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我确實不認識那個人,但他好像認識以前的我。”
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松田陣平原原本本地将剛才發生的一切轉述給降谷零,并打開短信給他看。“他知道我以前在□□處理班工作,還給我發了一個奇怪的暗號。”
降谷零戒備地抱着手臂看他,冷然道:“你猜我信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松田陣平攤了攤手。
“我現在已經不能确定,你對我們說過的那些,究竟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謊言。”
松田陣平見降谷零依然不相信他,不禁有點洩氣。
盡管他能理解對方作為卧底必須萬分謹慎,但還是感覺很累——好不容易積累了将近一年的信任,現在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出現,就全盤崩塌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曾經唾手可得的信任,原來是如此珍貴的存在。
“對,我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一直在暗中和組織的人接觸,今天碰巧被你發現了。”
眼看怎麽也解釋不清楚,松田陣平幹脆破罐子破摔:“普拉米亞是我的同夥,她炸傷我是為了和我合夥演戲,用苦肉計博取你們的信任和同情。”
“所以,你能那麽快拆除普拉米亞的炸彈,果然是因為你們兩個是同夥?”降谷零斷言,“難怪別人都無計可施,只有你游刃有餘。你沒被她炸死,也是因為她的炸彈給你預留了逃脫時間吧。”
果然,一旦錯過了警校的那段時期,想要成為交心好友就變得很難了。
有一瞬間,松田陣平确實想過要不要放棄——不如別再嘗試跟他們做朋友,就做普通的同事算了。但大家都是那麽好的人,他又實在舍不得這段羁絆。
他想,自己現在不僅要躲避組織的追查,還要躲避普拉米亞的追殺,處境十分危險。同期們跟他待在一起也不安全,随時可能會被突如其來的爆炸波及,還是暫時保持距離比較好。
“降谷,你走吧。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後不用再來了。你告訴諸伏和萩原,讓他們也別過來了。”
自從那天之後,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果然沒有再和松田陣平聯系,只有萩原研二還會時不時去醫院看看他。
“萩原,這裏有醫生和護士照顧我,你不用經常過來。”松田陣平說道,“最近麻煩你們照顧我,我也差不多出院了。”
“好,祝你早日康複。”萩原研二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他已經察覺到兩位卧底的同期沒有再來醫院探望,但其中的原因還不清楚——或許是他們近期太忙,又或許是發生了一些變故。
次日,萩原研二去波洛咖啡廳用餐時,恰好遇見了正在上班的降谷零。兩人默契地沒有多說什麽,就像正常的服務生與顧客那樣相處,一方點餐、用餐,一方倒水、上菜,偶爾就着今天的菜品閑聊幾句。
直到降谷零下班後離開波洛咖啡廳,和同期一起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說話,他才啓唇道:“萩原,最近注意安全,少和松田接觸。”
“發生了什麽事?”萩原研二問道。
降谷零簡單将前些日子的事告訴了他。“松田可能一直都在騙我們。那天在醫院裏,他私下和組織成員接觸,被我撞見了。”
萩原研二沉思半晌,突然問了一句:“你說的那個成員,他去醫院見松田的時候有易容或者喬裝嗎?”
降谷零怔了一怔,而後回答:“沒有。”
“那他不怕讓你撞見嗎?他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去找松田?”萩原研二提出了一個明顯的疑點。
降谷零皺了皺眉。“或許是他不知道我也會過來,所以沒有僞裝?”
他認真一想,又推翻了這個猜測:“不對。松田既然在暗中和他聯絡,他去醫院前肯定會聯系松田的。而我那天發過短信給松田,說我晚上8點會去看他。”
萩原研二馬上就明白了降谷零的意思。“所以,松田知道你們當晚都會去醫院,而且去的時間差不多。難道他沒想過你們兩個有可能相遇嗎?他為什麽不提醒那個組織成員等你走了再過去?”
這一點确實解釋不通,兩人都想不明白。假若松田陣平不是好人,那他之前的僞裝也太真實了,說明這人城府很深;但是城府很深的人,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松田上次說,他在另一個世界曾經和普拉米亞交過手。而這個世界的松田以前是否接觸過普拉米亞,我們無從得知。那天在醫院裏,他說自己是普拉米亞的同夥,這件事的真實性有待驗證。”
在蘇格蘭的安全屋裏,諸伏景光攤開了一張炸彈結構圖,平鋪在桌上。“世界各地的受害者們為了對付普拉米亞,成立了一個名為‘納達烏尼奇托基提’的複仇組織,這張圖是我從那個組織的網站上找到的。”
“這張圖……以前警視廳也收到過。”萩原研二托着下颚道,“那是負責管理警視廳公務郵箱的同事轉發到□□處理班的,發件人身份不明,只能查到是在日本某家網吧裏發送的郵件。事後我們認真核對了一遍,圖中标注的拆彈方法沒有任何錯誤,經驗證,它确實能幫助大家順利拆除普拉米亞的炸彈。雖然圖紙沒有署名,不過上面的字很像松田的筆跡,拆彈手法、标注方式、用詞習慣也符合他一貫的風格。有必要的話,我可以讓鑒識課的同事幫忙做個筆跡鑒定。”
“那張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降谷零問。
萩原研二思索片晌,給了他一個準确的時間:“兩年前的6月。如果你需要更加具體的日期,可以去查公務郵箱收到郵件的時間。”
諸伏景光默不作聲地摩挲着那張圖紙。這意味着松田陣平很可能在兩年前就已經開始和普拉米亞作對了,而那時的他們根本不認識松田。
如果他真是普拉米亞的同夥,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把這些結構圖發到國內和國外,讓這麽多人一起對付普拉米亞?
萩原研二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詢問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你們是怎麽認識松田的?”
“組織針對松田的追殺令本來是由貝爾摩德接手的,因為她以前曾經殺過松田一次,但是沒成功。她說自己在紐約,抽不開身,就把任務推給了我。”降谷零解釋道,“我去殺松田的時候,他自己握住槍管扣動了扳機,朝心髒的位置開了一槍……我只來得及将槍口挪開一點,他才沒有當場斃命。後來我覺得不能就這樣讓他死去,所以讓景幫忙救下了他。”
諸伏景光接話:“也就是說,假如貝爾摩德當初不推掉這個任務,而是選擇自己去殺松田,那松田根本沒機會認識我們兩個。他怎麽能預判貝爾摩德會把任務推給你?”
降谷零緘默不言。那個“千面魔女”行事一向神秘随性,難以預料,就連和她認識了五年的自己都揣摩不透,松田陣平又怎麽可能準确預判她的行為?
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可能性,就提前兩年開始鋪墊,這樣真的值得嗎?
而且追殺令是組織首領親自發布的,松田陣平要是有能力左右組織首領的決定或者預測對方的行為,那還有必要接近兩個算不上高層的成員,冒着生命危險,耗費一年的時間騙取他們的信任嗎?
如果說松田陣平和組織首領、貝爾摩德都是一夥的,三人串通起來……那就更扯了,他早就知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是卧底,還會放任他們留在組織裏繼續調查?就算要放長線釣大魚,也不至于等了一年還沒收網。
“實話實說,我現在的心情很矛盾。”諸伏景光擰緊眉頭,“我怕怪錯了人,又怕信錯了人。”
“我的心情和你一樣。”萩原研二嘆了一聲,“我們先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