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鳳潇

第三章鳳潇

皇宮大殿外,一群穿着華麗的男子,個個冷得直打哆嗦,卻不敢移動半步,生恐觸怒了遠處廟堂之上,那一襲豔紅。

女帝斜躺于龍椅,手撐着頭,輕阖着眼,極盡慵懶、極盡妖嬈。一刻鐘後,紅衣人微微睜眼,看向殿外那群男子,衆人齊齊下跪,同時發聲:“叩見陛下。”

鳳潇手一擡,作了個免禮的手勢,掃了一眼衆人,停留在一位面色甚白,看着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身上,開口道:“上來。”男子走進大殿,跪在皇帝案前,鳳潇給自己倒了杯茶,赤足走向他,皇宮殿內一年四季向來燃着地龍,又鋪着厚重地毯,便是光着腳走在上頭,也不覺寒冷。

女帝将茶杯遞出,男子疑惑,緩緩擡手便要接過,女帝手腕一抖,茶水盡數潑在他臉上,男子在外頭已被凍的發寒,臉上陡然一熱,哀號一聲過後,頓時意識到不妙,擡起頭,驚恐的望着鳳潇,後者只是平淡轉身,坐回龍椅上,一旁太監上前,将人拖出去,殿外剩餘男子見他臉上挂着幾條脂粉劃過的痕跡,又是一陣哆嗦,女帝選面首,最是不喜人擦脂抹粉,而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依然能一眼看穿,不禁也震懾于皇帝的目光銳利,至于男子是斬首是充軍,早已不重要了。

鳳潇道:“其餘的,都收了。”說罷,離殿而去。

皇宮之內,一人匆匆忙忙撞到女帝跟前,眼淚撲簌簌落下,抽抽噎噎地一點男子氣概也無的說道:“陛下,藏書閣那崽子罵我。”

女帝微微一蹙眉,問道:“誰?”

那人答道:“就是鶴煦呀!他說我沒骨氣,依仗陛下寵愛,胡作非為。我……我看他就是嫉妒!”

鳳潇伸手托住那人臉龐,臉上不挂一絲笑意,語氣卻極溫柔的說道:“你去那兒幹什麽?以後別去了。”正說着,指尖一發力,在男子俊秀的面上劃出一道血痕,女帝彈去指尖幾滴鮮血,冷聲抛下一句:“你也去不到了。”便離開此地。

華冥境內,最宏偉的是皇宮,而皇宮內最高的樓閣,卻當數藏書閣無誤。

據傳藏書閣剛建立之初,僅三層樓高,随着歷代帝王藏書漸多,愈築愈高,到了這一代皇帝,搜羅天下文書秘笈,閣樓直沖雲霄,不過這是宮外不知情的人才這麽說。

宮內,人人皆知,在三年前,陛下微服出宮,越境到了中原,在中原見到一位書生,黑發如墨、面如冠玉、翩翩少年,女帝将這位公子抓進宮內,願以皇夫之位相許,可這位公子百般抗拒,女帝一怒之下将之關進高樓。

此時鳳潇一身紅裙,拖着如蛇尾般的裙擺,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高樓的風特別大,一人身着繪着碧海青天的長袍,一手持書、一手負後,站在欄杆旁,寒風吹動衣獵獵作響,他卻似無知覺般,一動不動站着。

鳳潇走上最後一臺階,低低喚了聲:“鶴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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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睫毛一顫,仍舊不動。

鳳潇走近他,在他身前止步,看着他手中的書,“呦!倒看起武功秘笈來了。”鳳潇輕蔑說道。

鶴煦擡眼問道:“陛下又有何貴幹?”女帝也站到欄杆旁,聽着夏日的寒風吹過耳畔,“我要什麽,你不知道嗎?”手掌輕覆上鶴煦握住書本的手,鶴煦指節骨微微泛白,咬着牙一字一頓道:“鳳、潇!妳無恥!”

鳳潇撇撇嘴,指向這層樓的守閣奴,說道:“練武功啊!得找人喂招,你看,這些守閣奴,就是你最好的師兄弟,哪天神功大成,自然就可以出去了,不過我可提醒你啊!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的。”鳳潇睜着圓潤大眼,語帶譏諷,似笑非笑看着鶴煦。

鶴煦輕瞥一眼這層的六位守閣奴,個個不動如山,向鳳潇淡然道:“陛下若無要事,便請離開。”說着大袖一揮,甩開女帝攀上肩頭的手。

女帝卻不動怒,只是換了個話題說道:“黎将軍千裏迢迢到來,怎不邀入閣中坐坐?”

鶴煦幾不可微地變了臉色,默然不語,卻也算是默認這位将軍确實來過此地的事實。

“怎麽?被我說中了?你不會真以為,堂堂中原大将軍入我國門,朕,不知道?”她難得在鶴煦面前用“朕”字自稱,自己也有些不習慣。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通曉百事。”鶴煦仍是以禮回敬,鳳潇早已習慣他這種如一團棉花毫無反抗的态度,一開始還會因無從着力而氣惱,久而久之,也就習慣自說自話。

“通曉百事又如何?你的心又不在此列。”鳳潇将全身重量放在欄杆上,雙手伸出去,随意垂着。

她十指纖纖,每根指頭都自然的延伸出去,膚光勝雪,幾乎要與遠處雪景融在一起。

雪花落在她手上,卻不消融,輕飄飄地,似蝶般輕輕停在她手心。

在外界傳聞中,她好像一直都與“冷”脫不了關系,鶴煦暗自想着。

忽然,鳳潇把手伸到鶴煦面前,笑道:“你看!我接到雪花啦!”

她笑得天真爛漫,渾不似一國之君。可突然這麽激動,掌心的熱氣立馬讓雪花融化,鳳潇眼底的星光旋生旋滅。

她失望地收回手,繼續靠在欄杆上,水珠從掌心流向指尖,滴落。

鶴煦看着那一滴水珠,落在下一層飛出的屋檐上,凝結成冰。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一動也不動,卻有一瞬間的心念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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