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所以,能跟我說說嗎?松田為什麽要假裝失蹤,後來又以觀月淩宇的身份出現在公安部?”
在松田陣平租住的公寓中,萩原研二面帶微笑地注視着自己的好友和同事,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
這個屋子是公安為松田陣平安排的臨時住所,組織對此完全不知情,目前還是比較安全的。他抿了抿唇,見降谷零沒有異議,心知已經瞞不過萩原了,于是親手卸去了自己的僞裝。
黑色卷發,藍色眼眸,英氣而冷峻的眉眼——确實是萩原研二認識的那個松田陣平。
“松田正在被某個犯罪組織的人追殺。為了保護他,我們上演了一出假死的戲碼,然後給他換了一個新的身份。等我們成功摧毀組織,他就可以回到機動隊上班了。”降谷零不能透露太多組織相關的信息,只能簡單向萩原研二解釋。
萩原研二微微點頭,轉而問松田陣平:“松田,你為什麽會被追殺?你們兩個是怎麽認識的?從失蹤到出現在公安部,中間空出來的那一個月,你在做什麽?”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被組織追殺的原因,所以沒辦法告訴你。”松田陣平坦然道,“和降谷認識是因為他在組織卧底,碰巧接到了殺我的任務……可能看我是個警察吧,他就沒有殺我。之後那一個月我都在養傷,不方便外出。”
萩原研二注意到松田陣平沒再使用“安室”這個稱呼,還說出了對方的卧底身份,意識到情況不簡單。
“你果然知道小降谷的真實身份。我很好奇,他會對一個剛認識的人透露公安身份嗎?既然決定讓你假死,你為什麽還會受傷?需要休養一個月,聽起來是很嚴重的傷呢。”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的情緒。想在萩原面前蒙混過關,還是太難了。
“其實……公安的身份不是降谷主動透露的,是我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松田陣平實在瞞不過去,只能交待了自己重生的事:“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松田陣平,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那個時空,我和降谷、諸伏、伊達、萩原是朋友。”
他簡明扼要地把警校時期以及他重生後的經歷複述了一遍。當然,他略過了萩原研二殉職的事,也沒有提起那四年間的香煙和短信。
降谷零在旁邊認真聽着,時不時出言詢問,并未發現什麽漏洞——說謊的人,隔了一段時間再複述,往往會和第一次編造的謊言有些出入,甚至可能自相矛盾,這也是警方在審訊時經常反複詢問嫌疑人的原因。
時隔半年,松田陣平說的話依然和上次完全一致。要不就是這人城府太深,要不就是他真的沒有說謊。
“我們在另一個世界是朋友?聽起來真是不可思議。”萩原研二若有所思,“這樣一來,你那天和我見面時親昵的稱呼和舉動就說得過去了……松田,你和我的關系應該很要好吧?畢竟你對小降谷的稱呼是‘降谷’,對我的稱呼卻是‘萩’。”
“我們的關系的确比較好。”
松田陣平沒有告訴他: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是十幾年的摯友。
他很清楚,他在這個萩原研二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也不想把另一個世界的感情強加在對方身上。能像現在這樣偶爾見見面,保持适當的距離,他就已經心滿意足——總好過再也見不到萩原了。
松田陣平突然犯了煙瘾。
他捏着西裝口袋裏的香煙盒和打火機,詢問兩人:“我能先吸根煙嗎?”
“請便。”萩原研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降谷零也沒有反對。
他獨自走到角落裏,拿出打火機,悠悠點燃了一根煙。
松田陣平曾經很讨厭煙味。
每當他在排隊等待的時候,或者是在封閉的電梯間裏,總會有一些沒素質的家夥在旁邊抽煙,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不止。怒目而視并不能有效阻止吸煙者,反而可能令對方變本加厲。
萩原研二原本也是不吸煙的。
工作之後,或許是成年人的壓力所致,他吸煙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
有時候是在警察宿舍,松田陣平周末帶着宵夜過去串門,恰巧在煙灰缸裏看見熄滅不久的煙蒂;有時候是剛從任務現場回來,他正猛灌冰水解暑,一轉頭就看到萩原研二靠在不遠處的牆上抽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壓方式。松田陣平自己不喜歡吸煙,但他從不幹涉幼馴染的行為,哪怕知道抽煙對健康有害,最多也只是勸他少抽點。
萩原研二走後,松田陣平也漸漸迷上了沉浸在寂靜中吞雲吐霧的滋味。
尼古丁确實能夠有效麻痹神經,讓靈魂短暫地脫離軀體,擺脫一切難以接受的現實。
他吸着故人曾經鐘情的煙,感覺就像是聞到了獨屬于萩原的味道,仿佛幼馴染還活生生地站在他身邊。
有段時間,松田陣平一度抽煙抽得很兇,看得伊達航真想勸一勸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他咬着嘴裏的牙簽,擰緊眉頭看着同期抽煙,緘默半晌,只憋出了一句:“松田,你以前不吸煙的。”
松田陣平隔着黑色的墨鏡看他,指尖熟練地彈了彈煙灰,笑得漫不經心。
“班長,人是會變的。”
自從普拉米亞的炸彈被成功拆除以後,她接連幾個月都沒再作案。
好不容易獲得了片刻的安寧,人們卻絲毫不敢放松,生怕那個窮兇極惡的炸彈犯又在醞釀什麽陰謀。
“現在人心惶惶,警察一天抓不住普拉米亞,民衆擔驚受怕的日子就多一天。”降谷零低聲叮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再動手,你自己小心點。”
“放心吧。”松田陣平拉開車門,與曾經的同期道別。
松田陣平剛坐下不久,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端倪——駕駛座似乎比平時調高了一些,他記得自己先前開車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高度。
他暗道不好,立刻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他才跑出去沒多遠,身後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刺得他耳膜生疼。
高溫幾乎要穿透黑西裝灼傷他的後背,他沒能支撐幾秒就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識,身體随之往前撲跌。
走到街角處的降谷零循聲回頭。
遠處的世界遽然分崩離析,滾燙的烈焰對他露出殘忍笑意。橘紅火海在他眼底不斷翻湧,将鐵灰眼瞳映成了夕燒的顏色。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輛車被炸得支離破碎,車身殘骸伴随着爆炸産生的沖擊波四處飛濺,剛從車上下來的人也被割得鮮血淋漓。
“松……觀月!”
降谷零快步奔向倒地不起的人,連聲呼喚,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松田陣平雙眼緊閉,鮮紅血液沿着他的額角和左耳淌落,浸濕了白襯衫的衣領。他的左手不自然地彎曲着,濃豔的猩紅在地面上蔓延開來,貪婪地吞噬着他殘餘的生命力。
“觀月,觀月!你怎麽樣了?振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