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蠻一般
第24章 蠻一般
離開俱樂部前,遲馳拜托霍邱山幫忙查查蕭宇成和陸時川之間的關系,雖說霍邱山嘴上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但是還是把這事先應了下來。
打車回去的時候,別墅的燈已經完全黑了,遲馳從口袋中摸索出鑰匙打開房門,冷不丁地被人抱了個正着,他蹲下身和陸渝在黑暗中對視,順手替他把睡衣扣子仔細扣好,“你怎麽還沒睡。”
“哥哥還沒回來。”陸渝站在他面前,小聲地說道。
遲馳下意識看了看手機,确認沒有新消息發過來,陸時川沒有給他發信息。遲馳很快從中回過神來,拍了拍陸渝的肩膀,扯謊幾乎是面不改色:“你哥跟我說了,公司裏太忙,需要晚點回來。”
“我以為哥哥已經不忙了。”陸渝站在原地,整個人都有些扭捏,手指卷着衣角亂揉,幹巴巴地問道,“那哥哥今年會回來過生日嗎,他每年都不回來,他不喜歡過生日,也不喜歡我給他過生日,可我想給他過。”
他記得陸時川的生日确實不遠了,還是上次看見陸時川身份證知道的。遲馳拍了拍陸渝的頭,沉聲道:“為什麽會這樣覺得呢。”
“哥哥親口說的,不喜歡我給他過生日。”陸渝搖了搖頭,想起什麽又繼續道:“但是哥哥對我很好,其實我每年生日都很開心,我想要他也開心。”
“我知道了。”遲馳拍了拍他的腦袋,像是做什麽誓約一樣,用指尖摁在陸渝的眉間處,沉穩又靠譜地寬慰着他,“我會幫你解決的,你先去休息。”
送走陸渝後,遲馳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在空蕩蕩的聊天框裏編輯短信,他删删打打,最後發出去的只有一句。
“陸渝問你今天是不是不回來了。”
陸時川沒回。遲馳守在手機前等了半個小時,閑得無聊的時候翻了翻朋友圈,随意滑動了幾下,便看見了裴晝發的朋友圈動态,他先是詫異裴晝居然沒把他删了,其次是詫異裴晝朋友圈配的圖。
圖片上是昏暗的紫調燈光,和幾乎排滿整張桌子的酒水,裴晝身邊的人露出半只手,右手中指上套着個熟悉的銀色素戒。陸時川右手食指不是很直,第一個關節處是有些彎曲的,圖上的那只手,一看就是陸時川。
裴晝沒有配文。評論區下面是一樓疊着一樓的評論,很多人,遲馳以為他們很早就把他删除列表了,要不是裴晝今天發這條朋友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裴晝還有這麽多共友。評論區是清一水的自來熟,什麽裴總怎麽有興致發朋友圈了,裴總什麽時候一起喝酒,也不乏有人打探裴晝和誰喝酒的,裴晝每條都沒回。
遲馳皺了皺眉,将手機熄屏,轉頭上樓休息去了。
另一頭,陸時川盯着手機屏幕裏遲馳的信息良久,心裏琢磨了片刻,還是沒有想好該回個什麽回去。直到旁邊的裴晝懶洋洋瞧過來,語氣平靜自然:“我發了朋友圈,他應該認得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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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朋友圈和他問我回不回家有什麽關系。”陸時川掃了裴晝一眼。
裴晝卻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冒昧問一句,你們倆是什麽關系,他查你崗?不就是昨天打了一炮,至于麽。”
陸時川眼見着裴晝勾着唇角邊調侃他,邊将唇邊的煙拿下來輕輕撚滅,扔進煙灰缸裏,眼裏充斥着玩味和調笑。陸時川面無表情地将衣服領子攏攏好,掩住身上的印記,膽大包天地伸手截斷了裴晝端酒的動作,他重重一巴掌把裴晝的手拍了回去。
“總之你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陸時川不客氣道。
“時川,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我這手差點就要被你拍腫。再說,怎麽不是我想的那種關系?你又是砸錢捧他,又是拿蕭宇成給他做餌,還讓我出場做個場面,你喜歡他,這不難理解吧。”裴晝面上依舊笑眯眯的,換了另外一只手端酒,将透明玻璃杯裏的酒水喝得一幹二淨,他收斂着眼底的笑意,正正神色慢道,“只是你這樣,他未必會領情。”
裴晝懶散地靠着,眼神輕輕掃過陸時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說:“遲馳是錢堆裏長大的,給錢不代表情分,上床也不代表感情,這人看東西或許也很簡單,你給錢、他出身體,都是這場交易的本分。遲馳這人有錢的時候就什麽都無所謂,一般的東西在他眼裏成不了情分這個詞。更別提是這種裹在交易關系下微不足道的好感了。”
“所以啊,我勸你要不趁早換個人玩玩兒,或者說別太上心,到時候好聚好散。”
空氣中陡然間有些靜谧,陸時川沉默良久,手指指腹轉動着有些松了的戒指,短短幾句話讓陸時川消化了一段時間,他突然出聲,看似平靜的目光恰到好處地對上裴晝的視線。
“晚了,我已經喜歡他十三年了,可我今年才二十八歲。”
陸時川的聲音很平,和他平時的聲音相差無幾,就像是摁在會自動報數的計算器上,那種機械單獨的聲音一樣。說出這樣一句有力又震撼的陳述句時,陸時川卻仿佛把這當做家常便飯一樣平靜,就像是設定在大腦中的機械程序。
縱然是裴晝,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還是猛地吓了一大跳。裴晝之前以為,陸時川對遲馳的喜歡只不過是這幾個月而已,只不過是覺得遲馳這人有趣,所以才提到眼前。可現在裴晝才突然意識到,陸時川這麽做只是因為遲馳是遲馳。
裴晝理解不了人類能有那麽長情的時候,更何況是放在陸時川這種人身上。大學創業時期,陸時川身上那股狠勁連裴晝都覺得驚奇,無論是社交、生意還是什麽方面,陸時川這人就像是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下面又包裹着一層又一層的刺,又冷又硬。當初他們創立的第一家公司辦公地點裝修完畢,裴晝坐在紙箱子上,聞着空氣中依舊殘餘的甲醛氣息,姿态随意又狼狽,他笑着說陸時川你可真他媽牛,拉着我給你當苦工。
然後陸時川回了句:“愛幹幹不愛幹滾。”
他們倆認識這麽多年,裴晝沒見過陸時川對誰有過特別好的臉色,這樣看着就不在乎任何人,甚至有膽子和勇氣把這個世界全都幹翻的人,背地裏偷偷喜歡一個男人十三年,誰信呢。
裴晝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無聲笑着,出聲感慨了句:“陸時川,你他媽真犟啊。”他感慨完後又沉默很久,仔細回想了下陸時川這些年對自己的态度,越想越想不通,還是有點憋憋屈屈地問出了口。
“遲馳到底哪兒好?”
為什麽總有人喜歡他欣賞他。
陸時川推門回家,身上味道不輕,混雜着裴晝身上噴的悶騷型香水,還帶着點酒味和煙味,聞上去有些千奇百怪的。陸時川沒有開客廳的燈,摸着黑上樓,才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突然看見有個漆黑的人影安靜地靠在門邊。
遲馳臉上淡淡,簡單的睡衣還泛着點皺,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陸時川上下掃視了遲馳一遍:“你來我門口開睡衣秀?”
“怎麽不回信息。”遲馳不答他這句調侃,抱着臂問道。陸時川輕輕蹙眉,伸手将遲馳從門框邊上撥開,不客氣地推開自己的房門,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遲馳過多糾纏,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一面對遲馳就會有點心跳加速所以才忽視不理的吧。
不料,陸時川剛走進房門,遲馳後腳跟就跟着進來了,他瞧着面不改色的遲馳,解領帶的手都難免一滞,嘴角一抽,很老實地吐槽道:“這是你房間嗎,你進來幹什麽。”
遲馳有些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他眼睛微微眨動,直到陸時川率先敗下陣來将視線挪開,他才開口:“今天應該沒有不舒服吧。”
“就為了這個?”陸時川頭有些疼,臉莫名也有些燒得慌,他漂亮的眉型微微蹙起,擡眼看向遲馳時,眼睛裏是肉眼可見的不解。
遲馳卻點頭點得很坦然,補充道:“我詢問一下我老板的體驗感難道很奇怪?”
陸時川的臉越發紅,表情卻有些冷硬,他瞥開目光,将脖子上的領帶卸下來,藏在衣領下的紅痕隐約透露出些許,彰顯着昨天晚上發生的樁樁件件。
陸時川語氣生硬:“……蠻一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