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投懷送抱

第33章 投懷送抱

質龍信息這次的項目是塊不少人都眼紅的肥肉,不然也不能讓裴晝大動幹戈地跑一趟。按照常理來說,裴晝到場後這項目基本算是十拿九穩,可當陳亞煜和張總身邊的秘書打了好幾回太極,都不見人松口漏出風聲。

陸時川安靜地坐着,夜晚的海風拂過他的臉頰,他指間夾着欲滅不滅的煙,冷眼旁觀着前方觥籌交錯。裴晝站在不遠處吹海風,不慌不忙的和人聊着天兒,氣定神閑地沖着陸時川揮揮手。

遲馳覺得這種宴會有些無趣,自從到了徐琳手下,睡覺休息變成一種奢侈之後,遲馳越發的不能熬夜了,他坐在陸時川身邊,困意有些重,只能百無聊賴地剝着巴西松子,一捏就開的殼在旁邊續成小山堆,剝好的仁在陸時川面前堆得更高。

“……你以前幹養豬場的?”陸時川抽回神,定定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山尖兒。

遲馳手指動作一停:“你是豬?”

遲馳下一顆轉手就要扔進自己嘴裏,聽見陸時川淡聲道:“你是豬,豬不準吃細糠。”

遲馳語塞,捏着強行塞進陸時川嘴裏:“好好好,給你!”

陸時川微蹙眉,順從地張開嘴吃了,他剛咽下去,視線對上正走上前來的人,莫名有種想要再吐出來的沖動。

“遲馳,我能和你談談嗎?”唐意婉臉色莫名有點蒼白,雙手緊緊裹着白色貂裘,欲言又止地看着遲馳。

遲馳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看了看陸時川,這人默不作聲地又點上一根煙,垂着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缭繞煙霧從他指間鑽出,冷漠地瞥上遲馳一眼。

不默許也不禁止。

誰知道,遲馳還沒有張口說好或者不好,一身闊綽的蔡邦平就緊随其後,這人今天梳着個大油頭,沖着遲馳微笑時莫名生出幾分油膩,他的手毫不客氣地抱上了唐意婉的腰,甚至明目張膽地上下其手着。

陸時川這時才徹底擡眼。

“好久不見啊,遲馳。”蔡邦平笑着,看見陸時川的眼睛時才一拍腦袋後知後覺道:“陸總,您也好久不見。”

蔡邦平審視的眼神在陸時川和遲馳面前來回飄着,眼神裏多出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來,他笑眯眯地對着陸時川問道:“我和遲馳是老相識了,咱們都是校友,陸總您應該也知道,我們有點兒事想和他聊聊,您不如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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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川本想開口拒絕,卻不曾想遲馳用皮鞋尖頭踢了踢他的鞋子,他掃視遲馳一眼,默許了。

遲馳不清楚蔡邦平在打什麽算盤,但這算盤肯定不會是什麽好算盤,就算他不主動答應,姓蔡的也會有一百種方法讓他答應。

蔡邦平抱着唐意婉,牽引着遲馳到娛樂區,這塊兒地方彌漫着一股煙和酒的濃郁臭味,遲馳忍不住蹙蹙眉,他看着眼前這一切,準确無誤地在人群中央找到了……質龍信息的張總。

張總身邊圍繞着一群莺莺燕燕,四周都是紮耳的調笑和暧昧聲,遲馳慢慢平下臉上的表情,在這塊掃黃打擊百分百的地方選擇收回了視線。

“遲馳,我身邊的餘經理對你很有興趣,特意讓我把你叫來,想要認識認識你。”蔡邦平沖他露出笑容,手上捏唐意婉腰的勁道兒卻越發的大,将唐意婉整個人都捏得臉色發白。

遲馳淡淡哦了一聲,“餘經理是哪位。”

餘經理坐在不遠處,身材有些矮小,還是個男人,細框厚鏡片,微微眯着的眼睛透出兩分猥瑣感。蔡邦平覺得不夠惡心人,又添油加醋補充道:“質龍信息這次的項目主要是有餘經理負責的,這項目可是塊兒大肥肉啊……我呢也對這項目特別有興趣,只是餘經理點了名要見你,我也只好捧着他,更何況餘經理還和遲骁有點兒交情,對吧?”

餘經理微微颔首,将遲馳從頭打量到腳。

“你想看我怎麽做?”遲馳擡眼,氣定神閑地發問。

“遲馳,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和陸總很恩愛嘛,你還要我明說嗎?”

遲馳厭厭地注視向蔡邦平和餘經理,懶得張口。雖然有些事遲馳沒刻意去了解過,但裴晝既然到場就說明這個項目不需要別的外界因素插手,另外則是遲骁的事遲馳不關心,他懶得和蔡邦平玩這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戲碼。

遲馳正要轉頭就走,卻被弱弱的一道女聲叫停攔住:“遲馳……”

遲馳的背影一頓,看向唐意婉那幾乎可以稱作求救的眼神,他凝視着蔡邦平可以說是得意的嘴臉,客觀述道:“你賤不賤?”

“我賤還是她賤?遲大少爺,我聽說她是你的前女友可是很興奮啊,你猜是我找的她還是她主動找上的我?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我蔡老二今天就是奔着你來的,你把這些全喝了,再給我跪下道歉,我就放過她,怎麽樣?”蔡邦平撕下臉上油膩又虛僞的僞裝,大手将唐意婉往座位上狠狠一推,周邊如狼似虎的男人的雙手頃刻間湧上。

“啊——!!”

遲馳眼底閃動,聽着她立刻拔聲而起的尖叫,原本轉過去的身子又擰了回來。

遲馳走到桌前,端着酒杯連下數杯,他握住最後一杯的杯身,将辛辣的酒水咽下,平了平不太穩的氣息,随手砸在地上。

四濺的玻璃渣險些擦過遲馳的頸側,他安靜站定片刻。

遲馳語氣有些冰:“我喝這些,是替她喝的。至于下跪道歉——”

重重的一聲響,遲馳掀了桌面上的一切。

炸開的玻璃渣四處彈着,蔡邦平連退兩步,低聲咒罵兩句,眼神狠毒。遲馳平靜看向他,補充道:“就算是我把你骨灰當洗衣粉泡了,我都不會考慮的。”

遲馳說完,擡手強硬地将唐意婉從一片狼藉中拽出來,推着她的後背讓她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高濃度的酒精在身體裏一點點發酵,在維持片刻的冷靜後,頭暈目眩和身體裏的炙熱頃刻間翻湧而上,甚至要把理智統統掀翻。

他将人帶到空曠的地方,扶着牆面欲吐不吐,勉強道:“你去找陸時川,讓他幫忙找人接你下船。”

唐意婉的眼淚已經流上一臉,沖上來猛地抱住他,雙臂環繞着遲馳的腰身,無厘頭道:“遲馳,其實你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你能不能別讓我走,你讓我待在你身邊好不好?我照顧你……”

遲馳四肢疲軟,渾身上下都覺得不對勁,他試圖掙紮開,卻發現她抱得太緊,索性松開扶着牆面的手,失去重心從她的臂彎間摔出來。

遲馳勉強扶着牆根将身體坐正,燒得如紅蝦般的臉上也看不出臉色究竟如何,他眉毛微皺,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勉強,卻還是費勁力氣坦白道:“今天的事我不想細究,你有自己的考慮和難處,我不會問你為什麽,但你需要盡早離開。”

眼見着唐意婉要走上來扶他,遲馳冷不丁閃避了下,躲開她的手,他猛地閉閉眼。

“遲馳……”唐意婉見他這樣,急得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空白的眼前莫名閃過陸時川的臉,遲馳的心燒得有點發慌,手指摁在地面上,指尖緩緩用力。

大腦突然很空白,只有一個念頭。

好想見陸時川啊,好想見他,陸時川身上的溫度總是偏低的,頸側會帶着淡淡的花果香。

遲馳只能勉強從中拼湊出一張陸時川的臉,下意識緩緩道:“……我們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難堪。”

“我有喜歡的人了。”

遲馳後知後覺那句話對于他來說意味着什麽,心髒以更加迅猛的速度跳動着,他聽着自己如雷點般的心跳聲。身體的灼熱和想見陸時川的欲望越發強烈。

他說喜歡,而這個對象是陸時川。

遲馳發覺自己的唇瓣逐漸變得幹澀,突然好像找不到嘴唇間正常的觸碰距離,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很緩慢。

遲馳疲倦地看向失神的唐意婉,掙紮着扶着牆根站起身來,雙腿使不上力氣,只能靠着牆,嘗試幾次後無果,他淡然道:“就這樣吧……去找陸時川幫你,順便讓他來扛我回去,謝了。”

“你喜歡的人,是他嗎?”唐意婉沒有挪動步伐,眼睛裏是難以置信,聲音有些磕巴。

遲馳心口燒得厲害,沒有直接回答,視線逐漸開始失焦,連帶着世界也有些天旋地轉。

他的沉默對于唐意婉來說是一種默認,唐意婉覺得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不見蹤影,她顫抖着想要去扯遲馳,不遠處冷不丁地聽見一道發冷的聲線。

“我們來的好像很不是時候,打擾你們舊情複燃了。”

陸時川抱着臂從不遠處走出來,旁邊還捎帶着個看熱鬧的裴晝,遲馳有些發黃的視線裏勉強能辨認出陸時川冷漠至極的臉,懸着的一顆心頃刻間墜回胸腔,那股沸騰已久的沖動在瞬間找到了突破口。

原本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遲馳不知從哪裏爆出來的力氣,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

遲馳伸手猛地抱住了束手無策的陸時川。

遲馳擁抱的力道很大,就像是把陸時川當做一個支撐身體不要倒塌下去的支點,将陸時川完完全全抱了個滿懷。

陸時川被突如其來的擁抱砸了個眼冒金星,連剛剛卡在喉嚨裏想要冷嘲熱諷的斥責語句瞬間消失,噤若寒蟬,徹徹底底呆愣在原地。

遲馳呼出的氣是滾燙的,帶着濃郁的酒精氣息,他粗重的呼吸聲有些失頻,發熱的臉頰緩緩磨蹭着陸時川溫涼的脖頸,越發依賴地抱緊他。

陸時川感受到小腹被什麽東西頂着,只能四肢僵硬地回抱住遲馳。

裴晝掃視了眼束手無策的陸時川,淡淡評價道:“沒法批評,畢竟這可是投懷送抱啊。”

“你說對嗎,陸總?”

陸時川:“……”

安排好唐意婉下船,遲馳被陸時川帶回房間。陸時川推開浴室門,看着整個人都昏昏沉沉,還泡在冷水裏的遲馳,不免有些心疼:“再泡就泡發了。”

遲馳剛剛吐過很多回,胃裏難受,被下了藥後渾身又燒的慌,他半張臉浸在水裏,聞言疲倦地掀開眼皮看了看陸時川,胳膊搭在冰冷的浴缸邊緣,借着力稍微浮出水面。

遲馳的聲音完全變了調:“再給我半個小時,你安排我下船,我去醫院驗下血。”

陸時川擰着眉頭:“你是打算下船後爬着去醫院?”

陸時川也不放心遲馳一個人下船。

但遲馳現在的境況确實不适合待在船上,遲馳現在的樣子不是打幾炮就能解決的,更何況一口氣喝了不知道多少倍高度數的酒水,連着吐了好多回,藥裏也不知道摻了什麽東西,去醫院确實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遲馳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有心之人留下點什麽,到時候發到網上颠倒黑白,就死也說不清了。

“……為什麽要喝。”陸時川冷得能結冰的臉在看見遲馳的慘相時微微松動,蹲下身來和遲馳平視,“哪怕你想幫她,為什麽不找我。”

遲馳只是瞧着陸時川那張臉就有些受不住,尴尬瞥開頭,又沉下去些許,良久後慢道:“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雖說遲馳對很多東西都不在意,可是出門去找現任金主當救兵來救前任女友這種缺心眼的事情他做不出來,更何況他對陸時川的心思還不似從前。

“而你也沒有必要為了我和蔡邦平鬧得太難看。”遲馳話鋒一轉。

蔡邦平家裏是老勢權貴,和陸時川這樣這幾年身價暴漲的新貴不同,差在底蘊和家庭勢力上,哪怕有裴晝給陸時川撐腰托盤,也不會因為這種刁難人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去把場面弄得難堪至極。

遲馳是深谙其中的道理,選擇的解決方法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種。陸時川不可能不懂。

越是往上爬就越能發現錢在這個圈子不是制勝的關鍵。

陸時川半跪在他身邊不說話,眼底如墨。

遲馳有些恍惚,不知道半個小時究竟過去了沒有,他忽然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在陸時川眼裏都是暴露無遺的,心頭莫名泛上點窘迫和不好意思。

遲馳:“……能別再盯光着的我了嗎。”

陸時川猛地起身,臉莫名臊紅上幾分。

“稍後會有人送你下船,我會拜托霍邱山來接你,去醫院檢查過後給我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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