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戰
第六章開戰
時間從來都是狠心的，一切明明與之無關，它卻總急着往後走。
戰事将屆，華冥軍聚集在喪魂坡上，铠甲雪亮、列隊整齊，滿場肅殺之氣。
鳳潇環眼四周，高山白頭，映着冷冽的寒光。
她率大軍越過中原邊界，華冥人人骁勇善戰，各個是以一擋百的壯漢，初戰，打得中原軍落花流水滿地找牙，華冥大獲全勝。
鳳潇在兩軍兵戎相見之時，只一眼鎖定了一個目标，中原的公主。
公主在軍隊最後方，周圍有精兵保護，她高坐轎上，純白柔軟的帷幕将外在黃沙隔絕，風一吹，隐約見到裏面那人眉如遠山、眼若杏核、櫻口端鼻，目光澄澈中帶點赤嫩，氣質高雅似空谷幽蘭。
只這麽一眼，鳳潇便自愧弗如。公主自小養尊處優，眉目間不見憂愁。可她呢？見過貪婪算計、血腥暴力，這幾年俗事糾纏，早已回不去當年。
鳳潇心中長嘆一聲，怪不得啊……換作是自己，也會選擇公主而非她。
三通鼓過後，鳳潇率先揚鞭向前，中原軍見鳳潇沖過來，紛紛提槍欲将其打落馬下，華冥軍見女帝身先士卒，各個抖擻精神向前。
戰場混亂，鳳潇直往前策馬深入敵營，略過所有敵軍，沖破公主周圍防護，長槍一挑便将帷幕蓋住的安寧攪亂。
公主一聲驚呼，見到是鳳潇立馬皺眉，嬌聲斥道：“妳幹什麽！”
鳳潇不做解釋，一把拽住她，拉上馬回到自己陣營內，戰事很快就結束了。中原慘敗，華冥大勝，還擄走了公主。
敗訊一疊一疊的飛入中原皇帝手中，聽得華冥越過疆界，将邊疆地區每座城池都占領下來，大有劍指京城之勢，甚至狹持公主，在陣前将她捆綁高懸，令将士們不敢輕舉妄動。皇帝大怒，親自領軍，令宮中精銳全數出動。
話說鳳潇，雖打下許多城池，卻并無派人管理，仍是沿用中原本來的官員繼續治理，是以中原軍再度攻來，官員們便立馬城門大開迎接軍隊。
兩國領土又再度以高山做界，各自分家，可公主仍在華冥，中原皇帝稍作休養後，帶軍越過高山峻嶺，來到華冥前的喪魂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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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華冥正在歡慶勝利，鳳潇卻離開衆人，來到藏書閣找鶴煦。
鶴煦見着她，只問了句：“勝了？”
鳳潇點點頭：“勝了。”
鶴煦又道：“公主呢？”
鳳潇別開眼，不敢直視鶴煦，鶴煦見狀，不由得再問：“妳殺了她？”
鳳潇說道：“你真的很喜歡她啊……”鶴煦默然。鳳潇道：“我沒殺她，只是想好生端詳端詳罷了……”
鶴煦喝了口茶，像是松了口氣，說道：“陛下當會率軍再攻來，若想止戰，便以公主性命交換邊疆城池。”
鳳潇道：“我沒想要城池。”
鶴煦道：“那麽妳想要什麽？”
鳳潇淡淡一笑：“你啊！”面上笑的雲淡風清，眼中卻有很深的執着。
*
前線來報，中原軍壓境，以全數聚集在喪魂坡，鳳潇一扯嘴角不屑道：“敗軍之将！”
身披盔甲站到城牆上，中原軍黑壓壓的一片，旗幟飄揚幾乎要蓋過整片天空。
鳳潇一揮手，命人架出公主，公主嘴中被塞了一塊布，身上五花大綁，架在一根長長的木棍上。
這一舉動無疑是在挑釁，着實激怒了所有中原軍，鳳潇冷笑一聲，披上铠甲，率軍出城迎戰。
可令她沒料想到的是，中原這次是出動了精銳部隊，且人數遠勝華冥軍，即便華冥軍隊人人能以一擋百，便也是無法獲勝。
衆将士死的死傷的傷，中原奪回了公主，華冥第一線城池全被打的面目全非。鳳潇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回到皇城。
這一夜，她憤恨咬牙，将桌案上書籍燭臺摔得粉碎。隔日戰場上，出動全數華冥兵力，可仍敗走。
鳳潇身負重傷，來到藏書閣九樓，卻撞上了鶴煦，鶴煦手拿一本書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冷不防被她撞上，可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找書。
“鳳……”見她頭也沒擡轉身就走，鶴煦默默收回手，轉身走到藏書閣另一頭坐下。
燭火不安跳動，兩人之間彌漫着一股緊張僵持的氣氛，一方是塞北帝王，一方是偏南世族。
兩人身在九樓，分坐兩頭，皆是一夜未眠。
翌日，她将宮中殘存部隊出動，中原軍因着前幾日的勝利，氣焰嚣張；華冥卻已疲憊不堪。
眼見敗勢已定，鳳潇回眸一望，望向宮內藏書閣，鶴煦也從藏書閣內看出去。兩人彼此看不見，目光卻連成一線。
鳳潇只看了一眼，便又轉回頭，看着場上的屍山血海，扯出一抹冷笑，邪魅、陰暗，眼中幽幽泛起碧火。
敵軍見鳳潇孤身一人，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直劃到右腰，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一聲“殺”字喊得震天作響，一齊沖了過去。
鳳潇身負重傷之下，踢了踢身旁幾只散亂在地的長槍，随後盤膝坐在地上，嘴裏喃喃念叨着咒語。
她身上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渾身包覆在一團蒸汽中。左肩的血開始冒泡，順着肌膚攀延而下，像活起來的蛇，在身上留下不知名的紋路，這正是鶴煦曾從鳳潇衣服上見過的紋樣，似鳳非鳳、似花非花。
距離鳳潇最近的一具屍首動了起來，原本匍匐在地，卻突然站了起來，愈來愈多屍首也動了起來。
屍體身上都有着與鳳潇相同的紋路，雪地上一條條暗紅血跡，以鳳潇為中心，連向所有死而複生的屍體，遠看去，像一張血色蛛網。
鶴煦在高樓隐約聽見場上聲音不對勁，走出窗外一看，大驚失色。
他趕忙走下樓，尋找昨夜鳳潇看的書籍。而看到的，竟是華冥流傳已久的上古秘術！書上畫着與鳳潇服飾上相同的紋路，以血繪此紋，便可召喚幽冥中，無主之死靈，不死不滅。
此時場上死靈開始向中原軍攻擊，有的騎馬拿長槍、有的徒手便能抓死人。死靈步步進逼，被砍傷抓傷身亡的中原軍，也變成死靈，攻擊自己人，敵軍見狀，紛紛閃避。
不多時，場上便沒了敵人。
鳳潇緩緩站起，拖着身子，身後拖着長長一條血跡，看得人觸目驚心。她一步一步，步步踉跄，走向城門。
死靈沒了攻擊對象，全都轉向鳳潇，鳳潇再無心力将死靈消滅，衆幽冥兵将反噬，她跪在場上，以劍拄地，等待死亡來臨。
在她昏過去前，一道白影自高樓晃來。
偏偏鳳潇已閉上了眼，感受不到那溫熱的身軀裹住她，而那道白影一掌，便逼退周遭幽冥死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