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第三十三章(已修)

第三十三章(已修)

梅似雪被阿蛾推到殿外,大殿屋內設輝煌,各類彩繪絢麗。

赫連燕月半跪在巨大的金銅牛頭下,身披迤地的大紅藏袍,那是由寒蠶絲與撚得極細的金絲匝邊兒成,長長的瑪瑙頸鏈格外尊貴。

在其餘三位垂頭喪氣的候選人中,赫連燕月的模樣最為閃耀矚目。

就像是赫連燕月理應成為領袖一樣。

長老将桂冕放置于赫連燕月的頭頂,恭敬地說道:

“十三族至高無上的領袖,請容許我為您獻上桂冕,從今往後,所有子民願永遠追随您的腳步,見證您的榮光!”

赫連燕月雙眸閃爍着金色光澤,他微微擡起頭,接過長老的權杖後轉過身。

他高高舉起象征着權利與尊貴的權杖,目光掃視過十三族的數百精銳,眼底深處流露着傲然與堅毅,緩慢而有力地說道:

“十三氏族,永世不滅!”

雪後初霁的金燦陽光落在赫連燕月挺得筆直的身上,将他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暈。

梅似雪有一種錯覺。

十年前的少年與如今猶如神明的族長的身影兩相交疊。越過滾滾紅塵,朝他遙遙地遞送了一眼。一切都那麽耀眼奪目。

……耀眼得有些過火了。

過往在反複拉扯着梅似雪。

梅似雪站在人群最後方,擡頭仰望着赫連燕月,心中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湧動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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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燕月一語既出,他們紛紛向赫連燕月俯首行禮,氣勢相當恢宏,齊聲喊道:

“十三氏族,永世不滅!”

“謹遵領袖之令!”

在此刻,梅似雪和赫連燕月很靠近,又忽然很遙遠了。

以後的日子,赫連燕月應該就更忙了吧

阿蛾沒察覺到梅似雪的心情浮動,他餍足地叉起腰,驕傲地說道: “以後公子就不只是狼王妃啦,還是大族長夫人,風光耀眼的很。”

是啊,風光耀眼。

最後儀式禮成,服飾各異的人們簇擁着赫連燕月,交談聲鼎沸,氣氛熱鬧非凡。

梅似雪問阿蛾道: “一會應該還有晚宴吧。”

阿蛾點點頭: “按理說是有的。”

梅似雪偏過頭: “那就走吧。再在這裏待一炷香的時間,便回去好好歇息。”

“啊,走”阿蛾愕然。

他遠遠地瞥見,有兩個雜役正搬着高高的五色風馬幡與一些大神面具,往赫連燕月軍營外走去。

這些五色風馬幡和懸挂在門窗的香布是一樣的,都是一年一更換的。

傳聞格冬節是藏傳密宗諸神及護法亮相人間的盛大法會,也是狼族衆人慶賀災疫退散,慶賀豐産以及祈求來年太平昌盛的集會。

所以,快到格冬節麽。

阿蛾追問道: “公子不再等等主上嗎”

“今晚應該是等不到了。回去吧。”梅似雪單手推着輪椅往外走。

阿蛾撓撓頭,不解道: “公子怎麽最近怪怪的。”

意識到梅似雪走遠之後,阿蛾趕忙揮了揮手: “诶。公子!等等我呀,公子!”

……

前腳梅似雪剛回到寝營的門口,便從觥籌交錯的聲音中,分辨到一陣漸漸清晰的腳步聲。

“我回來了。”

是赫連燕月的聲音。

阿蛾見機往旁邊嗅了嗅,笑道:

“殿下,膳堂那邊好像有什麽味道糊了。我先去看看啊。”

說完,又一溜煙消失了蹤跡。

赫連燕月再次換回了一套平常的裝束,歪着頭問梅似雪: “當時加冕儀式上,阿雪怎麽直接走了”

梅似雪随意扯了個理由: “當時只是恰巧路過而已。阿月你不參加晚宴嗎”

“是麽那些晚宴沒什麽必要可參加的。我待了半個時間覺得無聊,便回來尋你了。”

赫連燕月忽然輕輕嗤笑一聲。

他學着梅似雪的模樣,遺憾地說道:

“我想當時加冕儀式阿雪到底在看誰,原來阿雪只是恰巧路過而已。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唉。”

“不是的,”赫連燕月作勢要走,梅似雪趕忙喚住他, “我就是來看你的。特地來看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王妃果然還是向着我的。”

赫連燕月滞住腳步,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柔軟,明知故問地哄道。

“我永遠不會不理你,永遠對你忠貞不渝,我不會騙你。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無論是什麽。你不必為任何事情你多慮,開開心心的就好。阿雪是不相信我麽”

這時,赫連燕月伏在梅似雪的膝上,輕輕握住了梅似雪的右手,承諾道。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瞳中只映出梅似雪一人,純粹得不包含任何雜質。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說罷,梅似雪忍不住伸出左手,輕撫了一下赫連燕月的臉頰。

他忽然又輕笑起來。

的确,他在患得患失什麽。

這麽久以來,赫連燕月無論什麽模樣,不都是和自己好好的

梅似雪垂眸望着他,手指勾着赫連燕月鬓邊的小麻花辮,笑道:

“可是,阿月你這樣很像是被妖妃蠱惑的暴君,再這麽說下去,你我以後會淪為衆矢之的,青史上要說你我不齒了,知道麽”

“你不是妖妃。現世人都在稱贊你。後人之事讓他們評斷便是,你我何必介懷”赫連燕月糾正道。

他用拇指摩挲着梅似雪的掌心,冰涼卻舒服的觸感從皮膚表層滲透到骨髓,說道:

“阿雪,這次你可不能丢下我一個人。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很想你,很想你。可不能再離開了。”

梅似雪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赫連燕月欠起身,推起輪椅朝着前方的街市走去:

“這裏是狼族的邊境,自然荒涼一些。走,我陪你去看狼族的格冬節的火樹銀花,不比金陵的不夜城差。喏,把這個戴上。”

一張馬鹿的面具遞到梅似雪的掌中,他不解地擡起頭。

“戴上這個,不會被人認出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赫連燕月繼續解釋道: “松贊林寺的格冬節本應該是藏歷冬月二十六,但是因為戰事,現在推遲了一月。”

“那就是明天”梅似雪一邊問,一邊依言戴好面具。

赫連燕月的目光在那些身着七彩的藏服,正在忙碌的民衆之間周游了一圈。

跋與唢吶交錯的鼓樂,祥和又惹人聆聽。

疫病基本驅散之後,路過彩幛錦幔,在香火缭繞中,民衆圍着裝扮成各路神仙的喇嘛駐足觀看。

“是的。所有人都在籌備,還差不到半個時辰。很快了。來得及看火樹銀花。”赫連燕月回答。

在這裏,沒有人注意到赫連燕月和梅似雪,沒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赫連燕月穿梭過人群,從僧侶手中取過兩條經幡,說道:

“來系經幡麽”

梅似雪順勢接過一條經幡,問道:

“系在哪”

赫連燕月的語氣溫潤如春水,說道: “擡起頭來。”

順着赫連燕月的視線,梅似雪瞥見在松贊林寺的寺頂位置,豎立着七彩布條上寫着八字箴言,六字真言的經咒,捆紮成數千條經幡。

“風吹幡動……”梅似雪喃喃道。

他位于環形的風馬旗之下,時有風吹動經幡,迎風招展。鈴铛随之響動,清脆又好聽,在耳畔萦繞不絕。

赫連燕月将一條經幡系于風馬旗之上: “狼族人認為,風吹經幡等同獻幡人吟誦一遍經文,能夠給自己與自己所珍重的人帶來吉祥福分。”

“喔,是這樣麽”梅似雪學着赫連燕月的樣子,将另一條經幡系好。

“然後像我一樣祈願。”赫連燕月肯定地點點頭。

梅似雪與赫連燕月一起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念了幾句禱告。

正當梅似雪仰望着獵獵作響的經幡,思忖着許什麽願望,虔誠道:

“赫連燕月祈求我的王妃,永遠不會被災禍纏身。我祈求我的王妃,長命百歲,無恙無虞。”

從今以後,風每吹動經幡一次,便是赫連燕月帶着最為誠摯的祝願,向上蒼為他的王妃祈一次福。

“那我就祈願我的狼王殿下永遠平安喜樂。”梅似雪睜開眼睛,莞爾道。

赫連燕月轉過臉,看見梅似雪的笑容,也跟着揚起唇角,眼神愈發溫柔。

兩人相視一笑。

……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一陣騷亂,一位黑壓壓的人沖進寺廟中,人群中夾雜一陣着尖銳的慘叫。

有一位黑色勁裝的蒙面青年,橫沖直撞地闖進了寺院裏,他徑直往前奔跑,根本不顧及旁人的阻攔。

其餘在風馬幡之下祈福的人察覺到異響後,目光微微挪移,疑惑道:

“诶,剛才是什麽人”

有人驚呼道: “等下,現在搶東西了,有人搶東西!有人你偷我的荼蕪草了!!!”

另一人說道: “怎麽能把荼蕪草這麽貴重的東西帶在身上”

一位青年氣憤地說道: “你別撞我啊。等等,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黏糊糊的”

他低頭看去,發現在剛剛黑衣人撞過的地方,是一大片黏膩的綠色,甚至還夾雜着一絲腥臭與血腥的味道,很像是……

當時疫病發作膿疱中的物質。

忽然,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撞向赫連燕月。

“小心!”

梅似雪瞪大雙眼,不禁大叫一聲,急忙拽着赫連燕月的身子往旁邊側了側。

豈料那黑衣人竟是從袖口裏抽出一柄鋒利的刀刃,唇角詭異地勾起,轉手對準梅似雪的小腹。

這人明顯是蓄意為之!

即便赫連燕月眼疾手快護住梅似雪,抵擋了來勢洶洶的刀鋒,但黑衣人依舊沒打算放過梅似雪,趔趄着腳步狠狠撞了上去。

“啪——!!”

馬鹿面具頃刻從梅似雪的臉上滑落到地。

鮮血洇染了赫連燕月的一大片衣裳,他沒顧及自己臂膀上的傷口,轉而察看梅似雪的情況。

他握住梅似雪的肩,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焦急說道:

“小雪,你怎麽樣”

“沒事,剛才那個人是誰”好在梅似雪并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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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會沒事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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