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牌手佯裝驚訝的模樣: “真是不巧,是六個六哦。”
這回我看你就算出老千怎麽贏。他心裏暗暗道。
梅似雪回頭瞅了一眼赫連燕月,而赫連燕月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朝着他抿起唇,似乎安慰他放心似的。
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梅似雪執起骰盅,用力地搖起。
赫連燕月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子,過程中手腕翻轉,一顆石子砸在了骰盅上。不過從始至終并沒有人注意到。
牌手拖着自己的下颌,笑道: “好了。到時間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最後扣在桌子上時,梅似雪的手是在發抖的。
“別怕,揭開就好。”赫連燕月看向他。
梅似雪照做。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居然五顆骰子都是六,還有一個骰子碎成了五和一。
周圍的看客瞠目結舌: “什麽居然搖碎成一半了!”
“這位小公子看起來弱柳扶風的,怎麽力氣這麽大!”
“對呀,根本看不出來是練家子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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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在遇上這位公子之前,我是幹過打手的。”梅似雪只能陪笑着解釋。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啊,要是這樣的打手安插在附近,我怎麽都不可能認為他是。還挺具有隐蔽性的。”
“當打手可惜了,這樣的美人就該放在掌心上寵着的,當打手實在是可惜了。”
這下自己的身份更亂了。
議論聲中,梅似雪的目光微微側移。
赫連燕月唇角小幅度地勾起,眼底波光流轉: “看來阿雪以前不光當過打手,而且運氣比我要好很多呢。”
還裝。
肯定是赫連燕月使一點手段。
但是看到這一幕,牌手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整個面部扭曲起來,話語也比原先更加不穩定:
“你這是玩賴!”
“三千兩。”赫連燕月的目的很明确。
梅似雪雙手抱臂: “可要有信用哦,六個六,一個一。比你多了整整一個點。該不會是不想給吧”
“一個點”的羞辱,讓牌手不禁有些惱火,他上下打量着梅似雪:
“你你你,肯定是出老千了!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到”
他招呼着賭坊內部的人來: “快來人,有人砸場子了。”
烏泱烏泱的打手湧入,将梅似雪和赫連燕月團團圍住。
“誰在賭坊鬧事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是有什麽誤會呢。”
溫文爾雅的男聲傳來,梅似雪循聲看去。
二層雅間上,一位翩翩佳公子立于樓梯口處,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笑容清淺,身邊站立着一位颔首的侍女。
“你是賭坊的掌櫃”梅似雪問道。
“正是。”長衫公子扶着闌幹系笑道。
“方才我們已經贏了三千三百兩銀子了,為什麽出爾反爾”梅似雪仰着頭,問道。
“喔,還有這種事情,我們賭坊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還請公子體諒。”
長衫公子微微俯身,仍舊笑得謙遜有禮。
這時,阿蛾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說道: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怎麽”梅似雪偏過頭。
阿蛾附在梅似雪的耳邊說: “軍營那邊兒傳來消息。荼蕪草失竊了。”
梅似雪腳步停了下來,揉着眉心,問道: “昨夜在輪值的人是誰”
阿蛾思忖片刻,回答道: “昨天都是照常輪值的。”
“那就是交接的空當了,找找這個空檔之間的人有沒有看到。回去吧。”
梅似雪吩咐道。
“公子。”阿蛾猶豫了一下。
“嗯”梅似雪再次回過頭。
阿蛾總覺得雅間上那位長衫公子言語和舉止都有些怪異,但具體的原由卻又說不上來。
阿蛾欲言又止,他又尋了個話題道:
“沒什麽的,公子。我先走啦。”
梅似雪點點頭,與赫連燕月一同邁上臺階,往雅間裏走去。
琵琶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檀香的熏香氤氲而升,彌漫着整個廂房。
古樸木雕花梨桌上擺滿了珍貴的糕點,長衫公子一邊悠然自得地推過杯盞,向旁邊的侍女一瞥:
“小荷,給二位客官斟茶。”
“是。”侍女應聲退下。
長衫公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眯眯地望向梅似雪:
“這位公子,請坐。”
梅似雪依言坐下,擡眼望去,長衫公子的臉龐在霧氣朦胧中顯得有些模糊。
長衫公子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說道:
“二位賭術真是一流啊。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二位應該就是狼王殿下和狼王妃吧。”
梅似雪警覺起來: “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光是狼族,草原十三族的動向都跟明鏡似的,其實二位以及赫連清兒的行蹤,自出軍營開始我們就已經知曉了。”
長衫公子的語調緩慢,仿佛漫不經心,實則含藏玄機。
聽到對方提及赫連清兒,梅似雪拍桌而起: “你對清兒到底做了什麽!”
“別急嘛。”
長衫公子放下杯盞,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袍:
“二位怎麽這麽着急我們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呢,怎麽可能會對他不利呢。”
他仰起頭看梅似雪,如同鷹隼般鋒利的目光襲來,他冷冷地說道:
“倒是沒什麽。只不過要想換人的話,就估計沒有希望了。畢竟,我們要借小公子一用。”
“你們要幹什麽”赫連燕月一直沉默着,此時終于開了腔。
長衫公子低低地笑了起來,說道:
“已故的郡王妃的血能養荼蕪草,而狼王妃也能如此,我們猜測這是一脈相傳的事情。所以……”
又是荼蕪草的事情。
自從荼蕪草的消息傳過來,似乎圍繞荼蕪草的所有事情都變得棘手起來。
長衫公子揮了揮手,侍女便端來一個錦盒,打開錦盒後,梅似雪睜大了雙眼。
正是他前幾日送給赫連清兒的八音盒!!
所以,赫連清兒就在他們手上。
“如果二位能将剩餘所有的荼蕪草全都拿出來的話,我們可以考慮考慮,提早把小公子還給你們。”長衫公子笑道。
“铮——”
随着一聲出鞘聲,赫連燕月抽出身側的長劍,對準了那個人的脖頸。
“殺了我也沒關系。我只需要二位的一個準确的答複。”
但長衫公子絲毫不懼,擡起頭直視着他,脖頸洇出斑駁鮮血。
真是瘋子。
為了荼蕪草,居然連命都可以不要。
按理說,應該有打手護佑掌櫃才對,出人意料的是,并沒有人來阻止赫連燕月。
這時,赫連燕月對準他腰間的布帛一劃,黑蠍印記便顯現在衆人面前。
和當時救下陸寧的人腰間的記號一模一樣!
所以,這個人應該就是鹹誠的死侍。
赫連燕月看向他: “你根本不是這間賭坊的掌櫃。”
陰翳處,長衫公子冷冷笑道: “正确,我們的掌櫃正聽着呢。”
帷幕之後,傳來少年的嘶喊聲:
“爹爹,別信他們!”
赫連清兒掙脫束縛,掩蓋口鼻的布條飄落在地。
渾身纏滿了繃帶的鹹誠勒住赫連清兒的脖頸: “既然已經真相大白了,那就都動手吧。”
說完,一群蒙面人蜂擁而至。
箭矢猶如瓢潑大雨襲來,梅似雪與赫連燕月拼盡力氣躲閃着,身形踉跄,險象環生。
“小心!”
赫連燕月下意識地抱住了梅似雪,甚至梅似雪自己都始料未及。
長箭的箭身擦着梅似雪的面龐簌簌而過。
“別動我阿父!”赫連清兒驚呼。
但是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數滴溫熱黏膩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也濺在他的手臂上。
灼熱感讓梅似雪瞬間清醒。
“噗通——”
赫連燕月就這樣在梅似雪的面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小……雪。”赫連燕月費力地說道。
“!”梅似雪的瞳孔瞬間收縮。
他不顧一切地飛撲過去,接住了脫力的赫連燕月。
“鹹誠!你在幹什麽!”梅似雪聲嘶力竭地說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只好殺你們滅口親自去取了。”鹹誠獰笑着。
梅似雪的背脊重重地跌倒在地,他看見赫連燕月的心口洇染出一大片血紅。
“怎麽回事阿月,你怎麽樣”
梅似雪徹底慌了神,他下意識地去看赫連燕月的狀況。
但赫連燕月緊緊阖着眸,一言未發。
梅似雪抓住赫連燕月的衣領,崩潰地說道: “阿月,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不要吓我。”
他嘗試去聽赫連燕月的心跳聲,可什麽都聽不到,赫連燕月的臉色慘白,血色一點點的流逝。
鹹誠的眼中掠過一抹得逞的笑容。
梅似雪沒有理會鹹誠,他轉而去扣緊赫連燕月的十指:
“求求你了,回答我一句。”
忽然,被握住的手回應似地緊了緊。
無人窺見的地方,赫連燕月緩緩睜開眼眸,低聲說道:
“阿雪別怕,我沒事的。”
“你看。”
赫連燕月掀開自己衣領,一層厚厚的紫藤甲胄映在梅似雪面前。
梅似雪恍然大悟。
這是世上最難穿透的甲胄,裏面有紫藤的汁液作為防護,對方的兵器越是銳利,便越是無法穿透。
所以流出來的只不過是紫藤的紅色汁液罷了。
幸好沒有事。梅似雪心底暗暗舒了口氣。
赫連燕月低聲說道: “噓,現在他們人多勢衆,等他們放松警惕看看他下一步什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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