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不是
第25章 你不是
遲馳真正的休息時間還不到兩個星期,徐琳給他接的拍攝雜志的行程就已經提了上來,《卡曼救金》沒有播出,遲馳的熱度不高,雜志拍攝也只能觸及到內頁。前段時間爆出《卡曼救金》的拍攝花絮時,遲馳露臉後還小小的掀起了點水花,不過也只是一點點。今天被徐琳拉開拍攝本質上還是救場,原定的拍攝明星臨時爽約空出來一頁,正好找上徐琳,于是徐琳索性讓遲馳過來拍一頁。
但拍攝場地後,遲馳才發現這次雜志主題有點特殊,在服裝師把一件看不出來是什麽怎麽個穿法的衣服拿過來時,他才突然領會到徐琳來之前說的那句,主題有點特別是什麽意思。遲馳眯着眼打量這件衣服,開始思考自己現在是立刻走人還是換上衣服喜提未來的緋聞八卦大禮包。
他背上還有陸時川抓出來的幾道疤痕,當時陸時川抓破了皮,現在結了層淺痂還沒脫落,說不定還有他看不到的位置上有不該讓人看見的東西。遲馳深深嘆了口氣,在換衣間裏給徐琳打了個電話過去,簡明扼要地說了個大致的情況。電話那端的徐琳默了很久,像是被什麽巨量的信息狠狠沖擊到,愣了半晌才開口:“……等會兒,我思考下。”
遲馳安靜地等着,徐琳後來說等她消息,随即便把電話挂了,過了不到一刻鐘,徐琳發了條短信過來,只有一個字,拍。看見這個消息,遲馳才在換衣間裏慢慢把衣服脫了,照着服裝師給的參考圖開始穿衣服。
這衣服設計的不倫不類,後背上撕裂開一大片,前襟也有點破破的,兩條黑色花紋帶子繞在頸前充當項圈。遲馳對着換衣間裏的全身鏡照了照,習慣性拍了張照片給陸時川發過去,想也沒想配上兩個字。
彙報。
陸時川似乎是守在手機前一樣,這次的消息回得飛快,幾乎是照片剛剛傳送加載完,那邊就輕輕打來一個問號。遲馳身材練得很好,可以說是每一塊肌肉都練得恰到好處,穿上衣服不會顯壯,脫了衣服又很精實有料,尤其是背,練得是最好的,擡擡肩膀就能看清聳動的背肌,可以提得上漂亮的肌肉上面有些痕跡,抓的撓的,各種都有。陸時川清楚,遲馳這八成是在記他的仇,就像是在說,你說我很一般但是好像不盡然。
莫名其妙的較勁。
陸時川想起那一晚,抿了抿唇,腦海中的記憶斷斷續續,他記得有點不太清楚。陸時川只記得回到家後遲馳親他的時候,親得他方寸大亂,他将手裏的戒指強塞給了遲馳,後來晚上睡不着,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抒解,正正好被遲馳撞了個正着。陸時川喜歡遲馳十三年,無數個夜晚都曾幻想過那樣一幕,當過去遙不可及的人站在自己身邊,而他有了一個可以明目張膽上下其手的理由,陸時川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忍得住。
陸時川說不煩是假的,他對自己的演技沒有多大的信心,醉了是真的,可沒醉到那個地步也是真的。按照常理來說,他們這種關系,睡了便睡了,沒有什麽大不了,可這對陸時川不一樣,他很在意遲馳眼裏的他,以至于遲馳究竟有沒有窺見出一些端倪這件事困擾陸時川良久。
而遲馳這段時間也沒有接近過他。
除了聊天框上那個問號,遲馳沒再收到陸時川的消息,他垂着眼靜靜看了看,又回想起霍邱山這兩天給他帶回來的消息,霍邱山說陸時川大學期間每年都會去一趟美國,這具體去幹點什麽,就連将消息透露出來的裴晝都不清楚。遲馳手指捏着衣服上的條帶,眼底沉沉,随意撥動了兩下。
這位金主大人在有些地方總是讓遲馳覺得有些奇怪,就像是發生關系的那天晚上,分明陸時川稱不上清醒,到後面連眼神都不太聚焦了,卻還能清清楚楚地喊遲馳快一點慢一點,像是有什麽特定的約定,每一句話都要輕輕喊他名字。
很怪。
遲馳短暫地收起思緒,應承着工作人員的要求,坐在了一張簡陋的凳子之上,他眼皮輕輕垂下,被兩根黑色尼龍繩捆着。攝影師想要那種性張力,想要被困住被束縛住的獸感,遲馳也很到位地給予了他這種感覺,以至于本來是拍一組照片就該結束的遲馳,被拖着拍了兩三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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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徐琳派李涯接送遲馳,服裝師說把這件衣服送給遲馳了,雖然說這東西根本穿不出去,但遲馳也沒有換下來,套上件長款羽絨服便上了車。李涯在駕駛位上一聲不吭地開車,遲馳盯着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麽,輕聲問道:“你說那天晚上聽到我們房間有動靜,幾點。”
李涯見他冷不丁提起,吓了一跳,猶猶豫豫地報出個時間點出來。遲馳聽完,心裏算是有數了,他很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做了個春夢,耳邊是陸時川的輕喘聲,只是當時他發高燒,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現實和夢境的邊緣太過模糊,所以他覺得那是夢,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遲馳思考得越深,越覺得有些難以理解,他手臂撐在車窗邊上,眉毛蹙得厲害,打開自己和陸時川的聊天記錄看了又看。
如果是這個結果,他甚至會覺得有一絲雀躍。
回到家後,陸時川居然已經到家了,甚至有心思将陸渝養的那只拉布拉多給溜了。遲馳裹着羽絨服,看向坐姿随意的陸時川彎着腰,修長的手指挑過拉布拉多的下巴撓了兩下,還輕輕發出逗狗的聲音,睫毛垂着,神色淡淡的,自然又随性。
“回來了。”陸時川一如平常,頭也不擡,語氣平淡。
遲馳走到陸時川不近不遠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他不說話,陸時川便也不說話,直到拉布拉多吐出舌頭朝遲馳逼近,遲馳一臉神色自然地站起身,挪了個更遠的位置。
陸時川彎唇輕笑,随便招招手,拉布拉多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今天回來的這麽早?”
陸時川沉吟一聲:“裴晝前兩年都不在江市,這次回來還沒大辦過,今天晚上要給他接風洗塵。”
聽見裴晝的名字,遲馳本來還帶着點異樣的心思稍微冷卻了點,他又回想起高中時那檔子事,有些東西擺在眼前總不能不看,他和陸時川唯一的交集就在高中,陸時川高中時恨不得視他為洪水猛獸,要是提陸時川對他有點心思,遲馳覺得可能有些不合常理。
于是遲馳淡淡應了一聲,問道:“你和裴晝關系很好?”
“還不錯。”陸時川難得給了正面評價,似乎是想起什麽,他更難得的補充了一句:“裴晝這個人軟硬不吃,但勝在率真,和他打交道比和看不透的人好。”
遲馳聽笑了。這一聲笑有些突兀,陸時川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了看他,視線這才落在遲馳的穿搭上,“把拉鏈拉開。”
遲馳順從地将羽絨服外套拉開,露出裏面那件衣服,也不答他究竟在笑什麽,只是帶着不及眼底的淺笑靜靜注視着陸時川的反應。陸時川看了兩眼,不太在意地垂頭去摸狗,語氣也聽不出什麽異常,“怎麽還穿回來了。”
“穿回來給你看的。”遲馳的話将陸時川弄得一怔。陸時川上下掃視了遲馳一遍,随手拿起給狗狗吃的肉幹,慢慢悠悠地喂着狗,又聽遲馳笑道:“可惜陸總有約了。”
這語氣像是不太高興。
陸時川拍了拍狗屁股讓他離開,随即擡手沖着遲馳招了招,遲馳起身在陸時川面前站定,一米九的個子讓他哪怕是笑着,身上都帶了點無形的壓迫感。陸時川擡手握住遲馳的手,将人輕輕拽下來,語氣平靜:“還有幾個小時才走,來得及。”
遲馳一愣,猛地被拽得重重坐在沙發上,陸時川長腿一邁,身影籠罩在遲馳面前,他伸出食指輕輕勾出了遲馳脖頸上的兩道黑色繩圈,默不作聲地吻了上去,手掌只需要輕輕探進羽絨服之下,就能摸到破碎衣服下聳動、結實的肌肉。
“你幹什麽。”遲馳分神詢問。
“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不就是這個意思嗎,穿回來給我看的難道只是純欣賞?”
陸時川主動将脖頸送到遲馳面前,等遲馳躊躇片刻吻下來時輕聲一哼,語氣沒什麽力道地囑咐:“今天輕點。”
“……”遲馳伸手輕輕摸着陸時川的臉,吻過脖頸後便不再繼續,而是握着他的後頸。漆黑的眼睛裏閃動着看不清的情緒,遲馳平時的五官就已經很優越,今天拍雜志時的的妝還沒有卸掉,看上去更加精致。
遲馳眼裏的思慮不加掩飾,坦然到了極點。
“遲馳,如果你不在這方面盡責的話,我想你也很快會意識到一件事。”陸時川神情很淡,擡手捂住遲馳的眼睛,安靜地趴在遲馳身上咬耳朵,“我不是非你不可。”
陸時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着心都在顫動。人一旦撒謊,就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自圓其說,所以他捂住了遲馳的眼睛。
陸時川不想讓遲馳知道他的情感。
十三年前的自卑像一條永遠找不到終端的藤蔓纏在陸時川身上,在這幾千個日夜中纏得越來越緊,哪怕他現在已經握住斬斷藤蔓的刀刃,可身上依舊铐着無形的枷鎖。
于是他用一個卑劣的謊言欺騙了遲馳,讓與他親密這件事變成一種義務和職責。
只為了逃避那種遲馳讨厭陸時川的可能性。
遲馳抱他的手一頓,他卷起陸時川一縷頭發,心頭湧上一股平靜到詭異的怒火,安靜地從心底直接燒到喉管。陸時川确實不是非他不可,沒有遲馳,陸時川可以自己解決,沒有遲馳,陸時川可以用錢換別人來。越是認識到這個事實,才越讓人惱火……才越讓人不甘心。
他自顧自冷卻了很久,才慢慢開口。
“陸總現在這是吃到手了,也是決定不裝了,聽起來我像個挂牌下海的牛郎一樣。”
“你不是。”陸時川的手鑽進遲馳的發間,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掌心托着他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