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避無可避
第二天早上趙南怿到達報社時，同事苗苗正趴在電腦桌上補覺。她把手裏的早餐放到苗苗的桌上，食物的香氣把苗苗從睡夢中喚醒。
趙南怿看她睜開眼，索性搖了搖她，把她徹底搖醒。
“起來吃早飯，豆漿涼了不好喝。”
苗苗揉着眼掙紮着坐正，黑眼圈又重了幾分。
“昨晚幾點睡的？”
“快兩點……”苗苗打了個哈欠，邊打開食品塑料袋邊說：“才寫完稿子，你說我幾點睡的？我真的要困死了。希望張老大今天別給我派出采任務，讓我在這裏摸魚睡一會兒。”
趙南怿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昨晚她腦子很亂，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半夜才睡着。
“今天好熱啊，我坐車過來都出了很多汗。”趙南怿感嘆。
“确實。昨晚天氣預報說從今天開始沽城将迎來今年最熱的一周，可有我們受的喽！”
趙南怿撇撇嘴，喝了一口咖啡。
“心疼明天要出席林喻影視留守兒童基金會成立儀式的同志們，要在那邊待一整天，可不得熱死。”
“确定哪些人去了嗎？”
“嗯，昨天晚上總主編已經在群裏說過了呀，你沒看到？同志們已經去開會了。”
“大概被我不小心滑過去了，沒我倆就行。”
同事陸陸續續到達報社，報社一下子變得熱鬧擁擠。編前會結束，編輯們從會議室出來，隔空叫着各自手下的記者，今天的任務很快就會被分配下去。
這裏是沽城最大的都市報社——沽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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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南怿大學實習的地方就是沽城晚報報社，因為實習期間表現不錯，畢業後被留用，成了報社的一名正式記者。
上班很忙，每天都有任務，經常外出采備，免不了風吹日曬，寒冷受凍，熬夜寫稿更是家常便飯。
雖然很苦，但她覺得很安心，趁現在還年輕，還有活力為喜歡的東西而堅持。
張铮站在辦公室門口叫趙南怿，讓她過去。
趙南怿放下手裏的東西，對苗苗說：“瞧，我的活來了，祝我好運吧。”
苗苗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為趙南怿祈願。
張铮被桌上的電腦擋住，趙南怿只能看見他的半個頭。
“老大。”
聞言，張铮從一堆材料中擡起頭，“南怿，今天你去林喻影視做一個采訪，回來寫一篇稿子，明天晚上平臺要用。”
“采訪內容是？”
“是這樣的，林喻影視不是明天舉行基金會成立儀式嗎，這兩年林喻做了很多的公益活動。去年沽城大旱，林喻也捐了很多錢給受災區，引起社會的廣泛贊譽。所以我們想要一篇關于林喻公司管理層公益理念和公益主張的采訪文章。你今天就去約一下采訪吧，這是林喻公司基金會主管的聯系方式。”
說着，張铮給趙南怿遞了一張名片。
“這次有點急，沒有提前約好，你先去試試，看看那邊有沒有人可以抽出時間來接受采訪，要是人家忙，你記得多擔待一點，可以等人家工作完後再去采訪。”張铮的話裏含了些歉意。
“老大，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約訪。”
“辛苦了！記得打車過去，回來我給你報銷。”
“是，老大！”
趙南怿拿着名片走出張铮辦公室，心中五味雜陳。
***
她立即動身，打車來到林喻影視。
站在公司大廳前臺處，趙南怿向前臺人員說明自己的來意。
“抱歉趙小姐，張主管今天不在公司，出去安排明天的活動了。”前臺小妹妹說話很溫柔，但趙南怿聽着卻很心涼。
“那你知道他大概什麽時間回來嗎？我可以等他。”
前臺面露難色，“這個，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幫你打電話問問？”
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感激地說：“那太感謝你了！”
前臺撥通了電話，和對方交談，趙南怿在一旁等着。
一分鐘後，前臺挂了電話，抱歉地對趙南怿說：“趙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張主管說今天事情很多，他抽不開身，采訪恐怕只能等到明天過後。”
趙南怿無奈望天，不過還是笑着謝過她，轉身往門口走，剛走了一半，突然聽到有人叫她？
“趙小姐？”語氣有些不确定。
趙南怿順着聲音的源頭看去，林映從大廳右端走廊裏走出來，旁邊跟着喻新衍和另外兩個她不認識的人。
趙南怿站定，迅速調整好表情，恭敬地打招呼：“林先生。”
此刻，趙南怿正坐在林映的辦公室，隔着玻璃看着對面會議室裏開會的幾人。
林映對她的到來并不驚訝，詢問完她的來意後把她帶到了辦公室，讓她稍等一會兒，他開完會親自來接受她的采訪。
趙南怿扶額，很心塞，越想避開越會相遇，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好在可以順利完成任務，也算是有了一點安慰。她抓緊時間重新拟了一份采訪提綱，做記者她是專業的。
林映進辦公室的時候，趙南怿背門而坐，正在用電腦打字，鍵盤被敲得噼裏啪啦，打破了辦公室裏的沉悶。
林映關門的聲音打斷了趙南怿的工作，她忙要站起身，林映擺手讓她坐下。
林映在趙南怿對面坐下，從容地解開襯衫第一顆紐扣，把袖子挽到手腕處，看了趙南怿一眼，拿起座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送杯果汁來我辦公室。”
“常溫就行。”
兩句話挂掉電話，林映直視着趙南怿的眼睛，想從裏面找到昨晚的慌亂。
淡定了不少。
“趙小姐應該多休息休息。”
“什麽？”
趙南怿一時沒反應過來林映的意思，林映指了指自己的胃部，提示她昨晚的事。
“哦。我已經全好了，謝謝林先生關心。”
“叫我林映，別那麽客氣。”
秘書推門而進，手中端着一杯橙汁，“林總，您要的果汁。”
“給她吧。”
秘書把果汁放到趙南怿面前，轉身出門。
“今天天氣很熱，喝點果汁，常溫的，你胃不好就沒讓給你拿冰的。”
“謝謝。”
“除了謝謝，趙小姐就不會說別的嗎？”他不喜歡聽她對他說謝謝。
趙南怿發窘，不知道怎麽回他，不說謝謝那要說什麽？
林映沒再逗她，直接轉入正題。“趙小姐準備好了嗎？準備好的話就開始采訪吧。”
“已經準備好了。”
趙南怿從包裏掏出攝影機，調好焦距，放到桌子中間，在林映面前放了一支錄音筆，開始采訪。
采訪過程很順利，林映很懂新聞人需要什麽樣的回答，而趙南怿也做了很多功課，提綱很簡潔但抓得住重點。
“非常感謝林總抽出時間接受采訪，貴公司回報社會，用明星效應帶動公衆公益參與的理念非常棒，期望我們的社會能有更多像貴公司一樣的企業。”
“我也期望。趙小姐是個優秀的記者。”對于優秀的人，他絕不吝惜贊美之辭。
趙南怿收拾好東西，心情大好，準備回報社複命。“預祝貴公司明天的活動順利舉辦，我就先回報社複命了。”
林映擡手看了看表，正好到午飯時間。
“趙小姐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吧？我們公司食堂的飯菜味道很不錯，我帶你去嘗嘗。”
“林總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今天還有工作要做，就不打擾了。要不下次我請您，就當為今天和昨晚的事作謝禮了，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林映笑了笑，這拒絕人的理由也太拙劣了，不過既然她給自己挖坑，那他就好好利用一番。“一言為定，我可是會一直等着你的飯的，還望趙小姐不要讓我等太久。”
“當然。”趙南怿挎上包，“我走了，下次再見。”
“趙小姐慢走。”
林映雙手交叉支在桌子上，看着趙南怿離去的背影，突然開口：“我叫林映。”
趙南怿不明白他的意思，回頭不解地看着他。
我知道啊，為什麽要再說一遍？
“我想和趙小姐做朋友，所以向你正式介紹一下自己，趙小姐應該禮尚往來，也告訴我你的名字。”他的聲音淡淡的，微涼。
“趙南怿。”
林映看着對面喝了一半的果汁，若有所思。剛剛她說完名字後就走了，似乎有些不高興。
昨晚母親又打電話來催促他早點找個女朋友，他以工作忙為由搪塞了她。
母親當然不會相信他，她生了氣，隔着電話他都能感受得到。
“林映，霏語要訂婚了你不是不知道吧？當初要是你聽我們的話去和她相處試試，她也不一定會喜歡別人，你也不會喜歡上那麽一個……”
他知道母親接下來要說什麽，冷冷打斷她：“媽，我和霏語是朋友，而且，我說過，我希望你不要随時把她挂在嘴邊，我和她已經過去了。”
“行，我不說。但你總得做出點實際行動來讓我不再提她。林映，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結婚的。聽媽媽的話，去找個女朋友吧，把過去放下，行嗎？”
母親的語氣帶着哀求，他挂了電話。
“林映，你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結婚的。”母親的話一直在他的耳邊徘徊，重複。
他拿出酒，狠狠地灌了幾口，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正模糊中，晚上那個女孩兒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摸索着進入房間，倒頭睡去。
林映收回視線，撥通了手機通訊錄裏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