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它的軌跡。

幾個月後,松田陣平收到了赤井秀一發來的信息,得知宮野明美已經死在了琴酒手裏——這名女子可悲的命運,終究和預言家所說的一模一樣。

“有了我的情報,赤井從一開始就知道宮野以後想帶着妹妹逃離組織,所以并沒有把她當成敵人對待。”預言家的聲音在松田陣平的腦海中響起,“或許他曾經對她暗示過什麽,兩人心照不宣地扮演情侶,最後都情不自禁地動了真感情——可惜他們還沒來得及真正在一起,宮野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樣的結局,還真是令人唏噓啊。”松田陣平感慨道。

“大君:如果真的能夠脫離組織,這次考慮真正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赤井秀一凝視着存放在手機信箱裏的那條短信,沉默不語。即使是在傷感的時候,他的臉上也很少流露出悲傷的表情,令旁人難以揣摩他的心思。

他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撐着天臺邊緣,墨綠色的雙眼時而看向手機,時而眺望蒼藍的天空。

身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赤井秀一回過頭去,看見預言家拿着兩罐啤酒走上天臺,朝他挑了挑眉。

“喝酒嗎?”

赤井秀一接過他遞來的啤酒,拉開上面的鐵環,啜飲幾口,讓啤酒的苦澀沖淡那些揮之不去的回憶。

“謝了。”

預言家端着手裏的啤酒,漫不經心地喝了兩口。“赤井,你記得我跟你提起過水無憐奈嗎?”

“記得,你說過她是CIA,本名本堂瑛海。”赤井秀一微微颔首,“多虧了她的父親用生命保護她,她的身份至今隐藏得很好,組織并沒有對她起疑。”

預言家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活着對組織來說始終是一個威脅。本堂可以幫助你假死,她也能借此在組織中立功,獲得組織高層的信任。所以,你們兩個不妨考慮合作。”

赤井秀一來了興趣,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過段時間,本堂會受傷入院,在組織的監視下,她一直假裝昏迷不醒。如果能找到她的弟弟本堂瑛佑,就可以說服她跟你合作。”

預言家與他四目相對,繼續說道:“到了那個時候,江戶川柯南應該已經和你混熟了,他也會說起這件事。至于詳細的假死計劃,他會幫你安排的。”

赤井秀一屢次聽預言家說過江戶川柯南這個名字,卻只與他見過幾面。他承認那個男孩在公交車被挾持一案中表現得非常聰明,但不确定對方是否擁有與國際犯罪組織抗衡的膽魄和智慧。

“一個高中生偵探,真的有這麽厲害?”

“很多年前,你在某個海灘遇見過他。那時候他年紀太小,推理還不夠成熟,說你的職業一定是小醜,逗得你哈哈大笑。”預言家答非所問。

“原來是他啊。”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他并未詢問預言家為什麽會知道當年海灘上發生的案件,只是與人碰了碰杯,慢慢将罐裏的啤酒喝完。

預言家剛回到公寓,就感覺太陽穴隐隐作痛。他躺下休息了一會,也沒感覺情況好轉,反而愈發嚴重,只能翻出放在抽屜裏的止痛藥,吃了兩顆。

幾十分鐘後,預言家的頭疼逐漸緩解,但因為空腹吃藥的緣故,他的胃又開始一陣一陣地擰着疼。

他連晚飯都沒吃,匆匆洗了個澡緩解疲勞,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外面下着瓢潑大雨,透明的雨水急促地拍打在車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奇怪。”正在駕駛車輛的降谷零瞥了瞥身旁的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怎麽了?”松田陣平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有什麽異常嗎?”

“我是說,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奇怪。”降谷零皺眉道,“松田,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松田陣平放松下來,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只是最近常吃止痛藥引起的胃腸道不良反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你為什麽要吃止痛藥?”

“偏頭痛,估計是那個重生系統和預知能力的影響吧,不礙事的。”

正在行駛的馬自達RX-7忽然停了下來。

松田陣平無奈地瞪了降谷零一眼。“喂,有必要這樣小題大做嗎?我都說沒事了,而且這離市區挺遠的,附近既沒藥店也沒醫院,你在這裏停車有什麽用?”

“我沒踩剎車,好像是汽車出問題了。”降谷零松開方向盤,簡單檢查了一下車輛系統。

松田陣平仔細聽了聽發動機的聲音。“這個聲音……像是雨水滲入了進氣系統。如果你強行啓動汽車,發動機就會将水壓縮成空氣體,損壞發動機的氣門和活塞。遇到這種情況,需要先拆下火花塞,關閉燃油供給系統和點火系統,再用馬達運轉發動機,排出雨水。記得檢查油液,發現起沫、渾濁的情況就要及時更換。可惜我手邊沒有合适的工具,不然可以現場幫你維修。”

“雨下得這麽大,在這種地方修車也不方便。”

降谷零打開手機軟件查詢,發現不遠處有個地方可以落腳。“這附近有個旅館,我們先過去避一避雨吧,順便打電話讓人把車拖走。”

“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玩,怎麽會突然下這麽大的雨啊……”

“沒辦法了,只能先在這裏躲一躲。”

“博士,我好餓,我想吃鳗魚飯!”

“這個……不知道這家店供應的午餐有沒有鳗魚飯啊,不如我下次再請你們吃回轉壽司吧?”

阿笠博士和少年偵探團一行人正站在大堂裏,忽而看見兩名被雨淋濕的男子匆匆走進旅館。他們一人戴着墨鏡,另一人的發色是顯眼的金黃。

“安室哥哥?”

江戶川柯南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有些意外會在這種地方與他相遇。

“喲,這不是柯南君嗎?”降谷零笑眯眯地和他們打招呼,“你們和阿笠博士一起出來玩啊?可惜天氣不好,你們也只能乖乖待在這裏避雨了。”

松田陣平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一本正經的前同期用這種逗孩子的語氣講話,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記得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變成的小孩,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這個孩子戴着一副圓圓的眼鏡,看起來天真無邪,和普通的小學生沒什麽兩樣。

江戶川柯南很快就注意到了松田陣平的目光。“大哥哥,你是安室哥哥的朋友嗎?”

“嗯,我是觀月淩宇。”松田陣平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

降谷零一邊和孩子們聊天,一邊狀似無意地看向躲在人群最後的灰原哀。

灰原哀戒備地後退一步,垂眼避開了降谷零的視線。

她最初在波洛咖啡廳見到這個服務生時,就有種渾身戰栗的恐懼感——他身上冷冽的氣息與那些組織成員十分相似,但比起貝爾摩德、琴酒而言,似乎又沒有那麽危險。

和對方接觸得久了,她已經不再像開始那樣緊張,但還是會本能地離他遠一點。

“小心點,如果江戶川柯南在場,現場發生兇殺案的概率很大。”預言家的聲音突然響起。

松田陣平神情一凜,在心中問道:“你知道兇手的目标是誰嗎?”

“不知道,原本的世界裏沒有這個案件。兇手和被害人通常都是我們不認識的人,你們留意觀察周圍,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松田陣平不敢耽誤,低聲将此事告訴了降谷零。兩人默不作聲地觀察着旅館裏的客人們,感覺除了阿笠博士和少年偵探團以外,每個人似乎都有可能作案。

因為天氣太過惡劣,有不少人前往這座旅館避雨,再加上原本在此住宿的客人,旅館裏目前共有二十幾個人。

在這些人當中,有同學結伴出游的,也有成雙成對的情侶,還有單獨出行的游客。客人們不是在餐廳吃飯,就是留在房間裏休息,旁人很難察覺到什麽異常。

因為暴雨一直沒停,路面上的積水越來越多,導致車輛難行,衆人只能選擇在旅館過夜。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要了一間雙人房。他們輪流洗了個熱水澡,再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感覺舒服多了。

“松田,你剛才有沒有發現可疑的對象?”降谷零問他。

“暫時沒有。住在這裏的游客太多了,我們只有兩個人,不可能每時每刻監視着所有人。”

松田陣平揉了揉眉心,冷白的燈光将他的面色映得分外蒼白。“說起來,那個灰原哀好像很怕你?”

“她的真實身份是宮野志保,她确實和她的媽媽長得很像。”降谷零抿了抿唇,“可能是波本的身份令她忌憚吧,我也從組織高層那裏接到了活捉雪莉的任務。”

“那你打算怎麽辦?”

降谷零沒有回答。說句實話,他并不希望松田陣平過多地參與這些事。

這位曾經的同期只是被迫調到公安的機動隊警察,又不是卧底,沒必要以身犯險。何況他可沒忘記,一旦松田陣平直接與日本警方聯合對付組織,預言家的靈魂就可能會被系統抹殺。

“你先休息吧,我習慣晚睡。”

“你這家夥,不會是打算熬通宵吧?預言家告訴我,你的作息習慣相當惡劣,最過分的一次甚至一天只睡90分鐘。”松田陣平狐疑地盯着他。

“這種時候倒是不至于,養精蓄銳才能把事情辦好。畢竟,犯罪分子可不會考慮你的狀态好不好。”

降谷零看見他眼裏的血絲,給人倒了一杯溫水。“別逞能了,不舒服就早點睡。”

松田陣平喝了點水暖胃,支頤着在床邊坐了一會,最終還是有點支撐不住。

他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仍然不放心地叮囑降谷零:“如果聽見什麽不對勁的聲音,記得叫醒我。”

降谷零将房間裏暖黃的燈光調暗了些,順手拉上房間的窗簾。

“知道了,你快睡吧。”

平靜的一夜過去,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松田陣平睜開眼時,清晨的陽光已經照進房間,窗外傳來了清脆的鳥鳴聲。

“松田,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降谷零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另一張床上看他。“胃不疼了吧?”

“早就沒事了。”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爬起來洗漱。

兩人在一樓吃完了早餐,剛走出餐廳,就看見結伴旅游的幾個人站在餐廳門口等待同伴。

“都幾點了,青戶怎麽還沒下來?”背着雙肩包的女人不耐煩地抱怨了一句,頻頻低頭看着手表。

戴着帽子的男人拿着一瓶果汁,擰開瓶蓋喝了兩口。“那個家夥八成又在睡懶覺。我剛才敲門敲了好久,又打電話給他,他還是一直沒醒。”

“那怎麽辦?難得雨停了,我們今天還要去別的地方玩呢,難道丢下他不管?”

松田陣平與降谷零對視一眼,心底同時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們住在幾樓?”

“四樓,怎麽了?”

“安室,你昨晚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嗎?”松田陣平再次向好友确認。

降谷零搖頭。“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們住在二樓,隔得比較遠,所以聽不見。”

這時,阿笠博士一行人也來到了餐廳門口。江戶川柯南聽說了青戶的事,便讓他們盡快确認同伴的安全,以免出事。

與青戶同行的三人又回到四樓不斷敲門,但始終沒有得到回應。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找前臺的工作人員拿了一張407的房卡,直接進屋查看情況。

房門被打開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霎時撲鼻而來。

“啊!!”

背着雙肩包的女人剛打開門,就被牆上飛濺的淩亂血跡吓了一跳,失聲驚呼,連連後退。

“怎、怎麽會……”

跟在阿笠博士身後的孩子們目睹了這駭人的一幕,也都吓得不輕。吉田步美驚恐地攥住了灰原哀的衣角,被她拉住的茶發女孩倒是比較冷靜,面不改色地盯着牆上的血跡。

“MVIS。”松田陣平端詳着眼前的殷紅,立即作出判斷。

旁邊的女人捏着房卡驚魂未定,結結巴巴道:“M、M……MV、IS是什麽?”

“Medium Velocity Impact Spatter,中等速度撞擊飛濺,這是血濺形态分析的其中一種。”

松田陣平見降谷零一聲不吭,知道他不想提起法醫科的專業知識,以免暴露警察的身份,于是繼續解釋:“這種血滴的直徑在1毫米至3毫米之間,說明物體以每秒1.5米至7.5米的速度接觸血源,通常由毆打、刀剌等行為産生。”

江戶川柯南仰頭看他,心下已經有了推測。“觀月哥哥,你是個警察吧。”

“我的确是警察,但不是搜查一課的警察。”松田陣平轉過身來,“廢話就不多說了,我們還是先找到那個受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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