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上)簽字
梅似雪手掣一盞油燈,身上裹着一件烏色大氅,青絲披散在肩上,臉龐隐匿于陰翳之中,看不清楚面容。
一陣刺骨的冷風灌進來,鐵牢裏陰寒無比,凍得兩名典吏忍不住哆嗦,梅似雪卻巋然平靜,他随典吏走入甬道,四周靜得只能聽見腳步聲。
凜冽的寒風吹拂過窗棂,聲音駭人得猶如孤魂野鬼恸哭。
“吱嘎。”一道鐵鎖落下悶響。
梅似雪循聲擡起眼,映入眼簾是的鐵牢後兩張熟悉的面龐。
梅似雪摘下長帽,輕啓朱唇: “開鎖吧。我進去親自審問。”
兩名典吏應了一聲,各執一把鑰匙走到鐵籠前打開鎖頭。
鐵牢裏光線晦暗,阿蛾躺在稻草垛內熟睡,但陸寧還是清醒的,他倚靠着牆壁而坐。
油燈昏黃的火光映照在陸寧的臉上,将他蒼白的臉頰襯托得更加慘憔悴。
看到梅似雪坐在長椅上,手中還握着卷宗,陸寧緩慢地擡起頭來看向他。
“你終于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他沙啞而無力地苦笑道。
梅似雪輕啓紅唇,緩緩吐出幾個字: “陸千戶,你可知錯”
陸寧瞧着他手中的卷宗,漸漸抿直唇線。
他許久才說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是狼王讓你來勸我簽字畫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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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自己要來的。”
梅似雪一手撐着下颌,鬓角柔順的發絲松松垮垮地四散垂落,一邊在卷宗勾勾劃劃。
他擡起清透的眼眸,淡道:
“罷了,由我說明問題吧。陸大人為什麽調動東廠錦衣衛來到這裏的”
“我想你了。”
陸寧答非所問,嘴邊的笑意味深長。
“……”
梅似雪自動屏蔽了這句話,他面無表情地囑咐身後兩位典吏,說道:
“将我的話記錄在案,陸千戶的話擇重點而錄,說吧,郡王妃許了你什麽好處”
陸寧忽地笑出聲來,卻是一言未發,目光始終落在梅似雪的身上。
這時,阿蛾被聲音驚動,揉揉惺忪的睡眼,悠悠轉醒。
梅似雪被陸寧看得渾身發毛,無法只能挪動身體一寸,對着還沒清醒的阿蛾說道:
“阿蛾,我給你一次機會。你來幫陸大人回答。如果你不肯做,所有罪愆都是你所承擔,彼時你不在口供畫押,立杖四十。[1]”
“我說!我說!”阿蛾迷糊的腦子瞬間清醒,他哆哆嗦嗦地說道:
“明,明地裏是郡王府以收複草原狼族的名義,在朝中穩固根基,重新樹立威信。”
畢竟狼王征戰多年幾乎毫無敗績,一直都是萬歲爺的眼中釘,肉中刺,就防着萬一狼王哪天再動中原國土的心思。
陸寧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就順帶與郡王妃與郡王連謀了。
這一點倒和梅似雪所猜測的相差無幾。
“繼續說。”梅似雪道。
“暗地裏是……”阿蛾有些遲疑,好像有些忌諱什麽。
梅似雪替他回答: “是王妃一開始就想我因故身亡,所以讓你指引我前往巫鹹族,好讓兄長與妹妹恢複世子,郡主之位,讓他們在國公之位屍位素餐,對麽”
“是。”阿蛾眼中閃過幾絲愧疚與難過。
“但也是阿蛾給狼王傳的密信,讓狼王回來救你。阿蛾,你可真是世子身邊一條忠心耿耿的狗。”
許久未發話的陸寧忽然接話。
其實不需要陸寧說,梅似雪也知道是誰通風報信。
既然當時赫連燕月能準确找到他的位置,就說明有人暗中指引,然而可以事先指引,甚至能夠多次接觸梅似雪,知道他的動向的人,就說明是這個局的掌局人。
人選只可能是阿蛾。
“你他爺的才是狗!你全家都是騙人的狗!狺狺狂吠的狗!”
阿蛾氣憤地罵着陸寧,身上的鎖鏈嘩嘩直響: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以為你想讓我家公子遠離戰亂烽火,結果你橫豎都是要我家公子的命。還想嫁禍在我身上。”
“是,的确是我做的,小雪你說的對,我想不止是想當掌刑千戶。”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不錯,我們曾是年誼之交。不同的是,我出身寒門,你出自郡王府,怎麽能懂在東廠摸爬滾打那麽多年,要跪過多少人跟前,方才能謀得這岌岌可危的高位。”
“對,我不懂。”
梅似雪低沉地輕笑起來,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錯,當時全京城的人諷刺他為庶子,他受郡王府上下排擠挖苦,甚至差點要了他的性命時,陸寧只是冷眼旁觀,唯有赫連燕月解救他于水火,陸寧又怎麽可能理解他呢
察覺到梅似雪周身若有似無的愠氣,陸寧嘗試着站起身:
“我的确是惡人,翰林謗我惡貫滿盈,我的确為了權勢利用了你,但……但……我有想着救你,我才是對你好的人,以上絕無虛言。”
“夠了。”
梅似雪猛地合攏筆冊,一聲厲喝。
就連他身後的典吏也錯愕地望着他。
好不容易捋平心緒,梅似雪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将罪狀和狼毫筆擲出,說道:
“既然全都承認了,陸大人那就簽字畫押。”
“我簽。”陸寧答得幹脆利落。
他依言寫了字據,梅似雪伸手接過,掃了一眼,确定無誤後才交給一旁的典吏。
他的态度坦誠,出奇地無一隐瞞,倒是有些出乎梅似雪意料。
“小雪。”
“你能和剛開始一樣,喚我一聲阿寧嗎”
陸寧問道,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而執拗。
梅似雪刻意尋了個借口,頭也不回地說道:
“陸大人冒昧了。我已嫁作他人,不可再逾矩。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還望你好自為之。”
“王妃。”
就在梅似雪即将離開時,陸寧突然喚住他。
這是陸寧第一次用如此正式的稱呼。
梅似雪一怔,不知他想玩什麽花樣。
陸寧聞言挑眉,唇畔浮現出一抹嘲諷:
“當時是王妃拼死拼活要離開。想不到方過幾月,狼王與王妃就已有深情厚誼,真是令人欽羨,王妃可是想好了腹中孩子的名姓”
“……你說什麽”
梅似雪聞言微愣,停下腳步。
陸寧的目光掃過那幾位典吏的面容,說道:
“王妃已經懷上狼王子嗣一月有餘了,整個狼族就王妃還不知道吧又或許,他們以為王妃早知道了呢。”
“……是七情蠱的原因”梅似雪錯愕地擡手,将手放在小腹上。
陸寧咧嘴笑,說道: “普天之下,哪有男子生育的,即便是因為七情蠱,也簡直聞所未聞,倒反天罡。”
梅似雪沒有回答。
陸寧的視線落在梅似雪左手食指淺淺的血痕上,說道:
“另外,王妃以為用自己的血滋養荼蕪草就能救活狼族這麽多的病患不要再癡心妄想了。血總有耗盡的時候。”
梅似雪的面色更為陰沉了。
“人是貪婪的。當他們發現你能夠救他們,他們就會無節制地向你索取,狼族和那些草原人就是賤,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就如同先郡王妃——”
沒等陸寧說完,梅似雪一掌倏地落下,紅色的五指印浮現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得疼。
“就這麽維護那位暴戾恣睢的狼王啊”被平白無故掌掴了一下,陸寧笑得更燦爛了。
他忽然站起身,猛地拽過梅似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死死扼住梅似雪的咽喉,說道:
“赫連燕月到底還是要以用罪狀要挾中原,回去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拉一個陪葬。”
“你做什麽!”
無助的窒息感湧上全身,梅似雪盯着他,艱難地說道。
典吏眼見勢頭不好,趕緊抽出刀來,想要沖上前去刺殺梅似雪。
豈料下一刻陸寧從袖間轉出一柄鋒利小刀,架在梅似雪的後頸上,步步向前邁進,說道:
“放我離開,你們膽敢靠近一步,我就對你們的狼王妃下手!”
他的眼神銳利而冷漠,仿佛淬了毒般,令典吏一瞬間手足無措。
為首之人只能依言給他解開枷鎖,再步步往後退卻。
旋即他回過頭,對着屬下們厲聲囑托道: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快去叫主上!”
後面的典吏畏畏縮縮地說道: “我們偷偷放王妃進來,萬一被主上發現,咱們怕是要掉腦袋……”
為首之人無可奈何地說道:
“都什麽時候了,王妃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八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當務之急是快去叫主上啊!我來殿後,你快去啊。”
陸寧冷哼一聲,挾持着梅似雪朝着鐵牢外步步走去,刀刃挨到的肌膚正洇着淡淡的鮮血,并且距離越來越近。
梅似雪痛得擰起眉,咽喉也被捏得青紫。
“待平安回到金陵,把腹中胎兒打去,你到東廠自然也能光風霁月。”陸寧附于他耳邊道。
原來怎麽沒發現陸寧真是瘋了。
“你休想——”梅似雪掙紮起來,咬牙切齒地說。
忽地,梅似雪感覺頸間一松。
便見阿蛾猛的抓住陸寧的腰部,把他向屋內勒去,兩個人瞬時扭打作一團。
陸寧畢竟身經百戰,幾番回合下來,尖銳的刀鋒正精确的對準了阿蛾的心口。
亂中,阿蛾高聲道:
“公子你先走!”
梅似雪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小腿卻像是灌了鉛地挪不動道。
他忽地想起,當時阿蛾堅持不懈地給他折返玉門關送甜糕的事情,明明阿蛾從來都是向着他的。
所以,阿蛾是真的被陸寧騙了嗎
這時,陸寧一拳搗在阿蛾的面門上,阿蛾口角溢出鮮血,前者趁機站起。
卻不料,阿蛾拼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抱住陸寧的大腿,不顧傷口崩裂,鮮血流淌,拼命攔住他。
阿蛾聲嘶力竭地說道:
“跑啊!快跑啊!”
陸寧冷笑着,此時已然神志不清,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道:
“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把卷宗還給我。否則別怪我下死手。”
甫出貼鐵牢,無邊凜風滲透進骨髓,梅似雪攥緊了手中的卷宗,轉身跑出鐵囚的時候,已經晚了。
“好,這是你逼我的。”
陸寧将阿蛾甩在地上,轉出手中長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梅似雪,讓他有些措不及防。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小腹忽然鑽心地抽痛起來,他皺起眉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一根箭矢擦着梅似雪的面龐破空而過,徑直紮入陸寧的肩膀之上。
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傳入梅似雪的耳畔——
“陸千戶是想帶王妃去什麽地方,不如說與本王聽聽”
第三十章(下)過往
梅似雪撞入赫連燕月寬大溫暖的懷中。
他仰頭望去,正迎上赫連燕月漆黑深邃的眸子,想起自己是偷偷來到的這裏,就更為心虛了。
赫連燕月沒說什麽,只是把一件長襖裹在梅似雪的身上,梅似雪躲在其中小心翼翼地詢問:
“阿月你,你怎麽來的這麽快啊……”
“狼王殿下還真是來得及時呢。但是很不巧,再次我們還是會見面的。”
陸寧捂着涓涓流血的肩頭,他絲毫不懼怕地輕笑一聲,旋即擡起頭。
梅似雪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一道身着一襲勁裝的蒙面男子禦馬而來,陸寧捂着洇染大片鮮血的肩膀迅速翻身上馬。
蒙面男子一揚鞭,露出半截胳膊上的猙獰傷疤,駿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只餘塵土飛揚。
“繼續追擊!”
圖魯努急速趕至,看着漸行漸遠的隊伍,正準備指揮着其他典吏乘勝直追。
赫連燕月卻叫住了他:
“不必追了,追不上的。”
即便去追,後面也有對方事先埋下的伏兵,他們整支隊伍都可能會葬身于此。
“遵命!”圖魯努躬身領命。
“方才那個人是誰”梅似雪疑惑道。
“是鹹誠。他一直在狼族當做細作,一直與陸寧合謀反叛,所以現在來營救他了。”赫連燕月說道。
原來是這樣。梅似雪想。
“不過,要不是陸千戶方才的話,我都不知道你一直在用自己的血養荼蕪草。”赫連燕月的話語格外寒冷。
糟了。
這還是赫連燕月第一次這麽冷淡的說話,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梅似雪的額角開始沁出汗珠,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氣氛一時間緘默了很久。
梅似雪試探性地問道: “陸寧跑了,還有荼蕪草的事情,你是不是在怪我啊”
赫連燕月不置可否,又問道: “除了用自己的血養荼蕪草,你還有別的受傷的地方麽”
“沒。沒了。”
梅似雪想起脖頸上的傷,趕緊低下頭去。
可這一動作還是太過欲蓋彌彰,被赫連燕月抓了個正着。
“嗯,讓我看看。”
赫連燕月輕描淡寫地回答,卻不由分說地扳起下颌,力道不重,卻正好讓梅似雪擡起下颌。
粗粝的指腹在梅似雪的脖頸上的傷痕處停留了半瞬。
察覺到赫連燕月動作的遲滞,梅似雪忍不住擡頭瞧了他一眼。
“這是沒有”
赫連燕月的面容有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生疏與冷冽,就像是一塊永不融化的萬年寒冰。
他是生氣吧。
梅似雪難掩飾住眼中的失落,愧疚地說道:
“我不是故意放走他的,我是不是好沒用啊。對不起啊,我也沒有想到的。”
指腹撫過他的面龐,抹去他眼角的淚痕,赫連燕月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環住梅似雪的肩膀,輕輕說道:
“不要哭。這件事不怪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我只是在想我再晚來一步,他萬一對你動手怎麽辦”
他曾參與過梅似雪的過往,他知道梅似雪作為郡王府的庶子,無論做什麽,一向不被郡王府上下看好。
但是這裏不是郡王府。
赫連燕月拿過他的手上的卷宗,翻開陸寧署名的那頁,安慰道:
“何況有這個卷宗,以後中原再也不會輕易攻打這裏了。不是嗎”
梅似雪委屈地低下頭。
赫連燕月親昵地蹭了下他的側臉,說道:
“更何況,我也已經不能沒有你了。”
何況是梅似雪曾經說過要把自己的命當命的,也是他第一個違背承諾。
“嗯,我知道了。”
梅似雪心中微暖,臉龐莫名有些發紅。
赫連燕月察覺到不對勁,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半晌才抽回去手,說道:
“嗯,發熱了。難受怎麽不跟我說”
怪不得他在離開寝營的時候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原來是發燒了。
他橫抱起梅似雪: “乖。跟我回去。”
兩人向着寝營走去。
梅似雪本來想問一些關于腹中孩子的事情,但是他嗫了嗫唇,說出了另一句話:
“阿蛾就不必再次收監了。放他出來吧。”
語言稍冷,像是在有意克制着什麽。
“好。”赫連燕月應道。
這一路上,兩人像是達成了某種協議,都沒再說任何一句話,但都察覺到對方的異樣。
……
寝營內,燭火融融,地龍和暖。
赫連燕月将梅似雪置于榻上,在為他的脖頸上好藥後,吩咐道:
“你好好休息。現在你需要靜養,我去找大夫。”
說罷,便作勢往門外走去。
梅似雪看得出,赫連燕月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逃避他。
“你先不要走。”
梅似雪急忙拉住赫連燕月的袖子,忽然說道。
突如其來的話語似乎也出乎了赫連燕月的意料,他果真停了下來。
梅似雪攥緊他的衣袖,也不知道是因為高燒,還是過于羞赧,臉龐霎時通紅無比:
“我無妨,你……你先多陪陪我。就你一個人,好不好。”
赫連燕月先是怔了一下,随後揮揮袖袍,屏退了寝宮內的其他扈從與侍女。
等到寝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梅似雪方才長長舒了口氣。
“我們的孩子,你可以接受嗎”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梅似雪: “……”
赫連燕月: “……”
原來不是故意不理會對方啊。
兩人又十分默契且奇妙地沉默下來,四目相對,面面相觑。
梅似雪開始思考更為嚴肅的問題,他托着腮說道:
“總歸是得想想名字的,我更喜歡女兒,如果是女兒的話要不就叫——”
“謝謝你。”
赫連燕月忽然抱緊他的腰肢,把臉頰貼在他溫暖的小腹上。
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潤色: “我忐忑了很多天,擔心你會介意。但也做好了你會介意的打算。”
梅似雪被他的長發紮的發癢,他縮了縮身子,忍俊不禁:
“好啦,我要喘不過氣啦。松開我吧,我不會跑掉的。”
他下意識地垂眸瞧去,見到赫連燕月的眼中閃爍着晶瑩的光芒。
赫連燕月的臉龐也有些發紅,說道:
“對不起。初為人父,一時間有些情難自抑。剛才疼不疼”
梅似雪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厚厚一摞的卷宗上面,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盤托出:
“有了這份卷宗,你會攻入中原麽”
赫連燕月坐在他身旁,捋着他背後柔軟的發絲,動作無比溫和: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選擇攻城略地。而且我還要帶你回金陵。”
梅似雪猶豫了一下: “可我并不是很想回郡王府見他們。”
赫連燕月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本就不回郡王府。但你想不想用其他身份光風霁月回到中原,讓他們知道你過得很好”
梅似雪眼眸微亮起,說道: “我想!那……怎樣才能讓他們知道呢”
赫連燕月微微一笑,湊近梅似雪的耳邊,低喃幾句話,梅似雪的神情頓時變得驚詫起來:
“你确定這可行麽”
赫連燕月笑道: “我有九成的把握。好了,你在這裏安心等着,我現在去找大夫。你在這裏安心等着。”
“好。”梅似雪點頭答應。
直到赫連燕月的背影消失,梅似雪緩緩扶着牆下床,迷迷糊糊地打開着桌案的抽屜,卻沒見到荼蕪草。
他睜開惺忪的眼,等看清抽屜裏的東西時,目光卻在此刻怔住了。
“……”是的,梅似雪開錯抽屜了。
但開錯的抽屜裏面,卻都是堆得滿滿的,已經幹枯,卻依舊光鮮如初的繁花。
和記憶中的少年,在每年春時給他所送的花冠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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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仿照嘉靖時期的大明律法
熬了三天夜,終于把芯片标注識別以及答辯PPT搞完了嗚嗚,通宵碼完!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