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早動心了
林映請的家政當天下午就來了,是個精瘦幹練的中年婦女,姓李。
人話不多,老實細致地做着林映交代給她的任務。
趙南怿每天待在家裏,哪也去不了,無聊又慌亂。
她覺得每天的時間都過的很慢,但好像一轉眼林映就已經在醫院待了五天。
這五天裏,林映每天中午都會回來一次。
她心裏堵的緊,不願和林映說話,而林映也只是看了她一會兒後就又離開,返回醫院。
林映一直在休假中,公司的事幾乎都交給喻新衍。
她沒有在網上再次看到林映和許鳶的花邊新聞,可見喻新衍處理這些事還是很有一套的。
可她卻在大學班群裏看到了。
說來也好笑,大學班群本來已經成了擺設,因為輔導員也在群裏,除了節假日滿屏的群發祝福外,群裏幾乎沒人發消息。
但前兩天隔壁宿舍的孟萱卻在群裏發了一張林映在醫院給許鳶推輪椅的照片,過了半分鐘才撤回。
好巧不巧,她當時剛好打開了微信。
孟萱可是他們班出了名的八卦狂。
指腹緊緊壓着手機屏,按的她手指生疼。
大概是萬年不動的群裏突然出現“孟萱撤回了一條消息”過于突兀,半分鐘後,她又發了個拼手氣紅包到群裏,說是為了慶祝自己寶寶即将滿月。
同學們很有默契地開始弄起了隊形,清一色的“謝謝紅包,祝寶寶健康快樂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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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萱她們有專門的吃瓜八卦小群,照片在大群裏挂了半分鐘,不知是有意而為還是無心之舉。
溫芡的話一語成谶,她果真活成了沽城的笑話。
這場婚姻,對她來說,本就是一場奢望。
她謝絕了所有人的探望,好友們的電話打來,她都說沒事,對喻霏語說的也一樣。
大小姐在電話裏發了飙,狠狠罵了她一頓。
她怕喻霏語去找林映和許鳶,只好求她別去,也求她最近先別來看她。
她想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來好好想想她和林映的未來究竟該怎麽辦。
***
許鳶走到窗前,和林映并排站着,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道歉沒用,但能減輕她的一點負罪感。
她用了手段把他拴在身邊,哪怕只有短短十天時間,她也覺得好。
林映手插兜立的筆直,沒有任何回應。
她想再靠近一點,卻聽見林映問:“許易的畢業典禮就在這幾天吧?”
她點頭,說:“就是明天。”
“叫他回來吧,”林映說,“按他的學歷和才華,在國內也能做出一番事業。”
她怎麽會不懂林映的意思。
自嘲地笑笑,她說:“就五天,你都等不了。”
“阿姨在世時一直不希望你們繼續留在美國,回國對你和許易來說,會是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她搖了搖頭,“我已經沒什麽盼頭了,在哪裏都一樣,沒有什麽是更好的選擇。”
林映是她最後一棵救命稻草,除了他以外,這世界就沒什麽可留戀的了。
“林映,我後悔了。”
說完,她擡眼去看林映,想從他臉上捕捉一絲動容情緒,她看地仔細,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麽。
可林映神情似遠山般,巋然不動。
長時間的凝視讓她的眼睛開始泛酸,她把頭別過去,深深地呼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可這都是我自找的,不是嗎?”
林映應該用言語打醒她的,可他什麽也沒說,無言的懲罰,更重。
許鳶背過身,回病床前不死心地問了句:“你愛她嗎?”
她以為林映不會回答。
但他卻說:“早動心了。”
苦澀地牽動了下唇角,林映承認的倒是很大方。
她不想再說什麽,返回病床躺下,看着林映走出病房,掃了眼牆上的挂鐘,十二點,他又要回去看趙南怿了。
盯着緊閉的門看了一會兒,她拿過床櫃上的手機,按下了趙南怿的號碼。
對方的鈴聲響起,在寂靜的病房裏,顯的格外清晰。
***
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好一會兒也沒人接。
李姐在廚房做飯,想起女主人還在書房,可能聽不到鈴聲,她擦了擦手,到客廳取了手機拿去給趙南怿。
“趙小姐,電話。”
趙南怿正扶着書架找書,聞言轉身接過手機,道了聲謝。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後,把電話直接挂斷。
李姐看面前的人臉色霎時變得凝重,識趣地退了出去。
趙南怿取下書,向前走了兩步,在鋪着軟墊的地板上坐下。
鈴聲再次響起,锲而不舍。
她忍了幾秒,最後還是按了接聽鍵,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到大腿上,等着對方先開口。
“林映回去了,估計快到家了吧。”
許鳶的開頭總是能輕易地牽動起她的情緒。
沒答話,那邊又問:“趙小姐膝蓋好點了嗎?”
翻了一頁書,許鳶的關心,她接受無能。
那邊傳來一聲輕笑,随後說道:“我今天問了林映一個問題,我問他愛不愛你。”
正在翻書的手一頓,許鳶今天夠直接的啊。趙南怿合上書,把手機拿近,說:“你完全沒必要那樣做。”
許鳶聽懂了她的意思,用完全不在意的語氣說:“那有什麽關系,反正我也不想生下他。”
趙南怿覺得她給不出任何評價,就又開始沉默。
“林映三月份去了美國,回來之後向你求的婚吧?你知道他那次是去幹什麽嗎?”
她想了想,當時林映和她說的是有個跨國項目要談,那次林喻的另一個副總也去了,他們的确談妥了個項目,媒體報道過的。
“趙小姐,我是三月七號結的婚,林映回國那天,是三月八號,他去參加了我的婚禮。”
“所以呢?”
許鳶是不是想說林映是因為徹底心死,才決定娶她。
“其實我挺敬佩你的,你很勇敢。”
趙南怿輕嗤了聲,許鳶還真高看她了。
“如果許小姐打電話來只是想告訴我林映騙了我,他去參加了你的婚禮,那我覺得你的意思傳達的已經很清楚了,若許小姐沒其他要說的,我就挂了。”
“我和你說了那麽多,你就只抓住了那句話,”許鳶的聲音帶了點笑意,“看來你真的對你自己很沒信心,而且你也不相信林映。”
趙南怿揉了揉太陽穴,不是她就抓住了那句話,而是許鳶就只強調了那句話。
許鳶給她打電話的目的,不就是想告訴她林映之所以會娶她,就是讓她做了備胎,當了擋箭牌嗎?
“既然這樣,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問吧。”
話一說完,許鳶就挂了電話。
趙南怿把手機黑屏,扶着書架起身,慢悠悠地走出書房。
她拉開門,擡眼便見林映站在門外。
看到她時,他把手收了回去。
趙南怿握着門把手,她能感受到林映停在她身上的眸光,是毫不掩飾的。
他怎麽做到永遠那麽淡定自若的?
是因為不夠在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