉,他們的父親其一為江秉恭,其二為雲匪,二人的父親便是友人,他們呢同母異父,同母為秋桂瑛。
江雲之交,從兩位祖爺同是愛慕一位女娘開始。再議江自勤與雲勉,兩位同天大婚,同天發財。唯一不一樣的是,雲勉家中五妻孩有十四,一妻無名義,一女為私生。而江自勤均都只有唯一。
江自勤就這麽靜靜看着他,“幹什麽呢?”說笑似地看着他。雲勉一擡頭,一臉愁容,惹得江自勤收回笑顏。
“你又怎麽了?多大個人了?能不能有個正形兒?連我兒郎都不如。”江自勤調侃道。
“金熄與我吵架,鬧到娘家去了。”雲勉憤憤闡述道。
江自勤瞥了眼周圍,猛然捂住他的嘴,“你蠢嗎?就為這點事兒?能不能開明點兒。丢你兄弟我的臉。”
“不是我蠢,她把如同庶子一樣的雲暕帶去了城主皇宮。”
“啥?——她蠢!她這是要幹嘛?”江自勤一聽,臉色瞬息沒了血色。
“我與五個夫人商量家中幾個男兒郎仕途要如何走,金熄提出直接花錢買個官職……”
“這能行?你居然還不能做主?出去你別說你是我兄弟!”
“她要提拔家中最軟弱無能的雲暕,還是花重金來提拔!”雲勉不甘,嫌雲暕壓根沒可能。
“那麽多男兒郎?她就提拔一位?還有,她不是去娘家了嗎?”
“對啊!她娘家就在景桉人流最廣的地界啊!她是金家的嫡女,我拿她沒辦法。”
江自勤也沒了計策,忽然想到一個人。“望兒呢?她不是最聽望兒的話了嗎?望兒一定能說服她的。”
“雲适現在也沒影沒蹤,好些天沒回家來了。這會兒之後才想着他們仕途,所以也只有雲暕能讓她提拔了。”雲勉道。
“不過我聽聞,青鸾掌門葉鶴苌,為了收沈少主這個徒弟,已經在皇城待了兩年多了。一定是為證明自己。”江自勤道。
“真夠意思的。那這麽一說,城主近些日子來不接見宮外人是有因喽?”雲勉道。
“差不多。”
“那就好辦了。江弟,你先幫哥看看家,我現在啓程去追随二夫人金熄。”
“現在啓程?都黃昏了。”
“不礙事,夫人生氣,得哄。”雲勉一想到金熄,眼神盡露寵溺。
“你這不廢話嗎?趕緊去啊!家宴不能缺你這家主。”
“我賽馬輸的了你,贏的了別人,你就放心,不過黑天,我定帶喜訊回來。”
“行行行。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