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表哥
第52章 表哥
陸時川出差兩個星期,還沒有特別清閑的時候,尤其是離開遲馳後睡得不算太好。這次出差本來裴晝也該出一趟面,可這人最近不見影,不太負責任地将事兒都甩到陸時川身上,還安慰似的說一句能者多勞。
他将電腦合上,有些頭痛得後仰,幾聲敲門輕響,楊秘書推開門進來端了咖啡給他。楊秘書雖然新上任有些事務還不夠熟練,但是人細心、心思細膩。陸時川和她道謝一句,也不顧什麽禮儀,端着猛灌了一大口。
楊秘書說:“陸總,建材的唐總明天約您見面,上午十點鐘,見完面後正好請您吃飯。”
陸時川眼皮耷拉着,手臂撐着臉低低“嗯”了一聲,他淡淡看了楊秘書一眼:“明天開完會去訂做幾件衣服吧,走我的個人賬戶。”
楊秘書詫異地看了陸時川一眼。
“都是這樣的,陳亞煜也有過。”陸時川難得解釋了下。
陸時川又道:“不出席正式的商務活動的話,你想穿或者不想穿高跟鞋都可以。”
楊秘書這幾天跟着他外出不少次,基本都是正裝加漆皮高跟鞋,縱使是鋼鐵,八成也扛不住。
“對了,幫我訂一份對戒吧,尺寸我等會發給你。回江市前拿到就行。”
楊秘書點頭,又将剛剛帶進來的文件遞給陸時川,忽得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出去了一趟拿了什麽回來。
“陸總,江市那邊寄過來個信件,收件人寫的是您的名字。我給您放桌上。”
說完後,楊秘書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陸時川無暇顧及那封安靜躺在自己桌面上的信件,将手裏的文件看完,準備放松小憩一下的時候,才想起這封信件。這是最普通的牛皮色信封袋,裏面厚厚的一沓,不知道裝了些什麽東西,陸時川皺着眉撕開信封袋,将裏面洗出來的照片皆數倒在手掌。
一沓相紙背對着他,帶着黃色花紋的水印,陸時川抽出第一張,輕飄飄地翻了過來,看着照片上的內容,瞳孔下意識收縮了下。
陸時川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将掌中的照片皆數拍在桌上,上面是兩具交疊的身體,不着寸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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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兩張、三張……
足足有将近二十多張,陸時川難得有些面色發白,整張臉扭曲着,手指指尖強行摁在玻璃桌面上,手指指尖逐漸失去所有直覺,發麻,渾身都發麻。
他和遲馳的臉。
這種照片怎麽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向來冷靜的陸時川在這瞬間大腦有點崩盤,他呼吸都是紊亂的,手心發麻地率先給遲馳撥了個電話過去,對面等了很久才接。直到耳邊傳來輕飄飄的一聲喂,陸時川懸着的心才猛地墜回胸腔裏。
陸時川有些張不開口,聲音像是被東西糊住,他猛地咳了半聲出來,被封住的聲音艱難地發了出來:“……你在忙嗎?”
遲馳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似的,輕飄飄的,帶着點兒松弛和柔和:“沒有啊,現在是飯點啊陸總,又忙得忘了吃飯吧。”
“嗯。”陸時川低低嗯一聲,遲馳問他怎麽了,陸時川只是答了句沒事,随便寒暄幾句,就找了個吃飯的理由先走。
等遲馳的聲音徹底消失在耳邊,陸時川冷靜下來重新坐在椅子上,他将這些照片一張張合攏收起來。在信封內側抽出一張卡在裏面的紙條,上面寫了兩行字。
《紅色羅曼蒂克》。
五個億。
陸時川對這份字跡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畢竟這個人在自己身邊做了好幾年的秘書,他對陳亞煜的所有都很熟悉。陸時川自認為了解陳亞煜的一切,包括人品,他知道這人雖然算不上是什麽絕世大好人,但很懦弱,懦弱到陸時川可以認定他沒有膽子來報複陸時川。
能夠接觸到陸時川私人物品的人只有陳亞煜,哪怕沒有這些照片,他也會第一時間想到他。只是陳亞煜是如何從一個只敢背地裏罵他是冷血怪的懦夫到鬥膽拿豔照來敲詐勒索,陸時川倒是比較好奇。
陸時川找到陳亞煜的電話號碼,撥過去後卻發現這個號碼已經注銷,不由分說,陸時川心底猛地竄出一股火,他無聲地捏緊了手機機身,蹙着眉起身,他推開門,緊急通知楊秘書推遲明天和唐總的會議,就近買航班先回一趟江市。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楊秘書有些驚訝,她迅速辦好一切,一個小時後開車和陸時川準時抵達了機場。
陸時川一臉明顯的低氣壓,臉上染着濃濃的郁色,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任何動作,他繃緊着臉,連帶着楊秘書的心情也跟着緊張起來,只能正襟危坐緊握方向盤,避免觸到陸時川的黴頭。
抵達江市,陸時川回家開了車,一個人開着車長驅而去,直直奔着陳亞煜家裏小區的位置而去。一路上暢通無阻,陸時川冷着臉将油門徹底踩到底,直逼陳亞煜家門口。
他手掌重重打在那扇有些舊的門上,“咚咚咚——”沉悶的敲擊聲,聽得人心發顫。
兩分鐘後,裏面依舊沒有動靜,陸時川冷靜的表皮瞬間被這種寂靜撕碎,他擡起穿着皮鞋的腳,猛然發力狠狠踹在門上。
“出來。”陸時川冷聲道。
裏面依舊沒有動靜。
陸時川知道陳亞煜一定在家,他擡腿又是猛烈的一腳,不留餘地地将門踹到顫動了兩下,他壓抑着怒氣,聲音陡然放大:“滾出來!”
片刻後,這扇緊閉的門終于敞開,陳亞煜有點兒哆嗦着出來,他強打着底氣,悶吭兩聲,卡着喉嚨道:“陸時川……”
陸時川一巴掌狠狠扇在陳亞煜的臉上,通紅的掌印赫然出現在這人臉上,他被這狠狠的一巴掌扇得幾乎要摔到地上去。
陸時川的手腕發麻,他不客氣地沖上去提住了陳亞煜的衣領,毫無風度,像是小時候他們在村子裏,因為一句話不由分說的扭打在一起一樣。陸時川這麽多年受了太多委屈,那些委屈猛然間迸發出來,像是突然爆發的火山,如火星點子一樣的拳頭密密砸在陳亞煜的臉上,他毆打着這個懦弱的男人,這個所謂的表哥。
就仿佛小時候陳亞煜頂着一口豁牙,沖着他嘻嘻笑,嘲笑似的說他又沒爹又沒媽,是爺爺的拖油瓶,爺爺和他生活會短命如此之類。陸時川就沖上去用腿絞住他的脖子,然後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身上。
過去身無分文一無所有的陸時川反擊只能用拳頭,可現在的陸時川盡管擁有一切,可還是想把這個人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頓。
陳亞煜哀嚎着,等陸時川有些力盡,他歪歪斜斜站起身來,又給了陳亞煜一腳。
陸時川聲音沙啞低罵一句:“媽的。”
“你現在罵我也沒用,照片已經到別人手上了。”陳亞煜痛苦亂叫,艱難擠出一句話。
陸時川又冷笑一聲,靠在牆壁上無聲抽煙,他将一根煙抽到底,還冒着火星子的煙頭被他砸在陳亞煜的身邊,忽明忽滅。
“你想死嗎?”陸時川低頭,漠然地觑着他。
“那五個億就算我給了你,你覺得那個人會幫你到底嗎?我會讓你心安理得的花這五個億嗎?”陸時川蹲下身來,敞開的西裝外套的衣角垂落,在陳亞煜的鼻尖帶出一絲絲的木香。
陳亞煜看着他,結巴道:“你以為這樣能吓到我嗎?”
“我沒有在吓唬你。”陸時川平靜地看着他,牽動嘴角沖着他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我早就受夠你們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